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耐烦地抓住我的手,终于急躁起来:“林小花。我知道我们的开头不太好。我对待你的方式
,也有些问题。我肯检讨。你可不可以也拿出一点真心?”
我看着他笑笑,又快速地垂下眼。鼻子有些酸。我知道要蒋文生说出这些话,该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可是……
可是……
我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蒋文生把我摁倒,身体压上来。“喂……”我想推开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犹豫着,脖子上就狠狠
地一痛。这家伙是属狗的吧!
“你松口。”我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抬起头,一缕发丝垂在额头前,“想明白了吗?”
我无奈地看着他。
“你不想要我吗?”
说得这么好听,我拿什么要你?我地看着他的眼睛,心中一脉莫名的哀伤。
他又拨开我的衣服,对着我的前胸咬下去。我无奈地揪着他的头发,“你别这样!”
他再抬头,牙齿上有我的血。“还没想明白?”
我抓住他的两只耳朵,“你要我想什么?”
“我他妈的哪知道你那个小脑袋里都想的什么!”他恶狠狠地说,又抓住我的下巴,像摆弄娃娃似地
摇来晃去,“我要是早知道你想什么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对你的态度从来都清清楚楚,你却天天要
我猜猜猜!我他妈的烦死你了!我真想掐死你!!”
我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蒋文生突然停下来,眼睛看向窗外。“看,流星雨。”
我扭头也向窗外看去。一颗星星,两颗星星,十几颗星星……它们同时拖着尾巴在夜空中划过。
“真的是流行雨。”我喃喃着。
“快许愿!”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我的眼神可能出卖了我。许愿?幼稚的小女生把戏。
“让你许愿!”
“许愿的成真率不会比被陨石砸到的机率高。”我指出这个残忍的现实。
蒋文生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认真地看着夜空。
“我希望……”他说,“现在被我压着的这个人,能和我一起老死。”
我撇了撇嘴,却赫然发觉这原来一点都不可笑。
蒋文生依旧望着夜空,神情无比专注。
我才懂得。是否科学不重要,是否成真不重要,是否幼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他,无比
认真。
我看着蒋文生的下巴,和下巴上微微冒尖的胡茬。恍惚间,似乎听到在辽阔的大地上的某一处,发出
了春天冻土破裂的声音。闭上眼,似乎能看得到,有一颗小小的树苗正努力地从寒冬冻僵的泥土中伸
出头来。它努力的挣扎着,向上,一直向上。
其实我也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我对这个人,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情?
除去那些不断咆哮着的理性和内心中偶尔探头的卑微自尊。我所知道的,便是他喜怒无常的脸……
昂着下巴的高傲……
自以为是的语调……
不耐烦时的眉头……
还有明明是在讨好却还要装模作样的面无表情。
也许,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对我这么的毫无遮拦,这么的真。
也许,我也并不是没有憧憬,没有爱。我只是,不敢。
蒋文生终于看够了夜空,低下头看我。“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在想和你讨价还价的事。”
他眯了眯眼睛,这是危险的前兆,我很有经验。果然,一只手伸向我裤子……
我慌忙摁住。“你愿不愿意和我再签一个协议?”
“什么?”
“试验期协议。同样是一个月。只要我们都能做到,我就陪你一起死。不管是老死、病死还是意外死
。”
他怔怔地看着我。
“这对我来说已经亏本买卖了。”我强调,“你比我大那么多,和你一起死,我很不划算。不过我林
小花说到做到。我父母是一起死的,你父母也是一起死的。我不会比前人做得差。如果你真的想要我
,就必须拿出一辈子来跟我赌。你敢吗?”
蒋文生从身上起身,双手环胸,“你写吧!”
白纸在眼前展开,我拔下钢笔的笔帽,我想了想……
“蒋文生,我不得不提醒你:在我未满18岁的那一年,我所有的亲人,除了一个人,已经都死光了。
”
“我知道。”
“Adam……”
“我也知道。”蒋文生淡淡截口。“我比你知道的早。”
我看着他的脸,不由提醒他,“和林小花在一起有风险……”
“闭嘴吧!”他坐下搂住我的肩膀,语调寂寥的说:“我只是不信你一次,可你却从来没有信过我。
”
我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摊开左手。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疤痕却横七竖八地搅乱了掌纹。也许我真可
以赌一次。相信不是因为Adam,相信他想要的确实是这个破败且不堪的我。
我提着笔,又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M?”
蒋文生捂着肚子大笑,“你是不是非要我揍一顿,你才能好好写?”
我心中有气,敢怒不敢言,于是愤然扭头,在“协议书”三个大字下飞快地写了第一行字:
“一、协议期间协议两方都不得企图以暴力的方式解决任何思想和行为上的分歧。”
48.试验期协议
甲方:蒋文生
乙方:林小花
2011年1月18日至2011年2月18日为甲乙双方的恋爱试验期。甲乙双方经过平等友好协商,特制定此协
议。具体内容如下:
一.协议期间协议两方都不得企图以暴力的方式解决任何思想和行为上的分歧。
二.甲乙双方需平等相待,彼此尊重。甲方不得依仗自身的权势对甲方实施任何带有威胁、要挟、强
迫性质的行为。
三.协议期间,甲方不得因乙方的工作性质而对乙方有任何刁难(或者含有刁难意味)的态度和行为
。
四.协议期间所需经费甲乙双方应根据个人的经济状况综合考虑。拟定的实施办法为:30元以上的花
费由甲方负责,30元(含30元)以下的花费,乙方应主动进行分摊。
五.协议期间,甲乙双方均需相互信任。不得无端猜疑,更不得以任何理由或借口欺骗对方。
六.协议期之前发生的事,甲乙双方达成一致,既往不咎。协议期间,任何一方都不得以旧事为理由
或借口对另一方进行打击、报复(言语上的冷嘲热讽和冷暴力皆算在内)。
七.双方承诺在协议期内自觉遵守规定,如试验期顺利度过,甲乙双方确定正式恋爱关系。如有一方
违反协议,协议及时作废。双方解除试验期恋爱关系。双方任何一方都不得因协议期间的事情对另一
方怀恨在心,以致做出过激行为。
八.无需法律保护协议内容的神圣不可侵犯。甲乙双方愿以后半生为誓,如果试验期协议失败,任何
打击报复或纠缠不休的一方都将孤独终老,不得陪伴。
甲方:
日期:
乙方:林小花
日期:2011年1月18日
我洋洋洒洒地写完,递给蒋文生。
“最后一条是不是有点……”蒋文生沉吟着。
“不敢?”我用挑衅的眼神睨着他。
蒋文生不屑地轻哼一声。”你是担心自己做不到,我会找你算账吗?还弄出这么一个毒誓……真幼稚
。”
“我做得到。”我轻声坚定说,”我只是……给自己打预防针。”如果有一天蒋文生腻烦了我,或者
腻烦这场游戏……我希望那时我依旧能潇洒地抽身而出,而非厚颜的去乞讨和纠缠。
蒋文生低头看着手中的纸。”要再加一条:甲乙双方都必须从心灵到身体忠于彼此。”
“甲方不能因乙方的工作性质刁难乙方。”
“不准让别人碰。”
“……”
“这是我的底线。”
“谁稀罕?”我低声嘟囔了一句,蒋文生恶狠狠地看着我,我赶紧说:”不上床。”
“接吻也不行。”蒋文生的执拗地说。让我想到自己曾说的”先付半款。”于是我大度地一挥手,”
成交!”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蒋文生看着手中的纸,不知在想什么。他抬头看我,我低下头。感到莫名的尴尬
,非常尴尬……
认识两个月以来,那个开始感觉高高在上的蒋文生似乎慢慢变得很好欺负。我不知道人们所谓的“了
解”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认识他很久了。仿佛翻过了一整座大山那么久。
“你饿不饿?”
我摇头。
“我饿……”
“哦。”我站起来,“你家有什么食材吗?”
“咱家。”
“哦。”你的钱是不是咱的钱呢?我低着脑袋去翻冰箱,冰箱还通着电,不过里面的好些东西都过期
了。我顺手将冰箱清理一遍。
“你想吃什么,我让司机去买。”
“我不饿。”
“吃什么?”
我叹气,“你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好吧。”蒋文生径自去打电话。
我无事可做,便顺便擦擦桌子刷刷盘子。心中突然生出强烈的荒谬感。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这究
竟是在做什么?我突然有点后悔了……看似对我有利的协议,其实依旧是我的卖身契。我拿什么与蒋
文生这样的人抗衡呢?
心,是我最后的阵地。我不该失守……
“小花……”
蒋文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我太过出神,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低下头。
或许我该想办法自救!对,自救!也许为时不晚,一切还来得及!
蒋文生掰住我的脑袋,“真想把这儿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他的语气放松且亲昵,呼吸
中有令我着迷的味道。
我又想,自救什么的,不妨明天再说。于是我低着头,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把自己的重量全都倚在他
的身上。那双手臂用力的把我搂住。“你不用怕,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他是在说他的家人吧,我
忘了考虑这个问题了,也不想去想。他的胸膛,靠起来真的很舒服。
我放任着自己的迷醉。
伸手拉下他的毛背心,扯开衬衫。他的胸膛上依旧缠着白纱布。我轻呢着问:“还没好吗?”
“没事了,什么都不耽误。”蒋文生说这,一只手便毫不迟疑地从我的腰上往下移。
一分钟后……蒋文生暴躁的声音,“怎么这么多扣!”
我笑着,忍不住踮脚去吻他。
我们接吻,从厨台上到沙发上,又从沙发翻到茶几旁的地毯上……
“别忍着了,想拍我就拍吧……”
蒋文生不语,依旧用力地揉捏着我的臀部。细碎的湿吻从唇角滑向脖子、肩膀、胸膛、肚脐一路向下
……我急忙一把捞住他,“你干什么?”他的手依旧握着我的前端,抬头不解地看着我,“帮你。”
帮我?荒谬感晃如清晨的浓雾般将我彻底笼罩。蒋文生竟然要用嘴……帮我……
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骇。我慌忙张开双腿,试图把他的行为拉回我认为比较常规的轨道上。蒋
文生并不管我,一只手仍在我的臀上不住地揉捏着,然后……猛地含住……
柔软温湿的触感带着一股强劲的电流击得我全身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我抓住他的肩膀,发出的声音
也跟着走调,“你别……”
尖利的牙齿被柔软的唇肉包裹住,在我的那里轻轻地抽.动着。蒋文生抬眼看我,眸子里有得意有笑
意。
我想推开他,然而陌生的快.感却令我的手脚乏力,全身都丢人得瘫软起来。身体上的快.感和内心的
酸楚交织搏斗,它们彼此撕扯,如同一把锋利的锯在我的头脑中肆意地切割着……
我听到自己呻吟的声音,糜.烂、不知羞耻……我捂住嘴,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屋顶的金色吊灯。
我不能说蒋文生的技术纯熟,他的牙齿依旧时不时弄痛我,但这痛却又那么缠绵。暗潮一波波汹涌而
来,横冲直撞,直捣肺腑。它们无所畏惧地撕.裂我的肉.体和近20年来仅剩的一点防备……
我的灵魂,如黑夜中航行在大海中的帆船,时而被海面涌起的风浪顶起,时而快速跌落。我努力地操
控着风帆,不断地跌倒爬起……前方的巨浪好似一幕巨大的水帘,迎面扑来,瞬间将我淹没……
“吐出来……快……”我慌乱地想要踢开蒋文生,一泻千里却来得更快。蒋文生捂住喉咙,被我呛到
,剧烈的咳嗽着。
那股不明意味的酸楚突然一拳将我击倒,我再克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我慌乱地找纸。蒋文生已经不知从哪掏出了他的手帕,他擦着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哭得全身乱抖,语不成调,“我给你倒水……”爬起来,又跌倒。
蒋文生一把抱住我,“你哭什么?”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哭。
“到底怎么回事?我做的不对吗?”他有些不耐烦地掰住我的脸,“片儿里就这么弄的啊,我看你反
应挺好的啊。”
我捂住脸,继续哭,歇斯底里的。
蒋文生不耐烦了,站起来,光着脚踢了我屁股一脚,“你怎么……你到底哭什么呢!”
我使劲儿地蹭着眼泪,一边抽泣着,一边伸手去摸他前面。我想一定要好好回报他,却被他一手打开
。
“没兴致了!”蒋文生开始穿衣服。
我呆呆地跪在原地,眼看着他将衣服穿上。然后想到我还没有给他倒水。我顾不得那么多,光着身子
去水龙头接了一杯水,给他递过去。
“不渴。”他烦躁地推开我。
“你……你漱漱口……”
“漱什么口!都咽下去了!”蒋文生面无表情地说。
杯子掉在地毯上,凉水撒了我一脚。我使劲儿抽了抽鼻子,捂住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哭哭哭!你到底哭什么!”蒋文生一把将我拖到他的腿上,扬手就狠抽了七八下。
本能反应让我回手捂住痛处。他回头看他。
“你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