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之下风堂主也不敢以身犯险,硬生生将大力劈下的金刀收了回来,内力激荡反将自己冲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姬无意生死关头身上的内力也竟被激发出来,风堂主虽然侧身让过了他“致命”的一指(在姬无意和风堂主眼中这一指都是致命的,事实上它根本毛用没有),但他指尖透出的凌厉指风却直直刺在了一个被逆袭一脚踢到半空的黑衣人身上,只听得那人一声痛呼,喷出一口血来,当即倒地毙命!
额滴先人呀!姬无意吓的差点惊叫起来——我杀人了!
逆袭远远看去,也不见姬无意如何发招,瞬间便将风堂主迫的踉跄着退出了两丈远,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毙了一名黑衣人,崇敬之心油然而起——老板不愧是老板!
风堂主眼见一名手下被姬无意击毙于无形之间,虽然心中忌惮他的毒术,但也不愿就此退缩,钢牙一咬,手中金刀以一招“平沙落雁”向姬无意横扫过来。
啊啊啊啊……姬无意扎煞着双手站在当地,心中尖叫:为毛我连个兵器都没有?!老子要被秒杀了!
金刀还没扫到,姬无意只觉一股阴风已然刮的自己脸上生疼,却不知该如何抵挡。虽然古龙说过男人最有力的武器是拳头,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拳头乃是血肉所铸,做做实验敲敲键盘很OK,想要干断钢刀那是百分百的Mission Impossible!
“当”一声脆响,火花四溅,耳膜发麻,姬无意定睛看去,只见一只白皙修长的左手握着一柄一尺半长的短剑,堪堪在那金刀劈到自己面前时架住了刀锋。
花再锦的脸色比白纸还要白上两分,菱角般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漆黑眸子淡淡扫了一眼姬无意,手中短剑如灵蛇吐信一般向风堂主攻去。
姬无意没料到世界上竟有这么快的剑法,花再锦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风堂主四周腾挪闪跃,手中短剑已经看不清形状,隐约只见得一丝明亮的闪电在他手中倏忽闪耀,以万分诡异的角度刺在风堂主身上,片刻间伤口中流出的鲜血便将他染成了红人。
姬无意如同泥塑般呆在当地,恍惚间以为自己点了快进键,一时十分想要找到鼠标恢复正常播放速度。
不过五分钟功夫,花再锦的身影骤然从战团中闪出,倒掠出丈余站在了姬无意身侧,道:“你没事吧?”
姬无意抬手擦了擦鬓边留下的细细血丝,万分平静地道:“没事。”
话音刚落,便见风堂主魁伟的身躯山崩般轰然倒地,身上无数的伤口中鲜血汩汩流出,将一旁牡丹花下的泥土尽数染红了。
姬无意一刻钟的功夫里目睹两个活人死在自己身边三米内,心中的震惊不亚于银河崩溃宇宙坍塌,目瞪口呆间只觉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冰凉的指尖,梨花在他耳旁道:“师父,你怎么了?”
姬无意倏然回过神来,扭头看时只见梨花手中提着一柄短刀,身上短褂好几处都破了口,正担心地望向自己,稳了稳心神道:“我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另有赤火堂一干人等在前院偷袭我们。”梨花擦了擦鬓角的冷汗,道:“大伙儿都是轻伤,只有天错挨了赤火堂主一掌,逆袭已经带他回房去疗伤了。”
姬无意舒了口气,道:“那就好。”
梨花将短刀收在鞘中,道:“这一批杀手铩羽而归,十日内主上该不会再派人来了,咱们正好休养生息。”
姬无意点了点头,转头看时却见花再锦面色惨白,眼神涣散,不禁吓了一跳,握住他手腕道:“再锦,你怎么了?”
花再锦恍惚看了他一眼,身子晃了晃便向下软倒,姬无意忙伸臂将他扶住了,焦急地道:“这是怎么了到底?”
“花大哥!”梨花一手搭上他腕脉,立刻蹙眉道:“你怎的又使了内力?苗神医说了,你若是再使用一次内力,便是神仙也难救,又为何三番两次这样不顾死活地运功!”
花再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一松,短剑“当啷”一声落了地,颀长的身子整个软倒在姬无意怀里。
“再锦!”姬无意吓了一跳,索性将他打横抱起,举步向鹿鸣小院走去,同时对梨花道:“去请苗神医来!”
第9章:掀桌 爷日行一善
姬无意只觉得怀中的身体一直微微颤抖抽搐,一路飞奔回到鹿鸣小院,进了卧室将花再锦放在床上,才发觉自己胸前的衣襟竟被他身上的冷汗濡湿了一片。
躺在床上花再锦似乎略舒服了些,长长出了口气,拉住姬无意的手腕弱声道:“意哥,不用叫苗神医了。”
“为啥?”姬无意有些诧异,坐到床沿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花再锦眼神有些涣散,微微喘息着道:“昨天他就说过了,若再使用内力,蛊虫便再也压制不住,我感觉得到,蛊咒……要发作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眉心磷光一闪,整个身体立时绷紧了,修长刚劲的手指骤然握紧了姬无意的手,直捏得他的骨骼“咔咔”作响。
强忍着手掌剧痛,姬无意一手打开他的衣襟,只见玉白的胸膛上,心窝处亮紫色的磷光若隐若现,一线紫气正从心口蔓延开来,沿着心经向几处致命的大穴移动。
花再锦闷哼了一声,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一丝鲜血从唇角流下,抓着姬无意的手握的更紧了。
姬无意只觉得手都要被他捏碎了,但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又不忍心抽出手掌,强忍着疼痛向梨花喊道:“他妈的苗神医呢?”
梨花也是焦急万分,道:“南总管已经去请了,我出去看看。”
不一刻睡眼惺忪的苗神医被南总管从被窝里直接揪到了青罗巷,可怜的老头迷迷瞪瞪将手指搭在花再锦腕脉上,立时惊醒过来,诧异地道:“我明明告诉过他不能使用内力,他又和谁以死相拼,让心经受了这么大的损伤……”皱眉细细诊了半晌,摇头道:“这可如何是好……磷蛊本是以气养毒,现下寻常的药物已经不能镇得住它了!”
姬无意闻言吓了一跳,忙问:“还有没有不寻常的药物?”
苗神医蹙着眉没有吭声。
姬无意看看花再锦,只见他浑身如水洗过一般湿透了,豆大的汗滴不住从额角滑下,双目虽然紧闭,但纤长绵密的睫毛剧烈地抖动着,显是难过的厉害。
感受到姬无意的注视,他微微睁开眼,虚弱地道:“生死有命,不必强求,苗神医,不用多想了,你走吧。”
苗神医恍若不闻地思忖着,半晌忽然双掌一拍,道:“有了!我手中有一瓶祖上传下来的毒药,叫做‘八步倒’,是我的先祖年轻时去苗疆游历,在一个缅族部落中一株‘箭毒木’上采集的精华炼成的,剧毒无比,应该能够压制蛊虫。”
姬无意一听之下差点吐血,所谓“箭毒木”,就是号称“七上八下九不活”的加布树,“见血封喉”的桑属植物,基本一吃就死,人都死了,还解什么蛊啊。
苗神医大概也想到了此节,呐呐道:“只是若是直接下在花公子身上,还没等毒药起效,他必先中毒而死。”
姬无意气结,苗神医皱眉思索了半天又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如果先找一个人服下毒药,等十二个时辰后,体内毒素消减十之八九,与血液十足相和,再取此人的鲜血注入花公子中蛊之穴道,便能压制蛊毒,又不至于让他中毒而死。
姬无意闻言更倒:“人中了箭毒木的剧毒走不了八步就死了,谁能活过十二个时辰?到时血液凝固,还怎么取血?”
苗神医挠着头皮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看着姬无意道:“别人许不行,姬老板,您却可以一试。”
“我?”姬无意疑惑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可以?”
“不行!”花再锦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苗神医,不要多说了。”
苗神医叹了口气,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别管他。”姬无意冲苗神医抬抬下巴:“你接着说。”
苗神医点头道:“姬老板,江湖上都知道您百毒不侵,对箭毒木的耐受性应该也很强,我手中还有三粒雪参丸,服下毒药后每四个时辰再服一粒雪参丸,便可以保住你的心脉不受损伤,只要能忍得过十二个时辰,便能取血了。”
“住口!”花再锦怒斥道:“什么百毒不侵,箭毒木何等剧毒,发作又极快,死我一个就够了,你凑什么热闹!”
姬无意何尝不知道加布树的毒性,一旦中毒,即便立刻注射强效血清也不一定能救得活。但此刻他心中竟没有丝毫的犹豫,对花再锦的反对充耳不闻,问苗神医:“你有多大把握?”
“不必多说了!”花再锦强忍着剧痛死死抓住姬无意的手:“纵然你愿意,我也决不答应!”
姬无意实在受不了他一心求死,当即掀桌道:“老子还是不是青罗巷的老板,还是不是你老大?老子今天偏要日行一善,老子想干啥就干啥!!”
他一声断喝将屋中众人都吓了一跳,梨花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连花再锦也忘记了回嘴。
良久,苗神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地沉默,呐呐道:“姬老板,老朽其实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况且毒药与雪参丸相克之时,您必然周身剧痛,生不如死,您不妨再考虑考虑……。”
“得了,既然这样,你再好好想想防范和补救措施。”姬无意直接对苗神医下令:“我给你一个时辰准备。”回头看看呆呆躺在床上的花再锦,又叹了口气,温言道:“你再忍忍。”
“不……”花再锦还要反对,姬无意十分MAN地大手一挥,道:“放心吧,我会再想想补救的办法。”万分轻松地挑了挑眉:“哥好歹是毒圣,也不是吃素的。”
花再锦怔怔看了他良久,忽然道:“你还是不是你?”
姬无意闻言一愣,微微一笑道:“你不是都试过了么?”
花再锦苍白的面颊忽然一红,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两天前那始料未及的销魂一吻……
清晨,天微微亮起,万佳乐倚在书房的窗边,手中拿着刚起了个头的毛衣,对姬无意道:“学长,你是不是疯了,或者以为这样就能穿回去了?”
姬无意哼了一声没有答话,万佳乐抱着双臂看了他半天,忽然凑到他面前,一脸温柔地道:“学长,我看出来了,你恋爱了!”
姬无意白她一眼没吭声,万佳乐也不以为意,一边打毛衣一边冷笑道:“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脑残体。”
姬无意没空搭理他,在书架上翻了半天找到《本草纲目》和《黄帝内经》,坐在桌前开始查找解毒和麻醉的药物。
万佳乐想了想又凑到他面前,道:“你红杏出墙我没意见,可万一你死了,我岂不是成了寡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姬无意一边翻书一边道:“有什么怎么过的,先把我埋了再说呗,我留下家财万贯,你还愁下半辈子不哈皮吗?”
“嘁……”万佳乐嗤笑一声:“你果然已经脑残了……”
忽听门外梨花道:“师父,时辰到了。”
姬无意“哦”了一声,打开门,将梨花和苗神医让进屋子,苗神医手中托着一个小瓶,姬无意拿过看看,想了想,道:“苗神医,直接吃毒药,恐怕药性太过强烈,我另有一个办法。”
苗神医惊讶地道:“还有什么方法?”
姬无意问:“你这瓶子里除了箭毒木的精华,还有其他什么成分?”
苗神医摇了摇头,道:“没其他的了,我们苗家先祖在提炼方面的手法,在江湖上是有名的。”
“哦,那就好。”姬无意点点头,道:“直接服用毒药太过凶险,毒药需脏器吸收才能进入血液,对身体会有大的损伤,不如让微量的毒药直接送入血液。”
说着姬无意将箭毒木的精华滴了两滴在干净的茶杯中,用大约一百倍的清水稀释了,转头吩咐梨花:“梨花,取些烈酒来,再折一只干净的麦管。”
梨花依言取来烈酒和麦管,姬无意从抽屉里拿出一柄匕首,用烈酒清洗了,挽起自己的衣袖,在手臂上划了一道两寸来长的浅口,又将细细的麦管插入茶杯,用拇指不断按着一端,虹吸了半管毒液,均匀地滴在伤口之中,那毒液一滴进去,伤口立刻变成了乌黑的颜色,梨花担忧地看着姬无意,姬无意对他笑笑:“别怕,现在毒素才进入毛细血管,到静脉时毒性就会减弱。”
万佳乐用干净的棉布盖住姬无意的伤口,用力压住帮他止血,低声道:“他又不懂,说这个有什么用,你这个办法不错,我之前还以为你真要喝箭毒木的精华呢。”伤口不深,不过几分钟血就止住了,万佳乐用棉布将伤口包了起来。
箭毒木的毒性发作很快,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姬无意就开始恶心头晕,但怕他们太过担心,仍然一脸淡定硬撑着坐在椅子上。
片刻后他实在是浑身疼痛,扶着桌子才勉强站起来想去床上躺着,抬眼看时只觉得面前好似蒙了一层薄雾,恍惚间感觉梨花双手伸到腋下将自己的身体架住了,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耳膜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声音怎么也不能清晰地传来。
勉强对着万佳乐浮上一个安慰的微笑,姬无意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姬无意这一睡便是五天,五天后的深夜,他终于在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中醒了过来。
房间中飘着细细的甜香,姬无意努力想了很久,才分辨出其中的檀香和薰衣草,原来是安魂的素香。
姬无意浑身剧痛,恶心欲呕,想要叫人,才发现自己嘴里结结实实堵着一团棉布,想抬手取出,又发觉自己双手也被人紧紧缚在身体两侧。
我被劫持了?还是谁趁人之危在SM我?
第10章:口胡 他居然要走
姬无意万般惶恐地转动着僵硬的眼球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躺在书房的罗汉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你醒了?”窗前圈椅上的人发现他醒了,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暗淡的月光下,姬无意发现他是花再锦。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漆黑的眸子略有了些神采,下眼睑上有一圈淡淡的黑影,大约是很久没有睡了。
花再锦取出姬无意口中的棉布,道:“毒药太过霸道,苗神医怕你咬断了舌头。”又解开他双手的束缚:“你一定疼的厉害,人虽然昏迷了,胸口却被自己抓破了,不得已才把你绑起来。”
随着双手被松开,姬无意发现自己连动一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绑与不绑其实都是一个样。
花再锦取过一碗参汤,扶起姬无意用汤匙给他喂了几勺,姬无意感觉力气略恢复了些,沙哑着嗓子道:“你怎么样了。”
花再锦喂食的动作顿了顿,道:“巫蛊压制住了,只要不使用内力,半年内再不会发作。”
花再锦的胸膛很温暖,姬无意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泵体在那略显单薄的胸腔里有节奏地搏动着,规律的心跳声让他分外安心舒畅,一时间困倦袭来,又昏昏睡了过去。
恍惚间他似乎听得花再锦低沉的声音正喃喃说着什么:“还是不是你……明明是的……却又不对……没理由……”姬无意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却不可抑制地跌入了漆黑的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