代表他爱他吗？代表他能够杀死那个人吗？代表他莫海颜就能够放下心中所有，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承欢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打死他他都不承认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逃，他跑，好多次，终于有一次逃脱了，并相遇了另外一个，原本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也许，也许……

也许太多的记忆都已经混乱了，也许，他的这些记忆并不比聂云尘的少上一分的坎坷。

可纵然是这样，这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这么长时间的炼化中，始终想起的，只是他聂云尘的容颜罢了。

以此，以此……

第四十章：吃心

他走下座位，静静的看着他，犹豫了半天，才颤抖着手，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容貌，还有他耳边的一个小小的耳洞伤口。

那是他打的。

他那个时候太恨，太爱，他知道，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爱的并不是以前的那个人，而是眼前的这个聂云尘，一直都是这样，可他不愿意承认，就是不愿意承认，因为聂云尘是男人，他不敢承认他爱的是男人，所以，他害怕，惶恐，在聂云尘杀了那个女人后，他就疯了一样和他对打了。

他那个时候感觉自己打的不是聂云尘而是自己。

他想把自己打死，所以，他下手很重很重。

对方又不躲。于是，这里的耳钉就被他打穿了，血顺着他的脖颈死命死命的流。

他害怕，惊慌失措的逃，可是，聂云尘却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他出意外，生怕他想不开。

那个时候啊，那个时候啊……

他莫海颜就知道，这个聂云尘是个痴情汉，一旦爱上了，无论什么伤害他都会承担。

也正是如此，他从地牢里面跑出去找那个叫做什么董佳诺的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期盼了，只希望他能够过得好。

可是……可是……

他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呢？

聂云尘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好想，好想就这样休息一下，在他的怀里，在他的拥抱中，也在，自己的奢望中。

于是，聂云尘在那一瞬间，就瘫倒在地了。

浑身的伤，令他早已经没有了原本高级腐尸应该有的坚强，甚至连内脏都几乎受损了。

这一切没有谁能够在乎。

他不在乎，他离开了颜子之后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拥有了董佳诺之后，也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原本以为董佳诺在乎，可董佳诺只知道问自己索要索要，他有什么是在乎过自己的，自己受伤，他在乎吗，自己腿断了几次他在乎吗，自己有多少次想要说好累好累停下，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

董佳诺所知道的，就是利用自己来达到自己的目标，目标，而此刻……

而就算是此刻，将他送到这里，将他送到最心爱的腐尸身边，也仅仅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罢了。

纵然，董佳诺之前的目的并不是让他见这个叫做颜子的腐尸，而是那个叫做陈晓言的腐尸，可是，那又怎么样，依旧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目的啊……目的……

呵……

聂云尘累，很累。

他想不明白，对方所爱的究竟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宁愿抛弃他，宁愿做出那种那种事情，都想要追逐对方的脚步，并是那种如同飞蛾扑火一样的脚步。

聂云尘不懂，他始终不懂董佳诺。

并从未懂过。

可是，他怨恨的是，此时此刻他的意识里脑海里竟然全部全部都是他董佳诺，丝毫颜子的位置都没有了。

他恐慌害怕，躺在颜子的怀里，亲吻着对方的唇启，他的脑海里都一遍一遍播放着那个腐尸的影子。

他吓坏了，慌了，焦急的想哭。

莫海颜看着他，没有说话，起身穿衣走了。

可是，他一走，聂云尘就更害怕。

他不是怕孤独，他是怕完不成任务，他是怕，他是怕……

他竟然是在怕董佳诺等得太久太久。

聂云尘，你无药可救了。

是的，聂云尘无药可救了。

这是聂云尘自己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他不愿意承认，他就算是连终于将董佳诺接到这个院子里面，等待着某一天某一日的机遇能够再和那个身穿华贵住在王宫的那个高贵腐尸见面的时候，他依旧还是不愿意承认。

甚至，甚至，对方在这个院子里看到另外一个他不想见到的腐尸——陈晓言的时候，再一次利用自己威逼后者让他和他上床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办法去承认自己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但，那又怎么样。

他和莫海颜，董佳诺和陈晓言，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对，这么很是匹配的两对，哪里错了，哪里又发生了不对。

他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错了，就算到了有一天，陈晓言的院子里面突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然后传出陈晓言的心被对方硬生生挖去了消息的时候，聂云尘都想不透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可是，他想不透，别的腐尸却想得透，至少，比他高出好几个等级的最高级腐尸的莫海颜想得透。

“云尘，求你，忘了他吧，他是个祸害，祸害呀。”莫海颜看着被挖了心脏砍断了身子只留下一口气伸手去摸自己却也只能生生垂下去，死不瞑目的陈晓言，拳头握着，祈求一般的看着傻站在门处震惊得发抖的聂云尘。

而聂云尘没有办法，他跑去找董佳诺，正看到董佳诺张开大口将那个心往嘴巴里面塞，往喉咙里面咽。

但那心太大，他的口很小，一时间，他正在找方法。

那个心，就在他想方法的时间里面，砰……砰……砰……的一下一下的跳，看得聂云尘心惊胆战的，可他不敢上前去抢，也不敢上前去拿，他害怕惶恐。

可令他不敢相信的是：他害怕惶恐的竟然不是对方将一颗心硬生生从另外一个腐尸的身体里面扯出来，而是害怕他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东西完完整整的吃进去，并，在他吃进去之后，自己要怎么办？

如果有了完整的心，那就等同于是个真正完整的人。

这是董佳诺自己说的，他一直记得，他一直记得，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勇气，而现在，董佳诺自己有了勇气，自己抓住了机会并将其一把扯了出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董佳诺自己做的，而他聂云尘根本没有用上任何的力，没有帮上任何的忙……

他怕的是这个……

此时此刻，他竟然怕的是这个……

天，他竟然怕的是这个，怕的是自己没有帮上对方的忙，而被对方所讨厌，所厌恶……

聂云尘真的是要疯了。

聂云尘也气愤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到底要爱到何种程度才算是个完……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董佳诺看着门口惊呆了的聂云尘，不觉笑了，并招手让他过来，然后，不知从哪里拿过一把刀，聂云尘吓坏了，以为他要杀他，吓得连忙往后面退。

可董佳诺却并没有刺他，而是将那个心放在桌子上，用刀子将其从中间切成两半，然后，把刀放下，将那心，给了聂云尘一半，而他自己留一半。

然后，对聂云尘很是郑重的说：“呐，这是我豁出性命得到的，你对我最好，而且，我也说过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所以，我将这个分给你一半，这样，你就有一半的心，我也就有一半的心，那么，我们就属于是同一种一半腐尸一半人的人，谁也不吃亏，谁也不能拉下谁，好吗？”

他问，笑着问，他的笑太美太美，纵然是不美，在此刻这种承诺这种誓言下，聂云尘还能求什么，还能求什么呀。

此时此刻，他只能就这么点点头，他也只能就这么点点头，并眼睛里再一次闪出了泪，一把上前抱住董佳诺。

“佳诺佳诺，我爱你，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信守承诺，只要你信守承诺……”

“傻瓜，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你爱我，我知道，可我爱你，你也应该是知道的，你明白吗，从一开始我就是爱你的呀，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而已，所以，相信我，好吗，云尘，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会给你幸福的。”

他说，很温柔，很温柔，温柔得令聂云尘都快要化了。

他点头，拼命的点头，满脸泪水的捧着董佳诺的脸看，静静的，然后疯狂的抱着他吻。

但，董佳诺拒绝了。

董佳诺拒绝的时候，总是会有理由。

那就是，将那一半的心，吃了。

聂云尘点点头，他很乖，董佳诺要他做什么都很乖，更何况是现在，得到了对方承诺的现在。

“吃呀，不吃就会坏掉的，坏掉了我们就不能变成人了。”说着，他又笑了一下。

他明明知道对方喜欢他的笑，他明明知道聂云尘受不了他的笑，可他还是笑。

他为什么笑……

为什么笑……

这重要吗？

在聂云尘擦掉自己的泪，连连点着头，跟个孩子一样的捧着那颗心，就像是捧着对方和自己的未来一样挚诚，然后，将其放在嘴边，真的一口一口咬下去了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然而，莫海颜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正将这一幕看到。

他震惊了，吓慌了，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聂云尘，然后死死的瞪着董佳诺，猛的上前一把将他踢倒在桌边，董佳诺没有躲，反而是一撞，撞翻了桌子上的刀，彭的摔在地上流出一大片的血。

聂云尘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呆了，连忙上前要去扶董佳诺，却被莫海颜给拉住了，还一遍遍说着让他不要相信董佳诺的话。

聂云尘气坏了，上前就‘啪’的给了莫海颜一巴掌。

莫海颜怔了。

聂云尘也怔了。

只有董佳诺笑了。

第四十一章：这不够

董佳诺的笑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仅仅是这样，他以为还不够，他认为还不够。

莫海颜能够收留聂云尘，就证明他对聂云尘有情，而聂云尘能够留在莫海颜的身边，却并不能证明聂云尘有情，也不能证明聂云尘对他没有情，至少，在有情和无情之间，董佳诺要清清楚楚的令他看明白。

对，就是要聂云尘看清楚自己，看清楚他自己心里究竟爱着的是谁。

而现在，董佳诺做到了，他不仅仅做到了，还必会做得更完美。

聂云尘打了莫海颜，莫海颜气愤离开，而若是聂云尘追上去的话……

董佳诺能够让他追过去吗？

不，不可能，这是个完美的计划，也是惟一令自己能够在做出残忍夺取那个叫做陈晓言心脏后还能侥幸活下来的机会。

他董佳诺绝对不会那么笨，绝对不会那么笨就生生错过。

人啊，总是在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有时候的心软，只是代表你的懦弱，并不能代表你的伟大。

董佳诺不想做个伟大的人，但他从不懦弱，至少，在寻找的这一条路上，他从来不曾懦弱过。

所以他眼睁睁看着聂云尘打了对方一巴掌，然后，又眼睁睁看着莫海颜被他打了之后气愤的转身离开那一幕的诀别，同时，他也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个聂云尘在对方跑出去的那一个瞬间，几乎是脚步一个不稳，就要追上去的动作，于是，他就笑了。

他笑的时候，却同时发出了一声痛呼。

聂云尘刚踏起的脚就是被这一声痛呼给硬生生折断的。

他连忙转回头，跑过去将董佳诺抱起来，上上下下瞧着他的伤口，越看，他的心就越痛，对于那个将他弄成这个样子的莫海颜就越是憎恨。

“对不起，对不起，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发这么大脾气，都是我不好，我不好。”他说着，慌慌乱乱瞧着他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那些一滴一滴，一串一串的血红色，看得他特别的难受。

“疼吗，疼吗，诺，疼吗，怎么会这样，都怪我，都怪我。”聂云尘说着，说着，焦急万分，伸出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眼睛里都能滴出泪来。

董佳诺就在这时，抓住了他的手，柔柔的，令聂云尘感到一阵的酥麻，抬头看着他，见到他眼睛里面黑蒙蒙透亮的深情，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睛：在腐尸界，是伟大的存在，也是一种标志，无论是在没有真实眼睛的中级腐尸那里，还是在如聂云尘这样的高级腐尸意识里，眼睛的颜色和纯正度，都无可否认的代表着其能力的高低程度，也同时代表了其腐尸血液的纯正程度。

而如董佳诺这般的，只是眸子是黑，里面却没有一丁点光亮能映射其他腐尸影子的眼睛，在腐尸界，甚至都不能被称作为高级腐尸，只被他们叫做是杂种腐尸，这一种称呼，本就已经令聂云尘难受之极了，而此时再看，他更是自责自己在当时没有陪他在身边，没有好好的用自己的腐尸力量来帮助他成就高级腐尸之力。

而是，而是董佳诺自己用那种方法才能一步步走过来。

想到这里，聂云尘几乎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也正是如此强烈的自责下，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里的泪越滑越多，被对方擦去，那柔柔的手啊，令他浑身颤抖着，只这么一滩，倒在对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诺，诺，你会好的，你会好的，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成为真正的高级腐尸的，漂漂亮亮的，有好看眼睛的，还有，不会被旁的腐尸看不起，不会被旁的腐尸瞧不上，我会做到的，诺，我一定办到的。”

“傻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不是已经有漂漂亮亮的身子了吗，还有眼睛”他说着，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笑了一下，又涩涩的道“还有这眼睛，虽然不是很完美，但已经足够了，是真真实实的，不会像那些低级腐尸一样只是空洞的，就这样就行了的，对吧。”

“不不，不，诺，这不够，我知道，这远远不够的”他抬头，看着这个深爱的腐尸，几乎都要哭出来一般的去吻他的耳朵，去吻他的脖颈，似在这一刻就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恩赐于他一般的。

但，被董佳诺拒绝了。

“我身上有伤，有伤是不能和你这样做的，会影响你的力量的，等你……”

“诺”聂云尘听他这么说，当即愣了一下，想不到，想不到，他自始至终都是为他着想的，就连现在，就连现在，自己想要给他一点力量，让他伤口快点恢复，他都会顾忌会伤害到自己，“诺，诺，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的。”

他说着，将自己的吻又伸到他的嘴里，用自己的舌头，尽情的去缠绕对方的，去寻找对方的，双手紧紧抱着他，那种力道几乎让董佳诺窒息。

“云尘，云尘，你慢点，慢点。”

“不，诺，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想你，想你，想要你，想在乎你，想爱你，想了好久好久才想明白，我现在才明白，我爱的是你，不是颜子，真的不是颜子，诺，我该怎么办，为了你，真的什么都可以舍弃了，真的什么都可以舍弃了诺，你要相信我，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曾经的你为了我做了那么那么多，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他说，语气很轻，带着两情纠缠的涟漪。可对方听了，并不满意，或者说，他不满意自己。他更加疯狂的索要，将对方一把揽起来，抱上床，细细的抚摸着对方的每一个菱角。

“不，诺，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以为你是颜子，现在，现在我是为了你，独独的为了你啊，诺，你明白吗，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