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还我。”语调依旧冰冷。
“当然要。”这么好的东西,又是白送,不要的是白痴。
看见他象怕被抢走般往袖里塞。君静夜不由挑挑眉,内心一阵好笑。这是怎么了?自己和君霜桐的关
系一向不是很好,为什么失了忆的君霜桐却让他觉得……他不讨厌他?!
想法一出,却被自己吓到了。他不讨厌……君霜桐?这怎么可能?
待蓝音刚抬头要向他道谢时,眼前却不见了君静夜的身影。疑惑地左看右看,“搞什么,来无影去无
踪的。”大白天的还好,若是放在大半夜指不定还以为自己撞鬼了。真是个怪人。
正在这时,一身红衫的水摇上了亭子,目光扫视了一下地上的碎片与水渍,“爷,怎么了吗?这地上
的是……”
“刚才一个小丫鬟弄的。”蓝音答。
“爷有没有怎样?这些个丫鬟笨手笨脚的,早告诉她们千万不要出差错,也不知道她们听哪里去了。
”
蓝音摇摇头,只抬了下左手:“被烫了一下。没什么。”
“让水摇看看。”说着上前拉起蓝音的手仔细的瞧着。手背上只有一点点的红印。用鼻子闻闻,黛眉
一挑,“香雪散!”
“君静夜给的。”
君静夜?那个对待任何人甚至是自己母亲都冷漠无比的三爷?水摇皱起了眉头,弄不清楚君静夜的目
的所在。若是说看在武明长公主的面子上为爷续命,这还比较好解释。可续完命了,三爷为何还一反
常态地关心爷?君家除了九爷君若微。再没有一人真心待爷,这她是一清二楚的。爷这次身负重伤而
失忆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想到这,水摇抬头看向蓝音,问道:“爷尚还记得打伤您的人吗?”
蓝音一愣,摇摇头:“不记得。”他又不是本尊,其实他也挺想知道,对着君霜桐这样的美人,有谁
打的下手。
水摇叹气,道:“爷不记得就算了,这里风大,水摇先陪您回房,大病初愈的,着了凉可不好。”、
长公主府虽然是建在宫外,但从外表看去,黄瓦红柱,重檐叠顶,厚实尊华,院落门阁层层推进,层
次丰富,次序井然。亭台楼榭精巧华美,看上去不比皇宫差,可见其主的尊贵。
公主府遍植奇花异草,全是当年先帝所赐,足以见先帝对他这个女儿的疼爱。
微风过处,飘来阵阵奇香,让人闻了不觉内心一阵舒畅。
带着几分羡慕几分恭敬看向面前长眼半合,似是春日暖阳,倚在贵妃软榻上卧赏绿春牡丹,闻香而醉
的娇弱尊贵的美人。
“失忆了?”
美人轻启朱唇,浑身无意识的流露出的皇族贵气,淡淡问着眼前少女。
少女容貌平凡,淡绿的衣裙上并没有繁复的配侍,只在腰间系了一条同色的腰带。明明是平凡的容颜
,却给人一种不俗的感觉。
她是奉命前往君家打探消息,半个月过去了,却意外的得到了这个消息,“是的。殿下,听说是君若
微求来君静夜为少爷续命。可少爷醒后就忘记了一切。”
武明长公主沉吟片刻,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他知道了吗?”
虽没有指明道姓,少女却是知道她问的是何人,“约莫是知道了。”外面都传遍了,想不知道也难。
“但没有见有所动静,少爷受伤时也没有露面。”
“伤吾儿的是何人?”
少女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阴影,“属下不知。”
“通知火离,无尘醒了。”
“是。”
绿色人影一晃,消失于花香之中。
美人噙笑,芙蓉如面柳如眉,十指纤纤抚上花开正艳的曼佗罗,涂满蔻丹的指间轻轻划过花瓣,然后
,一使劲,花瓣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烂银盘,来从海底,皓色千里澄辉,莹无尘,素娥淡伫,静可数,丹桂参
差。玉露初零,金风来凛,一年好似此佳时,露久座,疏萤时度。乌鹊正南飞,瑶台冷,阑干凭暖,
欲下迟迟……”
晚风过时,美人挥袖,愁肠万种。
第二章:暗夜火离
——无尘,无尘……心恋无尘……
——休道梦,觉来空,当时亦梦中……悔不该,生于帝王家
——无尘,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活的开心
——无尘,你必须得死! ……烦死了……别再说了 ,闭嘴……闭嘴啊!猛然惊醒,自己仍躺在古色
古香的大床上,微微喘口气,冷汗湿透了薄衫,有些冷……做噩梦吗?和他以前的梦不同。无尘?不
是他的名字,这不是他的梦。缓口气,重新闭上眼。不堪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女人狰狞的脸,男人
冷漠的脸,还有……已经麻木的疼痛,结痂的伤口……
——蓝音?很好听的名字呢。
——我喜欢蓝音哦!
上一秒少女清丽的容颜带着夏日午后的阳光,对着他展颜一笑,如同魔法一般,不可自拔的怦然心动
。下一秒却是少女凄美的笑靥,握着小巧的匕首,对他说着,对不起。
他不清楚,那纤细的手腕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劲,他听见她在耳边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他听见匕首
刺进柔软的腹部发出“扑哧”一声;他听见泪水落在匕首上的“滴答”声。抬头对上她梨花带雨的丽
颜,伸出手,别哭……咔……啦……是什么东西裂了……
纠缠不清的梦魇,永远也醒不了的蒙,比上一个更悲伤的梦,只是,这是蓝音的梦。
有些想笑,一个晚上做着不同的梦,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了吧?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刚准备三入
梦乡,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定睛看去,不知何时,在他的床边已立了黑影。
月光柔柔地投射在地上,把那人的影子拉的诡异的长。看不清脸,只看见两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闪着似真非真的蓝光。
鬼吗?有影子。
水摇?难道她梦游?不过他没有听说有人会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梦游的,
狼?狼的眼睛是绿色的,而且这里也不会有狼。
对视几秒后,忍不住开口:“恩……你……”哪位。打断他话的是一只突然伸来的手,抚上他的脸,
像是结了茧的触感,指尖轻轻拭去透明的水珠,耳畔传来略低的嗓音。“为什么哭?”
、蓝音一愣,听声音是个男的。重点不在性别,而是他的房里为何多了个男的?难道南北朝的采花大
盗好进男子房?
那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彻底石化。柔软温热的唇覆上了他,灵蛇一般的舌头撬开早已僵硬的贝齿,
直接伸了进去,找到反应不及的小舌,掠夺性的与之共舞。
半晌后,总算从惊吓中恢复神志,蓝音开始挣扎起来,使劲推开面前的人。皱着眉往床里面挪去,“
你是谁?”大半夜的,一声不响站在他床边,还和自己来了个法式热吻。请问,这种行为算不算入室
性骚扰?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谁?”
、“……”
“喂……”、
“……”
“我说……您哪位?”、
“……”
拜托,这位兄台,好歹也吱一声吧。
这时,门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水摇轻柔的嗓音。
“爷,怎么了?”一进来,正好看见床边站着的人,柳眉一挑,语气转为冷冽的质问:“你是何人?
”左手却风驰电掣般向前一晃,一条长鞭直抽向那人。
像是猜到她的动作,那人侧身一躲,右手使了个翻云手,一把抓住长鞭的末端。
水摇心下一惊,却听得那人道:“是我。”、掌上灯,橘色的渲了一片。水摇吹熄手中的火折子,放
入袖内。蓝音这才看清闯入自己房内之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着暗色短衫,脚踏长靴,眉目俊逸。墨红色的长发美的近乎邪性,眼
眸似深蓝海水一般深邃。眼波流转之间,带出一股天然的孤傲之气,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少年。
同时也得出结论,他不是中原人。美少年也不说话,只用他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盯着面前的戒音,看
的蓝音一阵发寒。
水摇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为蓝音倒了杯茶,顺手将外衣给戒音披上。这才转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不知会一声。”
少年的目光一直定在蓝音身上,“方才。”停顿一下,又道:“听说你失忆了?”
蓝音捧起茶盅,含糊的应着,没有注意到少年瞬间变暗的神色。只道:“你看起来像西域人,为什么
在这里?”
谁知话音未落,少年的脸色难看起来,双眼狠狠的瞪着蓝音。
水摇忙道:“爷忘了吧。爷曾经说过,没有爷的允许,火离他不能随意离开。火离和水摇都是爷的贴
身护卫。”贴身护卫?难怪了。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少年先是愣了愣,深蓝色的眼眸有些诧异。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竟向自己道歉?
“爷,”水摇轻轻唤着,“很晚了,还是快些休息,身子要紧。”
蓝音点点头,水摇掖好被子,吹熄烛火。轻关上门后,回头对上那对深蓝色眼眸,不待他开口,便先
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一定很奇怪爷的反应。说真的,我也是第一次听爷对人道歉呢。自爷失
忆后,性情大变,完全不像以前那个高傲冷酷的君家五爷。若不是肯定,我还当是人假扮的呢。”
火离沉默不言,当他听见那人失忆的消息时,他还以为是那人在玩新花样。可当他连夜赶来时,却发
现那人躺在床上。
借着月光,看见美貌无双的人儿露出不曾有的哀伤神色。他愣住了。看见一滴清泪由浓密的睫毛中滑
出,划出一道月光般的痕迹。
然后看见他睁开眼,带着如雾的暗影迷离。
“火离。” 女子回头,额上的猫眼石发出淡绿的光。
“我希望,在这个时候你不要去伤害爷。”她一直知道,他不情愿留在爷的身边,不乐意被人驱使。
以前若不是五爷的功力强过他,只怕他早就杀了五爷。可眼下五爷又失忆,这个时期多个敌人就多份
危险。
火离没有回答她。
半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月光下,女子的脸上像蒙上一层透明的薄纱,只看见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
第三章:君家家主
君家很大。
君家不是普通的大。
单个长廊,就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走到尽头。奢华程度大到连地面都是用白玉铺就而成的。柱子
上镶金填玉,雕龙画凤。蓝音不得不感叹:败金果真要从“古”抓起!
“爷,怎么了?”水摇轻轻地问。从刚才起主子的表情便在不停地变化。
“没事。”摆摆手,继续看。暗想这君家是不是把国库也搬来了。看起来比皇帝还富的样子。“我们
这是要去哪?”
“吃饭。”跟在身后的火离冷冷道。
蓝音偷偷回头看了看他。昨晚水摇说了,这个叫火离的和她一样都是君霜桐的贴身护卫。少年看起来
很讨厌自己……恩,是君霜桐。态度就象个活动冰山。可是,若说他讨厌君霜桐,昨晚干吗又……一
想到那个法国式热吻他就发寒。
蓝音下意识地拉开些距离。火离冷眼看着,没有说什么。
“吃饭?吃饭为什么不在紫竹林里吃?下馆子吗?”
水摇疑惑地看向蓝音:“什么是下馆子?”
“不,没什么。”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溜了嘴,赶紧转移话题,“那是为什么?”
“每两年这个时候家主就会召集所有的少爷小姐,名曰聚餐,实则是让所有的少爷小姐相互比斗。从
中得胜者便可得家主之位。”解释完后,火离狐疑地看向戒音,“你连这个也忘了?”
回答他的只有几声干笑。
宽阔华美的大堂中,在场的人或站或坐,神色各异。
君青瑶除了正妻一位,其他的小妾孩子一大堆。基本上都住在君家。反正也不是养不起,平日里对子
女们不闻不问。只有在两年一次的选会上出现。
君家孩子太多,彼此见的感情很淡,谁也不服谁。君青瑶每两年让他们比试一场,能者代替他接管君
家大小事物。
不过,虽是这么说,但实际大权却依旧掌握在君青瑶手中,借着这个理由更好地掌握所有子女。
“照我看,少了那个人,这次家主之位非六哥莫属了。”说话的是位手摇折扇,摸样轻佻的男子。
“七弟此言差矣。”另一人轻笑,“怎么也该有个先后顺序。我说这次该是二弟。”
这话引起一阵冷笑,排行第八的君少歧冷睨刚才说话的那位:“先后顺序?哈,我说大哥莫不是忘了
,当年那人打败你和二哥,三哥得到家主之位时把先后顺序摆哪了?如果按先后顺序,大哥莫不是暗
指该是你自己当吧?”
话中的讽刺味令君羯云脑羞成怒,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争什么争,一个两个疯狗一样,真丢人。”悦耳的女声带着讥笑。排行第七的君若蝶慢条斯理地品
着香茗,美眸不屑地看着争吵中的兄弟们。
君少歧目光转向她,冷哼一声:“七姐,女儿家还是老实地呆在房内绣花等着嫁人的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在这里很多余。
“你!”君若蝶美目含火,狠瞪着弟弟。
生性善良的君若微皱起眉头,试图阻止他们的争吵,平日里他是不引人注意,现在自然没有人理会他
,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一直不发一言冷眼旁观的君静夜身上,“二哥,你也说句话吧,让他们别吵了
。”
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水,自顾自喝着茶的君静夜,永远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态的他对于这
种事兴趣缺缺。
“三哥。”语调有写焦急。
再次轻啜一口幽绿的茶水,放下茶杯,只淡淡道了句:“随他们。”
君家人彼此间的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铃铛的响声,轻轻地,漫过心悸……悦耳而又无比的熟悉……
君静夜剑眉一挑,本在争吵中的君家人顿时停下动作一时之间,大堂之中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同时
射向门口。
怎么了?他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怎么都这种反应?随着水摇和火离好不容易来到大堂,刚迈开一脚
边见原来在讨论什么的人们有至一同地回头看他。
蓝音低头看了看脚踝上所挂的两串佛珠,这佛珠也不似普通的佛珠,一颗颗都由白色圭古玉所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