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刻勒之雪(魔幻)上——女罗
女罗  发于:2012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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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唉,自然之神保佑,那可真是个痛苦的过程,我一直将你勒在肚子里也没能让你死掉,你

出生的那段时间我只好称病疗养。”

“……!!”小小的随流睁大眼睛,他很高兴美丽的皇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他不明白为何对方

在悲悯的目光散去后,满脸刻毒地看着自己。

“还好那之后,我得到了公爵善意的庇护,他收养了你。我始终觉得你是个大累赘,连累了我,也连

累了公爵正直的名声,不过现在的我很庆幸,因为你是我跟我所真爱的人的结晶,你的父亲……是我

的哥哥。”

随流是个小孩,他不明白什么真不真爱的,他只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本身存在的卑微和丑陋,塔

西王国可以近亲结婚,但在艾琳悠汀帝国这却是犯罪行为。

“我本来应该亲自给你取个名字,可惜,你无论有什么名字,明天都不需要了。”

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副惊呆了的样子,瑾皇后不以为意,真相之后,她对随流一点都不和蔼了,她的脸

上甚至丝毫没有任何疼惜儿子的表情显出来,一脸木然。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就要与这个世俗诀别。明天,塔鲁马基将军就会把你送进苦修院,你

会和在那里苦修的灵魂术士们还有锻炼意识的骑士一起,度过一生,这是你,作为一个灵魂之子应尽

的义务。”

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充满厌恶地盯了随流一眼,“我可一点都没想过要你这个孩子,你这个大累

赘!当初为什么没弄死你呢?又让那些老家伙燃起了复国的希望!”

随流的脑袋一直处在停顿状态,作为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过巨大,以至于根本

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和蔼的皇后突然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皇后竟然说自己是她的儿子。

为什么公爵和公妃都不出来帮自己说话了。

就在他始终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被几个干瘦的老头带往了皇家苦修院。他有拼命挣扎过,

可是除了兀自哭闹的沃尔特和鲁西丽娅,没有人挽留他。

曾经百般疼爱自己的公爵和大公妃,哥哥姐姐们,还有亲生母亲雪川瑾,他们似乎都认为,这是最好

的安排。

老灵魂导师将干枯的手按在小孩头顶上。

“……唔,很明显,你是我们东大陆的孩子,叫‘随流’吗?这也难怪,跟‘水流’谐音,这是塔西

王国雪川家族的宿命,名字就不用改了,但是七十年前的水之灵魂之子夜阿蓝的覆辙,不能让你重蹈

。”

灵魂导师始终将手放在随流头上,随流顿时感到了一股并不舒服的躁动,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鼓噪着

想要喷薄而出,但没有着力点。

接着,灵魂术士们示意他脱掉上衣,随流不明所以地照做了。

他们盯着随流的背心看,仿佛那里开了朵花似的,不过后来随流知道,那不是花,是水之圣章的灵语

刻印。

那时他年纪幼小,力量也有限,所以即使受到了大灵魂导师的激发,也只能让背后浮现出一颗苹果大

小的刻印。当他力量强大的时候,这刻印会浮现全身,将刻印完整地抄录下来,就是水之圣章,水属

性的灵术士们所追求的究极篇章,许多高级灵语都出自历届的圣章。

随流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了,他所怀念的亲生母亲居然是国家的皇后,而他的父亲是皇后的哥哥,

他因为浓厚的灵魂术士血缘成为了灵魂之子,然后被本应疼惜他的亲生母亲扔进了不见天日的苦修院

他根本无心学习,公爵家的三公子才六岁,而且已经在皇宫里野习惯了,现在他被迫看各种图书,还

要学习一门他完全没见过的语言——灵语,整天面对写满了小蝌蚪一样文字的厚重历史卷宗,这对他

来说太沉重了。

他想念始终对他很好的公爵和公妃,想念始终被他欺负的沃尔特,想念骄横无比的鲁西丽娅公主,甚

至想念那个温柔而残忍的亲生母亲。

然而苦修院的灵魂术士们可丝毫不会考虑一个小孩微弱的思念之心。

“他的进度太慢了。”灵魂术士们忧愁地说。

“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展开复国计划?”

“通常灵魂之子人到中年才能有所成就,但我们不能等到他到中年了……”

“那么,把他的情绪封印吧,没有喜怒哀乐对修行很有帮助。”

“就像苦修者那样吗?的确能够将修行的速度提高几倍。”

“那么就这么办吧。”

根本没有人说“这太残忍了,他还是个孩子”这样的话,苦修院里本来就有很多苦修者,灵魂术士们

也都是为了追求力量和知识不知疲倦如饥似渴的疯子。

随流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苦修院里的人统统都神情僵硬,说话冻死人,活像走路的木乃伊。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因为他自己也变成了那种人。在被长老强行举行了封印情感的仪式之后,他发

现自己体会不到喜怒哀乐了,每当产生情绪,那股情绪就会自己堵在胸口的地方无从发泄,转而变为

想要得到力量的求知欲。

没错,如果说他的情绪里还剩下什么,那就是求知欲了。这股求知欲鞭挞着他不断学习,直到身体已

经不允许工作。

第13章:孤注一掷

随流将一种味道刺鼻的干燥果实放入玻璃质的大口杯,里面的热水顿时浑浊起来,变成厚重的茶绿色

,一股有些奇怪的苦涩味道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虽然两位当事人申明了不愿意有人观看,但皇帝的密探和骑士们统统赶往了城郊,打算窥探他们的决

斗。这其中,有真正肩负了使命的,也有单纯是去看热闹的,皇都的八卦已经严重偏离了轨道。

比如说什么东赤大陆来的使节其实不是同性恋啦,什么沃尔特公爵从中阻挠啦,什么灵魂之子求爱不

成因爱生恨啦,

可惜,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人此时却悠然自得地坐在皇宫里一间偏僻的小房间里喝茶聊天——司胜回到

自己的房间便将弓箭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最终将之折断,发现箭矢是空心的,里面有一张字条,上

面正画着皇宫的一幅局部地图。

他登时明白了灵魂之子的意思。

随流将调制好的饮品放了一杯在司胜面前。

然后两人:

“……”

“……”

“……”

“……”

“咳,你不喝吗?苦修院特产。”随流似乎终于意识到气氛的沉闷,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比起前几天

来说已经好了很多,但依然带着一股他个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所没有的沙哑。

“啊,不渴。”

司胜狐疑地看了看眼前的不明液体,确定自己不敢享用。

他打量着这位灵魂之子,虽然曾经近距离观察过,但都是情况不允许他仔细打量的环境,现在看来,

灵魂之子从身形来看确实很年轻,应该是还未到成年人的青少年体型,从宽袍袖子里露出的手腕皮肤

也很白皙细致。

……听宫九郎说他是个美人,如果擦掉油彩的话……

啧……

这灵魂之子怎么还不进入正题?

其实司胜自己也没说话。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所有的人一见到灵魂之子都噤若寒蝉,司胜也受了点影

响,所以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随流竟然在如此和平的气氛之下给自己泡茶。

真够憋屈的,又不是没见过灵魂之子!司胜如此想到,于是挑挑眉,开始与随流交谈,“为什么要找

我来帮你?”

他始终不明白的就是这点,这个灵魂之子要求救的话,找谁都可以,依靠灵魂之子的声望,应该还有

有人愿意为他卖命,为什么偏偏找到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国人,这实在是有些可疑。

“只不过,是想试试看。”那涂满油彩的脸看不出什么动摇,但说话的语气……司胜不知道是不是自

己的错觉,透出了几分可怜。

司胜微微点头,这么说来也是,看皇都众人对于灵魂之子的态度,恐怕是没有人愿意帮助他吧……不

对,他显然是早有预谋的!那张纸条可不会是临时起意就可以弄好,司胜的眼睛顿时眯了一眯,“你

怎么知道我们懂古弯岛语?!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随流抬起眼来看看他,慢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卷轴,在桌子上缓缓展开,那很显然是苦修院图书馆

的卷轴,卷轴外面写着先知历史。

“这个是先知的传记……”随流似乎还不怎么适应说长句子,一字一顿地慢慢说,“先知出生在古弯

岛,传说弯岛老一辈的灵魂术士多半都认识先知,而百年前弯岛之战过后,弯岛上硕果仅存的几个人

都逃难去了东赤大陆。

那天晚上,佩佩……就是你的随从,冒名顶替来当我的侍从。他说话结巴,但是吐字很清楚,我听出

他的艾琳悠汀话混着东赤口音和弯岛口音,皇宫这地方是不可能有弯岛人的,当然,更不怎么见到东

赤人。”

他喝口茶润润嗓子,“我怀疑他是间谍,只是不知道是皇后的,还是你的……要知道,皇后也是东赤

人。

我能通过灵魂之力的探知感觉出你是灵魂术士,不过你放心,苦修院的老家伙不知道……我那时候很

怀疑你。从没听说过东赤大陆的侯爵是灵魂术士,我查过你们家族的历史,你家有段时间家道中落,

最后只得你一个回来,谁也不知道你是否确实是司家的后代。

所以我最终猜测,你可能是弯岛逃去东赤的灵魂术士后裔,然后被皇帝安上了名门之后的身份……我

想,如果你是弯岛逃来的灵魂术士,那多半会认识先知……”

这倒是让司胜震惊了,原来这灵魂之子还真不是个空有灵魂之术的绣花枕头,根据一本小小的传记学

以致用推测出这么多东西,虽然他得出的结论距离事实十万八千里远,却奇迹般地跟正确的人搭上了

线。

司胜是名副其实的司家后裔,并不是弯岛人,灵魂术士的体质是基因突变,这是有先例的,但宫九郎

家却是根正苗红的古弯岛人,祖上给先知当过间谍。司胜自己也认识先知,因为先知跟他师公莫路是

至交……

“最初我也不确定,只是想诈一下你,就把佩佩丢到你面前,没想到你并没否认。”

司胜几乎要苦笑了,谁叫人把灵魂之子传得那么神,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可以分辨间谍,他

心里苦笑,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随流见司胜高深莫测的样子,便将卷轴拉开,指着其中一幅图,“请您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这是什么?”司胜凑过去看。

“召唤先知的暗语。”

“噗……这个吗?”司胜没绷住笑出声来。

“怎么?”随流皱了皱眉。

“你用这个,只能召来皇族的军队,这是后人杜撰的召唤图形,真正召唤先知的图形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召唤先知的东西被堂而皇之地写在艾琳悠汀图书馆里,那他可真要焦头烂额了。”

“假的么……”随流看了看,毫不犹豫地撕掉了整张卷轴。

司胜有些震惊,“这么相信我?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呢?如果我没看错这东西的外皮的话,这应该是珍

藏在你们皇家苦修院图书馆的东西吧?”

随流连瞧都没瞧一眼地上的碎片,他闭了闭眼,卷轴他都已经背下来了,留着也没用。

从一开始他并没有把希望完全放在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赤人身上,毕竟成功的机率太小。可是,无论走

哪一步,几率都很小。

他想离开这个皇都,成为一个正常人,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会哭会笑。他没有感情,也不明白自

己为何会这么想,可这几乎是他十年来唯一的目标。

他的身上被下了禁制,一出皇城的范围那帮苦修院的老不死立刻就能知道,这让他寸步难行。

他原本是打算找到空隙自行突围,再根据典籍中所记载的东西去寻找先知,然而这个方法风险很大,

躲避苦修院的追踪是一大难题,况且他也知道典籍并不可信,可是别无选择。直到司胜的出现使事情

出现了转机。

随流睁开眼,他紧紧盯住司胜,“我相信你。”

司胜皱起眉头,啧,这个灵魂之子怎么这么……该说他是行事果断还是有勇无谋……

“相信我……吗?”我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外国人?司胜按耐住自己的费解,他靠了靠椅背,“看不

出,灵魂之子倒是很会笼络人心,看来为了回报你的信任,我是必须要帮助你的咯?……其实,我还

真对你的事情有点兴趣。”

灵魂之子抬起头来,可惜脸上并未显现出欣喜之情。

“我确实认识先知,不过不是什么弯岛移民,而是由于莫路大人她认识先知,我蹭了点裙带关系而已

。”他站起身,在原地踱了两圈,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随流,一脸角化的表情,“我帮你,有什么好

处?”

随流回答的毫不犹豫,“什么都可以,除了要我的命。”

“什么都可以?让你杀人也可以。”

“自然可以,只要我杀得了,杀谁都可以。”随流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您觉得我没有道德感?

司胜顿时觉得有点尴尬,“这倒是没有……”他自己就是靠参加战争出得名,倒是没什么立场好指责

随流。

然而随流径自摇摇头,“我确实没有那种东西,连感情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司胜一听,觉得他的话很怪异。

随流表情很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我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我被艾琳悠汀苦修院的老不死们封印了感情,没有喜怒哀乐。在苦修院

里,他们用种种匪夷所思的方法训练我,还企图从我身上抽取灵魂之力,我已经不能好好地安抚住体

内的元素躁动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才想找先知来帮忙……他对于灵魂之子一

向重视,不是吗?不知道我这样说,是否能回答您对我所有的疑问。”

灵魂术士,凡是通晓灵术的,体内都有相应属性的元素在,随流体内的就统统是水属性元素,通常灵

魂术士本人受到了巨大伤害,或者在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强行调动元素发出灵术,就会引起体内元素

的不稳定甚至混乱,那是威胁灵魂术士本人和周围所有人性命的危险情况。

“……”司胜这回是觉得有些残忍了,虽然他自己草菅人命的事儿也干过不少,但是,这些都不应该

发生在灵魂术士身上。

司胜是东赤大陆灵魂协会的长老,他并不是像艾琳悠汀皇帝猜测的那样只是个皇族暗中派去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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