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竟觉得后悔极了。对不起。翼望着璃落寞的眼睛道歉。璃摇摇头，望向湖的另一边。

——今天是太晚了。都怪我，对不起。

——你不还是来了么。只要来了就好，什么时候来没关系，因为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翼感觉身体开始发热。他有点害怕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突然表示对自己的奇怪情感，然后什

么时候又对自己是单纯的关怀。这让他措手不及，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翼决定找点话题，总得找些话

题打散此刻空气中弥漫的诡异。

——你为什么约在这里？要我陪你来这里，为了什么呢？

——本来想去带你看一个人的。可是现在带你去见他，怕会吓到你。

翼顺着璃的目光望去，湖的对面——公墓！翼一阵战栗，难道说璃要自己去见一个死人？璃因为翼的

样子乐坏了，宠爱地拍打着翼的头，站起身来。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以后再来。而我，绝对不会蠢到自杀的。不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

。你也要一样。

望着璃坚定的眼神，翼突然觉得璃和起初令自己的认识完全不同。虽然他外表带着淡淡的哀伤，但是

他的内心是如此坚强。而加南正好相反，在他阳光般耀眼的外表下是一个脆弱的灵魂。

第四章：翼之决定

画室里。

想到自己昨天笨拙地把璃弄进了湖里，翼不禁笑出了声。尴尬地清清了嗓子后，他又想起自己骑车带

着高挑的璃回家的情形，再次乐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看了看，幸好，没人搭理他。突然，一

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翼无意间朝门外瞥了一眼。

一道血痕，突兀地划过墙壁。

翼吓坏了。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种感觉让他完全忘记了本该有的恐惧而是跟随着那血痕一直走

着，直到——

——璃？！你这是怎么了？！

——不用管我，我没事。

——你在说什么啊？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天啊！

璃的伤口很深，血一汩一汩地渗出。翼的心竟也像被割开一般，血液奔涌。他将璃搀到盥洗室的换衣

间，让璃斜躺在靠椅上，接着小心地脱下璃的上衣，生怕弄疼了璃。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起气来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一边责备着璃的不安分守己，一边用刚找来的纱布为他包扎伤口。突然，璃

的手伸向了翼的脸，翼一惊身子猛地向后一缩。璃的手再次悬在空中，然后落寞地放下了。

——从昨天开始，我就发现你话……太多了。

——我，我这是关心你嘛。

翼尴尬极了，胡乱解释着。刚刚拒绝他是以为他又要摸自己的脸，原来只是想堵住自己的嘴。

——我没事，你走吧。

——我怎么能走！？我还得扶你去医疗室，万一伤口发炎了——

翼不顾璃的反对，想要将璃背起。璃顺着翼扶上的方向，反身将翼压在身下。翼一时语塞，因为此刻

他们是那么亲密地贴着彼此。轻薄的校服似乎没有丝毫作用，胸口的温度，肌肤的触感，微硬的肌肉

，全都完好的相触。可最让翼受不了的，还是璃的眼神，和他呼出的糜霏气息。翼觉得脑子一阵晕眩

，迷失了灵魂。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翼不敢太过用力伤到璃的伤口，却也不想继续以这种姿势和他呆下去了。但是很明显，他拗不过璃。

——你再这样，伤口会——

——不重要。

璃的唇越来越近，诱人的湿气好像可以将人融化。可就在将要触及的瞬间，翼还是摆过头去。璃的气

息停驻在翼耳际很久，悬空着，带着凄凉。一切归于平静。翼告诫自己不要后悔，自己没做错什么，

分明已经向加南表白要和他在一起了，不再招惹璃是对的。而昨天，昨天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赴约而已

。

——我走了。你记得要再清理一下的，医疗室不行就去大些的医院。还有，这几天不要运动的太厉害

了，而且绝对不能再打架了，知道吗？

璃望着嘴里不停念叨着注意事项的翼，眼神从冰冷中抽离出来。但是翼并没有注意到那微小的变化，

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你会来拿走翼吧。

嗯？！翼错愕，嘴巴终于停了下来。对，璃说过会送给自己的那个和他同名的翼，那只唯有一只的翅

膀。翼是喜欢那只孤翼的，因为它就像自己，渴望飞行但是终究只有一只翅膀的他是飞不起来的。上

次为了敷衍璃说出了要来拿走翼的话，但事实上他并不确定究竟该不该拿着。只是此刻璃的眼里满是

期待和满溢的温情，好像那翼是为他而做，好像他的伤是因他而痛。他怕极了，不知所措。幸好一阵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打断了两人间的火光四射。翼小心地翻看着，当看到短信来自加南这个名字，他的

脸顿时火辣辣的，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妻子。他不能背叛加南，毕竟那时候他选择了他

，而他也喜欢加南，喜欢他的吻。

翼一步步退出房间，尽量不去触碰璃眼中散逸出的光芒。

——你爱他吗？

爱？那是爱吗？翼没有回答，只是径自离开。

他只知道加南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了他帮助，在自己最需要关怀是给予了他关怀，所以他喜欢

他。这就是他心中关于加南的全部。如果说爱——那种自己失去了多年的情感，他早已经模糊了，又

怎么会懂？但是他清楚自己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此刻做了怎样的决定。他一遍遍地对自己

说：我不后悔，我不后悔，不后悔……直到脑子里关于璃的影像完全消失。

加南的画室。

——就这样开始上课没事吗？

——没事的，我现在很好了。过来！

翼被加南按在放着陶泥的坐盘前。翼开心极了，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学习陶艺之旅。

——这东西真有意思，就这么转就可以变成一个美丽的——啊——

加南的双臂突然从翼的腋下换过，将翼紧锁在怀里用力揉搓。翼顾不上自制，喉咙里发出了令自己都

难以置信的轻叹。他的脊背紧贴在加南温热的胸口，双手缠绵交织，这就像，就像做爱。但翼没有允

许自己继续思考脑子关于奇怪事情的想法，而将思绪集中在手中的陶泥上。

——小傻瓜，紧张什么？看你抖的……泥都被你捏坏了……

加南的唇语贴在翼的耳垂，细语厮磨，翼的身体一阵阵战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手中的泥也早

已被失控的手指捏的乱七八糟。加南的手上粘着泥土的润泽一丝丝与翼的手臂焦灼，他的吻汹涌地落

在翼的头发上、耳朵上、后颈上。尽管翼在抗拒，但那无疑是一种催情剂，让加南对翼更加爱不释手

。加南开始肆无忌惮，捕捉到翼脸颊的尚未痊愈的伤处，舌尖轻挑。痛。翼呻吟，可他也知道那没有

用。吻彻底地落到伤处，加南疯狂地吮吸着，好像是为了尝到血液被吸出的快感。翼痛得一直叫喊，

可那些在加南的耳中不过是娇嗔，是代表着他也想要他的讯号。他太有经验了，他相信自己可以掌控

怀里的这个男孩。

——不要！不要！求你……

翼以为这样加南就会住手，可是没有一点作用。他不想太过直接推开这个男人，毕竟自己那时候认定

了他。翼只得转过头，让他的吻侵蚀自己最薄弱的唇，那才是他喜欢的部分。果然，加南更加兴奋了

，咬住翼的唇，温热的液体在两人的口中流淌，撕扯出绵密的银丝迷惑住了翼。翼很满足，他沉迷与

加南灵活的舌带给他的激情。但这些对于加南来说，什么都不是，离让他满足还远远不够。终于，加

南不安分的手开始向下延伸，顿时翼从激吻的幸福感中脱离出来。

——不要！！

加南愣住了，没想到翼的抗拒竟然出于真心。但几秒钟后，他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夺门而出。翼知

道他惹加南生气了。可自己不过只是坚持了自己想要坚持的，难道这也不可以？难道一定要和加南做

爱才可以满足他的心？

望着身前的一滩烂泥，翼开始发呆，落寞，伤感，哀叹。突然翼觉得自己对于加南好像并不了解。一

霎间他想到被自己抛下的璃。他的伤好些么？

从加南的画室出来，翼深深吸气，向璃的画室走去。

看着墙壁上残留的血渍，担心愈加困扰着翼的心。可画室没人，只有翼还耀眼地立在那里。翼的手抚

上翼，轻轻地，轻轻地，好像稍微用力翼就会破碎一般。他惊奇为什么璃创造出的翼竟与自己这么相

像：都是孤独的的翼，都是拥有易碎的灵魂的翼，都是渴望天空却永远无法飞行的独翼。翼突然觉得

，比起占有翼，不如还是将这只独翼还是留在璃这里最好。毕竟两个易碎的东西若是在一起了，任何

一个破碎了另一个都会觉得无法承受吧。

从那天开始，翼每每经过璃的画室都会不经意地向里一撇。但是没有一次璃在画室。翼开始焦躁，他

越来越担心，不知道那天之后的他究竟怎么样了。虽然他知道他可能是因为休息所以才没能来上课，

可是担心还是疯狂地侵袭着他的思绪，让他寝食难安，让他忽略加南对自己的冷淡。直到不久后的一

天，翼经过的时候猛然发现画室的门是开着的，他想也没想就向里面冲去。他刚想大叫璃的名字，然

后质问这段时间他的去向。可眼前的男子——不是璃，而是加南。

很明显，两个人都愣住了，因为这里是璃的画室。

——你怎么会来这里？

面对加南的询问，翼不知如何回应，尽管他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只是翼想毕竟他们同是雕塑系的同学

，之前的交情恐怕并不简单。但是自己的出现很明显是奇怪的、可疑的，究竟该如何解释让翼很迷惑

。加南没有等到翼的答案便冲上来狠狠地吻住翼，翼挣扎着。翼好矛盾，他虽然喜欢加南的吻，但憎

恨他强迫式的占有。

你是我的，你说过你喜欢的是我！加南的吻越来越暴力，翼的唇被咬破了，泪水混着血液的味道交融

在口中，可是加南还没有减小攻势。

——你们在做什么？

——璃？！

加南轻呼出璃的名字。而翼借着加南的错愕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一个趔趄正好撞到了旁边的什么东

西。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翼碎了。

白色的石膏碎片散落，瘫在地上，像没有生命了一样。翼知道自己再一次搞砸了。翼果然那么的脆弱

，像璃那可以轻易被搓碎的心。

第五章：璃之放逐

璃感到心被捏碎了。

两年来璃第一次体味到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不是因为破碎的翼，而是此刻在加南怀里的翼。那是自

己那么珍惜的翼，此刻竟被加南轻易地拥在怀里亲吻。那么，他又究竟是为什么要努力压抑着自己，

直到自己的心被弄得残破不堪？

或许上天是不公平的。他抛弃全部，就是得不到他最渴望的——爱情。

——璃！璃！！璃！！！

身后是翼急切的呼喊。

璃忍着伤口的疼痛一直跑着，他害怕被翼追到，他不想让翼看到自己此刻的悲哀。可是令璃奇怪的是

，翼跑得不顾一切，好像什么都无法阻止他。终于伤口裂开了，璃蜷缩在角落里，疼得一步也迈不动

了。

直到听见翼深深的喘息，璃知道他还是被追到了。

之后的事情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只是感觉身体躺到了一张舒服的床上，而腰上的口子没有那么疼了。

清醒后，璃张开双眼的瞬间看到了趴在床边早已沉沉睡去的翼：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扇动，微红

的薄唇轻启。璃的心像被什么揪住，想逃离但力不从心。而翼似乎被璃的小动作惊醒，抬起迷蒙的眼

望向璃。璃顿时觉得呼吸被掠去了一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我从小睡觉就不踏实。敏感的很。……倒是你，还痛吗？

从小就睡不踏实吗……？璃很在意翼的话，原来此刻眼前这个可爱的男孩是和他一样孤独着存在着的

。

还痛吗？翼执着地追问着。璃才回神，用摇头回应了他。翼笑着舒了口气，那可爱的样子倒是让璃很

开心，这让他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

——这是哪里？

——哦，这是……旅馆。你知道……刚刚你昏倒……我问不出你住哪里……我家……我家又……

——呵呵，咳咳……

璃感觉疼痛一阵阵翻腾，气都快不上来了。翼吓坏了，立刻冲过来检查伤口。尽管疼快要了他的命，

璃还是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只要翼在自己身边，璃甚至不介意可能他的心可能不在自己这里。

璃伸出手想要触碰翼的头发，但他猛然想起翼可能有的反应，苦笑着将手安分地搭在身体两侧。而翼

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包裹着伤口。

——我可以洗澡吗？

——你身体这样怎么能沾水！？

——可是我的头发好黏，特别不舒服……真的不可以洗吗？

翼困扰极了，疯狂地抓着头发。而璃痛苦地憋着笑，看着翼拗不过自己却又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听着

翼一边放澡水一边发出的喋喋不休，璃心里暖暖的，竟产生了错觉——翔回来了。好像现在发生的事

是以前某段记忆的重现，好像他们是那一对偎依彼此的爱侣。可现实往往令人心碎，翼瘦弱的背影让

璃明白，自己只是在做梦，永远无法再实现的美梦。璃突然很好奇，他没法想象像翼这样的肩膀是怎

么把自己这么一个大家伙拖来这里的，又是怎么带自己上的楼，包扎的伤口。简直难以置信。璃笑了

，他想或许现在的一切就是最美的梦，比以前的那些还好美好千百倍。如果这是梦，他好想自己永远

都不要醒来。

在翼的搀扶下，璃来到了浴室。璃本来想让翼在外面等的，可让璃尴尬的是，还没等他开口翼就开始

毫不客气地帮自己脱衣服，而且还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璃的脸涨红着，他想狠心把这个傻瓜轰出

去，却开不了口。而翼一直没有察觉璃的羞涩，直到璃结实的胸膛一览无遗的展露在他面前，翼的手

突兀地悬在空中。

——我，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吧。

——可是……你有腰伤，一个人怎么洗呢？我得留下帮你。

璃语塞。不知道翼是真的单纯，还是故意让自己无地自容。不过毕竟这些说明加南那家伙还没有对自

己可爱的翼做过什么。这让他觉得安心。翼还可以是他的，完全属于他的。璃没有继续拒绝翼的驻留

，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把他赶走。当自己的欲望也要在翼的面前曝露无遗的时候，灼热的热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