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洛子陵只是低着头，不再和老爸顶嘴。

然而，很快，仔细想过洛少阳的话，就会有一种什么算好了，洛少阳这家伙说的都是什么瞎话……什么算好了。当时是他拉着已经失血过多完全没有力气跑路的洛少阳一个劲儿地跑才勉强躲过了被爆炸波及……什么算好了？他算好了，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离开大楼，他洛子陵要是丢下他先走，他洛少阳早就已经随着尤利西斯去了……

想明白真相的洛子陵表情看着洛少阳，酸酸的泪水一下子就上来了。

洛子陵很想说：“喂，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Chapter 41 启程

洛子陵很想问：“喂，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可是不用问出口。他知道洛少阳一定会回答“因为你是我儿子”这样的话。父子深情，但是血浓于水的解释并不适用于他们。他对他或许只是人类大爱的一个表现……他对他或许只是出于人类本性中对于弱者的可怜……

洛子陵承认了，自己的确很可怜，可是谁不可怜呢？

何晟没有和洛少阳就尤利西斯的低端性怎么争执，继续和尹嘉炜争论到底谁在负责哪个时间段的守夜。

这很神奇。

五个人相互争抢着12点到凌晨3点这个时间段，相互推辞着希望把更好的时间段给别人。洛子陵默默地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和人之间还是挺有爱的么……

抢来抢去，五个人还是没有归纳出一个合理的安排。五个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那明天呢？”洛子陵突然问。

赵云轩很直接：“明天就这样呗。”

洛子陵知道他是最不想离开这里的人。洛子陵有了个大致的猜测。他可以断定坚持着不想离开的想法的只有赵云轩一个人，其他人的态度不是很明确。还处于迷茫状态。而赵云轩现在是他们中间的主要战斗力，所以大家也都听他的。

而他不想离开的原因——八成是因为觉得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他本身只是一个小保安。在灾难爆发之前，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加上现在又没了一只手……他如果恢复过去的生活，谁能保证恢复之后的生活比现在的生活好呢？

洛子陵觉得自己已经找到原因所在了。他需要想办法说服的是赵云轩。

“轩哥，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挺好的？”洛子陵开始证实自己的想法。

赵云轩也不隐瞒：“是啊，现在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你难道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洛子陵看着赵云轩的眼睛问道。

“有什么不行的……来丧尸了我就杀。”

我是说你其实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吧？你根本不想恢复到丧尸潮爆发前的生活。

洛子陵很想直接这样说出来。但是话到口了才发现——不能说啊。

他现在很想拎着赵云轩的衣领对他吼：赵云轩，你根本就是不想离开这里了，因为你妹子现在对你百般依恋，而你要是出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断了只手臂，学历又不高，什么都做不了。你根本就一无是处养活不了你妹子了。

但是理智压制住了他的想法——和人相处，特别是将来没准会用到的人，无论对方多过分都要给别人留三分情面。赵云轩现在由于病毒的功效简直就是level up了，他不能和他吵架，要是超翻了脸，他一怒带着妹子拍屁股走人，他们可就少了一份战斗力……就算他不走，要是和他关系搞不好，将来大家相处也很尴尬，现在的情形，他们还有一段需要相处的日子呢，不能尴尬啊……

洛子陵无语锤了捶脑袋然后去今早拿的物资里拖出来几罐啤酒往下面灌。

洛少阳闻到酒味才意识到洛子陵在喝什么，立刻上去抢下了洛子陵的酒：“陵陵，你你你……你怎么喝酒。”

“喝酒提神……”洛子陵淡淡地说。

洛少阳抢过酒：“酒精可是脑细胞的死敌！诶，陵陵，我知道你着急回去参加高考……”

不是……洛子陵想反驳，参加高考你妹啊！但是，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台阶。

洛少阳继续道：“唔……可是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去参加高考，这次的事情可能对你的打击会很大，会影响到你的发挥。没关系，陵陵，你的实力摆在那里了，再复读一年吧。”

“爸……”洛子陵无语地看着洛少阳，这货不让他喝酒自己拿着酒一个劲儿地灌下去了，“你伤刚好……这样喝酒不行的吧……”

“诶呀，好像是的……”洛少阳喝完了酒，然后把酒罐倒了倒摸着头一副才发现的表情。

洛子陵想说……真的败给这个老爸了——太他妈的天然呆了啊……

“你看，陵陵你自己也知道喝酒不好嘛，所以别喝酒了……”洛少阳笑啊笑。然后对着其他人一阵傻笑。

其他人看着这俩父子似乎挺好玩的，刚才的尴尬也就解决了。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洛子陵看着赵云轩平静的表情，知道这家伙是很难说通了。

然而，一个人愿望太强烈的时候，老天爷都会帮他的。就在洛子陵想着怎样才能说服赵云轩的时候，突然，一直运作的暖炉停止了。

洛子陵知道机会来了……

“停电了么？”尹嘉炜问。

“我去看看。”何晟拿出手电找到控制总电源的开关——检查后，没有跳闸。

“我们明天去检查一下这边的输电线吧，如果输电线上也没有电的话……我估计是电路出故障了，或者……电厂的备用电什么的已经用完了。”洛少阳建议道。

第二天，检查一番后，发现输电线里也已经没有电了。毋庸置疑——电力系统已经全线崩溃。

电力崩溃后一些实际的问题也就必须要考虑了。做饭——一开始在宾馆里面也没电，但是宾馆里有燃气设备。现在换了地方，本来很高兴重新有电了，所以本来打算换用电磁炉，但是不行了。琢磨了一圈后，赵云轩去旁边的烧烤店弄了炭火过来。

直接用打火机点了炭火生火做饭。

今天的天气有点热。毕竟已经快进入夏天了。大家摇着蒲扇开始思念起空调和电风扇。

“颇有种倒退进了蒸汽时代的感觉啊……”谢灵歌一边炒菜一边感叹。

袁小红被用锅直接焖米饭整的有点崩溃。其实她从来没有试过用汤锅直接焖米饭——虽然这是很原始的蒸米饭的方法没错。最后是洛子陵救场。

洛子陵知道袁小红现在也就二十刚出头，八零后嘛，更有可能是九零后，都是被惯坏的一代人，能会做饭可能已经算是不容易。在场的这些男人多是一副“男主外女主内”的理所当然的表情，但是洛子陵心里明白着呢，那种“家务事是女人的事”的想法真是蠢到家了。

洛子陵在出国后的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就已经深刻明白——厨艺是要靠修炼的。出国后面对国外那个价目牌上全部要乘以好几的世界，省钱是必须的生存技能。于是，面对饮食这项生活中最大的开支，自炊是必须的。

刚出去的时候，就算是女生也没有几个会做饭的。洛子陵可是亲生经历过同宿舍的女生把鸡蛋放进了冷冻室，然后鸡蛋被冻坏这种事情的。他明白的，很多女生也不擅长做家务。

洛子陵看着一群作威作福的大老爷们，实在无语，又看着在旁边手足无措的袁小红一边娴熟地控制盖盖子掀盖子一边安慰袁小红：“没事，焖米饭这种事是挺难的。以后我来吧，或者以后不吃米饭了……”

“你会？”袁小红问洛子陵。

“唔，学过……”洛子陵有点想笑。没有想到上辈子的生活技能居然在这里用上了。

当时出国的时候忘了带电饭煲。结果去了美国就傻眼了——美国佬不用那玩意儿，一个电饭煲贵的要死而且学长学姐还友情提示：“亲，洋鬼子的电饭煲用起来很蛋碎哟~”

洛子陵攥着手上不多的生活费实在不敢在那个很蛋碎的电饭煲上花太多钱。于是，一番调查下来，洛子陵决定使用最原始的方式——煮锅焖米饭！

在吃了一个星期的失败品之后，他终于成功掌握了如何焖一锅好米饭……

想起来，那也算是他出国最开始一段时间里挺得意的一件事。

“哇，小弟弟，好能干，你什么时候学的？”袁小红一脸惊艳地看着洛子陵焖好的米饭道。

洛子陵得意，刚想说“留学的孩子都知道一句话：出国就像去新东方，你以为你是来学英语的，其实你是来学厨师的。”但是还好洛子陵反应的够快。他已经不是本世的他了。现在的他可没有留学经历。

洛子陵打哈哈道：“一般一般。那些叔叔一个个也作威作福了，大热天的把做饭的事情全扔给你们两个姐姐。”

洛子陵的出色厨艺和甜甜的话一下子说的袁小红心花怒放：“没什么……我挺郁闷的，身为女人连饭都做不好。”

“这有什么。”洛子陵立刻反驳，“谁说做饭就是女生的事情了？谁说女生就必须会做饭了。”

“可是家务事本来就是女人份内的事情。”

“别这么说，什么份内不份内的！”洛子陵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男女是平等的。男人可以做女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做男人做的事情。”

“唔……那男人能生孩子么？”袁小红被洛子陵成功逗乐。

“这……”洛子陵一囧。其实很想回答——通过技术手段的话，未来的某一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人工子宫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随着人类对于细胞研究的深入，精子和精子，卵子和卵子结合成受精卵再发育成胚胎什么的并不是不可能的……

洛子陵刚想把这个说出来，袁小红已经很快换了话题，似乎并不想和洛子陵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呵呵，你嘴巴好甜。应该有很多女孩儿喜欢你吧？有喜欢的女孩儿了么？”

“我……”洛子陵一个“我”我了半天。

还好，袁小红似乎也明白洛子陵话少害羞，没有再多纠缠。拍着他的肩膀道：“害羞姐姐就不逗你了。好了，我们认真煮饭。”

洛子陵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厨艺居然让他成功赢得了一些地位。当得知中午的米饭是洛子陵做的之后，其他人对于他的评价瞬间就变高了。

洛子陵能明显感受到，本来看自己有些不爽的赵云轩似乎开始喜欢找他搭讪了。

午饭后洛子陵很乖地又揽下了洗碗的活儿。一边洗碗，一边赵云轩就凑过来了：“小兄弟，你好厉害啊。你爸教你的？”

“额……不……”洛子陵想反对，但是想到要是赵云轩接着追问下去回答起来会很麻烦，就点下了头，“嗯，是的。”

“你爸好厉害，全能啊！”赵云轩道，“他的那个吹箭，有时间我也想让他给我做一个。”

“吹箭。哦。”洛子陵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赵云轩说的是那个杀那个啥啥啥帮主的武器。那其实是酒店的针线包里的一根针加上酒店提供的草稿纸做成的吹箭。“那个……我也觉得挺厉害的。很不可思议。”

用纸做一个直筒裹在针后面做成一个飞镖。然后找个管子，把飞镖放进去——吹箭就做成了。

洛少阳用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根PVC管子。

洛子陵事后问了洛少阳，洛少阳一脸骄傲地和他说的时候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听说过吹箭，古印第安人还拿这玩意儿去狩猎猛兽呢。但是没有想到，现实中，这样简陋的复刻品居然真的能用来杀人……

“高材生就是高材生啊，什么都会……”赵云轩默默地说道。

“额……”洛子陵的手顿了顿，赵云轩寂寞的语气让他的心理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共鸣……

“你们这些一直在象牙塔顶端的人怎么可能体会我们这些吊车尾的心情。”赵云轩拿过一个筷子，默默地敲着碗。

“咚咚咚咚……”敲击的节奏有些伤感。

Chapter 42 幻肢痛

吊车尾的心情——他怎么会不懂。他并不是现在的他。他的过去并不辉煌。拼死拼活也没有做出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迹。

出国留学。被一群人说是二世祖。拿着爹娘的钱的富二代出去挥霍消遣，镀了层金然后回国后混日子……

开始的时候，那些话一直没有停过。

一个选择了正常学习高考然后上个好大学这样的路的普通的货，在高考的时候就是贴标签还有决定命运的时候。考上个好大学就是逃出生天。没有考上个足够光耀门楣的大学，未来的路就开始艰辛了……

可是，抱怨命运抱怨世界抱怨国家这样的事情……有意思么？

虽然你很惨，但是谁不是憋着一肚子的悲惨？这个世界的悲剧多到上帝都已经看不见，你以为你卖力的表现的悲剧有谁会被你感动么？

洛子陵冲着赵云轩尴尬笑笑，说：“打起精神，会好的。”

“哎，我居然让一个孩子来安慰我……”赵云轩摇了摇头自嘲道。

洛子陵：“吊车尾从来都拥有创造奇迹的力量。越弱小的东西，隐藏着越强大的力量。”

“是啊，打起精神来。”赵云轩的话带着应付。

洛子陵虽然知道励志的话没什么用，就算当时听完热血沸腾，效应也只能持续个3分钟吧。但是总归还是有三分钟不是么？

洛子陵那过一根筷子放在赵云轩眼前：“你看这根筷子，你能把它拔断么？”

“掰断？很容易啊？”

“不是，”洛子陵把筷子拿过来然后双手分别拽着筷子的两端向外面平行用力，“我想问你，你能像这样把它从中间拔断么？”

“额……”赵云轩没有搞清楚洛子陵到底想干什么。

洛子陵微笑着解说：“这根筷子，是由无数个分子构成的。各种分子。可能大部分是碳分子。分子和分子只见是有空隙的，其实，这样想来，这看似是一根的筷子里面其实有很多缝隙。”

“分子和分子间的缝隙？”赵云轩觉得洛子陵说的很好玩。开始起了兴趣。

洛子陵继续说：“没错，缝隙。所以按理来说，只要轻轻一拉，把分子和分子拉开……就应该能拉断这根筷子——可是很明显你做不到。因为分子和分子间有作用力，这种力叫做范德华力。”

“呵呵。所以呢？”

“这种力的大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拉力。而产生这种力的只是小小的分子。”

“唔……”赵云轩开始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