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修仙吧!——无先生
无先生  发于:2013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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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小厉卖了铺子,给他们那个久病无治的娘上了一炷香。然後他带着所有家当,牵着厉青的手离开了这个地方,去了军营。

军营的日子很辛苦,有时打的兵器种类也前所未闻,那些官兵稍有不如意便会连打带骂。小厉不得不把厉青留在一个叫刘妈的女人那里,每月去看望一次。他甚至不敢让厉青出门,生怕有那个狼心狗肺的贼子把他拐了去。

幸好这段日子并不长久,因为很快,他就从一个夥房的口中知道,他们的父亲早在六个月前就被醉後的士兵打死。

小厉急急忙忙的想带着哥哥逃回家,却在找刘妈的时候发现一地血迹。

那一晚,他在官府门外站了一夜,却吓得不敢锤鼓,生怕听到什麽不详的消息。第二天,他从刘妈打听到的消息里得知哥哥那天被人调戏。忍无可忍,厉青便举起了身边的刀。

那把刀,自然是他打的。。

全力以赴打的、给哥哥防身所用,比那些以前的锋利何止百倍。

官府不用多时就知道了他的事,用厉青的性命作为筹码,命令他为他们打造几把绝世名器。

绝世名器,他不会打,但他想要回他的厉青。

於是他花了三十多天找到一块天陨,三个月才打造好一把看似平凡的黑色弯刀。

官府的人试了试,很满意。死亡的野马不甘的睁大黑色的眼睛,盯着苍天,仿佛一道魔咒;他却只想赶紧接回他的哥哥,然後回两个人的家。

但是哪里有那麽容易呢?

一个将军听说了,动用权职把那把刀抢了过来。试了之後传召了他,把他接进大帐犒赏。将军怜悯的看着他,决定让他见一见厉青。

他没有看懂,为什麽那种眼神会充满了一种惋惜。

厉青已经不是厉青了。

他在监狱里就被许多死刑犯和战奴强奸,下体受到了严重撕裂、感染。他是个傻子,对任何人的靠近都是厌恶、反抗,不懂得掩饰,很快的,他被排挤、被孤立。他没有食物,牙齿在打斗中掉了三分之一,头发被人拉得流血、大块脱落,连身体都不再完整。

现在他已经快要死了。

厉青已经不认识他了,他把他当成了那些人中的一个。看到他的时候,也不会用温柔的声音叫他弟弟,向他撒娇,而是惊恐的看着他,用满是血污的手抱着自己的下身,除了这些,他无处可逃,因为他的一条腿已经被截了。

他好像看到了一道很深的痕在他的下体上,黑色的接了疤,却不断的在渗血。

应该是要疯了吧,但是他却很冷静。

他甚至还没有感受到一丝手抖,他只是觉得很冷。好像那把在心里一直生着、锻造心器的大火忽然灭了,毫无征兆,无声无息。

厉青在三天後死了,手里拿着铁条,在任何人靠近的时候他都会抓起来反抗。

他死的时候,眼下有血,没有笑容。

小厉把那根铁条从厉青的手上拿了下来。他抓得是那麽紧,似乎都让铁条有了隐约的指痕……那一根根手指,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从那一天起,他有了新的使命。

他要报仇。

很快,小厉就用铁条打造了一把不太起眼的小刀。

他熄灭了炉中的火,穿上干干净净的素服。叫来了几个将军手下的士兵,对他们说,此刀是他最後打的一把,名叫厉青。

然後他用自己试了刀。

红色的液体喷在刀背上,从他的体内渗透出来,快意和悲伤在这一刻才让他发出怒吼。

将军把这把不起眼的刀和黑色弯刀一起进献给了皇帝。

皇帝先试黑刀,锋利得让人惊喜,无数名器敌不过刀锋一挥。他又不经意的拿起厉青,不小心落地,碰到了黑刀。

黑刀无声的崩开,仿佛腐朽的龟甲。

六月,皇帝把‘厉青’尊为国器。

第二年,外族进军。战乱了八年,中原只能派了一个公主去和亲。公主拿着要敬献的宝刀,在和亲的路上忽然发疯,举刀四砍,嘴中说是要寻找到一个叫厉青的男子。

没有後话。

改朝换代之後,这把刀的名字被抹去,被送到新的皇帝手中。

这个皇帝在这一年里疯狂的选妃,终於选到了一个样貌满意的。少女的容颜似曾相识,和皇上感情一直也不错。大婚之後的某日,有了身孕的少女被皇太後召见,赐了这把前朝名刀。

不久以後,少女发疯般刺杀了皇帝,只因他醉後试图把少女扑倒在地。许多武将上前,却没有一个人能阻止这把肆虐的刀。

很多人死了,很多土埋了他们。世世代代,这把刀仿佛越来越有灵性。

它执着得寻找它名字的主人,他的灵魂像他的刀锋一样锐利。

寻觅,然後为了某人祭献出血色狂舞。

邪刀厉青,为守护而狂,为死亡而生。

第十五章

其实,早在那个不认识的小道士来接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到现在却还是没有完全消化。毕竟对张淮来说,紫阳玄定,只不过是一个只见过一面、尚未熟悉的老爷爷而已。他无法理解,也无法融入这里所有人的悲伤。

哪怕是自己心爱的人,也一样。

这几天来,玉玄思明明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楼,来回见了不少面,却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过。看着离自己远去有些薄弱的背影,张淮几次想要喊出声,却还是忍住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迟迟没有把荷包里的两样东西送出去——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这是掌门真人交给他的。也是他坐化前最後一次施展法术出现的重要时刻,却被自己那时毫无知觉的草草结束。

其实就算叫住了师父,他恐怕也很难启齿。他到底该如何说呢,他甚至无法说出安慰的话……那种心情若是无法理解,安慰只会是空洞而肤浅的。

在那次接触之後的几天,张淮甚至开始有些害怕。

他其实知道,玉玄思其实内心就像个小孩。单纯的像白纸,一直在深山修行,与人接触机会都不多。他的情绪好像写在脸上,对信任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撒娇,偶尔会有些小任性。他对喜欢的人,直白得谁都看得出来。

所以他知道,玉玄思脸上写的,是後悔。

一旦想到这两个字之後代表的意义,张淮就觉得浑身冰凉。

可他又无人可倾诉,只能默默的坐在那个属於他们师徒的小楼里,一个人努力入定,继续他的修行。可惜一旦心有杂念,不但修为没有成效,反而徒增了几分烦躁。

这天中午,玉玄思又没有回来吃饭。

等他从静室回房,才看到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动也没动过依然是之前的样子。

其实到现在,他已经可以不用再进食这些凡人的食物了,可负责门派膳食的人却还是按照当初玉玄思的命令在不停的送过来。

他没有去取消,有些孩子气。可内心也只是希望能有一天在饭桌上遇见那个人,哪怕只是见一面也好。

但是现在看来……他拿起筷子,夹起冰冷的、漂浮在汤面上的绿叶放入口中。

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夜已经很深,云像个罩子围着大地不透出一丝月色。

玉玄思却还是回了小楼。

他的伤尚未痊愈,本来应该听从几个丹房外派弟子的想法,索性留在那边修养的,却还是被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驱使着赶了过来。

踏入外墙,他发现张淮的房间大门开着,窗也没关。

皱了皱眉,玉玄思拔身而上……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乎没动过的菜和几个破碗。一些饭菜零星的洒落在地上,房内还有一股浓重的酒气。

内心叹了口气,他上前坐在桌边,抚摸着那双搁在盘边的筷子。

安静了片刻,起身,捏了个法诀……这才知道原来他好好的在屋顶上,也不知道那麽晚了在那里做些什麽。

外头很黑,隐约只能照出一个轮廓。

玉玄思放轻了脚步,注意地不去触碰到瓦片,慢慢走到那个躺着的人身旁……他已经睡着了,手上却还拿着个酒壶,衣服也没穿好,露出一片胸口。

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明明闭着眼,却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目光上移,他心里微微一动。

就算今晚毫无月色,天色暗沈,却还是让他看到了,那抹眼角上的泪光。

这个傻瓜。

玉玄思忍不住弯了弯眉眼,轻轻把手挥起、然後收拢抱住。

雪白的小狗毛茸茸的,在自己的臂间沈睡者,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柔和得像海波。

第二天清晨,张淮发现自己已经好好的躺在卧榻上。

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样式简单高贵,一眼就能认出它的主人。

原来,昨天他回来过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双腿缩起来,张淮把脑袋埋在那件长褂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宅仙牌充电器再次带给他一些正面能量,同时也让他思念加重。

啊,莫非那家夥在这里呆了一晚上?这样想着,某人立刻有些害羞了起来。抬头一看,自己原本乱七八糟的房间也已经被谁收拾过了,杂乱的床铺也整理的干干净净,还有他的内衣裤……居、居然也被折叠好了。

完全无法想象那个宅仙大人会做出这种事。

太悲剧了,不但没有见到他的面,说出心里的话,还被师父看到了自己喝醉酒的样子了……张淮苦恼的抱头,他依然记得大学寝室的那几个人曾说过自己的糟糕无节操酒品。

动了动胳膊,运气,这才发现自己又多亏欠了那人一分——玉玄思又折损了一些自己的功力给他,把周身的经脉好好整理了一番,难怪他这一夜睡得如此之沈。

不过,要算账的话,那大概是偿还不过来了吧。

张淮抿着嘴,带些甜蜜的苦笑,思绪中又有着无法言语的惆怅。

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微微抱着膝盖、把自己环抱住的样子,其实都一丝不漏的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

玉玄思忍不住想走进这面水镜里,却还是只用指尖轻拂过镜面上他被黑发遮住的脸庞。圆形的波澜层层荡开,渐渐的把张淮的身影淡化在空气里。

他刚把法术取消,身後的门就被推开了。

高先生满脸疲倦的走了进来,不发一言的坐在床上。静静的,玉玄思也没有做声,耐心的等他先张口。

“玄思,”

他的大师兄终於张开口说,

“我累了,”

简单的第三个字,在他说出来的那刻,玉玄思却觉得有一种瞬间苍老的错觉。

“我累了,”

他又轻轻的重复了一下,然後抬起头,看着玉玄思的眼睛,

“我想闭关。”

这不是一个问询,只是通知他一声而已吧。黯然的低下眼,明明知道无法阻止、宅仙大人却还是忍不住拉住了离开的人的袖子。

“师兄……”

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又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麽。

高先生只是微微摇头,然後笑着看他。

“照顾好自己……张淮这孩子不错,对你,我也没什麽别的可担心的了。”

恍然间,玉玄思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眼里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

昨天他好好的想了才明白,这段日子,其实张淮也并不好过……虽然小徒儿不懂这份失去,但同时也承受了自己忽然的变化。明明刚有了亲密关系,却被冷落,任谁都会难过吧。

趁着他睡着,他亲手久违地、慢慢地做了些清洁,扫地、收拾屋子、把衣服慢慢折叠好,让自己的气息一点点渗透入这个房间。或许自己也是本能的在想传达给他一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信息。

“等你出关,打一场。”

沈默片刻,似乎下了决心,玉玄思抬头,盯着自家师兄说。

没有回答他,高先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走了的那个人,实在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还记得他小小的样子在自己的怀里,柔软、稚嫩得让他觉得连简单的抱着都觉得会让他受伤。

自己的小师弟,被惊吓後张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叫妈妈爸爸,也不是师父,而是颤抖地、小心的抱着从战场上下来的那个年少的自己,然後轻轻的说,“大师兄,不痛。”而那个小傻瓜却早已哭得像个小花猫。

他第一次给被人喂饭,第一次做针线活,第一次为了给小傻子做衣服、十指戳伤而被二师弟笑话,第一次教人上厕所,第一次给人洗澡,第一次给人洗脸刷牙,第一次被气到想笑……无数的时光,直到少年已经长到自己的胸口,自豪又害羞的成了全家的顶梁柱。

这些感情,当时也是个孩子的二师弟或许会有,但一定没有他来的深。

但是,一切也只能是这样了。天风,已经不是他们三个人的天风了。有那麽多的人等着他们的振作,然後带领门派一点点走出这次的悲伤。

师父走的时候,自己还能假装洒脱的离家出走、云游天下。

可是现在,那个可靠、默默支撑着他们的小师弟已经不在了。所以,他们两个必须现实起来。

如今,能够封住天下人口嘴,真真正正的让天风上下振奋的,也只有修仙上的突破了。所以,他必须开始认真的修行。

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深意,眼前的人拉住他、用那双凤眼固执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既然闭关,就别再多想。这里有我,放心。”

这里有我,放心。

高先生眼眶一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玉玄思的头。

他的师弟们啊,果然都是最棒的!

第十六章

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个日子,是一觉醒来、睁开眼就能立刻明白要做些什麽的呢。

大概除了高考的那段日子,也就只有现在了吧。

张淮平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抚摸过枕边的荷包。白色小狗吐出粉色舌头的图案之下,是迟迟没有交出去的两件遗物。

这是继上次两人见面、替他推功後的第十三天。他已经把‘仙三天’练到了第二层。同僚都很吃惊,甚至连在境界方面他的增进的比一般人都快,似乎一夜间成了修行上的奇才。

大概是心有所悟,才会这样吧。虽然还是无法见上面,但平平静静的,知道和喜欢的人在同一个空间里、屋脊下生活,也不是件坏事。

这天他也是洗漱完就打算去静堂听讲。

讲课的是和他同辈的道长,姓端木,脚踏实地的性子,算是从外围弟子选拔入门的,年轻时也很受掌门真人的器重,如今已经是门中分神期的高手了。

谁知道刚进了礼堂,端木师兄人却不在。

同堂听讲的人大概有五六个,今日来得整齐,看到他便打了下招呼,说是端木道人被自在玄思师叔祖有事叫走,今日停课。

不知道为什麽,听到别人口中辈分奇高的师父,有点想笑的感觉。着实不想回他那个空荡荡的小楼,张淮只好百无聊赖的走到外面。想了想,索性撇开脚在门派里闲逛起来。

虽然外头还是二月、冬天的影子还咆哮着猖狂,门派却已经是春风荡漾霓裳翻。哪怕天风派讲究不贪年色而大部分只种了素净的花卉,依然有着盎然的感觉。

说起来,这也算是他的第一次。上次来参观,还是被美人儿师父敷衍般的拉着瞎逛,现在想来,这家夥也太坑爹了……至少带他去看个花式飞剑队的训练吧!

拐到幼儿班,对着小正太揩油捏脸了半天结果被愤怒的师侄少女们赶走。顺路到召唤符课堂偷学了一下唤天兵的画法,结果召出来的是只易拉罐大小的呆猪仔……

哭笑不得的抱在怀里,正愁着无处可放,就看到路边蹲着个红衣服的背影。

一副有些痞气、无所事事的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衣就像团火。奇怪的是,居然是张从未见过的脸。英气的五官配合着有些不高兴的表情,很瘦,看起来大概也不过比自己略大,二十五六的摸样。比较值得一提的是,怀里的小猪仔在看到那人的瞬间肢体僵硬了,仿佛一只填充玩具一动也不动。张淮觉得好玩极了,趁机狂戳小猪的白肚子,没想到引起了红衣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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