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清将他揽进怀里,贴在对方耳边问:“锦,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白佑的?”
第107章
“孩子?”他又有了孩子?南宫惊讶地摸上自己的肚腹,什么时候怀上的?
刘正清抚摸他的头发,等待对方的答复。
“我……”南宫抓住刘正清的胳膊,吃惊地盯着对方:“怎么会有孩子?”
刘正清很确定:“我为你把了脉,方才大夫也看过,确实有喜了。”
“多……多久?”南宫还是不相信。
“两个半月。”
两个半月,是万州被攻陷的时候,难道是?南宫恍然大悟:“你记不记得那次,去万州之前,我们做过那次,我昏过去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射进去了?”
刘正清平静道:“泄了一次。”
“那就是了,定是那时候。”南宫喃喃而语,他突然瞪大眼,直视刘正清:“你……怀疑我?”
刘正清避开对方的视线,默不言语。
南宫悲愤交加,痛吼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赵锦,还会干以前那种蠢事吗?!”
“锦,别生气,是我多心了——”刘正清伸出手试图安抚,被对方大力拍掉了。
南宫眼睛里顿时溢满泪水,不知道是气对方还是气自己,浑身不自觉地发抖:“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你不相信,居然不相信我……”说到后来已经控制不住,泪水成串地滑了下来。
他们久别重逢,他又怀上了孩子,本应该高兴幸福才对,南宫却泣不成声。
刘正清见他如此心里堵住巨石般,后悔地劝慰:“锦,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别哭了,我错了,你骂我吧。”说着拉起对方的手,一下下打在自己身上。
南宫知道他又想瞒过去,悲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胡思乱想?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刘正清抚摸着对方细瘦的手,缓缓道:“锦,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是我甘愿做的,你不需要报答。”他抬起头,眸子中带着深深感伤,仿佛藏匿着无尽痛苦:“你若是爱上其它人,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限制你,你也不要觉得愧对于我。”
南宫听这话哭得更凶,扬起胳膊,想给对方一巴掌,却悬在半空下不去手,最终狠狠掴在了自己脸上。
“锦,你做什么!”刘正清抓住他的手腕,阻止南宫再次动作。
南宫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痛,他仔细端详着对方,用诚挚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字字掷地有声:“我赵锦发誓,从此只爱刘正清一个人,再不负你!”
“好,好……”刘正清连连点头,突然抱住了他,两条手臂犹如铁钳般将南宫死死锁在怀里。
南宫闭上眼,感觉对方身体剧烈颤抖,听见了极力压抑的哭声。对方等这一刻,想必已经等得太久了,自己何尝不知道?
“正清,别再害怕了,我的爱或许没有你对我那般刻骨,但我不会给别人……以前的事都是过去了,我任性总是伤害你,以后再也不会了。”南宫像个大人一样,边拍刘正清的后背边轻声言语。
刘正清把头藏在他发间,哽咽道:“锦,我有时候,想把你整个吞下去,我太想得到你了,从小时候开始,想了一遍又一遍,早就想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南宫反复地道歉,捧起对方的头,在刘正清脸上不断亲吻,吻着刘正清的额头,对方的眉眼、颧骨、面颊……他细细吻遍每一处,最后印上颤抖的唇,进行温柔的给予与索取。
他知道,这个众人眼里强大完美的男人,有着深深的自卑和对自己痴狂般的眷恋。
“正清,虽然你不喜欢孩子,但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来,我们刚失去两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他。”南宫抚着肚腹,仰起头顺从地承受身后人在自己颈间的亲吻。
“恩,我们将他平安养大。”刘正清覆上对方的手,仿佛能感受到南宫肚子里的小生命,“恐怕我不能像对你这般爱他。”
南宫侧过脸看他,失笑道:“怎么会?他毕竟是你我的骨血。”
刘正清轻轻拥住南宫,让人靠在自己身上,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南宫本是幸福温存,这个摆在眼前的问题让他心里一顿,不禁颦起了眉:“我要随白佑去联络义军,让义军与新朝联合,遏制单景。”
刘正清把下巴放在对方瘦削的肩膀上,提醒道:“你肚子里有孩子,身体又弱,经得住吗?”
南宫歪过头蹭了蹭他的脸,笑道:“可惜你不掺和这些事了,否则劳烦刘老板最是妥当,不出三天就能让双方通上信。”
刘正清道:“我随时听你差遣。”
南宫叹了口气,望着被晚风吹起的轻纱,沉吟道:“骆大人死了,他死前告诉我番话,我到现在还不能理解。”
“他说了什么?”
南宫回忆着道:“他渴望自由,说世上的一切都是枷锁,唯有挣脱才能波澜不惊。”
刘正清点头:“有几分道理。”
南宫道:“我却无法体会,我想别人说的话,告诉我的事理,我如果不自己来试试的话,就无法真正地领悟。即使知道逃不出这个结果,但只凭别人身教,不会深深印刻在心里。”
刘正清与之耳鬓厮磨,柔声道:“我懂了,你不愿随我去南山派过平静日子。”
南宫静默,半晌艰涩问道:“你答应么?”
刘正清微笑:“我说了,不会阻碍你。”
南宫别过身子,与之面对面,道:“但你还是为我担心,怕我路上出事。”
刘正清依然面带微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南宫转念一想,问:“难道?”
刘正清点头:“我陪你走一遭,当你的护卫。”
“可这样就违背了你的原则,你明明想抽身而出,明哲保身。”
刘正清揉着他的脑袋道:“我只当你的护卫,只听你的,其它的事与我无干。”
“可是——”
南宫还想说什么,被刘正清吻住了唇,两个人腻在一起总也缠绵不够,最后刘正清在喘息的南宫耳边呢喃:“锦,既然你我心意相通,我不会再妄自菲薄,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好么?”
刘正清的话似是蛊惑,使南宫无法拒绝,他心里其实是欣喜的,不想再和刘正清分开,于是欣然地点头,抱紧了对方。
第108章
白佑给富商们表演了一通杂耍,始终没见大家口中的刘老板露面,后来天晚了,老爷们吃喝玩乐完毕,接连去休息,白佑趁机要溜走,被守在船廊的大汉吼了一声,只得退了回来,再想它法。
厅里的人都散了,就剩他一个,嬷嬷也不说给他安排,白佑的腿因为刚才的表演伤口开了,血都渗出来了。白佑挨着雕花窗户叫外头的小丫鬟:“姐姐,我渴了,给我来杯茶好么?”
那小丫鬟心中暗笑,但不敢动作,只假装没听见。白佑讪讪地回过身,在厅内一瘸一拐想主意。
这时真有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将茶具放在主桌上,白佑凑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丫鬟就低着头出去了。
白佑不明白怎么回事,又过了一阵,就见一个人迈步进来了。
那人一副儒雅打扮,罩着对襟青衫,宽大的袍袖遮住了挺拔的身型,头系同色纶巾,相貌极是俊挺,嘴角挂着三分笑,仿佛一切困难都能轻易化解,不在他话下。
白佑暗惊,此人气质不凡,让他隐隐猜测出了身份,于是试探着问:“你是……刘正清?”
刘正清微笑着看了一眼白佑,冲人一颔首,道:“你腿上有伤,坐下吧。”
白佑依言坐下,却坐不踏实,心里一个劲盘算,这刘正清是北阳的大叛徒,可还是南宫的丈夫……是敌是友?禁不住冷眼去打量对方。
刘正清自然没有忽略对方那带着审视的目光,倒了杯茶放在白佑手边:“白佑,两个多月来,谢谢你对锦的照顾。”
白佑虽然口渴,却不想喝他倒的茶:“南宫在哪?”
刘正清微微一笑:“在休息。”
白佑不安:“我要见他。”
刘正清摇头:“不行,他太疲倦了,需要补充精神。”
白佑“霍”地站起来,正色道:“我和他,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做,你别想妨碍我们。”
刘正清抬眉,围着他踱了一圈,回到自己的主位上坐了,不紧不慢地品茶。
白佑见他那悠闲样子,觉出这个人不好对付,如今上了画舫,在人家手上,他不能太强硬,只好忍住心中愤懑,脑袋里转了转,道:“我想刘老板肯定能尊重南宫的想法,助我们完成大事。”
刘正清“恩”了一声,却扯离了话题:“你是不是对锦很好奇?”
白佑一听红了脸,他一心气刘正清,便无意隐瞒,直言道:“没错,我想知道他以前的事,我在意他。”
刘正清翘起腿,舒了舒袍子下摆:“好啊,我可以告诉你。”
“那你说说,他为何……为何……”白佑嘴边盘旋着一个问题始终问不出口。
刘正清偏头看他:“为何什么?”
白佑红着脸道:“他明明是女人,为何当了那么多年的王爷?为何要隐瞒性别?”
刘正清听了哈哈大笑,白佑敲了敲桌子:“你笑什么?他总说疯话,说自己是男人,所以我很好奇。”
刘正清笑罢,想了一会,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白佑撇嘴,这刘正清好像故意在跟自己耗时间,还有闲心讲故事。
刘正清悠悠道:“北阳东边有个海岛,岛上人口不多,相传个个长相极美,身体异于常人。”
“怎么个异于法?”白佑心不在焉,随口问。
刘正清摇头:“是人们口中相传,没人登上过那座海岛,所以传说就更加神秘。”
越是人们解释不清的越玄乎离奇,这点白佑倒是理解。
“后来这传说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便派了军船去海岛探个究竟。军队到了岛上,见本地居民果真比北阳人标致,便要抢掳。”
白佑被勾起了正义感,咬牙道:“恃强凌弱!”
“岛上人为求自保,拿出所有财富贿赂领军,那领军最好财,但回来要跟皇帝交待,便挑出最出色的舞师带回了北阳,献给皇帝,岛内其他人才得以平安。”
白佑气得隐隐发抖:“这样的北阳,难怪会覆灭。”
刘正清不置可否,接着道:“那舞师虽是男子,但舞技出众,为保族人,竭力讨皇帝欢心,得到皇帝的宠爱。”
白佑已经攥起了拳头,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刘正清端起茶,拨了拨茶盖,“后来,舞师竟诞下一子。”
“什么?!”白佑瞠目结舌。
刘正清润完喉咙,重复道:“他生下一个男胎。”
白佑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身体异于常人的秘密……”
“没错。”刘正清长叹,“男人生子,闻所未闻,皇帝认为舞师是怪物,想杀了他和那孽种。太子喜欢看舞师舞蹈,知道后哭闹不止,皇帝宠溺太子,便开恩留了舞师一命,自此舞师对太子感恩戴德。那个诞下的孩子,虽然皇上不喜,但毕竟是龙种,惠妃便抱去抚养。”
白佑这才听出了眉目:“难道说?……”
刘正清点头:“没错,那孩子就是六王爷,赵锦。”
白佑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刘正清缓缓道:“故事还没完,过了几年,朝中有人谋害太子,便牵扯出了太子与舞师有染……太子案发,太子遭毒酒鸩杀,舞师被斩,身首异处。”
白佑面色黯淡:“此案我听父亲说过。”
“皇上怒意未平,海岛上的居民也遭牵连,被全部屠杀。”
白佑恨恨道:“诛灭九族么?!”
刘正清长吁一口气:“自此海岛并为北阳领土,只是上面已经荒芜。”
白佑听罢只觉胸口燃着一团火,又发泄不出来,连声骂道:“弱肉强食,天理何在!”
刘正清倒是很平静,接着道:“舞师没留下原名,众人只知道他姓南宫,也一直对其以南宫相称。锦后来抛弃了皇族身份,沿袭了南宫的称谓,因为他知道,他不仅是那人的孩子,亦继承了南宫的体异特质。锦的身体与他人不同,这就是原由。”
白佑垂头低语:“我还一再取笑他,原来他有苦衷。”
刘正清淡淡一笑:“这个问题回答完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白佑缓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问:“我还想知道,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正清瞥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这是私事。”
白佑的话被堵了回来,又不甘心,道:“私事我自然不该过问,但南宫一再为你分神,这影响我们做事,我不能不关心。”
“做事?”刘正清一抖袖子,手中拈出个信封,在空中晃了晃,“你是指这个?”
白佑一见大惊,往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才确定那信被刘正清偷了去,他猛一回忆,定是方才刘正清在自己身边踱步的时候偷着的,登时大怒:“想不到堂堂刘老板竟是偷鸡摸狗的小人!”
刘正清看着信封上的字,道:“这是陈舜的字迹,定是写给陈昭的。”他叹了一声,手掌收拢,再散开时那密信早已不见,而是化成了粉末。
白佑急了,跳了起来:“刘正清,你又要帮助单景人,和新朝作对么?!”
刘正清哼了一声,徐徐道:“你不要着急,陈舜写的什么我知道,他同意锦跟着你,无非是逼我出山,帮你们和义军联络。你回去告诉他,这事我会办到。”
“你……你什么意思?”白佑警戒地问。
刘正清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第109章
白佑可不同意刘正清擅自安排,摆好了架势要跟人对抗。
刘正清没出手,进来几个姑娘一拥而上,把白佑团团围住。
事实证明,白佑的弱点还真就是女人,他不想跟女人动手,被推搡间觉得姑娘们身上的香粉实在太浓,捂住鼻子已经晚了,眼前倩影晃动,身体打了两个旋倒了。
后来南宫要找白佑,刘正清打开窗子,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遥遥落在画舫后头有一艘小船,船上几个女子冲画舫挥手,隐约看见船舱中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钻出脑袋,又被按了回去。
南宫替白佑可怜,担心道:“不会为难他吧?”
刘正清自后面揽住了人:“你放心,她们会将白佑平安送回去。”
“总觉得对不住他。”
“路上太大风险,他又受了伤,万一遇上单景人,他会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