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还雕着十八罗汉,栩栩如生。
本来是没有声音的佛珠,可偏偏又装饰着一枚白玉铃铛,曼佗罗花形,稍稍一有动作,便会发出空灵
悦耳的响声。
这样不引注意才怪!蓝音在心里叹着气,顶着十几到灼灼的目光带着身后两人走进去,随意在角落找
了个位子坐下。
“五哥!”君若微迎上前,有些惊喜。“你也来了啊!”
看着大堂中的人,可以感觉到一种不欢迎自己的气氛。说实在的,他不想来,他宁愿在紫竹轩内面对
某座冰山。
“他怎么会来?不是说受伤了躺在床上等死吗?”
“我怎么知道?”
“那这一次家主之位不就又会被他给夺走了吗?”
“谁知道?”
唉~~~~蓝音无声叹息。本来想当没有听见的,可这些人的“悄悄话”也说的太大声了点,想不听见也
难。
注意到蓝音的反应,君若微只当他不舒服,关切地问:“五哥,怎么了,伤口痛吗?”
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少年,蓝音淡淡地笑了,“没事。”这孩子还真单纯,不过倒真的是在关心自己
。
原以为五哥不会搭理自己,没想到会得到一个美美地笑容,少年顿时受宠若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蓝音的君静夜在看到那抹笑容后,再次挑了挑眉,陷入沉思。
正在这时,有一人从堂上下来,座在最大的一张椅子上。
蓝音定睛看去,那是一个看似三十几岁的男子,相貌俊美秀丽,束成冠子的发中还夹杂着几束白发。
只是座在那里就有一种天成的威严气势。想必年轻时也是位美人。
“那人是谁?”
蓝音很小声地问着身旁的水摇。
水摇俯下身子在蓝音耳畔道:“是爷的父亲。君家家主君青瑶。”对于失了记忆的五爷,还是寸步不
离跟着比较好。连自己的亲爹也忘了的爷实在令人很不放心啊!
环视所有的子女,君青瑶看见了角落里的蓝音,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开口道:“无尘也来了,伤口好
了吗?”
蓝音略略应了声。
似乎己习惯了儿子的冷漠,君青瑶也不在意。只转头吩咐下人准备食宴。
饭毕,下人来报准备好场地了。
看着眼前的高台,蓝音只觉得嘴角抽筋。真的要打吗?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也残废了。
君青瑶座在台下悠哉地喝茶,等着看结果。
“你不上?”
蓝音闻声看向火离。
火离又道:“我记得你对家主之位很势在必得。”
“哈,是吗?”蓝音干笑着。势在必得?那也得有实力才行。
“对啊,爷那么厉害,您不上吗?”水摇在一旁帮腔。
“哈哈,是吗?”厉害?问题是:厉害的是君霜桐,他又不是君霜桐。
君羯云一个翻身上了高台,君少歧在他之后也翻身而上,双方也不多话,直接出手,几招下来,良人
不相上下,君羯云抽下架子上的剑,顺势挽了个剑花,剑光绰约中,银光突然刺向君少歧。君少沏退
后两步,定住脚步,拿起红缨枪挡住剑势,抵着剑身在半空划了个圆弧,回刺向对方。
蓝音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种场面,没想到有一点会身临其境。
“君少歧会输。”
身后传来火离毫无起伏的话音。
蓝音回头:“为何?”在他看来一样厉害。
火离目光定在高台上,为蓝音解释着:“君少歧的枪虽然厉害,但只是一时,枪的重量比剑重,也比
剑更难以运用自如。而君羯云师出武当,八卦步法踩的很稳。只要避开长枪,便可上前制住君少歧。
”
话音还未落,台上形势发生了转变,君羯云一个回旋踢,正好踢中君少歧拿枪的手,君少歧一个大意
,长枪呛然落地,剑尖便抵在了他的颈子上。
这招够帅!蓝音两眼放光盯着台上的君羯云,不愧是武当的!
“爷不上?”水摇再次问无动于衷的蓝音。以往爷都是二话不说直接上台把所有人撂倒。
溜过来凑热闹的君若微多嘴道:“我知道了,五哥是想等哥哥们打完了再出去压轴!”
瞟了眼得意洋洋地少年,蓝音无语了。压轴他也不要,又不是嫌命长。
台上的君羯云和君启意对视一眼。君启意手摇折扇,出色的脸上挂着不羁的笑,缓缓开口道:“五哥
,你不上台和大哥比试一场吗?”
他可听说五哥受重伤时有道伤伤及筋骨。
君静夜哪会不知道十二弟在打的什么主意。君霜桐伤未痊愈,君荻人是想乘机攻君霜桐个措手不及。
被点到名的蓝音错愕地看去。
“是啊,五弟,你就上去和大哥比试一番吧。老二君之唯也出声道。能够扳道君霜桐是最好不过的了
。
开玩笑?“不用了,无尘坐着就好。”上去还有命在吗?
一直对君霜桐不满的老六君莫寻也道:“五哥,你不是看不起大哥便不和他比试吧?”
冤枉,这么大的罪名!此时此刻,蓝音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兄弟阋于墙”,活生生的例子啊!
正欲哭无泪时,一家之主也开了口:“无尘,既然兄弟们都这么说了,你就莫要推辞了。”
“ ……”落井下石……
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一步一步地走上高台。
打架这种事最麻烦了。蓝音叹了口气。对面的君羯云虽知道他受了伤,但也不敢大意,剑花一挽,攻
向蓝音。当剑来到蓝音面前时,蓝音一弯腰,右手抓住对方持剑的手,顺势上前肩膀一撞,君羯云还
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撞飞出去,跌坐在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台下的人也同时一楞,这是……什么武功?
蓝音动了动肩膀,甩甩手。很久都没有活动,差点生疏了。幸好有练过。不然那一剑刺来,就得免费
地狱游了。
火离也有些错愕,他没有见过这种招数。
接着便看到君启意飞身上台,双手握拳向蓝音打去,蓝音一看,心里高兴极了,不断庆幸着,泰国拳
自己也很拿手啊!天助我也~~
`众人只看见蓝音出拳又快又狠,招数凌厉到令君启意措手不及。没几下就把他逼到了高台边缘。蓝
音一个扫堂腿,接着又一个快速过肩摔。君启意下台……
“五哥好厉害啊!”君若微一脸崇拜看着高台上的白衣翻飞的美人。
君静夜沉默不语。为什么君霜桐不用他惯用的招数,而是用这些从没有见过的奇怪武功?君霜桐什么
时候开始练的?
想毕,君静夜一拍椅子扶手上了高台。
君静夜?蓝音皱眉,他听水摇说过君静夜实力不在君霜桐之下,怎么办?要和他打吗?可他打不过…
…
“五弟,有礼了。”
君静夜锐利的双眼定在面前的人身上,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也不再多说,手在腰间一带,一把长软
剑便被他拿在手上。
蓝音一边后退一边躲着剑影,有些狼狈地左躲右闪,有几次躲避不及,被剑气划伤了手臂。
捂着受伤的手臂,蓝音却笑了,带着些许苦味。他不想打了行不行?为什么要把他逼到这种地步?每
招谁没惹谁的。为什么每个都要这样对他?
心脏没由来地一痛,脚踝上的白玉铃铛凄厉地响着,鬼哭一般。
——蓝音,开枪!
——不,不要
——蓝音,你太令我失望了!
——妈咪!别打蓝音!蓝音会听话的,妈咪!
——你要记住,在这里,只有杀人和别杀……你没有选择……
——不要……我不要!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原以为会忘记的回忆,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扭曲地浮现。
好难受……
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君静夜刚要撤回招式,突然一阵气流袭来,逼的他倒退两步。
高台上烟尘飞扬,君静夜甩衣袖遮挡口鼻,抬眼看去。
微风过处,烟雾散开,白衣翻飞,束在身后的头发黑雾一样散开,浅浅流辉的美丽眼眸,纤长美丽的
手指滑过脸颊,擦去上头的血迹。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下密密的影,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可听见
鸟儿的羽翅划过天空的脆裂婉音。
艳丽的红唇微微向上一勾,回眸一笑百媚生。虽然那媚里隐约带了几分萧杀的血腥之气,但却仍像罂
粟般媚惑人心。
在众人回神之际,足间点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眨眼功夫便闪到了到了君静夜面前,右手举起
,五指弯起便向对方咽喉处抓去。
美人含笑……
绵若杨柳风姿绰约之姿……
君静夜心下一惊,来不及反应,戒音已来到了跟前!
——不要!
蓝音动作一顿,手一偏,指甲擦着君静夜颈侧划去,只在上面留下一条血痕。
衣袂飘动,身子微微晃动,撞进君静夜怀中昏了过去。
长眼半合,似在假寐,嘴角却带着玩味的笑,轻轻转着手上的玉扳指,“走了?”
“是。”君静夜淡漠地应着,那人晕过去后便送回了紫竹轩。再去看时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需要
将无尘带回来吗?”
血玉扳指在指间缓缓转动:“不用,随他去。”
君静夜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深不可测。
无尘,你若是以为就此逃离了君家,那你就错了……
君家……
不是监牢……
而是……
地狱……
第四章:初入江湖
车轮在青石板上驶过,缓缓发出“辘辘”地声响,架车的是一位老者,手中的鞭子轻轻鞭打在马背上
。
清晨的道路上并没有多少的行人,空气中带些许湿气。
赶了几里路,老车夫从怀中摸出一张烙大饼啃了几口,边吃边回想起车中的人儿,男的俊女的俏,还
有位白衣美人简直如同天仙下凡一样,美的都看不出是男是女了!
再咬一口烙大饼,油滋滋的手摸了摸胸前的硬物,一张老脸漾起了笑,那几位贵人出手实在是大方。
只为他们架车得到的银两便够他小老儿下半辈子的了。
等赶完了这趟车便可以用这笔钱给家人买些东西回去了,买些什么好呢?给老太婆买块漂亮的花头巾
,还要抓副好药回去给她吃,然后给出门在外的儿子寄些钱去,剩下的给小孙儿买些好吃的……恩,
就这样决定!
伸手撩开帘子王外瞟了瞟,女子额上的猫眼石遭雾气一蒙,闪着萤绿如水的光彩。
“水摇,到哪了?”
倚在软垫上的白衣美人半合着眼问,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胸前,慵懒地似一副美人春睡图。
水摇放下帘子,回答道:“已出了城门,爷,我们要去哪里?”
卧在软榻上的正是从君家“卷款私逃”的蓝音,听了水摇的话,他沉吟片刻。
要去哪里呢?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知古代地图和现代有何出路,是不是一样的。反正他是不想
呆在沉闷的君家。在那种环境中早晚呆出心理疾病。再说来到了古代,不四处逛逛也对不起自己。
主意一打定,便道:“不如去江南看看。”早就听说江南水乡好,美女也多,去看看也不吃亏。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赤发少年转过头来,深蓝的眼眸对上丽颜,淡淡地问:“为何要从君家偷逃?君家
家主现今已是你当了不是吗?”
不雅地伸了伸懒腰,换了更舒适的睡姿,这才慢悠诱地回答:“当一个人已经习惯于自己的角色,在
角色中欢欣地表演,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理想。这就是成功的事业。在这个时候还有多少心灵的愿望受
到尊重?或许以前的我很执着于权位,可如今想明白了。这样太累,争来争去更累。”
说完也不等回答,闭眼就睡。
火离沉默不语,水摇若有所思,一时之间只听见沉稳的滚动声。
对我而言,梦境是漆黑的死亡。早晨睁开双眼,再度重生。
我一直在梦中沉睡,直到某天,某个时间,某个人……唤醒我,在某个地方相遇……一直这么相信着
。
铃铛的响声,轻轻地,漫过心悸。
然后……
美人含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纤纤玉指遥遥指向身后远方。
那是……南方。
风来,雾起,弥漫整个梦境。美人慢慢化成缕缕轻烟,在风中消散。白色……笼罩了一片,望不见前
方,也看不清后方,仿佛天地都溶为了一体。
耳边传来杯盏落地声,接着是婢女惊喜的叫唤:“大公子醒了!”
醒了?
他醒了吗?
透过长长的纱帐,他看见婢女夺门而出的身影。靠着床背坐了起来,床缦外闪过一抹黑影,跪倒在地
。
“主子。”
“我……睡了多久?”
“回主子,一个月。”
“……灏。”
“属下在。”
“原来这次的‘辅星’已经出现,难怪我这么快就醒来……有意思,你说是吗……灏。”
低低的笑声从纱缦中溢出,淡淡的嗓音,清丽却如同沐春而融的瑞雪,冰凉而沁人心扉。
灏垂下眼睑:“是的。”
长发安静地垂在颊边,左耳戴着两枚耳钉,一枚大红,一枚深蓝,“真想……快一点儿见到‘他’呢
……命运,真是奇妙啊,你说是吗?灏。”五指张开又缓缓合拢,仿佛抓住了无形之中某种有形的东
西。
“是的。主子。”
“真是期待呀……”
马车缓慢地行着,车里安静地像毫无生命的匣子。
已睡醒的蓝音无聊地趴在窗口,看着向后退去的树木,景色都差不多,看就也会审美疲劳的。
“爷,怎么了?”听见主子叹气,水摇凑了过来。
“好闷,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做吗?”又叹了口气。
一直环胸坐着假寐的火离闻言,深蓝色的眸子瞟了某人一眼。马车里能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吗?或许
从马车跳下去会比较有趣。
水摇想了想,道:“不如水摇抚琴给爷解闷吧。”
“恩……”听听曲子也不错,总比干坐着好。
水摇取出琴,放置双腿上,修长玉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弄,已是未成曲调先有情了,接着如水般清澈
地琴音溢了出来。
蓝音支着身子倚在窗口,静静听着水摇弹,而后红唇一抿,轻唱开来。
和着幽幽琴声的是冰清灵动的歌喉,美的犹如天籁,歌声透过帘幕传到了马车外,驾车的老车夫竖起
耳朵听着。
乖乖,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声呢。一定是车上的那位天仙般的贵人唱的。老车夫暗想。
水摇抚琴的手没有停下,而是诧异地挑了挑眉,也许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听见五爷唱歌,不知道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