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水性挺好的……”莫停云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苏郁会如此担心自己。

“嗯，本王已经亲身领教了。”

“……”

“怎么样，舒服些了吗？好些的话我们就回去，也别泡太久，不要着凉了。”苏郁说着就往岸上走了过去，莫停云也觉得自己体气的热火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就跟着他走到了岸边。

浸了水的衣服很重，回到岸边莫停云已经累得有些气喘，一阵清风袭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衣服全部湿溚溚得贴在身上，经过这么一热一冷的折腾，他觉得自己体力消耗得厉害。

苏郁转过身，就看到跟着自己上来的莫停云，衣衫半解得身子被水气所胧，湿发缕缕贴着脸颊，脸色不再如先前般绯红，便嘴唇却仍然殷红，他能清晰得看到水滴自脸颊滑向白皙得脖颈，又滑进突显得锁骨中……

苏郁慌乱得移开视线，今晚得自己和面前之人一样，十分不正常。叹了口气，俯身拾起地上自己方才脱下的外套：“来，先披上。”

“不用了……”莫停云看到苏郁得动作，本能得往后退了两步：“王爷贵体才……”

“披上。”不等莫停云说完，苏郁上前两步，就将手中的衣服搭在了他的肩上：“本王身体可比你这瘦弱得身子强。”

“那多谢王爷了。”莫停云也不再推辞，拉拢身上的衣服。

“你的内伤怎么样？”

“哦，不碍事。”虽然胸口还有一些隐隐作痛，但这确实是小伤，要放作以前他也许根本就没感觉，只是现在久不受伤，这身体的抗击打能力自然也弱了下来，才会连个穴道也要冲半天。

“嗯……走吧，傅勋他们也该找到这附近了。”苏郁说着很自然得就去拉莫停云的手腕。

“王爷……”莫停云见苏郁又要伸手来拽自己，赶紧退后两步。被人拉着手腕，他从没和人如此亲近过，连李文昊也不曾。“呃……我们快走吧。傅统领他们该担心了。”莫停云说完转过身当先朝林中走了进去。

和眼前如此这般得苏郁相处让他觉得很不自在。苏郁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感觉他能看透自己。就像那时，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无助般，对他温柔得说：别怕……他还说他没有怪他。这不是平日里的苏郁会和他说的话，也不是他平日里会用的语气。

苏郁看了眼莫停云急行的背影，也抬腿跟了上去，和他肩并肩走着。

两人刚走出树木，就看到了前方的火光和马匹嘶鸣声，他们知道那些肯定是搜寻过来的傅勋他们，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傅勋一看到苏郁就一阵惊讶，又看到他身边得莫停云，露出一阵欣喜：“莫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刚才……”

“好了，回去再说。”苏郁打断傅勋的絮絮叨叨，翻身上了侍卫牵过来的马，莫停云也上了另一匹马，两人掉转马头往回走。

傅勋这才看到两人湿透得衣裳，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寻问时机，只得赶紧拍马跟上二人。

莫停云坐在马上和众人往回走，身边的苏郁突然掉转马头，他心中疑惑，却见苏郁只是走到了傅勋身边，好似有话和他说，莫停云便转回头不再理会，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现在最想做得就是睡觉。

此时已是深夜，再过两个时辰天边就该露出晨光了。苏郁半道上就已经让那些羽然军兄弟各自回去休息，傅勋也在不知何时就消失了，莫停云没有留意，和苏郁独立行在一片寂静得街道上，终于来到郁王府门前，苏麻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两人湿漉漉的衣服，赶紧命人去准备了热水。

莫停云回到府中和苏郁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别院，回到房间，就着准备好的热水随便沐浴一番，就躺到了床上，闭起眼不多时就入了梦。

他最近梦到很多那个时候的事，或许是现在的心情同那时相仿，一样的迷茫，一样的无助，一样的独自一人，也一样的深陷在泥潭。所以他最近总是会梦到那些画片，有他执行任务时收割性命的无知无觉；有他不停潜入水中洗去染满鲜血的双手……很多沉睡得记忆在夜里回归，向他袭来，他却毫无抵抗之力。但却从没有出现过那个雨夜。

这个夜晚，他的梦中，出现了那个令他窒息的雨夜。那个大铁笼，那个躺在雨中的白色身影，她的胸前被腥红染成一片，雨水无情得砸在她白皙得脸庞上，他想扶起她，如那天那般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却伸不出手，只能抬眼望向四周，入眼得是满世界得漆黑。

突然一股来自黑暗得力量将他推向无底深渊，他呼喊着，却没有人能够听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他只能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陷入无底深渊，就此沉沦……

二四、谈大事

猛得睁开眼睛，入眼得是熟悉得房间，熟悉得摆设，清亮得日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莫停云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又是满身湿汗，额头脸颊也全是冷汗。靠着床沿揉着眉心，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那些尘封得记忆，那些被他刻意掩下得不堪，是他不敢碰触得存在。伸手摸着胸口，还是有些刺痛，他已经连这种疼痛得感觉都很久没有经历了，现在得疼痛，仿佛就是对他的一种提醒，提醒他，不应该忘记那些过往；更不应该，忘却自己的罪孽……

起身吩咐下人准备了些热水，经过一夜的噩梦，身上又全是冷汗，让他觉得非常难受。昨晚实在太累了，所以回来只是随便沐浴一番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将整个身子浸入水中，莫停云得脑海中渐渐浮现昨晚的一些情景。

他抱着的人……扑倒得人……咬得人……都是苏郁。他居然咬了郁王，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但是为何出现得会是本该坐镇王府的郁王呢？他以前从不参与这种行动。这样的巧合……可如果当时出现得不是苏郁，那结果……唉……莫停云觉得自己得脑子又在隐隐做痛，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潜入水中。

沐浴完拿出干净的衣服穿上，莫停云觉得还是自己的衣服最舒服，整理腰带时，突然一惊，转到屏风后找到昨晚换下的衣服，一件件拿起来检查。

没有……没有他的那把白玉笛子……

昨晚他和沈凌交手之时用的正是笛子，之后他背后受了一掌……应该是掉在床上了。

想到此，莫停云赶紧整理好衣服，也不管还湿溚溚的头发，随便擦了擦就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必须去找回来，那是她留下来的唯一物事，他不能连这个也丢掉，没了这把笛子，不再日日看见，他怕自己终会将她渐渐遗忘，那对她就太不公平了。一个人离开了人世，而在这人世间却连一个想着她念着她的人都没有，岂非太过悲哀？

莫停云跨出门一抬眼，就愣了，因为苏郁正站在他的院子里，看到莫停云得苏郁也是一怔。

其实苏郁来了已有一会儿，他知道昨晚莫停云太累，早膳应该是不会过来用得，可是这都接近午时了，他也没看到人来，就有些按捺不住想过来瞧瞧。回到房中将早上傅勋送过来的那管白玉笛子收到怀中，就朝东边得别院来了。

昨晚他回头和傅勋耳语说的就是这件事，他进房时看到床上的莫停云，也看到了床边的那把笛子，后来走时他也没注意，所以就落下了，莫停云那时想必是身心俱疲，所以才没有注意。但苏郁看得出来，他很珍视这把笛子，或者说，这把笛子对他而方是特殊得存在。

来到东边得别院，苏郁走时房门前刚想敲门，就听里面传来了水声，苏郁知道他应该是在里面沐浴。

站在莫停云房门前，听着里面哗哗的洗澡声，不知怎的，心神就有些荡漾，赶紧制止自己的这种莫名情状，转身来到院中等候，听不到水声，苏郁的心神才安定下来。

等了好一会，苏郁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敲门时，莫停云房中的门却毫无预兆的开了。

莫停云和苏郁一个立在门口一个站在院中，静默得对望着，一个不开口说话，另一个也不言语。莫停云是因为还没有做好应对苏郁的准备，而苏郁则是为面前之人所怔。站在门口得莫停云换回了平日得青衫，刚沐浴完湿发上的水滑落，印在衣裳之上。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莫停云心中犹疑了下，还是决定先开口打破这种莫名其妙得僵局。

苏郁皱着眉走向莫停云，沿着台阶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来到门口，站在莫停云身前，闻到自他身上散发出得沐浴后的清淡味道。

莫停云看着苏郁走向自己，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疑惑得开口问道：“呃……王爷，你……”

没等莫停云将话说完，苏郁就扯过他的手腕就往房里走。

“王爷……”莫停云被他这般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惊慌得就想甩手，耐何苏郁同昨晚一样抓得极紧，他挣不脱，动作也不好过于激烈，只得踉跄得跟着：“王爷，你干什么……”

苏郁将他拉回房中，按到椅子上，从旁边的屏风上拿下一块干布巾来到他的身后。

莫停云看到苏郁的动作，顿时明白了他想干嘛，急得就想站起来，却被一双手按了回去。

“别动，头发怎么这么湿溚溚的也不弄干，就不怕头痛？”苏郁边说边抓起莫停云的头发轻轻揉搓。

感受到苏郁轻柔得动作，莫停云心中怪异到了极点：“不敢有劳王爷，我自己……”

莫停云说着就站了起来，肩膀却再次被按住，“坐好，别动。”苏郁将他重新按回到椅子上。

莫停云的身子僵硬，连脖子都不敢动，因为他虽然看不到身后之人的表情，但刚才的话语中他还是听出了一丝怒意。

怒意？

呃……他的头发未干而已，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发现苏郁难得的几次生气，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还是苏郁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别人擦头发，虽然是第一次，但平日自己的头发都是自己打理，所以苏郁做起来并不觉得很生疏。

等水擦得差不多了，苏郁放下布巾，拾起莫停云的发丝，用内力帮他烘干。

苏郁发觉，莫停云如瀑般的长发异常柔软，摸着手感非常舒服，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轻暖气息。

莫停云端坐在椅子上，心中百思不解，用内力烘干头发他自己也是可以的，不过平日里他并不会如此，一是闲麻烦，二也是他比较喜欢让头发自然风干。

苏郁只是弄着他得头发，也不言语，坐着得莫停云却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苏郁站在他身后，让他看不到表情，却能感觉到苏郁的动作非常的轻柔。

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话题，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同时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王爷，你为何还未娶王妃？”莫停云的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这问题问得实在鲁莽，很想拍自己的脑子，刚才心里只是有这个疑问一闪而过，没想到就已经问出口了。

气氛还是沉默，莫停云真想咬自己舌头，这样比先前还让他觉得尴尬。正想厚着脸皮笑笑扯开话题，却听头顶上方的声音传来。

“你呢？貌似你比本王还年长些？”

“呃……”莫停云觉得有搬石头咂自己脚的感觉，他的确是比苏郁要年长上两岁的，但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至于原因……

“在下此前一直在外漂泊，居无定所，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跟我，在下也不想误她人终身。”莫停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原因。

“这样……那你现在投效朝廷，身居官职，也算是住有所居了，是否应该开始考虑了呢？”

“嗯……应该是吧。”莫停云含糊道。他该开始考虑娶亲了？为何他至今都完全没有起过这个念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莫停云笑着说道：“王爷，刚好像是我在问你吧。你身为一朝王爷，上至天子朝臣，下至黎明百姓，都很关心王爷的终身大事呢。”

“唔……那你也很关心？”苏郁不答反问。

“……嗯，在下自然也是关心的。”自己既然会如此问，不就是关心得意思吗？

“或许……是我在等人。”

等人？等谁？莫停云心底疑惑却很识趣的没有追问，却听上方苏郁得声音再次传来。

“莫大人，倘若今后本王有了中意之人，但那人又不中意本王，你可愿帮本王出谋划策？”

……

这是郁王需要担心得问题吗？莫停云没想到苏郁居然也有这么谦虚得时候。

“在下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在下觉得，不说王爷得权势地位，只以王爷的品貌才情想必是无须在下帮忙的。”

“哦？你的意思，是觉得本王很优秀？”

啊？为何今日苏郁得问题总是绕向自己，莫停云懊恼自己真是不应该开这么一个话题

“王爷难道不知，您得名声早已誉满天下，为天下人所称颂？”

听到这句话，苏郁得眉头微不可觉得一皱。

“天下人的评说看法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算了，总之今日你既应承下了，他日可别耍赖不承认才好。”

“王爷放心。”莫停云笑着说道，他可真的不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能帮得上他什么。

弄干了头发，苏郁又想替莫停云束发，椅子上的人却突然快速得站了起来，转过身道：“多谢王爷，不再敢有劳王爷。”莫停云说完就转过身回到房中，拿了发带将头发在脑后随意一束。

苏郁跟在莫停云身后来到他得房中，视线在房间中巡过一周，这里是自己得王府，这座别院平日里并没有人住，他也未曾细看过，此时进来一看，竟然觉得房中也带着一丝轻暖气息，就和面前之人一般。

“王爷，你来找我可是有事？”莫停云转过身就看到苏郁正观察着自己得房间。

“哦……我来看看你，内伤要紧吗？需不需要本王……”苏郁看莫停云道。

“不用了。”没等苏郁说完，莫停云的话已经脱口而出，这时也发现了自己语句的生硬。他实在是觉得如此‘关注’他的郁王比平日里更难以招架。

“那个……多谢王爷关心，在下只是小伤，已经不碍事了。”说道这里，莫停云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向苏郁说道：“王爷，我突然想起昨晚……呃……在下要出去一趟。”

“你是要去找这个吗？”苏郁说着将手伸进怀里掏出样东西。

莫停云看见苏郁手里的正是自己的白玉笛子，急忙从他手中接过，仔细端详了一遍，发现并无破损，才轻舒了口气。

“王爷，这笛子……”莫停云收起笛子，疑惑为何这笛子会在苏郁得手中，他明明记得昨晚……

“哦，我昨晚就看见了，不过后来走时也没注意，后来想起来便让傅勋去拿回来了。”

“多谢王爷。”莫停云笑着说道，看着眼前的苏郁，虽然心中别扭得紧，但面上却是不敢表露：“还有昨天晚上，多谢王爷相救……不过，王爷怎么会出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