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合意？”

“嗯……怎么知道本王会使扇子？”

“在下曾在王爷书房中见过搁在案上的那把，积了好些灰尘，所以今日在街上看见就想起了，只是不值钱，比不得王爷以前用的那些。”莫停云实话实说，他确实是突然看到，脑中突然浮现的。

“你倒有心……那……本王是否可以理解为：这算是莫大人报本王的提携之恩？”

提携。

莫停云当时买得无心，倒真没想到这一出，也没料到苏郁会想到这个。不过想想倒也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官职好像是大了些，也升得快了些，已经引起了朝中不少官员的非议，只是碍于苏郁的面子不敢在明面上给他难堪，但受些眼神的涂毒是免不了的。

“王爷可以做此理解，只是了表心意而已，当然是不能和王爷的提携之恩相提并重的。”

“唔……倒也是，还有呢？”苏郁抬首望着面前之人道。

十九、被委屈

……还有？莫停云一怔，抬头看着苏郁，发现他也正挑眉看着自己，马上意识到苏郁所指，连忙笑着道：“在下还想做东请王爷一顿，望王爷赏脸。”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莫停云总觉得苏郁听到自己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失望？他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表情出现。

“好吧……做东就做东吧……不过今日就算了，改日等本王有那心情了，再叫你做东请吧。”

……

莫停云无语结舌，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得感觉，突然有些后悔，好好的自己干嘛要送什么扇子给苏郁……

抬头却见苏郁正在把玩着那把扇子，莫停云正在寻思，突然见苏郁抬起头，丹凤眼挑起，嘴角带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扇子不错，本王很合意。”

莫停云一愣，要说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这般的苏郁，莫停云觉得是：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在没有出城办差的日子，莫停云都很自觉的按时到户部报到，随着他官职的上升，好像做的事情越来越少，众人看他的眼光都带着抹复杂神色，莫停云心中了然，却并未将它放在心上，照样做着自己的事，不迟到不早退。只是每当摸到怀中那枚沉甸甸的令牌时，他会觉得有些苦恼，因为它仿佛是一种提醒，提醒有些事他必须要去思考，要去做。

是的，离开。这是他入郁王府之后的最后一个目的。

可是他该怎样离开……他离开后苏郁会怎么对他……通缉？依他对这位郁王的了解，这应该是必然的。那他该要何去何从？不能去关外，不说可能会连累李文昊，以他一人之力应该也无法做到过五关斩六将闯到关外去吧，就算有怀中这块令牌，也只能助他一时，终究无法护他长久。

时间一天天流逝，他却依然想不出万全之策，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他自己也无法言明。在这府中没有人能倾听他的诉说，了解他的无助，李文昊不在，阿青也不在，他只是一个人，陷在这里，他只知道自己的目的是离开这里……但却不知道离开这里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的心底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那股恐惧总是试图将他拉向一片虚无的黑色深渊，他无力挣脱，所以最近每晚都伴着噩梦，似睡似醒。

如此又过去十余天，这日他刚从户部回来，就被叫到了苏郁的书房，让他惊讶的是，书房中不只苏郁，还有多日未见的傅勋，由于现在附近城镇的治安都极好，他们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出城了，不过看到傅员的莫停云第一感觉却并非兴奋，而是眼皮的跳动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傅勋一看到莫停云就显得非常雀跃，不过他还来不及上前叙旧，苏郁就先开了口。

“哦……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莫停云神色自然得答到，这将近半个多月来每晚噩梦连连，他的脸色怎么能好。

苏郁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苏停云，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虽然他面上神情自然，但苏郁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那抹遮掩不住的疲惫。

“莫兄，还别说，你怎的又瘦了？”傅勋原本兴奋的神色在听到苏郁的话时就已收敛。

“啊？有吗？你看错了吧，我体质就这样，不容易长肉……”莫停云呵呵笑着说道：“对了，你们在商议什么？”

“哦，那先说正事。你可知道江湖上那个有名的采花大盗‘寻花问柳’沈凌？”莫停云重新恢复了兴奋之情。

“哦，听说过，据说来无影去无踪，轻功甚是了得，而且暗器使得一流。朝廷好像一直在通缉，江湖中好些正义之士也说要为江湖除害，奈何总寻不到踪迹……怎么，不会是……”莫停云心情复杂，看着对面傅勋兴奋的神情，难道又有出城的机会了？

“没错，我收到可靠线报，这个沈凌此时正在京华城中。据说他不是只喜好女子，而是……男女不忌。”傅勋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显得神秘兮兮，害得莫停云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咳……好好讲话。”苏郁突然咳了一声，吓得两人都是一跳。

傅勋收到表情，正色道：“这个‘寻花问柳’沈凌，据说是男女不忌，不只凌辱女子，而且似乎更爱那些长得风流俊秀的男子，据可靠数据统计，被他祸害的美男子比女人要多。”

傅勋说完，苏郁和莫停云都没有出声，苏郁其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莫停云则是提不起兴致，因为这沈凌是个自投罗网的，他又不能出城，积极性大打折扣。

“王爷，这回咱可一定要把他给拿住了，既能给大家增加实战经验，也是给咱们羽然军再添一笔辉煌呐……当然，为百姓除害，保护天下良家女子……和男子才是最重要的。”傅勋见两人都不说话，只得继续说道。

“嗯……这件事就交你去办吧。”苏郁将这件事交给了傅勋，却没有提莫停云，不知为何，他有些不放心让他办这件事。正想叫傅勋没事就回去，抬头却见他正一脸犹疑，有话要说的样子。

“傅勋，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莫停云突然觉得刚才苏郁的语气有些焦躁

“是，王爷，那我就直说了。”傅勋说完却看着莫停云不言语。

莫停云被他盯着寒毛都坚起来了：“呃……傅统领，你这是……”“

苏郁这回真有些恼了，从没见直爽得傅勋今天这个样子的：“傅勋，再不说完本王就走了。”

苏郁说完就真的站起了身，傅勋急忙上前一步道：“王爷，我说！就是……就是我们需要找个人做诱饵，而且最好是男的，我已经在军营里找过了，都是腿粗脖子粗的大老爷们，没有那种腰细脖子细，还长得清秀的……”傅勋说到这又将眼睛往莫停云身上瞄。

……

这下莫停云心中总算是明白今天傅勋这样异常的原因了，被他那样的眼神瞄着，莫停云身上涌起一股恶寒，赶紧往后边挪两步，避开那道视线，才正经道：“傅兄别着急，这个清秀的美男子找找总还是能找到的……”

“莫兄……莫不是你想……”

“不是！”莫停云毫不犹豫的打断。

傅勋将目标转向上方的苏郁：“王爷……这除暴安良总是要有人做出些牺牲的……况且莫兄身怀武艺，也多了层保障，正是能将那沈凌引出来的最佳人选，”

苏郁眯着眼睛看着下方的莫停云，看到他窘迫得站在那，回避着他的视线，突然叹了一口气。

听到苏郁的叹气声，莫停云立即抬起头，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得厉害。果然……

“能拿下这寻花问柳也是为百姓除害。莫大人，你……委屈一下吧……”

“等等……”莫停云声音一出，苏郁和傅勋四支眼睛同时望向他，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呃……那个……王爷，在下自认长相平凡，那寻花问柳不定能看得上，这万一……”

莫停云还没回答，那边傅勋就猛地一拍他的肩道：“莫兄别谦虚了，以莫兄这长相，这身材，就说是个女人那说出去别人也是不怀疑的……”傅勋说完哈哈大笑。

……

委屈……莫停云心中真的有此感觉，抬头哀怨得看着苏郁，心想：为何你自己不委屈？

苏郁看着傅勋搭在莫停云肩上的手莫名得觉得有些刺眼，收敛心神说道：“就照傅勋说得办吧，具体的方案你们再商议，到时再说给本王听听。”

傅勋答应着就退下，房中又只剩下莫停云和苏郁两人。

“最近睡得不好？”

莫停云心中一边腹腓一边踟踌着自己要不要也退下，却听上方之人问出这句话，让他一愣，那语中……

“没有，就昨晚。”抬起头，莫停云脸上又挂上了那抹轻暖得笑意。

苏郁皱着眉头看着他，莫停云避开上方望来的视线。

“王爷，在下也还有些事，就不打扰王爷了。”说完不等苏郁回答就低着头退了下去。

一直来到自己的院中，莫停云才深呼出一口气，方才苏郁的那种眼神太复杂太奇怪，让他的心一阵慌乱，他最近总是会被突然升起这些莫名情绪，源头却多半都来自苏郁。

二十、采花贼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熙攘的人群，热闹的街市。

一男子身着白色华服，腰间墨带流苏，如瀑般的黑发只随意的用一条绿色发带绑着，手持一把描金扇，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只着青衫的莫停云。

莫停云走在街上，感受着从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张扬，多招摇。这身行头是傅勋他们从七王爷府中借来的，苏澈一听是为了捉拿采花大盗，二话不说就将自认为最好看的一身华服给拿了出来，而且闹着要过来一起抓，不过最后还是被苏郁几句话给威慑住了，至于为何这次苏郁不允许苏澈参加行动，众人也不是很明了。

苏澈虽然比莫停云矮些，但比莫停云稍胖些，而莫停云身材实在削瘦，穿着苏澈的衣服竟然非常合身，并不显得短小。当莫停云换好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看到众人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就知道他有多招摇了。

果然傅勋围着他转了个圈，直说“真好看……真好看……”

而苏郁也盯着他看，那眼神中依然带着丝复杂，反正莫停云是读不懂。

莫停云一边假意看街边的小摊，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并没有感受到特别异样或炽热的目光，倒听到了不少窃窃私语，有男有女，不小心听到几句，令莫停云不自觉红了脸，便加快了些步伐。

时间一点点流逝，子时将近，街上的人渐渐寥寥，莫停云玩转着手中的扇子，拐过一条街，进入了一条人迹稀少的巷子，依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心中不禁嘀咕，之前也没去分析傅勋情报的真实程度，万一……那大家这岂不是白白费了这么一番功夫？

转出巷子，进入另一条大街，人已经几乎看不到，夜色也变得浓重，莫停云集中心神，他突然间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不同于刚才的男男女女……莫停云突然有些汗颜，因为这道视线实在过于炽热，让他的头不自觉得冒出冷汗，伸手摸摸腰间的锦囊，等会可就得靠它了……

背后一阵破风声，莫停云心中了然，放松身体，一枚暗器打在他身上，但并没有嵌入身体里，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穴道被点中了。身子一软，便倒进了一个怀里，随便双脚凌空被打横抱了起来。

虽然被点了穴，口不能言，但莫停云意识却是清楚的，他看着上方抱着自己飞檐走壁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巾，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寻花问柳”沈凌了。

似乎发现了莫停云在看他，沈凌突然也低头看了怀中人一眼，眼中竟然带着笑意，莫停云相信他嘴角一定也是扬起的，虽然他看不见。

虽说是个采花大盗，但从他带笑的眉眼就能看出，此人长相应该不俗，只可惜居然是个采花大盗……唉……莫停云觉得有些惋惜，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在惋惜什么。

“你在叹气吗？”

听到上方传来幽幽的声音，莫停云瞪大眼睛，他不确定自己刚才有叹得那么明显吗？还是这个人会读心？不可能吧，莫停云摇了摇头。

“呵呵……你真有趣……你不害怕吗？还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沈凌隔着面巾发出的声音有些闷，但入耳感觉却不会感觉深沉。

“告诉你，我可是江湖有名的采花大盗‘寻花问柳’沈凌，听过我的大名吗？”

莫停云眨了眨眼睛，心中却在冷笑，傅勋等人应该已经沿着他身上掉下来的磷粉跟过来了，这次恐怕就是这‘寻花问柳’的最后一次做案了。

沈凌将他带到一幢偏僻的别院，应该是荒废已久的，也是他在京华城中的落脚之处。

莫停云被放到了一张床上，穴道被封已有一会了，他试了一下，还冲不开，不过再过一会应该就能冲开了。

沈凌点燃了烛台上的烛灯，端着一支走了过来，坐在床沿观察莫停云，莫停云也打量着上方端着烛台之人，发现他脸上的面巾却不曾取下，突然感觉脸颊一阵温热，莫停云才意识到是沈凌的手在他脸颊边抚摸，顿时升起一阵恶寒，这感觉可真是怪异。

“啧啧啧……你长得可真合我意，我见过那么多男子，没有一个像你这般长得清秀俊雅，又这么淡定从容，波澜不惊的……” 沈凌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了颗药出来：“来，服下这个，可以让你飘飘欲仙的……咱们抓紧时间，良霄苦短，我有些要等不及了呢……”

莫停云看着嘴边的那颗黑色药丸，暗自咬紧牙关，继续冲穴，他知道这个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可不能服，不然等会傅勋他们来，他丢脸就丢大了。

莫停云聚了几次内力想将穴道冲开，可是由于他平日实在太懒散，从不修习内功，现在居然连个穴道也要冲半天，最大的问题是还没有冲开，气得他满头大汗。

沈凌见莫停云死死咬住牙关，就笑道：“别紧张，你放心，我寻花问柳从不杀人的，只是一夜露水情缘……明日我就会离开，你也可以安全离开，我绝不为难……那些关于我奸淫掳掠的传闻都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嘿嘿，这样才能树立我的威信嘛……不说那个，来，先把它服下……”

从不杀人……？树立威信？莫停云心中无语，这个寻花问柳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怎么还有这样靠破坏自己名声来树立威信的白痴……

“唔……”双颊突然被捏住，一颗药丸滑入莫停云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