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听到邹思久说不贵，韩师修稍微放下了心。
礼尚往来，这也正常——
“那个……”韩师修看着那箱子，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用一个画着骷髅头的箱子来放这条围巾——”
“嗯？”邹思久好像完全没印象，回忆了几秒，才说：“哦……那个……随便拿的。我的公司还生产甲醛灭菌柜，那个箱子原来是装甲醛的。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
韩师修在心里想，邹思久他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这不是问题，但是他总假设别人也什么都不在乎——
“邹思久。”韩师修说：“晚上有空吗？”
“嗯？有。”邹思久回答得挺快。
“见一面吧。”
我好将那九千八百块钱还给你——
“行。”
晚上，在校园里看见邹思久的时候，韩师修愣了一下。
因为邹思久，颈子上也戴着一条一样的围巾——
邹思久戴这个相当的有味道，有那么一点风流倜傥的感觉。
反观自己，只是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缠住了……
“邹思久。”韩师修迎上前去：“你……你给自己也买了一条一样的围巾……”
“嗯。”邹思久眼睛里也带着笑：“一样的。”
韩师修傻乎乎地也跟着笑了笑。
“那个，”韩师修说：“你转账的时候转错了，竟然转给了我一万块钱，你真是太糊涂了。”
“哦？”邹思久问：“是么？”
“是啊，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短信。”韩师修说：“我没有网上银行……我们一起去ATM上面取款，你拿回去吧。”
“不用。”邹思久说：“放你那吧。”
“……哎？”韩师修睁大了眼睛：“这怎么行呢？”
“放你那也没什么，需要的时候我再要回来。”
“那不对……”
“怎么不对？”邹思久说：“现在放谁手里都没区别，以后如果我的银行卡再不能用，找你就行了，算是暂时留你那吧。”
“不对……”
“哪天要是绝交了，分开了，我再要回来。”
“要是丢了怎么办？”
“放在银行里不会丢的。再说，丢了就丢了。”
韩师修还是将头摇得像个破浪鼓一样：“不对……不对……这个逻辑不对……”
“这个逻辑有什么不对？”邹思久好像已经不想再说了：“你我互为唯一的支持者。这么亲密的关系，干吗分那么清？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一个东西放谁那不是放？丢了就丢了，计较那个多没意思。对我来说真不是什么大钱。等哪天这种关系不存在了，我再要回来不就得了？这个逻辑对得很。”
韩师修已经被邹思久给说懵了，就只是机械地否定：“不对……不对……”
“韩师修。”邹思久怕韩师修不懂似的，又补了一句：“那钱你可以随便用。”
20、平板电脑
韩师修不同意。
闹呀闹呀，邹思久终于同意只在韩师修那里留800。
韩师修觉得，邹思久这个人可真是奇怪。
有的时候呢，好像完全不在乎钱一样，比如说这次，一万块钱，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至于别的例子么……韩师修暂时还举不出。可是，另外一些时候呢，邹思久为了省钱那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比如……这一天，韩师修又去了邹教授的家。
去和邹思久打招呼的时候，韩师修看见……邹思久正在不停地刷新一个网页。
“咦？”韩师修说：“怎么了么……？”
邹思久很暴躁地指着电脑说：“这种平板电脑正在打折甩卖，网站上每过一会儿就会出来一个。可是手要快，限购300台，不容易抢到。”
“哎？”
“原价3000，现在只要1000。”
“咦？”韩师修急忙凑上去看。
“我打算弄来一些，送给供应商和大客户，这应该是拿得出手的，对方又不会知道我购买的价格。”
“那很好啊……”
“不好。”邹思久说：“这都半天了，每次一准备结账就出来个提示，已经被别人买走之类的，抢不到。”
“这……这样……”韩师修想了一会儿，说：“我可以给你写个程序……”
“又写？”
“怎么是‘又’……”
刚说完，韩师修就想起来了，以前，他也给邹思久写过程序……那一次，邹思久要群发邮件，却不希望被对方知道是群发的，于是韩师修便主动替邹思久做事，可是……好心却办了错事……
“这回这个，应该是可以成功的。”韩师修极力地想要挽回自己的声誉：“你不需要一直刷新，电脑会替你监控。只要有了新产品出来，就会发出声音，叫给你听。”
想了一想，韩师修又说：“甚至说，自动帮你完成付款的过程。通过这个，电脑很快就可以替你把这样东西抢下来。”
邹思久用一只手撑起下巴，看着韩师修。
呃——
韩师修有点心虚……
韩师修自然是非常相信自己的。他编程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上次也不是因为技术，而是败给了猪一样的队友。对，这个猪一样的队友，就是微软。要不是因为微软的破烂设置，怎么会出现那种问题？哦，还有邹思久公司的邮箱服务器，怎么会不是POP3呢？
韩师修是从来都不会认输的。
当年，韩师修发表第一篇论文的时候到处碰壁。那些期刊总是觉得韩师修的论文写得不够好。还有一些杂志，给韩师修发来邮件，或者打电话说，要发表可以呀，只要交1000块钱，就可以出现在下个月的内容里，里面甚至还有一些计算机领域的核心刊物！这个学术界，可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对于这种邮件和电话，韩师修无一例外，全都气愤地回复说：“无耻！”
因为这第一篇论文的辛酸历程，实验室里的同学甚至还给韩师修起了个江湖绰号，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T大韩师修。”
韩师修知道，那个时候，实验室里其他的人，都已经通过交钱的方式，发表过论文了……
——邹思久还是静静地看着韩师修。
韩师修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行啊。”邹思久站起身来，让出椅子：“你想做就做吧。”
“怎么是我想做……”
邹思久低笑了一声：“那请赐给我一个程序吧，韩大博士。”
“好……好的……”韩师修听到这样的称呼，脸又不争气地红了一下。
摆够了谱，韩师修才终于开始动手写程序了。
咦……写着写着，韩师修发现，程度里面总是有一个错误……一直都无法运行。
他坐在那里冥思苦想，还是找不到这个错误究竟在哪里。
“邹思久……”韩师修拽了拽邹思久的胳膊：“你来……你来……”
“……？”
韩师修拉着邹思久走近小卧室，按着邹思久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你……你在床上等我……”
“……什么？”邹思久简直不敢相信韩师修会这么主动。
不过……再一想……上次韩师修就又是牵手又是搂抱的……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韩师修扯过旁边一条毛毯，胡乱盖在邹思久身上，俯下身子凝望着邹思久的眼睛：“我是说，你在床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
“就……就先坐在这里。相信我，过一会儿……我会让你非常非常满意的。……行不行？”
“……”
“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韩师修用饥渴的眼神央求道。
“……那好吧。”邹思久故作轻松。这个时候，平板电脑什么的，自然可以先放一放……
说完韩师修就跑了出去，可是却没有回书房，神经兮兮地进了客厅：“那个……邹教授……我有一个编程方面的问题，您可不可以来书房看一下……”
是的，手头没有课本，韩师修有点搞不定这个了……
可是，他还有皇牌主力杀手锏——邹教授！也就是，邹思久的爸！
这么丢人的事，自然不能让邹思久知道，于是韩师修才需要把邹思久给支开，求邹思久在小卧室里坐一会儿，不让对方看见自己去向邹教授求助的情景……等到邹教授帮助自己解开了谜题，再让邹思久过去看这个已经完成的程序，那时他一定会满意的……一定不会失望的……
“这个啊……”邹教授带着老花镜，一行一行地看过去，就在二人完全沉浸在计算机世界中的时候，房间门被“砰”地一声拍开，门口露出邹思久怒气冲冲的脸：“怎么这么长时间？！”
“……嗯？”邹教授傻眼了。
“……”邹思久也傻眼了。
“那个……”韩师修尴尬得都不知道应该把爪子放在哪里好：“我……我的程序有错……所以请邹教授看一下……”
“……”
“我……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因为……连着两次都没搞定……这才让你待在另一个房间里……”
“……你！”
“……？”
邹思久瞪着韩师修看了好一会儿，才又非常暴躁地吐出一句：“我他妈真是昏了头！”
“……？”这个邹思久，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发疯……
——程序最后终于被修正过来，也成功地通过了测试。
“嗯……”韩师修说：“我先换一样东西，试试看到底好不好用，平板电脑要1000，万一还有问题，就坏了。”
“……行。”
韩师修认真地说：“这一样东西的钱我自己来出，邹思久，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这是用来答谢你的，因为那天你陪我发了那么久的传单……先用你的信用卡来付账，但是我会立刻掏出现金来给你。”
“不用。”邹思久说：“我这不也麻烦你2个多小时么。”
“要的要的。”韩师修说：“我总是来问问题，也很麻烦你，这两次帮助你写程序，都是应该的……”
“那好吧。”
邹思久说：“你确定要送我东西？”
“当然。”
“随便什么？”
“只要别太贵……”
“那好吧。”邹思久说：“我要玫瑰。”
“……什么？”
“怎么了？”邹思久站在桌子旁边，低头看着韩师修：“不能送？”
“能的……”韩师修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个……”
“我就想要这个。”邹思久不耐烦地说：“快买。”
“哦……哦……”韩师修只得听令，找了一个正在做类似抢购活动的花店尝试了一下这个程序。
当一束鲜红的玫瑰蹦出来的时候，韩师修的程序立刻“叮”地一声被启动了，拍下，付款，一气呵成。
“很好用！很好用啊！”韩师修高兴得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抢到了！很快你就可以收到玫瑰！”
“……嗯。”邹思久还是懒懒地靠在桌子边上：“韩师修……”
“……嗯？”
“你别忘了，你送出去的第一束花是给我的。”
“……咦？”
呜……
虽然没常识，韩师修也知道，这个东西，应该是留着给情人的。
任务进行得很顺利，韩师修的软件“叮叮叮叮”在一个多小时内抢到了二十台平板电脑。
在第二十台平板电脑被成功收入囊中的时候，程序满足了跳出的条件，以一声空灵悠远的“吱~”结束了这一进程。
“好了——”邹思久满意地吐出一口气：“还是这样比较靠谱。”
“那，那当然了！”韩师修高兴地说：“掌握了技术的人，就可以获得先机！”
“邹思久……”想了一想，韩师修又说：“我看新闻上说，生产医疗设备的第一大公司，和第二大公司，要合作了呢……”
韩师修有些担心，邹思久这个“第三”会不会被挤压呢？
“那个‘第一’傻了。”邹思久低笑了一声：“它这一步走错，就快从那宝座上摔下来了。”
“咦？”韩师修说：“可是，新闻上说，它已经在这一领域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帝国……”
“那现在就是这帝国最后的余晖。”邹思久站在桌边，窗外午后的阳光洒进来，有那么一点意气风发的味道。
“这‘第一’和‘第二’是竞争关系，后者拒绝购买前者的任何产品，但是有消息说后者近期确实要下一笔大订单。这时候如果‘第一’成立一家独立的公司，不就可以做‘第二’的生意了么？——就是这么短视。”
“嗯？”韩师修完全不懂：“怎么是短视呢？做成了生意，不是很好吗？”
“这种一次性的买卖对长期来说显然意义不大。‘第一’之所以成为‘第一’，就是因为有我们没有的创新速度。现在如果拆了，出去的那一部分没有了总部出色技术和庞大资金的支持，很难长久，而总部也会元气大伤，双方都会就此衰落。利令智昏，杀鸡取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