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年华解云心 上——浮弋
浮弋  发于:201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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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怦怦得跳着,冷汗都淌下来了,莫停云仰头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极力克制着心底的那份不安,告诉自己,现在什么都不重要,只要离开了这里,他什么都不用再去理会。

打开房门走到院中,在石桌边坐下,暗中屏息凝神,驱除杂念,感受四周得动静。

风声,鸟鸣,脚步声……

没有!莫停云睁开眼睛。

他感受不到那个暗卫得任何气息,看来是自己太过急功近利了,才刚打通筋脉,哪能一下子就达到这般境界。轻叹了口气,看来夜遁得计划得暂时搁浅。或许,他可以考虑青天白日,光明正大得走出城门,然后一去不返。

心下如此想着,不觉间抬眼,便看到一个长瘦身影行过小径,穿过花园,嘴角摛笑,迎风而来。

莫停云起身,看着他缓缓踏进院来。

“莫公子,身体可无大碍?”

莫停云对着来人,含笑说道:“多谢桑先生相救,在下惭愧,还未曾向先生致谢。”

桑天无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况且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份。”在石桌边坐下,抬眼,继续道:“我是来向公子道别的。”

莫停云惊讶,“你要离开?”他以为他会是苏郁的幕僚。

桑天无点点头,“此次一别,你我将再无相见之日……所以桑某特来和公子再见上一面。”

莫停云讶异地看着他,虽如此说着,但对方脸上却有着一丝笑意。“桑先生何出此言,你我倘若有缘,日后自是会有相逢之时才是……”

桑天无轻摇了摇头,“你我缘分已尽……今日一别,待到三年后,你我也亦无相见的必要了。”

“三年?”

为何是三年?

“是。我须将自己关起来,三年后才会被放出来。”桑天无看到对方神情疑惑,却并不想多做解释,抬手制止对方的言语,继续说道,“今日前来还有一句话想告诉莫公子。”

“先生请讲。”

“如果想要全身而退,便请公子尽快离开京华,无论以何种方式!”

莫停云心下一凛,口中说道:“桑先生何出此言,在下身为朝廷命官,岂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闻言,桑天无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带着狡黠:“其实王爷是个不错的选择,公子不妨考虑考虑……”

“什么?”莫停云对他意味不明的话心生烦躁,还有那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和他之前所见之人大为不同。不是斯文书生样,而是带着一种自信,一股精明,还有,一丝算计……

他到底在算计什么呢?

他虽然不明白他讲这些话的意图到底,但直觉对方对他似乎并无恶意,否则当初也不必救他……

莫停云心下暗叹:这个人,非常不简单!只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并不适合官场,这个不用我来说,想必你自己也是明白的。”

莫停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却看到对方就这样转过身,抬步离开。

“桑先生……”莫停云下意识的伸手留人。

“啊!”几乎在莫停云呼喊的同时,桑天无的脚步停住,回头眯着眼说道:“忘了告诉你,我的牢笼是皇宫,照料的是一只雏鹰。”

莫停云一惊。

皇宫?雏鹰……

这人说的莫非是……

“虽然你我今日过后再无相见之时,但或许日后你的朋友会有需要我的时候……”

三九、隐退之心

桑天无这边刚出莫停云的院子,半路便被一人阻了去路。

“王爷,好巧,在下正想去向王爷请辞。”桑天无看着突然出现在花园,负手而立之人,笑着说道。

“哦?”苏郁转回身,冷声道,“过了河,便想拆桥了?”

桑天无不置可否,道:“王爷言重了!”

闻言苏郁神色一凛,眼神如刀。

桑天无迎上苏郁的视线,慢慢向他走去,“王爷何必动怒?”

“本王不喜欢被人算计!”苏郁神色依然冷冷。

桑天无叹息,“桑某无意惹怒王爷,只是……在下也是迫不得已,王爷应当知道,这对我而言,确是个赌博。”

苏郁轻哼,收回视线,道:“救人,显才,入宫,一切都是你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桑天无慢慢咀嚼着这句话。

苏郁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心中暗忖:如果他敢承认,他一定毫不客气的挥出这一掌。

“是,也不是……”桑天无漫不经心地说道,“王爷何其精明,在下这点小计谋,怎能瞒过王爷的法眼。不过在下还是要多谢王爷的顺水推舟。”

苏郁心下一惊,他确有猜到,从他有意无意中透露的一些信息,但他却自私地放任了而已。倘若他一早便知晓一切,那他还会送他进宫吗?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我只想知道,你真正的意图。”

他知道,此人并不是心怀家国天下,意在仕途功名之人,他会这么做,他只能想到一点……他想亲口听他说。

似乎没料到苏郁会有此一问,桑天无脸上的惊讶一闪即逝,想了想,说道:“我的能力,究竟能给这个天下带来怎样得局面,盛世繁华,还是乱世沧桑?这是王爷你说得,王爷既然当初相信我,那么请王爷现在也相信我。”苏郁看着面前之人,有些恍然,他此刻不是那个怀才不遇的学子,而是一个带着一身傲气的伯乐,为相他的千里良驹而来。

“我需要的,只有王爷的信任。只要你肯相信我,那么我便不会让你失望,王爷亦能得偿所愿……”桑天无点到即止,转眼望着园中景致,若有所思。“至于我的意图……王爷便当,桑某想济世扶困,得一番作为吧。”

苏郁挑眉,“如果本王不相信你,现在便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而是直接将你扔进刑部大牢。”

闻言桑天无付之一笑,方才的气势不知何时已经收敛全无,神色只剩一片宁静,拔腿开步,自苏郁身边走过。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自私罢了……桑天无,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苏郁对身后的人说道,“你心不在朝堂……伴君如伴虎……还有便是,你并不欠我什么,我有我的责任。我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应该慎重。”

“王爷放心,如非我愿,谁也迫不了我。”桑天无抬头,望着天空,“其实,我挺想见见他的,他能将王爷培养得如此出色,也一定是位好父亲……但是我不会去找他。我希望有一天,他能知道我,并且……来见我!”

苏郁转身看了眼桑天无离去的身影,收回目光,便看到一只白羽信鸽落在花园的石桌上,一抬手,鸽子便轻快地落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一只极通人性的的鸽子。取出脚上的信笺,看了眼内容,苏郁脸上突然如结寒霜,目光骇人。

夜,一片清寂,黑色笼罩了天地万物。

郊野废宅,如一潭死水,袅枭月色,却衬得宅院一片荒芜幽深。

树影婆娑,阴风袭来,一袭白衣自檐上飞掠而来,清吟一声,剑已出鞘,裂空破月。

负手而立的黑衣人站在树下,耳闻破风声,在剑尖抵上后背时拔腿跃起,飞离地面,白衣人一剑落空,返身又是一剑横扫千军,眼神凌厉,逼视黑衣人。

那黑衣人却也不惊慌,脚不着地,脚尖几下轻点,掠上房檐。白衣人税利地剑气飞荡,院中草木横飞,激起一片尘嚣。

白衣人收回剑势,一招‘天外飞仙’直向房檐的白衣人而去,剑尖直取对方要害。黑衣人抽剑还击,两剑相交,‘锵!’‘锵!’数声回响,擦出数点火花,犹如午夜昙花,朵朵绽开。

剑光流连,映出月下白衣人沉静如水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只有眼中那抹冷意,令人不自觉地发怵。

白衣人出剑迅捷,一气呵成,剑剑精准,虚实难辨。黑衣人剑招浑厚,刚劲有力,疾趋疾退,应对有余。

两剑频频相交,点点寒星飞闪,刺破原本寂静的夜空,剑气扫荡,砖瓦翻飞。

时间静静流逝,二人已对百余招。白衣人剑势愈加凌厉狠绝,直取对方身上要害。黑衣人却剑势微缓,渐落下风。白衣人起掠,一招‘寒梅吐蕊’直取对方面门而去,黑衣人脚下碎瓦突然陷落,立足不稳,转眼间剑已杀到,脸色一沉,竟急不择招,只得斜身躲过,对方却长剑一转,拦腰横削,黑衣人只得脚尖点地,纵身掠过对方长剑,身形定住方转回身,只见白衣人一个旋身抬腿,脚风已至,一记飞腿直击对方头部。

黑衣人大脑受到重击,站立不稳,滚落房檐,重重摔进院中。

白衣人衣袂翻飞,跃下屋檐,长剑直指对方咽喉要害,黑衣人面露惊愕,瞳孔放大,却见那长剑终是在自己咽喉一寸处停住。

“我真想杀了你!”白衣人眼神如冰锥,闪烁寒芒。

回神后的黑衣人扬了扬嘴角,指尖移开抵在自己喉间的剑尖,“郁王武功高强,石某甘拜下风。”

苏郁轻哼一声,收剑入鞘,“你应该庆幸你只是伤了他……”冷冷的话语没有丝毫情绪,“否则现在你已经没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事先没有说还有人会出现……”黑衣人一边起身一边道。

这一点的确是自己的疏忽。

苏郁突然抬眼,眼神如刀,“你不该再将他引出去,讲那番话!”

黑衣人挑了挑嘴,“我帮他打通了受阻的经脉……况且,郁王也在旁好好观摩了一番,不是吗?”

对方语中的嘲弄苏郁仿若不觉,“就算他武功不恢复也无妨,我自会护他周全。”

闻言黑衣人脸上闪过惊愕,看着院中的一袭白衣的人,说道:“他和你……他怎么会在你身边?”追问的语气带着满满的疑惑。

苏郁转身撇了院中被自己剑气扫飞的石凳一眼,皱眉,“这和你关系。”

“王爷难道不好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苏郁哂笑一声,“我更好奇的是,你做为双面间谍的滋味。”

“哦?那我倒可以告诉王爷,石某现下正在纠结,不知该站哪一边,方能收获最大的利益……”黑衣人状似苦恼地说道,叹息一声,“毕竟王爷今非昔比……”

冷哼一声,苏郁道:“是要好好想想,别选错了才好。毕竟脚踩两只船,是很容易翻船的。”

“郁王是提醒石某,被你剿灭的九夜是前车之鉴?”

“你最好引以为鉴!”苏郁道,“你我的交易便到此为止,今日过后再无相见的必要,如何选择,看你自己。”

黑衣人一惊,“你什么意思?”

苏郁转身,看着他扬了扬嘴角,飞身跃上房檐,离去。

黑衣人看着凌乱的院落,双眉紧皱,抬眼,月色已经躲进深云,暗得只剩一片空无,冷笑一声,随之隐入夜色。

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气势辉煌的大雄宝殿内,众臣并列两侧,龙坐之上一人皇袍金冠,威严肃穆。

“郁王,听闻你前些日子落水受惊,现下身体可是已经无恙?”苏洵看着堂下为首,一袭白衣得苏郁,问得慢不经心。

“臣已无恙!”

苏郁话一出口,就引来朝堂之上众人得议论,只因他得语气傲慢之极,对于皇上得这般问寻,本应先谢恩,再恭敬回禀才是。

苏洵却对他得无礼不甚在意,继续说道:“无恙就好,你落水受惊,朕本想前去探望的,可惜朝政繁忙,一直不得空闲,便耽搁了下来。”

听到上方天子得这番言论,众人虽不敢当众言语,但心中又是一惊,皇上近日对羽然军动作频频,现下这番话明里虽是安抚,但他们都听出来其中得敷衍之意,看来皇上对郁王得忌惮是真。

“皇上日理万机,辛苦非常,臣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为皇上分忧。”苏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首望着上方之人。

“郁王何出此言呐,天下人皆知三年前夜狼族入侵,危及我大馁安危,是你亲帅精兵击退了外族,保我边境三年安宁,你得功绩,朕早已铭记,从不曾忘记。”苏洵仿佛陷入了当年得回忆,语中尽是真诚,“而且朕已命史官为你编写传记,以表你对我朝所做出得功绩,也为后世之人留下郁王得……。”

“皇上!”苏郁出言打断了对方得絮语,“作为大馁子民,驱除外族,保疆护土是我辈当为之事,臣不敢居功。至于列传臣更觉不妥,功过得失自有后来人去评说,何须如此人为造作。况且……”说到此处苏郁顿了顿,抬眼,口中说道,“臣不想青史留名,只想清静一世。”

在众人得惊愕中,堂下一袭白衣之人突然揭起衣摆,单膝跪地。

苏洵不理就明,“郁王这是作何?”语中得惊讶表露无遗。

“皇上,臣当初下山入朝虽有为关外情势所迫的原因存在,但更多得却是因自己得年少轻狂,想要建功立业,扬名天下……”苏郁垂首说着,堂上寂静无声。

“少年心性,人之常情,无可厚非,郁王不必为此怪责自己。”苏洵安抚道。

“臣这次落水险些遇难,侥幸存活,却也令臣茅塞顿悟,心镜澄明。人生不过百年,幕起幕落而已,功名利禄终是过眼烟云,臣不想再为这些事物所伴。而且这三年来,关外是一片安宁祥和,无外族再敢觊觎。朝廷亦是人心所向,万民归心,现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说到这里,堂下单膝跪地之人忽然抬首,目光定定望着上方之人,“所以,臣决定退隐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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