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也并不是在指责你什么，人各有命，这个孩子跟在我身边，我感觉挺好的……”

“但是我不一样啊，”女子看上去显然是有些急躁了，但魏延和似乎仍然在沉思着什么并没有看出来

，“我可以给小翰最优渥的生活，我会让他念很好的大学，他的成绩在国外念书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也很想他的，毕竟我也是他的母亲，你就答应吧。”

到了最后，女子的表情近乎哀求，倒是把魏延和给吓了一跳，“别这样，我并没有说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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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方素兰眼神一亮，本以为今天一定还是场硬战，虽然她下决心一定要让对方点头，但也没

想到魏延和能答应得这么快。

“我可以考虑一下，但是素兰，你不要忘了，”魏延和叹了口气站起身，慢慢的说道，“你今天说着

这番话，说着对于小翰有多么的不舍和歉意，说了这么多，我却从来没有听见你说过一句话想要尊敬

小翰的意思。”

原本滔滔不绝的女子因为这一句话而终于闭上了嘴。

“素兰，我不管你当年远走他乡时的原因，这些现在都和我没有关系了，但是小翰我却是不能不去考

虑他的感受的，”男人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丝疲惫，“你不要忘了，当年是你在那么小的孩子面前

亲自说你不要她的，我不知道小翰到底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情，但是你这么多年对他不管不问，他眼里

或许早就没有了你这个母亲……”

“更何况，你这次来感觉还是很急，只是想单纯的将小翰带走，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你现在嫁了有钱

人，或许烦恼也不一定就比我少，这我也能理解，但是小翰现在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拖着

你的裤脚哭哭滴滴的让你拉着不要你走的孩子了，他也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思想，我希望，在你这

个决定做出来后，不要是草率和仓促的，而是已经下定决心想对他做出一些补偿的。”

说罢他又笑了，面容有些寂寥，“当然，我也没资格这么说，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算合格，如果你能

保证真的要对小翰好，我愿意将他接出来和你见一见面，具体的情况就再看那孩子的决定吧。”

“……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儿子，”男人踱步到门前拉开落地门，方素兰看着对方有些佝偻的背影，

“真的，以后就不会再有了，所以如果是他选择的道路，我绝对会支持他继续往前走，所以如果他真

的离开我，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房门“啪”的一声关上，将男人梗咽的话语堵在了门前。

方素兰有些怔忪得看着门扉，半响从包里掏出了烟点上，没抽两口便接到电话，“嗯，我知道，你别

催行不行，好了我知道！”

本来面容姣好的女子此时满脸愁云，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听筒那端声音还在滔滔不绝的罗嗦着，最后

方素兰终于忍受不住一把将手机扔在茶室的角落。

手机“啪”的一声，电板被硬生生的摔了出来，孤零零的躺在角落里，有些可怜。

而完全妆容尽失的女子一口一口的抽着烟，伏在桌上梗咽了起来。

她原来会选择和眼前的男子结婚，看到的正是对方这种除了工作以为对生活都不太积极的态度，说白

了就是有些呆有些笨，也恰好能让她瞒住秘密，但她也没有想过，十几年过去如今她再度回来遇见对

方，这样犀利的观察力又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女子抹了把泪，恨恨的走出茶室，她不管改变魏延和的到底是谁，但到如今，谁也无法破坏她的计划

。

74

……嗯，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季明泽放下电话，重新看着对自己戒备满满的男孩。

这个男孩曾经对自己绽开过毫无保留的笑容，也曾与自己一同分担失落和喜悦，甚至有的时候季明泽

从对方的身上，可以看到曾经的自己。

当初的他，也正是因为投入太多，相信太多，所以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病态而扭曲的心理。

所以他才讨厌小鬼，最容易被煽动，被影响，也最容易被欺骗，最受伤的，都是小鬼。

“想知道刚刚这电话的内容吗？”他再度开口，左小指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魏宇

翰受伤的表情让他想起那时候自己的缘故。

男孩摇头，“你废话少说，你肯定是威胁了爸爸对吧，他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他？”

潜意识里，到底还是父子关系，不论表面上男孩有多么叛逆，但最终他会选择那个男人。季明泽不屑

的撇撇嘴，这就是小孩，什么都不懂却还要装出一副鬼样子来，看着他就烦。

“这不管你的事，不过刚刚那电话告诉我，你父亲之所以出去，是要去见你的母亲。”很满意地，他

看着男孩在听到自己话语的最后一个词后表情明显变得丰富多了。

“……我没有母亲，方素兰不过是个陌生人，这么多年她还想干什么？”停顿了半响，男孩脸色惨白

的说道。

“别说些不着编辑的话，论血缘关系的话，你毕竟是她亲生儿子，”季明泽细细摩挲着自己的小手指

，“我估计她这次回来，应该是会想要带走你的吧。”

“啊对了，虽然不知道你父亲会是什么想法，不过他原本是想要我来劝劝你去外地念书而不要报考本

地的学校，看来你父亲也并不喜欢你留在他身边吧。”男人话语带刺的说道。

“关你屁事！”魏宇翰脸涨得通红，本来又想动手，转念回想起男人被自己揍了那么多拳方才还健步

如飞的身影，又不甘不愿的放下来拳头，“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来管什么？更何况……方

素兰那个女人要回来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调查我们家了多少？”

那一声“外人”让他颇为刺耳，但想到反正对方也只是小孩子习性耍嘴巴皮子，季明泽也懒得和对方

计较，只是又露出了往日那种虚浮而漠然的笑容，“臭小子，你别忘了我的正值可是刑警，要调查谁

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魏宇翰被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季明泽打了个响指，“虽然我讨厌小鬼，不过你既然是他的儿子我也就多点耐烦心和你

说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这样无私的照顾我和爸爸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吗？”魏宇翰没有回答他的话，突然

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啧，所以他才讨厌小鬼，斤斤计较，不分轻重。

“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摊开了说，”季明泽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令人看不透内心，“你爸那人的

性格我最了解不过，虽然我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着急的要送你出去，但就这么把你送走，他肯定也是

不愿意的。”

“我不会走的，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方素兰她自己抛弃我的，事到如今她又凭什么好心好意来提这种

要求！”小小的脸气得通红，魏宇翰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烧，而且就快要爆发了。

“嗯，还算有点孝心，看来我原来没白教育你。”

“……原来都是假的，你还提它做什么？”

75

男人静静的注视着这个拼命压抑着内心的孩子，他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关系肯定是再也回不到从前，而

这个还算健康成长的孩子从这一刻起，也要开始体会被背叛，被伤害的成人心态。

这是成长的必须过程，虽然痛苦，但是没有这样的破茧而出，他无法成为顶天立地让父亲骄傲的男子

汉。

“那行，既然这样，你母亲这次回来，想带你回去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你并不是你父亲的亲

生儿子。”

“你是你母亲和她现任丈夫所生的孩子，但在当初迫于行事无奈所以没有将你带出去，估计这次你母

亲回来的时候就会和你说出这件事情，而你父亲我相信是不愿意将你带走的，那么那个女人肯定会提

出法律上诉，而要求亲子鉴定。”

见没有回音，季明泽也就继续说下去，“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你父亲抚养你这么多年，但毕竟他

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从法律上来看，是会倾向于将你重新判给你母亲的，因为她会列举出很多有利

的条件，她会给你比现在更优渥的生活，更优秀的学校，而这些你的父亲都无法给你。”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你还要过八个月才成年，但现在你已经有了自主能力，可以自我选择

到底跟谁，啊我知道你会选你父亲的。”

“真的会选你父亲吗？”他终于问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男孩。

很明显，对方还处在恍惚当中。

“怎，怎么可能……爸爸他明明……”

“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而我，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那男人如果知道连唯一的你都不是他

的亲生血脉的话，他会崩溃的，”季明泽按了按眉心，不让自己的疲惫露出来，“而你要做的，就是

让你母亲打消接你回去这样的念想，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我这里也会采取些措施，当然你要向我保证，不管你父亲说些什么，不准和你母亲一道离开，更不

准告诉他你并不是他亲生儿子的事情，并且还要像以前那样待他，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做不到了，但是

至少表面上要让他感觉安心就可以了。”

“如果做不到的话，尤其是如果让他知道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情的话，你就给我好自为之。”

男人的话语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你！爸爸他都不知道这种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你母亲当初是在怀孕的时候和你父亲结婚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当初你父亲和你母亲从相

识到结婚也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他那个时候自己的情绪也有些不稳定，所以并没有过多注意你母亲到

底是不是从结婚日开始算起怀胎十月就生下你的。”

魏宇翰默默的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怎么从来没有想到男人还有着这样恐

怖的一面呢。

即便是他对于真相的半信半疑，但季明泽到底是动用了多少关系，花费了多少心血才能如此清晰的显

现出当时的情形的？

76

这么多年，母亲远走高飞只字未提，他从来没有想过，连父亲都不知道的真相，会从这个身份是“外

人”的男人口里说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目的……是什么？”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几乎是从齿缝之中慢慢说出口

。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季明泽淡漠的瞥了他一眼，眼神却是看着床头相框里他父亲的照片，“我要

他最大限度的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他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不幸，当初我没有能力可以

保护他，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往后的日子，我会一直陪在他身旁守护他，既然我已经有能力，那么那些会伤害到他的一丁点的可

能，我都要将他抹杀在萌芽之中。”

“……即便，你这样做会伤害其他人，也在所不惜吗？”

“当然，”季明泽毫不犹豫的答道，“他是我一生的债主。”

“所以，你连当初这样责无旁贷的照顾我，也是因为他的缘故？”魏宇翰问道。

男人难得的没有答话，顿了顿后说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那么最后一个，”魏宇翰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了出来，“你

，你爱我的，我的父亲？”

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两个巴掌，他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才问出这种问题的！

“爱？”季明泽冷笑着摇了摇头，清明的眼神中终究还是起了些混沌，“要是我只是爱他的话，现在

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不敢再贪得无厌地多要点什么，只能选择这种卑微的，狡猾的方式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而他每每害

怕的是，如果他的贪念再多一分，说不定那个人就会真的像失效的幻术一样消失了。

他是季明泽，强大的，沉稳的，可靠的，他在鬼门关走了无数次都回来了，连死亡都不是什么可怕的

事情，他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

但他其实比谁都更害怕。

这个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种。他想，他现在只是希望那个人能过上想过的生活，得到想要的东西，有

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

他的强大，未必能给自己带来幸福，但起码能成全和保障那个男人的幸福。

而至于他自己，一个人所要承受的份量，应该和他的能力成正比，魏延和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理

所应当得到一个轻松的人生。他已经剥夺了对方太多，但至少这下半辈子他想进自己所能而补偿他一

些。

而他是季明泽，他可以克制，没有什么是他无法忍耐的。

所以他不能再多要求，虽然他想要的，只有这个人能给，但男人的宽容和忍耐，并不是用来让人得寸

进尺的。

而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也是真心希望男人能过上想要的，轻松幸福的下半生，但从自私的角度来说，

他又只想一辈子将男人牢牢得绑在身边，一辈子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不让任何人看见他，不

让任何人分享他。

这样，就好让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他。

他在这样理性和魔性的挣扎里，在童年时的记忆与青年时的经历中，简直要分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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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是他内心那个充满了病态和扭曲的小恶魔在作怪，而随着男人在他的身旁待得时间越来越

长，他觉得体内的那个小恶魔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他的理智，就快要控制不住对方了，因为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同时急速飙升的，还有他那仿佛无底

洞一般的恐惧心理。

他是季明泽，强大到连死亡都不害怕的季明泽，他无所不能，但其实他连最基本的都不能给对方。

就像一般的女人那样，给他一个亲生的子嗣，让他的下半身从此有了最大的依靠。

就这么一点点，无所不能的他却无法给予。

如季明泽所料，方素兰很快找上了自家儿子。

魏宇翰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对面这个胭脂粉黛的陌生女人，要不是季明泽的那番话深深震撼了他，说

实话连自己都不可相信，就这么抛下亲生儿子远走高飞多少年之中连番电话都不曾打过，这样的母亲

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听季明泽的口气似乎也并不是是因为什么良心发现的事情。

母亲在记忆中早已淡化得没有形状，如果不是对方叫自己一声“小翰”，茫茫人海中他根本不可能认

出他。

方素兰走的时候他才三岁，连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只是隐隐感觉得到这个怀抱从此要离他而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