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真相。犯律之处,小蝶愿凭大人责罚。”
县令又叫人带相关人等上堂,而程小蝶签字画押完毕,回后厅候着。
秦衡玉一听程小蝶供词,破口大骂,还道:“区区一名娼妓,给钱便是爷,这等话不足为信。”
在场众位公子,颇有几人知道他和程小蝶的风流韵事,此时见他翻脸不认人,不免有些厌恶。
秦衡玉见自己无人支持,转向县令:“就算如此,害我父亲和大哥的凶手仍没有着落,县令大人要如
何给秦家交代!”
县令冒汗了……正愁着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有衙役飞报:“秦……秦老爷来了!”
众人均是大惊,秦衡玉脸上更是惨白一片。
只见几名秦府家丁抬着个宽大的软椅慢慢进了,椅子上坐的,正是之前还昏迷不醒的秦老爷。
秦老爷一见秦衡玉,激动地连骂“弑父杀兄的逆子!”,看样子,谁是谁非,果然水落石出了。
县令生怕秦老爷身体刚好,又在县衙给气出个好歹,连忙劝住了,这才问了个究竟。
原来,月余之前,秦衡玉寻了块稀罕的黄玉,琢成两块玉佩,送于父亲跟大哥。由于那玉天生带着异
香,两人很是喜欢,戴在身上日日不离。
“我原本当这畜生转了性,还欢喜一番,”秦老爷又怒又痛,“谁知到,那黄玉根本就是用来养金蚕
蛊的!这畜生想要他爹跟他大哥的命啊!”
事情至此,果然真相大白。
众人唏嘘之余,看向易安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份崇敬和畏惧——算得这么准,果然是活神仙!
秦衡玉见父亲出来时便吓摊在一旁,此时渐渐缓过劲儿,就想趁人不备溜之大吉。
结果师爷眼疾手快,令衙役将他按在当场。
“爹!爹!我错了!”秦衡玉痛哭流涕,挣扎着想抱秦老爷大腿,奈何动弹不得:“你饶了我吧,我
再也不敢了!”
秦老爷看着他,面有痛色,一滴老泪缓缓而落,却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
县令见再无它事,便下令将秦衡玉押入牢中。而其余人等自便。
白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目瞪口呆,有些茫然地问易安:“这就完了?”
“完了。”易安道。
“你真的算到今天会有这些事……”白术语气很复杂,又佩服,又不甘。
“我又不是神仙。”易安拍拍他:“我不过是知道,你一定会将秦老头子治好,才故意那么说的。”
白术听了这话,脸上果然有了喜色。
“多亏了你。”易安趁热打铁。
他语气十分认真,弄得白术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没料到他三天就醒来了,原本以为至少要十天
的……”
两人一路往回走,一路又说了些关于这案子的事。
“那姓秦的真是歹毒,若他陷害的是别人,恐怕早就得逞了。”白术还有些忿忿,忽然又想起一处一
点:“他为何明知道你的能力,还要这么做,选个一般人不是更好?”
“他怕了。”易安叹:“我之前在秦府说的‘人祸’的一番话,他以为我窥破他的计划,这才打算先
下手为强吧。”
“你真的算到了么?”白术好奇。
易安却不答,惹得他一路追问不休。
到了客栈,俩人收到了一份意外的请柬,是师爷李良着人送来的,说是为二人践行,请白术跟易安明
日过府一叙。
第十八章:欢宴(七)
李良其人虽然颇有见地,为人正直,但说到底,几人的交情不过是打了一场官司,断没有到坐下来把
酒言欢的地步。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术想来想去,总觉得这酒,不是那么好吃的。
易安到一改往常对此种事件不冷不热的模样,拿着请柬仔细看了一遍,看样子像是打算赴会。
两人原本只计划在洛阳停留五日,这来回一折腾,早就超出计划许多。按说应该早日准备行装上路才
对,不知为何易安却作此打算。
白术心中疑惑,就直接问了出来。
“我与李良多年朋友,小聚一番也好。”易安却说了一个叫他意外的答案。
白术第一次知道二人是旧相识,回想断案过程中,他似乎确实一直有意无意帮着自己,这才恍然大悟
,又觉着易安的朋友果然都有些高深。
******
李良的宅子很好找,随便问一名行人都能给指路——在跟县衙隔街。
普通的两进院子,青砖黑瓦,瞧着甚是朴素,门里一条青石小路,两旁种的都是竹子,透着股雅味儿
。
白术跟易安到访之时,他正在书房。一听小厮回报,赶紧就迎了出来:“易兄,白公子,久等了。”
他穿着件旧衣,看上去少了朝堂上那种略让人感到冷淡的正直,更像个探诗论文的书生,和和气气的
。
白术听那一声“修明”跟“白公子”搁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连忙说:“师爷不必客气,叫我名字
就行。”
李良从善如流,唤了声:“白兄。”
这一声叫得白术十分受用,赶紧回了礼,两人就这么称兄道弟起来。
李良在前面两三步远的地方带路,众人一同往后院去。一路上他略略介绍了宅院,白术这才听出些味
道,感情那些竹子石头什么的,还大有讲究。
他对这些不十分懂,觉得石头就是石头,南山来的还是北山来的,又什么区别?可听易安和李良说笑
,倒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少时便至后院,李良为了自在一些,便把小金和李府的小厮打发到别的房间,自己带着白术易安往待
客的房间去。
房内已经备好了酒菜。
菜不过是寻常物,玉兰片、豆腐、白菜之类,与火腿鸡鸭或炖或炒,弄了有八九样,加上各样小菜点
心,满满当当也摆了一桌。
不过,酒可是好酒。远远地,白术就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厚香味儿,忍不住问道:“什么酒?”
李良见遇到识货的,便笑道:“不是什么有名的东西,旧年时候自己酿的,今天开了一坛。”
白术一听,愈发好奇,连怀中白狼都忍不住伸着脖子,直往出探,不肯乖乖趴在白术怀中,弄得白术
又好笑又无奈。
原本是让小金带它一起的,可白狼扒着白术不肯撒手,最后只得勉为其难了。
孰不知,此时白狼正在心中暗自得意:“果然跟着正主儿才有好东西啊!”
******
众人落座,李良将三只酒杯一字排开,端起酒壶依次慢慢倒满,扑鼻的酒香立刻盈室,还带着一股说
不出的清香,让人几乎未饮先醉。
白术定睛去看,只见那酒液竟呈淡淡的翠绿色,颇有些奇妙。他一下子来了兴致,竟等不及伸手端了
一杯至面前,轻轻晃动着,让那香气愈发浓郁。
酒液在在凝脂般的杯壁上晃过,留下浅浅的痕迹,似春水一般撩人。他忍不住赞道:“真是好东西啊
!”
“此酒,我取名为‘玉叶春’。取早春时节鲜嫩荷叶浸在玉泉酒中,数月取出,再埋入古松树根之下
,使酒液经年熏陶松根中的香气。”李良道:“平日用桔梗、白术、肉桂、乌头裹于布中密缝好,悬
于井内,饮用之时取此井水温酒即可。”
白术听他一席话,直咂舌——这等细致活他可干不来,还是留给有能耐的人吧。他只要有好酒喝就行
了。
李良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做了个“请”的动作。白术也不客气,直接一饮而尽。
酒液入口,温温的正好,甘甜无比,除了荷叶之清香外,果然还有些淡淡的松木清香,使酒的滋味愈
发醇厚。
耳边是众人赞叹不已的声音,更叫有的看没的尝的白狼心急如焚。它干脆直接站起来,两只前爪扒着
桌子边沿,使了吃奶的劲儿想爬上去。
奈何他身量太短,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在桌边打滑而已。
白术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惹得易安直摇头。李良却不在意他的失礼之举,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白
狼。
“小雪,你真怪,竟然爱喝酒。”白术笑够了,大发慈悲地又斟了一杯,拿给白狼。后者迫不及待地
低头,可惜手脚不便,只能用小小的舌头一下下舔。
李良便道:“白兄这白狼,很有意思。”
“下山时遇到的,就一直养着当宠物,”白术听人夸小雪,很是高兴,“很乖的。”
白狼正忙着喝酒,难得对“宠物”二字没有反应,一副温顺的模样,于是李良误会了……
“如此有灵性的白狼,竟然也做了宠物……”李良叹,似乎又有几分羡慕,“白兄果然是有机缘的人
。”
“它整日吃了睡睡了吃,有什么灵性?”白术疑惑。
李良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哭笑不得,看了易安一眼。后者不置可否,他也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
道:“总之,既然给白兄收了,便好生养着吧,日后自有回报。”
白术根本没有注意到,以为是句客套话,随便应了一声,又问李良要了一只酒杯,十分不客气地自斟
自饮起来。
白狼尚不知杯具已然发生,还在同那杯酒搏斗。
等日后它知道李良“铁齿”的名号后,终于悟到自己就是在此时被他一句话卖掉的,后悔得肠子都青
了,将“贪杯误事”四个字默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铁齿”李良,所言之事必会成真。也不知是他凡事看准了才说出口,还是他的话真有某种力量,冥
冥中改变了事情发展的轨迹。
******
酒过几巡,几人渐渐聊开,不知不觉说起易安和白术这一路的经历。
“也就是说,你们是在找一本叫《五行大合术》的秘书,四处探听消息,才到了洛阳?”李良将那名
字说出口,不禁腹诽这书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正经,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看向白术和易安的眼
光不由带上一丝深意……
易安望天。
初次听白术说出书名的时候,他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去,亏得记着要保持形象,才好歹忍住了。
不过……这误会套在他们身上倒是蛮美妙的,易安索性不去纠正,一脸严肃模样地对李良说:“总之
,李兄可听说过此书?”
“那倒没有。”李良摇头:“不过,你们二人为何不去京城看看?”
“长安啊……”白术叹。
自入世以来,处处所见,皆令他觉得新奇不已,但人人都道不及长安。
而长安,也是唯一他在下山前就耳熟能详的地方。叫师父念念不忘的长安,到底是什么模样?
白术早就想去一探究竟。不过,此行毕竟有师命在身,《五行大合术》这样的秘书,不太可能会藏在
京城吧?“
易安听了李良之言,脸色便不易察觉地变得有些古怪。白术并没有注意到,却并未逃脱李良的双眼。
但后者有意忽略了,继续对白术道:“我提及京城,并非是说那书就在长安。只是若论打听消息,天
下没什么地方比长安聚异阁更加灵通。”
“真的?”白术重复了一遍,显然是有些不信。就算聚异阁确有神通,但师父说了,《五行大合术》
之事乃人间秘辛,岂会这么容易就被人知道。
李良解释道:“聚异阁主善掐算,只要付得起价钱,他就能给你结果。不信,你问易兄。”
白术面带询问的神色转向易安,后者脸上又微不可察地黑了一层,瞟了眼李良,似乎怪他多事。
李良笑眯眯闭嘴,反正该说的都说了。那俩人一向不对盘,这回若为了白术,逼得易安这家伙不得不
去聚异阁……李良一想就觉得十分欢乐,嘴角不禁又往上扬了几分。
易安无奈,只得点点头:“若论打听消息,聚异阁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白术也没问易安为何之前不提,听说找聚异阁有七八成的把握,当下就眉开眼笑,敲定长安之行。
几人又聊了些长安风土人情的故事,眼看天色渐晚,白术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李良,回客栈歇息,度过
他在洛阳的最后一个晚上。
******
夜半,月至中天。
白术在房内睡得香甜,大概是房内温度太高,他白嫩的小脸上染了些许红晕,让人忍不住想捏捏看。
易安虽然身在隔壁房间,不过他自有本事视墙壁于无物,将美景尽收眼底。
而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内,白狼又一次悄悄化身为人形。看上去,竟然是十五六岁少年的模样,仿佛
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几岁。
先前白嫩短小的手指,变得纤细修长;身姿也不再是那副短胖的模样,而处处展现着少年特有的伸展
之态。
黑发垂及腰间,瀑布一般,几缕发丝像被什么托住似的,无风自舞。
等那阵微弱的白光散去,白狼一下子冲到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秀气不乏英挺的脸,他激动地简直要
哭了:“……老子终于变回来了!”
这几天整日跟白术一起,他丝毫没有懒惰,抓紧一切时间吸收灵气;白日更是在白术怀里窝了一整天
,占足了便宜。
况且……那李良不知什么来头,一杯玉叶春下肚,五脏六腑受损之处竟然大为好转,这才让白狼灵力
大增,第一时间恢复了自己的模样。
他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没注意到身后床铺一阵轻微的声响,小金起来了。他一眼看到化为人形的白
狼,浑身戒备,压低了声音喝道:“谁?!”
白狼吓了一跳,转身没好气地回答:“鬼叫什么,没见过妖怪变身啊?”
小金呆滞片刻,张大了嘴:“小、小雪?!”
白狼“呼”地一下走近,抓住他身上单衣的领子拽到身前:“不准,叫这两个字!”
小金有点懵。
本来在他脑中,身为团子的记忆所剩不多,对白狼也不像先前那般畏惧了。可是现在,被白狼逼近到
几乎毫无间隙,无形的气场将他整个包裹起来,小金又有了那种感觉,那种似乎从骨头里渐渐升起的
惧意。
白狼见他脸色“唰”地白了,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面上一僵。
房内安静了片刻,白狼重重哼了声,松开手,偏过头僵硬地说:“我有名字,叫九杀,你记好了。”
说罢仿佛安慰般拍拍小金的肩,又去镜子前欣赏自己的英姿。
小金在白狼松手的一刹那瘫坐到床上,听他报上自己的名字,有些茫然地点头。好一会儿,他才回味
过来那是什么意思,不禁有一丝小心翼翼地窃喜。
沈金银将目光投向正自我欣赏的白狼,看了许久,末了有些羡慕地说:“你长得真好看。”
妖怪幻化的面貌,和他们的灵力密不可分,一般来说,越好看说明能力越强。比如小金自己,就只是
普普通通罢了。他这句话,其实是在羡慕白狼力量强大而已。
可惜落在九杀耳中,就有了些别扭的感觉。一方面他也觉得自己好看,另一方面,被人称赞容貌,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