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而上——竹醉月见
竹醉月见  发于:2012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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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左手还没好,我们就不泡温泉了,可以去后山看看,听郭先生说那里的枫叶林不错,这时候也应

该是开花的季节了。”

“你是在担心我?”

“当然,”魏延和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不自然,“你快点好起来,才好欠我人情可以去说服小翰。”

季明泽倒是觉得这话已经听的要起茧,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至于这样么,我说过会答应你的事情,

就一定会做到,倒是你,我自己都觉得有必要来找你咨询下心理问题了。”

“一般大病伤痛过后心理会处于低谷期,”男人的声音依旧那样平板没有声调,“熟人我会给你打八

折。”

“你现在倒也学会开玩笑了,”男人笑道,“真是难得,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没有开玩笑,”季明泽转过身来,此时两人正往青石板路拾级而上,他看着男人满身的身影都隐

没在了那漫山遍野的枫叶中,轻声问道,“你老老实实说吧,是不是从心里恨我?”

魏延和被他这样给弄得有些尴尬,挣脱了对方的手,“说什么呢,今天又泛病了?走走山头就两步路

了,去看看吧。”

广博而湛蓝的天空,连绵不绝的枫树,以及他这辈子都注定爱上的男人,季明泽突然觉得,这条路如

果能一直走下去,不知会有多好。

这个男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光中硬生生闯入他的生活,把他的人生观彻底改变,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

,十多年来的风雨拼杀他脑海中想的就只有他,再过几年,他也要到了而立之年了,而那人已经不惑

之年,他们都不年轻了。

季明泽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花费另外的时间爱上另外一个人,他原本以为得到幸福就能称之为

恋爱了,真是多么孩子气的想法,这种仿佛可以席卷全身的痛楚就是恋爱吗,这种仿佛抽离了全身所

有的开心只剩下了苦涉就可以称之为恋爱吗,开什么玩笑!如果这就是恋爱,他但愿再也不会有下一

次。

如果这就是恋爱,那么恋爱真的是一种障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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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等小翰上了大学以后,我还是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他几乎用着哀求的口气说道,“我不懂

得怎么和人相处,闵局长从小教会我的只有生存的技巧,而不是生活的思想,但是我还是想和你生活

在一起,这样可以吗?”

他苦苦哀求,他低三下四,用着连自己都有些不耻的语调,只为了获得那么一丁点悲悯的愿望,只为

了他此生唯一的爱情。

魏延和看着一身伤痛的男人,说实话他内心是带着怜悯的,这样颓唐的样子,与自己印象中那个英气

逼人的季明泽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样子,他不能惹怒对方,笑了笑说道,

“就说你今天怎么了呢,真要生活的话,也是要等小翰走了才行啊。”

男人眉开眼笑起来,以为对方就是答应了,拉着他满山遍野的跑。季明泽笑容明朗干净,使得他一时

有着将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幻觉。

“哎呀你慢点跑……”他气喘吁吁的跟着小孩,“哥哥我跑不动了。”

那孩子似乎倒也听话的紧,一见他说这话马上跑过来,“哥你没事吧,要不我去买瓶水。”

“啧,行了没事,你哥我大你这么多,哪里有你小孩子体力好,”他拉着男孩慢慢的往前走,“等会

那个什么云霄飞车啊我就不陪你坐了,太刺激……”

“哥你明明也才二十多岁好不好,”男孩嘟着嘴唇,“怎么活的像个老年人似的。”

“行了啊,等会带你去吃好吃的,”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当初遇见他的时候还一把鼻涕一把

泪的蹲在树下哭,没想到过了那么段时间两人相处的也这么好,但他得知对方是季启悟的儿子时,便

更加用心的待他。

他知道这个孩子需要同情和怜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他需要的是更多加倍的关爱,但孩子的眼

神告诉自己,与其是同情,他觉得更加需要告诉孩子如何坚强。

满心欢喜的他,以为当时也能够借着这个孩子来分担自己的苦闷,但还没等他们快快乐乐的待上一整

年,男孩就突然失踪了。

他的来去如风,他想着可能是被人领养走了,在离校的那天晚上,他曾经独自一人站在那棵他们相遇

的古老梧桐下,发了很久的呆。

不知道是在想着男孩,还是在想着自己。

然后他逃离开大学校园,逃离开樊朽池的身边,匆忙结婚生子,直到车祸后再也记不起这段不过是在

他生命中小小插曲的往事。

“喂,想什么事呢,这么出神?”男人打断他的走神,魏延和忙收回视线,“没什么……怎么到这来

了?不是说好不泡温泉的吗?”

“我不打湿左手就行了,”男人随意找了个包装袋围住左手,“走吧走吧,难得来一趟泡一泡洗洗疲

劳。”

魏延和拧不过对方,也只得同意,只是让对方注意些,避免手臂浸水。

水温微微烫,他却觉得温度刚好,想想自己似乎也是很久没有如此放松了,虽然赤裸相对使得他有些

尴尬,明明男人的身体早已看过无数次了,却每次都能使得他不知道怎么调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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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知道往哪里看,他干脆闭上眼睛,省心省力靠在温泉旁的岩壁上,大概是由于水温很舒适,也

或许是自己太累的缘故,魏延和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盹。

他模模糊糊觉得似乎嘴唇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压了上来,想挣脱开来却总是不得如愿,鼻腔里满是男

性气息,他正烦恼着到底有什么东西来打扰自己,胡乱推了那人两下,这下却似乎完完全全落入了那

怀抱中。

他很想醒来,但却突然变得好累,眼皮无论如何也不愿睁开,就这么昏昏沉沉的靠在对方怀里,但奇

怪的是那那人似乎弄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反而让他更加舒适的靠在肩窝中,他也就乐得安心的睡下

去。

魏延和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才醒来的,并不是因为觉得睡姿不好,其实那个肩膀很宽厚,让他枕着也很

舒服,但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自己屁股下似乎总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得他很是不舒服。

万番不情愿的,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男人微闭双眼的侧脸,他还未惊讶出声,男人却率先开口,

有些戏谑的说道,“醒了?泡温泉你也睡得着,要是泡久昏过去怎么办?”

他这才发现,自己完完全全躺在男人的怀里,季明泽抱起他坐在温泉的岩壁上,只是自己的脚偶尔接

触了温暖的泉水,他正想挣扎着起来,却终于发现让自己醒来的罪槐祸首。

男人的那里……一直在顶着他。

魏延和的脸刷得红了,已经快到不惑之年的他根本想不通为何眼前的男人会这样时而不时不分场地不

分时间的发情,这难道就是年纪的代沟和差距吗,他不懂。

“别动,让我抱着就好,”男人苦涩的笑了笑,“就当做给靠枕的奖励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不动了,与其说是害怕,羞涩的成分似乎还要更多,那比温泉水不知要灼热多少的温度一直提醒着

自己男人的占有和掠夺欲望,鬼迷心窍似的,他双手情不自禁环上了男人的脖颈。

季明泽似乎愣了愣,随即很快被吻了。

第一次的,那是男人主动吻他,少了往前接吻的粗暴,男人的嘴唇蜻蜓点水的在他唇瓣请啜了一下,

随即很快分开。

他不明白男人突然这样做的原因,就连魏延和自己也不明白。

“干嘛,我都已经尽力忍耐了啊,别这样挑逗我的底线,”他压着声音说道,却明白自己胸前的起伏

背叛了自己。

“明明……明明左手受了伤,干嘛还要一直抱着我不放,”魏延和用着仿佛不像自己的声音说道,“

你要做就快点……”

自己一定是得了失心疯,魏延和绝望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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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神有着他不懂的混沌,但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两人链接的那个部位的温度已经快要破表,季明泽

压着内心最后一丝冷静,声音有些颤抖的吻着他,“可……可以吗?”

迎接他的,是男人再一次的亲吻,虽然温泉很暖,但是魏延和的嘴唇却是冰冷的,如同他自己的一样

被放倒在岩壁上侵入的时候,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深深的钻进了自己的体内,从肠壁,肝脏,脾胃

一直到达了心脏,男人与方才截然相反的粗暴撞击让他快喘不过起来,恍惚间,他只觉得全身的骨架

都要被对方深深嵌入体内一般。

原来是这种感觉,两人的交欢其实并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仿佛是第一次真实得感受到,那几乎要灼伤

自己的热度,那年轻而有力的脉动通过直肠延伸了进来,进进出出,意识快要游离开大脑之中。

然后,那个东西抵到了他的最深处,那仿佛要将内脏都要顶出来的力度让他差点就昏厥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男人左手上浸透了纱布的丝丝血丝,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因为长期呆在温泉旁边而昏了头,

或者又是因为为了小翰,魏延和在快要到达顶端的时候无神的看着男人因为自己而沉醉的脸,内心却

更加迷茫。

今后要怎么办,是继续沉溺于此,还是顺势脱离开来,鼻腔里充满了来自于温泉水中的淡淡矿物味道

,魏延和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徘徊的自己更加无法抑制的悲哀。

这个原本是毋庸置疑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却让他无法选择起来。

这个男人夺走了他的一切,他的儿子,他的身体,他的自由,现在连同他的内心和灵魂似乎都有想要

染指的味道所在。

他不知道,当自己被男人剥夺的一无所有以后,他还能否有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活下去的勇气。

活着的感觉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太过艰难了。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主动求欢到底是有何意义,只是觉得那白灼在自己体内仿佛虫子一般可以带给自己

灭顶的啃噬痛楚,还有无尽的空虚。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这空灵山区之上,在云层雾霭的环绕之中,与自己注定要纠缠

一生却也无法理清关系的男人,露天做爱。

“做我的人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小翰,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会好好珍惜你,所以……做我的人吧。

男人黑色的双眸仿佛利剑一般直插入他的胸口,原来暧昧从来都是寂寞撒的谎,他还沉浸在高潮中的

空白之期,对男人的话语几乎没有反应,或许真的是因为那样。

有的时候,所谓的恋爱只是因为忍受不了一丁点的寂寞而已,但是这样的道理听过很多次,可人偏偏

总是要流完很多的眼泪,才肯成长那么一点点。

他无动于衷,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季明泽还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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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度假山庄回来以后,魏延和的心情明显开朗很多,而这也正是让他更加头疼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自己温泉那天不明所以的纵容,男人现在完全像个半大的孩子一般粘着他,不论是厨房,

客厅,甚至洗手间都要跟着进,忍无可忍的他只能气急败坏的将卫生间的门“!”的关上,门外却传

来男人爽朗的笑容。

魏延和按了按自己还在突突跳的太阳穴,这就是所谓年龄的差距么,他是真的没精力和男人斗了。正

发呆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应该是来了客人,他赶忙在洗漱间弄好,转身走出屋。

“郁先生?”他略微讶异了一会,随即很快绽开笑容,“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我也没什么准备,快快

请进。”

因为工作的问题,他一直在帮助郁锦川的儿子郁止辰做着心理复建,而男人会经常到他的办公室来询

问止辰的治疗进展,所以两人也算是熟识。

不惑之年的男人身上依旧带着沉稳而内敛的神色,他点点头,“没事,今天偶然路过这里上来看看,

顺便来送个东西。”

说罢摇了摇手里的东西,话是对着魏延和说的,眼睛也是看着对方的,但魏延和却很明显的突然感觉

到身旁的男人突然“哎哟”了一声就往自己身上靠。

他没反应过来,潜意识的去扶稳了对方,季明泽当着郁锦川的面朝着自己直哼哼说手痛腰也痛,那声

音似乎太过惨兮兮让人都不太好意思去怀疑对方的真实性。

“抱,抱歉,”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郁锦川,“他刚新伤好,我先扶他进去休息下。”

郁锦川却做了个谅解的动作,只是眯着眼镜望着季明泽那如同偷了腥的表情,摇了摇头。

看着魏延和熟练的为对方换药取药,郁锦川也不由得苦笑了几番,真是年轻啊,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的

,用着这几乎一眼就会被揭穿的蹩脚手段,来骗取康锭维的信任和依赖。

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将生命中最爱的人残忍地拉进了深渊。

“啊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魏延和看着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毕竟是客人,自己都没有招呼对方

光照顾身后那个拖油瓶了,面露赧色,“我给你倒杯茶,地方小,希望别介意。”

他也知道对方的公司开得很大,但到底是怎样个大法他却并不知都,也不知道郁锦川为何会特地跑到

自己这个寒舍来。

“没事,我送了东西就走,刚好等会还有些事情,”郁锦川走进屋子,将手中的东西直接交给季明泽

,“喂,东西我送到了,你以后可别在吓小杉了,那明明还是个孩子。”

姜还是老的辣,这会季明泽想装哼唧唧也不行了,只得接过那东西,低声说了句,“谢了,大哥麻烦

你跑这一趟。”

“知道就好,”郁锦川拍拍他的肩,有些意味性明显的笑了笑,“看来不是很顺利,嗯?加油吧。”

末了他又添上一句,“你不要走我的老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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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的时候会坐在墓前和父母细细讲述着自己的心境,自己最近的工作境况,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

因为身份而遭遇不测,所以每次来墓前他都会絮絮叨叨的说很多话,这大概是因为从小失去至亲之人

的习惯吧,包括对于魏延和的苦闷和彷徨,他都会一字不落的对着那冷冰冰的石碑说上很久。

虽然父母是不可能回答他的,严厉的父亲如果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个比自己大上一轮的男人估计会气得

从棺材里跳出来,但他还是喜欢说,仿佛这样就能释放下胸口的烦闷,暂时曲解人生的寂寞。

这里埋葬着他最亲的人,人世间或许本来只有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但

既然他已经没法像普通人一样享受这个福分,至少这一点,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天堂的父母,儿子过得还算不错,不需要操心,所以你们一定要安安好好。

他常来此地,是因为年幼的创伤,也是尽着一份无法尽到的孝心,而郁锦川呢?

他曾经趁着对方走远以后偷偷去那个墓碑上看,“康锭维”三个字倒是很平凡,倒是那碑上的照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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