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半个小时前才吃了一桌子的菜。

这个人没走两步就啃完一个，丢进楼下的垃圾桶里，又掏出另一个继续啃，倒是没走几步，突然捂着胃。站在那里不动了。

这把张楠给吓到了。站在不远处等了一会儿，见那人都蹲了下来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放在地上，抱着肚子有些难过。路过的附近居民有上前询问的。姜晓北只是摇了摇手，就是那么蹲着。

“喂……”张楠走了过去，蹲下来，把人的脑袋的抬起来看。小区里就几个路灯亮着，却是照的那张脸红红的，额前的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唔——张楠，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你当你是大胃王吗？刚刚吃的还不够多，恩？”张楠着急的要知道姜晓北严不严重，“哪里难受？”

“唔……好像吃多了……”姜晓北扶着张楠慢慢的站了起来。

“……”张楠都要无语望天了，“别蹲在这里，先回去……”

然后张楠帮着提着一堆书和吃食，扶着姜晓北慢慢的上楼。

门一开，那人就捂着肚子，去了厕所，然后就吐的昏天黑地的。

张楠赶忙找到厨房，烧上热水，再去厕所里找人。那人已经吃吐完，在洗手池里漱口了……

“北北……”张楠心疼。看着低着头还捂着胃对着水池的人，很想去抱一抱。又不太敢。

“我没事，就是吃多了点，睡一觉就好，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抓了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脸。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也不管张楠。

怎么看都觉得，他在生气。

40、南北

客厅里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张楠出去翻了翻，是姜晓北袋子里的手机。

是姜叔打来的。屏幕上是姜辰郑炜还有姜晓北一起切27岁生日蛋糕的照片。

“北北？”电话接起，是熟悉的声音。

“姜叔，是我。”张楠的脸上有些尴尬的，让自己桌在上沙发上，定定神。

“哦，是楠楠呀，怪不得，刚刚北北在我们这里吃饭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你郑叔还说这孩子大了连两个爹都不要，果真是被你给叫走了……”姜辰语气挺轻松的。

“……姜叔……北北他，以前有没有暴饮暴食过……就是不停的吃东西，然后难受的吐出来？”张楠也顾不得别的了。姜晓北刚刚回房的样子挺难看。

“啊……你们吵架了？”姜辰问的挺小心。

“……我和北北从来没吵过架，他就是吃多了，有些不舒服，已经去房里休息了，姜叔别担心……”

“呵呵，你在我才懒得管他。这孩子，高兴了也吃东西，不高兴了也要吃东西。反正从小那张嘴就没停过。今天他生日，大概你找他玩他开心吧，不过你得看着他点。小时候有次你郑叔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停了工作回去医院住了小半个月。那时候北北才初中，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放学了就往医院跑，好几次见到你郑叔做好治疗在睡觉没醒来，就着急的到处找吃的，怎么劝都没用，一直要吃到郑炜醒了他才肯消停……后来我们特意让治疗放到一大早做，这样北北放学了郑炜还是醒着的，他就没事，能说能笑的，也不闹着要吃的。”

“他是害怕吧……”

“大概吧。别看他都28了，还带了那么多学生，我总觉得他比他的那些学生都幼稚胆小，还一根筋的扳不过来，都那么大了高兴不高兴还只会吃东西这么一种解决办法……”

“……恩，姜叔，我会照顾好他的，带我像郑叔问好……”

“好的……”

……

那边姜辰挂了电话，脸上之前轻松的笑意就没有了。两人坐靠在床上，郑炜一脸的询问。

“八成是小两口吵架了。北北暴饮暴食老毛病又犯了……”

“我能去揍人吗……”郑炜皱眉想了想说。

“你个中年大叔去找小年轻单挑呀？省省吧。北北喜欢人家张楠，我们也没法子的是不是？这些年都没见北北对谁上心过，楠楠一回来，他的魂早就飞没了。”

“北北小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来着，得让他多找几个好朋友玩，天天和那小子呆在一块了，现在好了，虐身虐心……”

“你就酸吧你……呐，早点睡吧，孩子的事儿我们也管不了，下个礼拜我找张楠来吃饭……如果真不行，咱们给北北去相亲？”

“不要，我儿子相什么亲……都是没人要的才去相亲的好不好……”

“好了好了，你明天一早加班手术呢，别憋着火。如果张楠再不给点力，就把他拉进黑名单，可命的折腾他。咱们北北人见人爱……不愁……不愁……”

……

那晚姜晓北睡的挺踏实。都吐完了，胃里也不撑的难受。似乎是倒下就抱着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他还在吃生日蛋糕。

醒来的时候，有点恍惚，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28岁生日就这么过去了。没和两个爸爸吃生日蛋糕，最后吃了一晚上，但是挺可惜竟然都吐光了。有点可惜。

于是要抬手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胃，发现手被人拉住了，怎么都动不了。

这才发现自己的床上还睡着一个人。和他盖着同一床薄被子，只露出一头黄毛。

姜晓北皱着眉头，他最讨厌这头黄毛，明明以前黑发的时候好好看的。

“嗯——醒了？”张楠醒了，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点起床，坐了起来，用手遮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盯着他的姜晓北。

发现手还拉着人家呢，立马松开了。“厄……昨晚我怕你……就没敢走……舒服些了吧？”

“……没事，挺好的，就是昨晚贪吃糟报应了……现在又饿了，真可惜那些好吃的……”

“厄……你没事就好……”张楠赶快下了床，“下回别贪吃了……”

“……”

“我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得去学校了吧。”张楠昨晚是穿着衣服睡的，这一下床发现自己穿戴整齐，似乎跑路也挺方便的。

“……”姜晓北只是抱着被子发愣。

人都走去客厅了。

“张楠，吃了早饭再走吧。”姜晓北用最快的速度，丢了被子下床追了出去。“今天礼拜六，我不用去学校。”

半个小时以后，张楠穿着姜晓北最大的T恤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着一桌子的早饭皱眉。

桌上是那人昨天晚上买的蛋糕，茶点心，还有早上刚做的一大锅片儿川面条，还有几个荷包蛋。

“厄，够我们两个人吃不？不够我再去楼下买。”

“你每天都吃这么多？”张楠抬头问。

“平时都在学校食堂里吃，周末一般都在我爸那儿他们做啥我吃啥。”姜晓北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张楠面前，去浴室里刷牙洗脸。

出来的时候，张楠还是那个姿势，盯着一桌子吃的好像不知道该吃什么。

“快吃啦，面不吃要涨了。”拿过了两个碗，从锅里盛了面出来，一碗递给张楠，一碗自己就埋头吃了起来。

“北北……”

“恩？”那人嘴里还叼着面条。

“生日快乐。”

“恩。”北北咽下嘴里的面条，拿着筷子又夹起新的面要往嘴里送。

却是被张楠按住了那只手，还油腻腻的嘴被亲了下。

“总觉得你都长不大的。都几岁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不会照顾自己的是你吧。张楠，明明是你越大越没有良心……”

“我哪里没良心了？”张楠突然被这么说，赶忙反驳。

“小时候我生日你还记得送我生日礼物来着，现在连礼物都没有了。”

……

张楠没想到28岁的人会在乎生日礼物，他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于是只能认命的说了句：“好吧，你要什么，补给你总行吧。”

姜晓北又开始一口一口的吃面条，双面油腻腻的荷包蛋也一口一个的吃。

张楠终于拿起筷子来疯狂的扫荡那一桌子的食物。想着自己多吃点，进那个人胃里的东西也能少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恩……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噗……”张楠很没礼貌的把一口面全喷了出来。

“我开玩笑的，别怕嘛。”北北抽了纸巾擦了擦桌子，也递给张楠，示意他擦脸。

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决定把昨晚买的那个蛋糕都吃了，这样大概会好过点。蛋糕都快要送到嘴边了……

“给……”张楠突然点头道，“只是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做过很多坏事……你介不介意？”

那蛋糕瞬间没了吸引力了。姜晓北看看张楠嘿嘿的笑：“不介意，我是人民教师专门感化邪恶灵魂的……”

“恩……我们是发小，所以……随便拿去用。”张楠又加上一句。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孬种。

“……”姜晓北笑容僵了僵，还是咬上了那块大蛋糕：“唔……行。”

……

张楠吸了口气，振作精神继续和北北抢吃食。眼看着那锅面消灭掉了，立马要去吃已经被姜晓北消灭掉小半个的蛋糕。但是实在是力不从心，只能讨饶。

“北北，你别吃了，我张楠真没什么好的，前几年胆子挺大的做了些事，被关了好几年，现在畏首畏尾……不是小时候你喜欢的楠楠哥哥了。明白？”

“恩，我懂。你坏你的，我吃我的。对了，你说自己是混蛋，刚刚亲我又是做什么，耍我玩儿？还是证明自己是流氓？流氓谁不会，一大块肉放在我面前，我也想去上去啃一啃。就是鄙视你的口是心非，要真为我好，就滚的远远的，别来招惹我，别再情人节谈那么煽情的李斯特还狗血的送玫瑰花……你以为你演琼瑶剧？就算是演戏麻烦也专业点，哪有临了了就突然消失不见的……恩？”

姜晓北平静的说着心里的不快。抬眼盯着人，眼里都红红的。

“北北……”

“算了，除了你这张脸和这个身体，是我还迷恋着的会保护我会和我玩的张楠，别的的确是够烂的。”

“……”

“我做的面好吃不？”北北突然转了话题。

“厄……好吃。”

“我做饭可好吃了，想吃好吃的就来找我，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你做。”

“你不用这样……”

“别想太多。我喜欢你顶的这张脸，你不说话的时候我看着挺顺眼。当然要给他点福利。至于面皮里面的人脑子里是不是长虫了，我才懒得管……”

……

那个早上姜晓北没有暴饮暴食，张楠吃的……有点撑。

张楠帮着收拾了桌子，然后两个人洗好了碗，站在厨房里大眼瞪小眼的有点尴尬。

张楠在忖度着之前所谓的“我把自己送给你”还有那些“福利不福利”的事。

然后是北北主动贴了上来把张楠压在冰箱上亲了好久，亲到两个人的脸都红红的了。

“北北？”

“不是你说的，要把自己给我的？建议你别说话，听着膈应。别多想，我只是要你的肉罢了……”说的像是要吃唐僧肉的妖精一样……

北北已经不安分的在脱张楠的衣服了。软软的舌头一直像小狗一样的亲着张楠。

突然——张楠的手机疯狂的响了起来。

张楠不理，或许他根本没有听到，这人正全神贯注的注意北北的每一个动作。他好歹也是阅人无数，男男女女都没有少玩过。却是这时候突然像个纯情小男生一样，被北北撩拨的又软又乖，好像身上该死的还特别敏感……他死都不会去接那个电话。

只想抱着北北，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最想亲近的人……虽然脑子里想着：为了他好，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却是被北北之前的一番话说的，觉得是自己太虚伪太做作了。北北说的对，小时候的张楠不是这样的。可是小时候的北北，和现在的北北，一点都没有变。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喜欢自己，那么的甜甜软软……

倒是打电话的人一直锲而不舍的一个接着一个。

最后北北听不下去了。狠狠的在张楠的胸口咬了口，留下一排牙印子，挣脱了人，去沙发上摸出了张楠的手机，红着脸，睡衣敞开着，露出白花花的肉，咬着嘴唇递给了他。

“是叶晨的……”

……

“小晨子，最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然……”老子撕了你。

“楠哥，你美国陆军那边有认识的人吗？我的一个朋友……今天一大早接到美国大使馆的电话……说死在了阿富汗……”

……

41、噩耗

曲章是在进行新团员面试的时候，接到的美国大使馆电话。

一开始手机只是震动，他按掉了好几次，没过多久电话又打过来。

那头是一个美国口音的女人一口气的和他说了很多话。曲章听了个大概，整个人都镇住了。

“曲章先生，刚刚和您通话的是美国大使馆克莱尔·博格特女士，她是驻华大使，负责美国亲属国内家人遗孀的联络工作。您的家人郭岳，编号YG39738124，于十日前证实死于美国军方的在阿富汗库纳尔特别行动任务。因为涉及到的国家机密，我们无法为您提供更详细的细节。对郭岳先生的牺牲，美国军方及美国政府都感到非常的遗憾，在此克莱尔女士向您表示深深的哀悼。请您于十个个工作日内来大使馆领取郭岳先生的死亡证明，和郭跃先生留下的遗物，遗嘱，及相关法律上的确认文件。美国政府将授予郭岳先生荣誉国民，他的家人也就是曲章先生您，将得到美国政府的抚恤金。具体数额和领取方式，请来大使馆后面谈。大使馆地址为：XXX，克莱尔女士办公室预约电话为：XXX，任何疑问都可以打电话来询问。最后克莱尔女士再一次向您表示最沉痛的哀悼……”

曲章的手抖的很厉害，胡年丰就坐在他边上，下一个乐手的面试马上就要开始。胡年丰看出曲章的不对劲，那个人脸上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嘴唇抖了起来。手下意识的要去抓东西，最后只是抓到了胡年丰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