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么?”路铮意识到,戈剑锋此举并不仅仅是让戈浩拜师,而是要借此把戈浩赶出门去。
“没事。”戈剑锋道:“你去吧,去和他谈谈?把我的意思告诉他。”
“这……”,路铮又看到戈剑锋眼中和昨夜一般冰冷的目光,只好说了声,“是,属下试试,可是……他要是不愿意呢?您知道浩儿……”
“住嘴,去办。”
“是”,路铮满心为难,低着头走出书房,一步步向戈浩房间走去。
“等等”,戈剑锋追了出来,“你去办别的事吧,我和他谈。”
第十七章:意难决(2)
戈浩忍着疼,正在吃力的穿着衣服,看到戈剑锋推门进来,很是高兴,“爹爹,您来了。”
“嗯”,戈剑锋走过去,帮他把衣服穿好,轻声问了句,“疼么?”
“还好,习惯了”戈浩笑得很明朗,他还担心戈剑锋会不理他,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
戈剑锋坐在他的床边,看了看这间屋子,“浩儿,爹委屈你了?”
“爹爹为什么这么说?”
“你和爹在一起这十几年,也没享什么福?”
“还要怎么享福,这样就很好了,要是没有爹爹,浩儿早死了,更别说享福了?”
戈剑锋听罢,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他看着地面,半晌说不出话来。
“爹爹”,戈浩走到戈剑锋面前跪下,“您……不生浩儿的气,对吗?”
“当然,我不生你的气”,他摸着戈浩的头,四目相对,戈剑锋没想到,真的让他走,心里竟是这样的舍不得。
“爹爹”,戈浩抓住戈剑锋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戈剑锋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心弦,在不经意间悄然拨动,他缓缓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淡淡说道:“浩儿,走吧。”
“去哪儿?”
“军营,我们去溜达溜达,家里有点闷。”
“好啊”戈浩笑道:“浩儿和爹爹去骑马。”
“好,我们去骑马。”
一路无言,两人并辔来到军营,军士正在练兵,戈剑锋带着戈浩走入练马场,诺大的练马场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十匹马在围栏里跑来跑去。
戈剑锋跨下马来,走到练马场的正中央,戈浩紧随其后。
“爹爹,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我让他们先不要过来。”
“为什么?”
“爹想单独和你说话。”
“是么,您想说什么?”戈浩心里咚咚直跳。
戈剑锋放下缰绳,让马跑远,叹着说了声:“浩儿,走吧。”
“走?还去哪儿?”
“岭南。”
“什么?”
“岭南”。
“岭南?爹……我……没听错吧?”
“是岭南,你没怼埃杲7娴溃骸澳悴荒艽谡饫锪耍醺皇屎夏恪!?
“您说什么?”戈浩大惊,“您是……要浩儿走?”
“是,我让你走,走的远远的,三年之内,不许回来,这是父命。”
“为什么?”
戈剑锋不答,向前快走开去。
“爹爹”,戈浩也松开缰绳,追着他喊,“爹爹……爹爹……”“这件事没有商量”,戈剑锋停下脚步,冷冷道:“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总之一句话,你不能留在我身边。”
“爹爹”戈浩的眼泪涌了出来,他跪在戈剑锋脚下,抱着他的腿,“爹爹,您不是不生浩儿的气么?”
“我没生你的气。”
“那您为什么赶浩儿走?”
“浩儿,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一定不能做。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明天一早,我让路铮送你去岭南,拜闽进之为师,他是我的朋友,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别……不要……”戈浩哭着摇头,“爹爹别赶浩儿走,浩儿知道错了,浩儿收回自己说的话,浩儿昨天病了,说的都是胡话,爹爹忘了吧,别赶浩儿走。”
戈剑锋踢开他道:“你自己也说过,说了就是说了,想了就是想了,你现在让我忘了,我也没有这个能耐。”
“爹爹”,戈浩拉着他的腿,不让他移步,“爹爹不是喜欢男人么,浩儿哪里不好,您就一点也不喜欢浩儿么?”
“别说了”,戈剑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气喊道:“小混蛋,你没读过四书五经,你不知道三纲五常么?
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那个人不能是我,我也可以喜欢任何人,但那个人也不能是你。因为我是你爹,你是我的儿子。”他手下用力,把戈浩扔在了地上。
“浩儿不是爹爹亲生的……?”戈浩满脸是泪。
“就算不是亲生的,你喊了我十几年的爹爹,天下没有人不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我们是父子,今生注定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关系……不可能……不可能的……”戈剑锋痛楚的摇头,他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戈浩听,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这样率真勇敢的少年,十几年暖心的相伴,亲情也罢,爱意也好,他不可能不动心,也不可能不动情,然而那横亘在面前的鸿沟,却是无论如何也跃不过去的。
“我不走”戈浩站起来,“我就不走,我哪儿都不去,就算不在府里,我也不去岭南,爹爹教过我那么多的东西,我不信我不能自己养活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还不能活着。”
“随你便”,戈剑锋道:“去不去由你,你若不去岭南,我也不会再见你,我们连父子也没得做。”说完,牵马要走。
“爹爹,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浩儿走啊,岭南这么远……”戈浩大哭喊道:“浩儿没说想要什么,我就想天天看见你,也不行么?”“不行”,戈剑锋也是大喊。
“爹爹”戈浩扑跪在地,“饶了浩儿吧,浩儿知道错了,我胡说八道,我该打……”他说着,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戈剑锋跨坐马上,低声道:“有些错可以犯很多次,有些错一次也不能犯,犯了一次,你就毁了,我也一样,我可以陪你,但我不能让戈家全家陪你,我可以不在乎他们,但我不能让他们蒙羞。”“爹爹,你说什么?”戈浩听不清他的话。
“走吧,去岭南,三年之后,你若收敛了性情,还愿意回来,我们还做父子,若你还是这般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你就自寻生路吧,我不再是你爹爹。”戈剑锋说罢,拨马而去。
“爹爹……”戈浩望着戈剑锋的背影,跪地哭喊,“爹爹,您别走……您饶了浩儿吧……我再也不敢胡说了……”
听着戈浩的哭声在背后渐渐消失,戈剑锋好生心痛,初恋情人的记忆已经随风逝去,多少年峥嵘沙场,他早已淡忘了爱的感觉,如今,总算有人可以唤起他心底的柔情,可那个人却是戈浩。“驾”,戈剑锋勒紧缰绳,马如闪电疾奔,劲风吹散了他心中的不舍……
家门就在眼前,戈剑锋却无心下马,返身来到了秋雅苑。
“戈二公子,你怎么来了”,秋祖为看他铁青着脸,笑问,“怎么,昨天晚上没睡好?”
“什么都别问,我什么也不想说,陪我喝酒,给我找个小倌。”
“小倌”,秋祖为惊道:“你……好这个……怪不得白子岩那么漂亮的尤物,你都看不上眼?”
“哎呀……随便,随便,女人也行,快点儿,给我找一个,那白子岩,她还在么?”
“在,不过你来晚了,有一个号称山西首富高先生,正在她屋里呢,他出天价买她初夜,我没理由给你留着。”秋祖为笑道:“上次你啥也没干就走了,人家姑娘可幽怨了好久呢?”
“那换一个。”
“行,你先坐,我去看看谁正闲着。”
二楼上忽然吵嚷起来,隐约听到女子的啼哭声和男子的叫骂声,纷乱的脚步声也是越来越杂,戈剑锋坐在一楼的角落,正自喝酒,哭骂声吵得他有些心烦,他正要站起来换个位子,就听旁边的人群发出惊叫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戈剑锋一愣,就见一个女子跳落在眼前,她衣衫不整,鬓发凌乱,脸色很苍白,美目中噙满珠泪,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子赤膊从楼上跑了下来,拉着她,大声喝骂:“没死吧,你没摔死就行,大爷我花了银子,你就得陪我睡觉。”
戈剑锋不想多管闲事,想要走开,就听那女子哀哀哭道:“王爷,救救子岩。”戈剑锋定睛一看,这个姑娘正是那日被自己丢下的青楼少女白子岩,“是你?”
“是,王爷,救救我,救救我……”
“谁敢救你”,那男子抡了她一掌,“走,上去,老子还没开始呢。”
“王爷……王爷……”白子岩见戈剑锋不欲出手,挣脱了那男子,一头向戈剑锋身边的柱子撞去。
“别”,戈剑锋跃身一挡,白子岩撞入他的怀中。
“他妈的”,那男子再要过来拉她,被戈剑锋拦住,“这位兄台,算了吧,我们是来找乐子的,弄出人命,多杀风景。”
“不用你管,老子花了银子,她就是死,也要死在老子的床上。”
拉扯之间,戈剑锋稍一用力,那男子倒坐在地上,大声骂起来,“他妈的,你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别吵,别吵。”秋祖为连忙跑过来打圆场,低声对戈剑锋道:“你干什么?上次你儿子就踢了我的客人,你又上我这儿来打架,我可是欠了你钱没还么?”
“快把他轰走”,戈剑锋道:“你看白姑娘那样子,你不想闹出人命来吧?死了人,我也帮不了你。”
“你想当菩萨也别在我这儿,我这可是生意。”
“我给你钱,行了吧,快点儿让他走人。”
“你呀”,秋祖为叹着,哄着那中年男子起身,走去了楼上。
“你没事吧”,戈剑锋问白子岩。
“多谢王爷搭救”,白子岩跪地拜谢。
“起来”,戈剑锋拉起她,“回你屋里吧。”
“是”,小丫环过来,馋扶着白子岩,给她披了一件衣服。
“王爷”,白子岩幽幽回头。
“去吧,去吧,歇着去吧,我改天来看你。”
秋祖为从楼上下来,安抚了白子岩几句,走到戈剑锋身边,笑道:“王爷,她看上你了,你出点儿钱,我把她卖给你算了。”
“我没那么多钱。”
“你是在杀价?”
“我是那种人吗?我根本就没那个兴趣”。
“难道你真喜欢男人,是不是那个路铮?”
“去你的吧。”
“说正经的,你把她买走吧,这姑娘很怪,我卖了很多次,硬是卖不出去,总是买家出问题,可能真像她自己说的,她父母兄弟都被她克死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了,实在不行,我白给你,你把她领走吧。”
“你想让她克我?”
“不是,我觉得就你能克她。”
“算了吧,她这么漂亮,你非得让她接客,出来跳个舞,唱个歌儿就够你赚的了,别太贪了。”
“行,听你的,从明天起,我让她唱歌儿跳舞,别出人命就行。”秋祖为道:“你怎么样,想找个人陪么,男的还是女的?”
“算了,算了”,戈剑锋道:“喝酒,我现在只想喝酒。”
夜深人静,戈剑锋回到家中,他多年的习惯,从不会喝醉,只是今天的心情格外的不好,忍不住喝多了一些,园内,一个身影在左右徘徊,戈浩看到脚步有些飘忽的戈剑锋,跑过去道,“爹爹,你回来了?”
“东西收拾好了么?”戈剑锋很冷淡。
“收拾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和路叔叔去岭南。”
“那就好,回去睡吧。”
“是”,戈浩跟着戈剑锋走到卧房门口,低声道:“爹爹,浩儿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浩儿能和你一起睡么?”
戈剑锋吐了口酒气,他不想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毕竟父子一场,他想和自己待上一晚,也不为过。
两人进到房内,戈浩的手放在腰带上。
“别脱衣服,就这么睡。”戈剑锋说完,和衣躺在床上。
“哦”戈浩应着,从戈剑锋脚下爬进床里,躺在他的身边,一动也没动。
此时此刻,路铮被点中穴道,捆放在戈浩的床下,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燕玲也被点中睡穴,在屋内沉睡。
戈剑锋的房内房外静得出奇,戈浩躺在那里,手里握着那个红色的瓷瓶,心,轻轻颤抖……
第十七章:意难决(3)
戈剑锋似乎已经睡着了,戈浩却是不能入眠,时间一点点地过,戈剑锋忽然咳嗽了几声,他酒醉入睡,有点口渴,睁开眼睛,就见戈浩端着杯水站在床边,“爹爹,喝水吧。”
屋里很黑,戈剑锋看不到戈浩手心里的冷汗,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又再躺好了。见戈浩一直站在那里不动,戈剑锋问道:“站那儿干什么,还不快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爹爹,对不起,你……别怪浩儿。”
“你好好的去岭南,我不会怪你。”戈剑锋闭上双目,蓦的坐了起来,一股热流窜遍全身,喷涌的欲求令他控制不住,他马上想到刚才喝的那杯水,低声喝问,“浩儿,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迷情散”,戈浩低着头道:“就是……赵成野的那瓶东西。”
“你……”戈剑锋怒极,一脚踹倒了戈浩,“小混蛋,你要干什么,你疯了?”
“爹爹”,戈浩跪直了,含泪道:“浩儿没疯,浩儿就是不想离开爹爹,只要能留在爹爹身边,浩儿什么都愿意做。”
“你什么都愿意做,你知道什么?”戈剑锋气道:“你还要我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我们是父子啊,若真是……那般,这辈子都是见不得人的,那有多苦,多难,你想过吗?你才那么年轻,我不想害了你……我养你不是为了这个……你啊……”戈剑锋拼尽了全力去抵挡那强烈的药力。迷情散是大内奇药,戈浩不知道吃多少才有用,但也不敢用的太多,一瓶迷情散,他倒了一半在水里,如果不是戈剑锋意志坚毅,早做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