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着下身传来的异样感,安司贵颤抖着手指窝在角落拉起牛仔裤,试图抚平布面上怎么也不平整的皱摺。
彷佛嫌气氛还不够糟糕似的,卫以决冷静的开口:「下次不要穿紧身牛仔裤,很难脱。」「你……」被气到回不出话来的安司贵,只能瑟缩在角落,睁着清亮的大眼瞪着卫以决,心里把这辈子所有会的各国脏话通通轮过一遍,就在瞪累了之后,眼角馀光发现电影已经在跑感谢名单,他挫折的将头埋进膝盖中,电影也没看到,还遭受那样的对待……
「我是男的。」低垂的头颅,看不清表情,传来安司贵闷闷的声音,过没多久,他感觉到身旁的沙发凹陷,卫以决坐近他身旁,他登时紧张到十指泛白,无意识的抓紧自己的衣物。
看着安司贵低头露出的优美颈项,卫以决揶揄的缓缓开口:「我知道,而且性功能正常,会勃起也会射……」尚未说完的对话被安司贵满脸通红的用手捂住,连耳朵都泛出薄薄红晕,不过在对上眼之后,他整个人火速放手,将彼此的距离用脚隔离开。
「忘掉这件事。」声如蚊呐,安司贵不禁想起刚才他才坐在这个男人身上,然后……有够差劲的回忆。之前三番两次的恶劣举动,安司贵都可以设想成卫以决对自己的厌恶感已经膨胀到非得使出些过分手段来作为欺整,可是这么一系列堆叠起来,明确的超过整治这条界限,已经朝另个让他想都不敢想,一想就心悸,甚至是恐慌的境界发展了。
涩涩的开口,安司贵尽力让自己直视卫以决总是看起来没有暖意的双眼:「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我也不是同性恋。」卫以决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唯有挑起一边的眉毛,「佛洛伊德的理论中有说过:『人类天生就带有双性恋倾向。』我承认之前的确是恶整你,但情况失控了,这跟有没有女朋友、交往过几个女朋友、跟多少女人做爱过无关。」顿了顿,「我原本也只跟女性交往,但你——安司贵诱发了我双性恋的因子。你难道没想过,其实你比较适合跟男人在一起吗?」「我不明白。」从小到大,安司贵没少过被男人告白的场景,从玩伴嚷着长大后要娶他当新娘到国中同窗三年的至交,再到高中社团的学长,甚至大学时别校一同联谊的冲动青年,都莫名奇妙的受他吸引,而他的人格,也在这种成长历程中慢慢扭曲成别扭的个性。
越想头越痛,安司贵抿紧唇线,紧绷的开口:「反正你不要再用那种方式对我,那不正常。」「如果你不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自找的。」理所当然的讲出这些话,卫以决按下服务铃,对进门的服务生低声交代几句。
「就说不是逃跑了……」嘴里嘀咕着,安司贵发觉自己跟卫以决像是两条平行线,思考范围完全产生不了交集,习惯性咬着下唇,下体传来隐隐的抽痛感,身体内部也像是在冰窖待上一天一夜那样寒冻。
长脚一跨,卫以决走到角落拉起那看起来十分可怜的身影,果不其然的遭受到抗拒,他轻声说着:「还想不想看电影?」趁着安司贵怔愣的时候,就轻松的将人打横抱住,往沙发正中间坐下。
不管对方呜呜啊啊的叫声,卫以决将人搁在长腿中间,由后往前环抱住安司贵,就像抱个大型布偶,安抚的念着:「乖一点,电影待会就开始。」肩颈处有着男人的气息,卫以决将头靠在安司贵身上,被如此占有性的姿势禁锢着,安司贵不安的开始扭动身体,试图摆脱掉这种让人难堪的状态。
「你也是男的,应该知道你再继续挑逗摩擦我下去,会出什么事……」含住安司贵细致的耳垂,伸出舌头舔上几口,直到怀中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为止,卫以决才收势。
安司贵从来没有在看完一场电影却比跑完一场二十公里的马拉松来的还累,虽然他也没有实际去路跑过,但是加上庞大的心理压力,他想他宁可去实际跑一次马拉松,也胜过让人搂进怀中当抱枕。
卫以决对于江薇薇和安司贵的晚餐约会不置可否,在面无表情下将安司贵护送到了餐厅专属的地下停车场,恰好巧遇江薇薇和保镖蒋孝瑜,江薇薇笑容可掬的跟卫以决打声招呼后,就挽着安司贵的手臂往楼上的餐厅迈进。
搭电梯时,两人身躯紧贴,交头接耳的交换着情话绵绵,左一句想你、右一句真希望天天在一起,从背影望过去,极度符合「郎才女貌」这四字成语。
江薇薇低垂着头,娇羞的将房号磁卡塞到安司贵手中,后者不经意的审度,却在明了当下内心激荡,安司贵脑海中浮现出女朋友散乱着发丝躺在床铺中央的抚媚模样,就在心跳逐渐失控、热气缓缓上升时,突兀闪过卫以决冷冷的说出「不准逃」的画面,安司贵眼神一暗,却悄悄的将磁卡严实塞进牛仔裤口袋中。
浑然不觉那些小动作都被身后一对锐利的眼睛给纳入眼帘中。
当抵达餐厅门口,蒋孝瑜有礼的说出:「江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在一旁就好。」貌似不经意的看了同事卫以决一眼,他当然也从内部网路收到机密讯息,知道卫以决对安司贵态度有些不寻常,不过人云亦云,他还是想亲眼确认过才不失偏颇。
「别那么拘束嘛!保镖工作也是很辛苦的,就一起用餐吧!司贵,好不好?」江薇薇巧笑倩兮的对着安司贵徵询意见。
「嗯。」僵硬着,安司贵微微点下头。
这是间纯正道地的法国菜餐厅,采取会员制,出入都有管制,这对安司贵和江薇薇的演艺人员身分来说,是个合适的用餐地点。
翻开菜单,一堆令人眼花撩乱,有看没有懂的菜名让蒋孝瑜露出尴尬的笑,在这几天跟保镖有点相熟的江薇薇见状,立刻帮他解围,轻声的点出几道名菜。
被这种氛围感染,看见卫以决早就将菜单阖上,安司贵犹豫了一阵子,心里挣扎要不要去搭话推荐菜色,可是一想到好好的一顿晚餐约会就这样子变成了四人同桌,被破坏的好心情让他陷入假装专注研究早就熟透的菜单。
等服务生来点餐时,卫以决只说了一句:「就跟他的一样就好。」「他」当然指的就是安司贵,而上菜时,让安司贵傻眼的是,卫以决每道菜都大费周章的先尝一口后,再将一模一样的菜盘跟安司贵的对换。
对此卫以决表示:「安先生受到威胁的情况已经进入红色警戒的状况,连饮食方面都要严加过滤,避免影响你们用餐情绪,所以这样子处理最快。」江薇薇首先失笑:「司贵,卫先生对你可真好。」嘴里一口红酒来不及吞下,安司贵被呛了一下,他掩饰的拿起餐巾抹了嘴角。
「蒋先生,那我呢?」江薇薇有意思的看着蒋孝瑜在安司贵和自己两者之间来回巡视的视线,毕竟异性这条分界线实在不可破啊!
「这……以决是特例。」蒋孝瑜继续默默的吃着美味的法国大餐,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流行以身试毒这种戏码了,更何况,他们保镖也是人,就算保护当事者,也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去挡,像卫以决做到这样,真的有点太过了。
「安先生是特例。」卫以决也说话了。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安司贵尽量自然的离席。
就像玩传球游戏一样,江薇薇将球丢给蒋孝瑜,蒋孝瑜赶紧将球抛给卫以决,卫以决快狠准的将球再砸给安司贵,战斗力很弱的安司贵却只能带着球汗涔涔的离开战场。
卫以决果然亦步亦趋的跟进了被装饰的富丽堂皇的洗手间,来不及欣赏周遭的华丽,安司贵示意卫以决进到单间厕所小聊一番。
「你可以不要说些莫名奇妙的话吗?」安司贵压低音量,皱着眉头焦躁的瞪着卫以决。
就算比一般厕所的空间大上一些,但陡然容纳下两个男人的压迫感还是让安司贵觉得有种不舒适的感受,尤其是那位对话者还用着冷冽的表情居高临下的凝视自己。
「例如像是你男朋友今天下午还赤裸着下身,跟我关在阴暗的房间中,发出呻吟,还是这句……」空间中回荡着的情色字眼被安司贵抓住卫以决的前襟而中断,从牙关中隐隐的吐出:「卫以决,你不要太过分。」眸色越来越深,卫以决三两下拨开安司贵的手,伏下身子,「你手机有带在身上吗?」骤然发现卫以决很喜欢俯身在他耳边细语,吹抚过的热气引发安司贵从脚底升起的颤栗,让本来就是敏感带的耳根迅速窜红,单手遮住那只耳朵,疑惑对方这么问的原因,安司贵仅略微抬眼不作声。
「不回答,我自己确认。」正打算亲自动手的卫以决,在安司贵一串手忙脚乱的阻挡之下,着急的拿出手机现了现。
「等等……欸,找到了,这里。」注意到卫以决有些不明显的表情变化,此时意识到两人间距离太近的安司贵,按在把手上的手却被另只手控制住。
「有开机吗?」冰冷的语调传入耳中却变得热烫。抽也抽不出手,推又推不开门,安司贵随口胡乱回答:
「有啦、有啦!我要回去,出来太久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打电话给你,会接吗?」卫以决连身体都迫近过来,安司贵眼神慌乱,点了点头,感觉皮肤接触的部份有种火热感隐约的燃起。
「既然你承诺我了,就要做到,不然,我会处罚你。」
10.
回到座位上的安司贵和卫以决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注意到他们离开已经过了一阵子的蒋孝瑜倒是多放了些心眼在他们两人身上。
因为运用的是季节时蔬做成当季菜肴,因此中间有几道菜是搭配主菜由餐厅直接上菜的,这也是创意料理的目的:想带给老饕惊喜感受,而每次上菜时,服务生都会特别做解说。
已经跟江薇薇来这里用餐过好几次的安司贵,基于两人的特殊身分,对于这边采取会员制的作法很安心,让属于公众人物的他们享有绝对的隐私权。
酒杯互撞发出清脆声响,安司贵跟江薇薇互换一个眼色,气氛是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接着轻松的敬了蒋孝瑜,最后安司贵不甘愿又不想做的太明显的只好跟卫以决也随便轻触杯缘处后立刻分开。
酒红色液体滑入喉中的浓度逐渐累积上来,安司贵很明显是四人中酒量最差的,才啜饮半杯的少量红酒,淡淡红晕就不受控制的在白皙脸庞浮现,十分惹眼,但就算有点微醺,他的举动依旧优雅。
就像有聚光灯打在这桌一样,从他们一行四人踏入餐厅以来,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吸引他人的刻意视线,后期甚至是集中在安司贵身上,不可否认,微醺的状态让他呈现出一种宜男宜女的性感风情。
「欸……这不是司贵吗?」突然一道男声插入正随意交谈的四人中,停顿后露出恍然大悟的高扬音调:「抱歉,你跟薇薇在约会,打扰到小俩口啦!」「彬哥好。」安司贵用餐巾一角抹了抹嘴,立刻起身打招呼。
「连约会都要有保镖,感觉也太……」前几天上的录影通告的节目制作人陈志彬看见这种情况,不禁摇头失笑。
「你是要去抽烟吗?」知道彬哥有很严重的烟瘾,而他们身后隔着大型盆栽和透明玻璃门处就是户外吸烟区。
「老烟枪几十年了,就算禁烟法推行,一时三刻也改不了的,一起?」彬哥摸摸胸前口袋凸起的烟盒示意。
「我不……」转念一想,瞧见彬哥比着V字型,手指像是两条腿般踩踏在烟盒上,不过几秒,安司贵意会过来,刻意轻描淡写的露出微笑,他歛眉垂眼的说出:「偶尔来支也好,顺便跟彬哥请教些事。」眼看卫以决跟着起身,安司贵尽量让自己自然的说出:「不用跟来了,才几步路而已,彬哥你也认识,他是不会害我的。」安司贵走过去轻轻拥抱了女伴江薇薇,「我待会就回来,『我们约好的』。」江薇薇眼波流转,瞬间意会过来,笑着说:「好,等你。」也跟着帮腔道:「卫先生,你就让他们两人谈谈,工作上的事有时不足外人道,业界有业界的规矩,好吗?」没料到蒋孝瑜也开口劝:「兄弟,你也让受保护者有点自己的空间,逼得过紧可无法跟人交心。」虽然曾经让安司贵的别扭个性耍的团团转,不过暗中观察到安司贵低下头时,那脖颈交接处的瘀痕,以那种色泽判断,分明是刚弄上的,心底升起些微不忍,被硬派作风的卫以决整治过的人,是值得打从心底同情的。
直到蒋孝瑜说完,卫以决神色冻寒的犹疑片刻后才坐下,面上已看不出心情好坏,只缓缓但清晰的开口:「就十分钟。」一直盯着安司贵和陈志彬消失于眼前,卫以决才收回视线,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只剩下两分钟的时候,卫以决停止进食的动作,眼神随意的飘向室外,想不到是江薇薇首先发难:「怎么去那么久?我去叫他们回来。」自然的起身、自然的推开门走到设在外围大型阳台的户外吸烟区,当江薇薇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响起细小隐略的高跟鞋击地声,那叩叩叩的声响让卫以决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他气势万钧的推开餐盘,身形随即像根箭飞射出,蒋孝瑜也惊觉不对,急促的跟在卫以决身后往外狂奔。
夜色中,彬哥晕染在烟雾中,只有烟头的一点红光亮着,他勾起唇角对两位保镖不好意思的露出笑容:「保镳大人,我是受人之托罗!就麻烦你们辛苦点去追人。」双手一摊,垂下手指指身旁还半启的铁门,瞥见卫以决的表情已经透出肃杀之气,彬哥赶紧摆摆手,「欸,别怪我啊!被个娇滴滴的美人软声软语的求了,也只好帮帮她,你们如果快点追,应该找的到人……」从嘴里发出几声低咒,卫以决边跑边按下早就设好的安司贵的电话快捷键,结果……手机呈现通话中的状态,无法接通。
再拨一次,还是通话中。
此时卫以决不怒反笑,脑中瞬间浮现出缜密计划,逃跑加上不接电话,还妄想跟女人去开房间,安大少爷,我让你之后还敢不敢去招惹女人!
有着佼健身手的保镖们在大马路边拦截到了正要上计程车的江薇薇,卫以决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从车内拖出,冰冻着语气将人往墙上甩:「告诉我,安司贵在哪?」「好好说、好好说。」蒋孝瑜赶紧将江薇薇护到身后,深怕好兄弟犯下伤害罪。
「在哪?」冷冽气息笼罩住卫以决全身,连周遭空气都彷佛冻结,卫以决动作狠戾的越过同事,一把抓住江薇薇长发,使劲扯着。
被男人彷若杀人般的眼神瞪视,江薇薇不敢喊痛,颤抖着结结巴巴说出一连串饭店名称和地址。「……就是这里了,我们通完电话后……司贵他应该先过去了……」「原本我是打算让那个笨蛋自己发现跟你之间不寻常的关系,江小姐,你觉得呢?」沉默的江薇薇露出变换成青红皂白的表情,无法肯定对方知道了多少。
「把饭店内埋伏的狗仔撤掉,你已经用不到,明天报纸的头条不会有你。」卫以决低声的对江薇薇吩咐几句,强迫她拿出手机依照他的说话内容,颤抖着指尖一字不漏的打上去,「……就照着这样的内容发讯息给他吧!」前几天从安司贵的电脑和手机里的讯息交叉比对下来,卫以决首先发现到的异状是电视萤幕上爱的甜蜜的江薇薇,她窜红的方式跟多任男艺人的绯闻脱不了干系,虽然目前还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安司贵遇见的威胁案跟她有关,但也无法排除有可能是因为以前跟江薇薇相好的男人由爱生恨,进而忌妒安司贵存在才犯下杀机。
他会调查清楚的,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孝瑜,这女人你可以带走了。」松开扯痛对方头皮的长发,将人一推,卫以决扬手转身离去。
蒋孝瑜尴尬的站立在一旁,短短的一段对话,却让他第一次见识到演艺圈的黑暗面,外表光鲜亮丽的艺人,可以为了增加名气和曝光度,设计自己和恋人上新闻搏版面,或许,真爱对五光十色的演艺圈来说,是个极奢侈的希冀。
「兄弟,你对这次的受保护对象……」急急的在身后喊,蒋孝瑜担心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