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浮生 第二部——苏挽言
苏挽言  发于:2012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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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要的不都是这个吗?”

赵柏凌从脖子里取出一根红绳,红绳下赫然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将军令!

“我恨透了这个东西,要不是它,爹也不会死,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

休想再利用我!”赵柏凌慢慢松开手指,红绳滑落指间,随着寒风飘下了山崖。

“我不在乎将军令在谁手里,我在乎的是你赵柏凌。”

冷风吹乱了赵柏凌的长发,一缕发丝掠过他苍白的唇,竟是那样的凄美和孤绝。

他没心没肺的笑着,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蓝冶,我是喜欢你的。从

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蓝冶,你听到了吗?爹在喊我的名字。他说,下辈子就投身在百姓家,过着平平凡凡的日子。”

“蓝冶,没有我,你还是你。从这里结束,就让一切成为过往吧。”

他纵身一跃,如翩翩飞舞的彩蝶,没有翅膀的蝶,只有借助风才能飞翔。风是他的翅膀,却承载不了

他的忧伤,他只有一直往下落、往下落,寂静的等待死亡。

“我曾经,笑的那么认真——”

跳下万丈深渊之前,他说出了埋在心底的最后一句话。

“柏凌!!!”

“柏凌!!!!!”

那悲戚疼痛的声音丝丝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赵柏凌扬起唇角,伸出手,抓到的只有一缕轻风。他还

在不停地往下掉,这一刻的感觉,超脱了生死。

吊桥上,蓝冶趴在断崖边,双膝深深的陷进了泥土里,他一遍遍的喊着赵柏凌的名字,眼睛里充满了

血丝,泪不听话的涌出眼角,划过脸颊,落进了脖子里。

如果不是后面有人点了他的穴道,他一定会跟着赵柏凌跳下去的。

“蓝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旬雅是沿着马车车轮的痕迹寻过来的,当他走过吊桥时,看到的就是

满脸悲痛的蓝冶,看他想跳下断崖,才点了他的穴道。

“柏凌……对不起,对不起。”他真该死,他怎么可以利用柏凌?!

你曾经笑的那么认真,却要用这样的方式选择解脱。该死的人明明是我!

蓝冶拼命的冲破自身的穴道,眼睛里已是血一样的颜色,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眼泪无法阐释他

的悲痛。为什么柏凌要如此绝然的离开?

旬雅从他寥寥几句话中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可置信的瞪着蓝冶,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在愤怒,他

解开蓝冶的穴道,抓过他的衣襟,猛的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怎么敢伤害他!!”旬雅握紧拳头,重重的打了他一拳,将蓝冶打翻在地。蓝冶抬手拭去唇角溢

出的血迹,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旬雅傲然的站在蓝冶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厉声道,“是你们

把他逼到了绝境,他才会选择去死的!”

“你没有吗?”蓝冶抬眼看着他,静静地道,“你没有逼他吗?”

“哈……哈哈哈……”旬雅狠狠地笑了,笑得眼眶中满是泪水。他笑,因为蓝冶说的没有错,他们每

一个人都在逼柏凌,在柏凌的伤口上划了千刀万刀,将他伤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

“你说得对。逼他的人又何止是你。”

旬雅眼中的怒火慢慢褪去,却又浮上了几缕说不出的凄然。他苦涩的笑了笑,在蓝冶身旁坐了下来。

“蓝冶,你看夕阳多美啊。”旬雅的手指指向渐渐下落的夕阳,那迷茫而朦胧的红色光线瑰丽的映在

他的眼睛里。“柏凌曾问我,他穿红衣好看还是这红色的夕阳好看。要我说,就算这夕阳再怎么好看

,也及不上柏凌的一分。极致又妖娆的红色,才配得上那个骄傲的少年。”

“柏凌……他怎么能忍受那些人毁了他的所有。蓝冶,我们该做的,是替柏凌报复那些毁灭他的人。

这件事,比陪他死更重要。”

“……我知道。”蓝冶轻轻地说。一丝阴霾浮现在他的眼底,笼罩着幽深的黑暗。

十天内。

羽楌国前皇帝篮骆冀的遗孤——失踪已久的蓝氏血脉,对蓝晏皇帝发动了围城之战,理由是:弑父杀

兄,谋朝篡位,当诛。

同时,宿月国的皇帝西门亿遭多方人马刺杀,重伤未愈。据说,倾一宫的宫主下了生死令,直到摘下

西门亿的项上人头为止,所有杀手不得回宫。

不死不休。

天下、乱了。

连日来都在下雨,天气出奇的寒冷。天空很晦暗,豆大的雨珠绵绵的从上面落下,在坑坑洼洼的泥地

上积起一个个小水潭,雨点掉进小水潭,荡起一圈圈波澜。

人说,下雨的时候,是老天在哭泣。

雨越下越大,狂风猛烈的吹动着,草木都被吹得连根拔起。夜晚,洁白的海棠花奇迹般的绽放,在一

个极美的地方。皎洁的月光渗透了黑暗,照在海棠花上,像是蒙上了淡淡的一层,柔和又梦幻。

银发美人单膝跪在海棠树下,双眸紧闭,微卷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身边,放着一把合拢的折扇。

那一副绝世的容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异样的美。银发长过腰际,随意的飘散在耳后,饱

满光洁的额头,纤长而带有点点忧郁的眉,以及妖艳的唇。美到窒息的人,却是个男子。

他的手腕和脚踝处隐隐现出几根银色的丝线,丝线一直连到海棠树上,与几朵海棠花紧紧连在一起。

虽伤不了他,却将他禁锢在这里。

这是一个深渊,头顶一望无际,离上面有万丈之高。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个阴冷的冰潭,潭水冒着

丝丝的寒气,至阴至寒。

一张苍白的脸笼罩在凛凛的寒气中,毫无生存的气息。他的薄唇上覆了一层淡淡的寒霜,睫毛上也是

。整个身子没入水中,血液几乎停止,常人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还有一年,如果你能活下来,我说不定会救你。”银发男子睁开了双眼,拾起身边的折扇,若有所

思的展开扇子。

“想活着,就要付出代价。想死,比付出代价更难。你和那个人还真是不像。那个人为了活着,不惜

任何代价,可最后还是违背了初衷。”

……

你最好就是把我杀了,倘若我还能活着出去,我要你们所有人下阿鼻地狱!

对,要他们下地狱!

……

浑浑噩噩的梦魇缠绕着他,思想无法停止,仇恨无法结束。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就算死,也要拉

他们一起进地狱。

他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银发男子站起身,注视着冰潭里的人,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你醒了。”不是疑问的口气。

赵柏凌没有睁开眼,反正他本来就是个瞎子。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你救了我?”

“我救你,是想问你一件事。白雅是你什么人?”

“我娘。”

“原来是这样。”银发男子展开手中的扇子,用手指描绘着扇面上的花神图,画上的银发美人与他如

出一辙。“你很坚强,一年都挺过来了。你想活着吗?”

“是。他们让我在生与死之间痛苦的徘徊,那我就要他们一起下地狱,哪怕死后灰飞烟灭,都在所不

惜。”

“哦?想活着,要付出的代价比死还要难受。我们做一次公平的交易,你帮我解开封印,我帮你离开

这里。”银发男子缓缓的吐出这句话。

“要我怎么做?”

银发男子轻勾起唇角,微风吹,发丝拂过耳廓,邪肆的魅。“走出冰潭,到我这里来,只要这些海棠

花变成红色,封印就能解开。”

赵柏凌不假思索的从冰潭中爬了出来,在银发男子的指引下,一步步蹒跚的走到了海棠树下。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张符咒一一滑过赵柏凌的指尖,从海棠树上飘落,那一瞬,海棠花迸射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

滴血的海棠,更加妖艳的盛放着。

从这里开始,封印解除。

赵柏凌静静的坐在海棠树下,瘦削的手指上拈着一朵仍在滴血的海棠花,衬的他脸色愈发的白。他的

面容很安详,没有仇恨、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寂静。

银发男子不声不响的陪他坐着,人的命都是自己选择的,旁人无从过问,他所能做的,就是等赵柏凌

的答案。

似乎过了很久,赵柏凌将手中的海棠花一点点碾碎,清冷的话语坚定的从他嘴里吐出,“如果我就这

样死了,他们岂不是很逍遥?只要能活着,别说四年的折磨,就是十四年我也照样可以忍受。”

第二十一章:湛卢神剑

最终的最终,赵柏凌还是选择活着面对他们。

“你记住,我叫花疏狂。”银发男子这样告诉他。赵柏凌很想问他为什么被封印在这里,可终是没有

开口。他好像看穿了赵柏凌的心思,用简单的几句话将事情一笔带过。他只说,赵柏凌扇子上画的人

就是他,他不是什么花神,不过是花妖罢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花妖,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禁锢在海棠树下?

赵柏凌心知肚明,可是他没有多问。正如花疏狂所说的,萍水相逢,无需相识。

他的身子骨太弱,再加上受到的伤过重,便要在这冰潭里待上四年。这期间,花疏狂会用妖法为他疗

伤,四年后,他就会和正常人一样,除了眼睛还是看不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相貌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这些,他都认了。只要能够活着出去,以怎样的方式都无所谓。他活着,只为一个信念,只为用血洗

清他的仇恨。

年复一年,他每日每夜都重复经历着万箭噬心的痛苦,冰凉的水渗透进他的身子,洗涤着他的血液,

周身滴血的海棠花一片片枯萎,到最后只剩下一朵。

泛着血色的妖娆,逼人而夺目。

他们在这里不问世事,孰不知四国早已大乱。

……

五年后。

五年,改变了很多事。羽楌国和邑日国内乱,宿月国又被刺杀一事弄得人心惶惶,余下来的,就只有

白枫国按兵不动。

九月初五。这一天,将军令重现世间,白枫国易主,新皇正是持将军令者。也就是说,白枫国已经降

了。消息很快散出,“得将军令者可夺天下”的谶言果然应验。

听闻消息的蓝冶和旬雅很快赶到了白枫国,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赵柏凌。

白枫国皇宫内,几个宫女们搬了一张藤椅到凉亭内,恭敬的退到一边,眼睛不免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凉

亭内的清瘦男子。

这个男子竟然就是将军令的主人,白雅公主生的儿子。他的容颜堪得上绝色二字,只可惜是个瞎子。

“你们下去吧。”赵柏凌正想开口,另一个从亭外走进来的锦衣男子温和的对宫女们说道。

待宫女们退下后,男子走到了赵柏凌的身边,双目仔细端详着他,不知为何,看到他竟会想起皇姑母

的样子。“柏凌,明日你就要去宿月国了,万事小心。”

“表哥为何想将皇位让予我?”赵柏凌转过身子,正对着他,妖魅的脸颊透着淡淡的光华,让人有一

刻的屏息。

表哥。赵柏凌淡笑,没错,他娘是白枫国皇帝白翩的姑母,也就是先帝的亲妹妹——昭和白雅公主。

而他这个表兄,却一心想将皇位让给他。

“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我不适合做皇帝。”白翩,真应了那个翩字,总是这般风度翩翩,举止大

方,更像一个文客而非政客。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做皇帝。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再把皇位让给你的。表哥。”

赵柏凌起身躺到了藤椅上,动作连贯的几乎和常人没有分别,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是用什么代价换

来的。是整整四年的折磨。

白翩叹息着望向凉亭外那一颗海棠树,最近柏凌在那里停驻的时间越来越久,他渐渐明白,如果没有

可倾述的人,就是对着树说话又如何呢?

赵柏凌拨弄着指甲,唇角轻扬,对着天空笑了出来。既然我赵柏凌好生生的活了下来,那我就要颠覆

整个天下。七杀坐命吗?那我就做一回搅乱世界之贼又何妨?何妨?

第一个,我要赵侑华死。

第二个,我要西门亿死。

李泓、李文访或者是蓝晏皇帝,这些人,我要他们生不如死,在地狱的边缘徘徊,比死都不如。

他终究是变了,心中只有仇恨支撑着他。

蓝冶和旬雅急匆匆的向皇宫赶去,恰好与赵柏凌的马车擦肩而过,待到回头想找的时候,早已不见了

踪影。

“宿月国,他一定会去宿月国!”蓝冶握紧手中的缰绳,眼中有些期待、有些彷徨、更多的是害怕。

他一直相信柏凌没有死。他……怎么会死呢?一定不会的。

“你总是这样。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就不管不顾的跑出来找。希望这次,他是真的回来了。”旬雅叹

了口气,心中的忐忑不下于他。

蓝冶没有说话,掉转马头,朝着宿月国的方向疾奔而去。

赵柏凌笑得很灿烂。他从挽羽楼走到后院,再从后院一步步走到爹生前的屋子,手指划过门框,回忆

着,曾经的一幕幕。

要是想考上状元,你先得熟读史书、兵书、医书,集各家之所长。再者,还要通音律、会诗赋,明了

这里总归是你家,你还想着来我这蹭饭不成?

老夫乃堂堂一品镇国将军,作为我的儿子,你居然穿得如此不伦不类!

……

赵柏凌轻笑出声,爹,柏凌回来了。走进屋子,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息,许是太久没人打理的关系

,每走动一下就有灰尘迎面扑来。

他坐在爹坐过的雕花椅上,抚过书桌上每一件沾着灰尘的东西,他微微扯起唇角,仿佛这样就很满足

如果可以,好想时间回到过去,柏凌依旧是柏凌,世人眼中的风流公子三少爷。可人只有努力的往前

走,才可以活下去。

赵柏凌站起身,正欲离去,指尖触到了凉凉的东西,很不一样的感觉。他把玩着手中的东西,这是一

把剑,宿月国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它的来历。

湛卢神剑,上可杀君王,下可斩王孙大臣。

赵柏凌又笑了。君贤明,剑在侧,国繁荣。君昏庸,剑飞弃,国衰败。

君无道,如是我闻,杀之。

第二日,破落的将军府来了很多人。赵柏凌看不见,只从他们的声音中辨别出是曾经和他关在一个地

方的那些人。还有析慈,那个皮肤微黑的少年,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

“赵柏凌,这些人就是直接听命于将军令持有者的各军统率。圣神武皇帝指定的十三位老将军的后人

。”这是,花疏狂的声音。

“帝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等愿尊少将军为王,让四国俯首称臣。”十三人单膝跪在赵柏凌面前,

一个个严谨肃穆,右手握拳贴近左胸,他们行的是军人最至高无上的军礼。

“赵大哥,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析慈满脸认真的抬头看他,有些感伤。他还记得,赵柏凌的眼睛

比星辰还美,总是熠熠的闪着光,却被人硬生生的剜了出来,怎么不让人愤怒?“对于将军令的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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