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他的男人 下——悠若羽
悠若羽  发于:2013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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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字字句句无不正是说中了岳开的心事,他为人正义凛然,且武艺高超,向来自负。那安荣又哪里能敌的过他?只不过安荣背景过硬,是以只得忍气吞声的屈于他麾下听他支使。

雪艾见他面色已不似先前的冷凝,便趁热说道:“良将应投名主,如今安氏家族在朝中一手遮天,损公肥私,铲除忠良。将军如此刚正之人,难道眼看着奸党祸乱朝纲,还要为虎作伥吗?”

岳开闻言惊起,他又如何不知安氏一族的种种劣行,只是,如果真的归降了雪艾,自己岂不等于背叛了朝廷,背叛了君王?

见他一脸犹豫之色,雪艾早已洞穿了他的心思,随即淡然而笑,说道:“我知道将军乃是忠良,不过,将军也要明白,雪艾反的不是朝廷,雪艾反的是安氏一族。我父王被安后迷惑的不分事理,我怎么可以眼看着南安数百年基业落入他人之手?所以,还望将军明理,助雪艾缴除奸党,匡负江山大业,还南安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不知将军之意?”

岳开恍然大悟,又见雪艾满目诚恳仁德,当即再无忧虑,躬身拜倒:“岳开听了殿下一席话,方才如拨云见日,从此以后,岳开愿誓死追随殿下,永无二心!”

雪艾急忙将他扶起,喜道:“雪艾若得将军虎将,匡负大业指日可待!”

岳开随即见过隆利以及众位将领,隆利自然万分高兴,于是吩咐摆酒为岳开接风,又为他安排了营帐以及一切用品物具。酒席间,众人举杯相敬,觥筹交错,喜气洋洋不可言表,一直喝到天亮方散。

隆利见众人都已疲乏不堪,于是说道:“今日就先在此地休息一天,明日早起大军开拔。”

岳开说道:“王爷,属下精兵十余万还在玉剑关内,不如我们先去玉剑关与守关将领汇合,大军进入玉剑关再作休息,更为安心!”

隆利道:“就依将军之言。传令,大军开拔玉剑关!”

不出半日即到,远远看到守关将领正带兵立于巍峨的门楼之上,一眼看到岳开骑马站在叛军中间,便大声喝问道:“岳将军为何与叛军为伍?!”

岳开打马上前,朗声道:“我已归顺雪艾王子麾下,与王子殿下共同讨伐安氏奸党,将军何不大开关卡,与我一同归降明主?”

守关将领啐道:“岳开你这逆贼,竟与叛臣乱党同流合污,我岂能开关放你们通行?!”

雪艾不禁摇头叹息:“这人好不识相!”此话刚一出口,就见一队兵众忽啦啦涌上门楼,为首将领乃是岳开的副将,那副将带兵涌上,伸手擒住守关将领,一刀下去便割了那守关将领的首级,随后命令大开关卡,雪艾挥军直入,与玉剑关内大军汇合,隆利加封岳开为阵前大将军,十六万大军全部归于岳开旗下听令。又命心腹之人率领精兵镇守玉剑关,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大军就此安营扎寨休息了两天,才又再次开拔。一路上接连遭遇敌兵阻拦,众将领冲锋陷阵,越战越勇,杀灭敌兵无数,归降无数,雪艾大军日益壮大,一路举旗挂帅向王城进发。

121.兵破尚阳城

又连走了数日,此时季节已至隆冬,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转眼即到了年关,本应该是举家团圆欢庆的日子,却不想是在如此腥风血雨、条件恶劣的征途上度过的。

雪锁冰封的道路无疑增加了雪艾行军的困难,连日来,粮草差不多快要耗尽,河流冻结,草木枯萎,人马眼见便要断粮。这一日,雪艾正坐在营帐中愁眉不展,忽有将士来报:“殿下,前方四十里便到尚阳城了!”

雪艾闻言大喜,即刻吩咐大军加紧步伐进军尚阳城,又命武双去将纹龙玉兑换成银票,以备入城买粮之用。这时,岳开进帐禀报:“殿下不必忧心,尚阳城太守王昊乃是属下的恩师,待我前去和王昊一见,但愿他能念在我们的师徒之情,大开粮仓,以解我军的燃眉之急!”

雪艾抚掌道:“好!如果将军此去成功,那真可谓是大功一件啊!”一边说着,一边命人斟来两杯暖酒,递于岳开一杯,举杯敬道:“雪艾在此预祝将军马到成功!”

二人对饮而干,岳开即刻换了便装,骑马先行去到尚阳城见太守王昊。

岳开去了不久,雪艾随后率领大军出发。抵达尚阳城的时候,守城将领早已得到消息,命副将率领三千人马出城迎敌。

兵临城下,两军对垒,武双、贺小豹首当其冲,率兵出战,两军交锋,混战一处,冰天雪地间厮杀一片。武双骑乘战马,所向披靡,杀出一条血路,直捣敌军内部,利剑在他手中翻飞如银龙一般,剑影到处,血光飞溅,瞬间染红了皑皑积雪。

地下越来越多的尸体堆积如山,热血奔涌于马蹄之下,刺耳的刀戟声夹杂着嘶叫惨嚎,尸横遍野的惨厉画面已麻木了雪艾的心脏。这一路来大大小小的征战他已然经历了无数,由最初的心痛到如今的麻木,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敌军倒在自己的马下,看着苍茫白雪中那片血流成河,他甚至举箭拉弓,眼中却在这瞬间闪过一抹柔情,柔的让人心碎。

他看着那个在敌军中浴血奋战的男人,那是他唯一的牵念和关切。他为他而战,他为他心疼。他拉弓,三箭齐发,三名敌兵倾刻间毙命在武双身后,武双蓦然回首,血染的铠甲映衬着他倾国倾城的容颜,那一刻,他冲着雪艾会心而笑,那倾城的一笑,犹如一道灿烂的阳光穿透万里阴霾。雪艾的心脏为之深深一颤,疼的却是更加厉害了。

敌军死伤无数,士气大挫,武双战的正紧时,敌方忽然鸣金收兵,城门紧紧关闭,吊桥拉起,守城将领马上传令:“飞鸽传书,请求安荣大将军火速派兵增援!”

雪艾忽然想到岳开还在尚阳城中,却不知他见没见到太守王昊?王昊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或者,他会不会把岳开囚禁?一系列的不可预知,雪艾只得转回大营,与隆利共讨下一步攻城的计划。

至次日,雪艾再次举兵前往攻打尚阳城,大雪已如鹅毛般扬扬洒洒,天地间又是一片洁净纯白的世界。

他穿着黑色的铠甲,紫红色的战袍迎着北风猎猎翻飞,手执弓箭,骑跨战马,威然立于大军阵前,长发如瀑,剑眉如画,年轻英俊的脸庞带着摄人心魄的冷凝与刚毅。

雪绒点墨发,丹唇染朱砂。

将军铠甲重,戎装正风华。

挥军杀千里,浴血催战马。

功成名就时,为君覆天下。

他抬手,搭箭拉弓,望着高高的城门之上一箭射出!随即一声惨嚎,一名官兵中箭倒地。其余众兵大惊失色,急匆匆禀报守城将领:“将军,敌兵仍在挑衅,战是不战?”

将领怒道:“副将,给我率精兵五千出城杀敌!”

见城内杀出大批兵马,司空绮风、司空绮云率兵迎敌,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再次展开。两军战的正紧,忽然见太守王昊与岳开带兵上到城门,守城将领正在观战,见王昊带兵前来,立刻迎了上去紧问:“安将军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王昊却冷冷的道:“将军,现在敌众我寡,硬拼绝然不行,万一敌军攻入城内,我这满城的百姓岂不要命受牵连?”

将领道:“那依太守之意?”

王昊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不如就此收兵缴械,一来可保自己性命,二来可保全城百姓安危!”

将领惊怒道:“太守是说让本将军投降叛贼?”

王昊道:“艾王子反的是安氏一族,将军何必为虎作伥!”

“哼,笑话!堂堂的太守竟然被一群反贼吓破了胆!”将领轻嗤一声,不屑一顾,忽然又问道:“王太守,你不会是和反贼串通一气了吧!”

岳开怒道:“恩师,还与这种不明事理的浑人磨叨什么?”说罢,在王昊腰中抽出佩剑,不等那将领反应过来,早就一剑刺去,正中心脏,随后割了那将领的首级,挑在剑尖上向着城下混战的大军摇动呼喝:“我已杀了主将,尔等还要恋战吗?!”

城下众兵将见他挑着主将的头颅,顿时乱了阵脚,丢盔弃甲,纷纷缴械投降。雪艾大军得胜,一径进入尚阳城,并下令不得骚扰百姓,违令者斩。

岳开不但杀了守城将领,立下战功一件,更加说服了太守王昊,其实,王昊从早便对安氏一族独霸朝纲而愤愤不满,这次雪艾举兵反叛,他自然是顶力的支持,不但大设宴席招待了众将领,而且开仓放粮,赠献药品以及御寒的被服等物,几乎倾尽所有,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这不得不让雪艾深为感动,暗暗的把此人记在了心中。

大军开拔前,雪艾又在民间购买了粮草,加上王昊所赠,也够大军维持些时日了,又命一名心腹将领带兵两万震守尚阳城。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又继续向前行军。

隆杰每日与安后寻欢作乐,酒色沉迷,终是弄的身体亏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早朝了,全部奏折都交由太师安裕景全权处理,他只是偶尔的看上两眼,便懒得再去理会。但是今天,他不得不亲临朝堂,靠着山珍海味名贵药膳进补的身体,此时也止不住的颤抖战粟,满朝文武都谨慎的呼吸着,就连咳嗽一声都不敢。

隆杰面色铁青,挥手把满案的奏折扫落一地,怒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尚阳城已被叛军攻下?!你们这些文武官员,无事的时候个个神通广大,现在叛军眼见便要攻到王城,你们怎么都不言语了?孤给你们的俸禄就是白养着你们这帮吃闲饭的吗?!”

众臣齐刷刷跪了满地,惶然道:“陛下息怒!臣等也都在想办法!”

隆杰怒道:“想办法想办法!等你们想出办法,叛军也早攻上这大殿了!安荣何在?!”

下边便有大臣出言道:“安将军已率兵赶赴天墉关增援!”

隆杰呼了一口气,重又坐回龙椅之中,随即下令:“骠骑将军宿良,孤封你为平乱大将军,速带精兵二十万前往天墉关协助安荣,孤命你誓死守住天墉关,务必缴杀叛党!”

骠骑将军宿良领令而去,刚出朝堂大门,便见西南方灵秀宫处浓烟四起,有太监匆匆来报:“陛下,大事不好了,灵秀宫失火了!”

隆杰拍案而起,厉声道:“因何失火?!”

太监道:“灵秀宫的人都说看到有火从天而降,落入宫院以至起火,究竟是何原因,尚未查明。”

隆杰怒道:“火从天降?简直是妖言惑众!”一边说,一边匆匆走出殿外,翘首向灵秀宫处张望,群臣也紧随身后,七嘴八舌,议论声四起。

灵秀宫内住的都是一些新近选入的妃嫔姬妾,这些女人刚刚入宫不久,便出了这样的祸事,还说是看到什么火从天降的无稽之谈,这使本来就在气头上的王更加的震怒,身旁又有安后谗言毁谤:“这些妃子刚进宫便带来如此祸端,内中必有惑君的妖孽,是以天降神火来警示陛下也说不定。”

隆杰昏庸,竟将安后的话信以为真,心内越想越是有理,于是即刻下令道:“将灵秀宫所有嫔妃缢杀,宫女太监一并处死!”

安后却在一旁暗笑:大王终究是本宫一人的,你们这群女人,怨就怨你们自己命薄无福,想和本宫争宠的,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122.痴情的霸主

早朝退后,隆杰独自坐在政殿宫宽大的锦榻中郁郁沉思,猛然间听到半空里一声炸雷,把隆杰吓的一个哆嗦,虽然天空大雪纷飞,万里阴霾,但也不至于打这么大的雷吧!这时,有太监来报:“陛下,灵秀宫妃嫔宫女和太监都已奉旨全部处死。”

隆杰心头一颤,竟然有些隐隐作痛,半晌,他才挥手说道:“退下吧。”

那太监应声退下,与此同时,隆杰突然发现,有一道金光自政殿宫穿门而出,那金光似乎是一条龙的形状,在宫殿外上空盘旋徘徊,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隆杰大骇,慌忙追赶出来,抬头望见苍穹浩渺,飞雪漫天,刚刚的那道龙形金光是真?还是幻?

天气虽然严寒,风雪却挡不住雪艾大军的步伐,一路长途跋涉,杀灭拦阻敌军无数,眼见不到百里便是天墉关了,天墉关是王城最后一道关卡,过了天墉关,再攻破最后一道城门,大军便可直取王宫。

天墉关坚不可摧,要想攻下确实不易,更何况关内兵多将广,远远多于雪艾的几十万人马,再加上一路鞍马劳顿,粮草已所剩无几,隆利只得下令大军暂先驻扎在百里之外,一面商讨攻关之策,一面想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这时,武双忽然想起了林枫影。这里离驭剑山庄已经近在咫尺,现在不正好去找他吗?思来想去后,留了一张字条给雪艾,便独自一人骑马赶往驭剑山庄。

抵达的时候已是深夜,本来已经放晴的天空,此时又开始飘起零星的雪片。

驭剑山庄外的小亭,挂着一盏残灯,昏黄的光芒映衬着武双忧思的脸庞,记得几年前,也是在这样下雪的夜晚,他就坐在这里仔细的擦拭着他的剑,那时候,他来杀他。而现在,他还是在这个小亭中,却是来求助于他。

他在这一刻想到了从前的所有,往事历历在目,萦绕于心头,太多的恩怨情仇,太多的纠结牵绊,林枫影,我与你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轻轻的叹息,任凭风雪迷蒙了双眼,他的犹豫无人能解。冷风吹袭,长发与衣摆在风中飞扬,纤密的睫毛上沾染了雪白的颜色,蒙水琉璃般的双目越发的妖魅冷艳。

林枫影……林枫影!这个名字如一把尖刀剜割着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竟然在寒风中发抖,我与你,见还是不见?!

奋起一拳,直把小亭击的摇摇欲坠,昏黄的灯火一阵明灭中,他转身离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期盼千年的颤抖呼唤:“双儿!”

住足,蓦然回首,林枫影就站在他身后的小亭外,被寒风吹乱的长发,遮不住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眸。

同样的雪夜,同一个人,却没有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他孤零零的站在风雪中,一袭素衣轻裘,竟是说不出的消沉寂寞,口中沙哑颤抖的唤着:“双儿……双儿……”

他瘦了,瘦的骇人,塌陷的双腮,高突的颧骨,苍白的脸色,惨淡的薄唇,凄风冷雪中他孱弱的身躯止不住瑟瑟发抖,只是,那双眼眸却是格外的明亮,明亮中泛起一层水色,漆黑的眼珠如同浸泡在水中的星子。

“自从得知你们出兵的消息后,我每天都会守在这个小亭,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已经等了太久……”脸畔一道莹亮的湿痕悄无声息的滑落,他竟然在流泪!他已经完全不像那个傲视群雄的霸主了,那张泪水浸润的脸,就像个被抛弃的孤儿,站在凄风冷雪中,满眼的哀伤和委屈。

武双的心仿佛被什么拨痛了一下,轻轻叹息中,林枫影突然扑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臂,颤声道:“为什么你来了不去找我?为什么你又要走?你……你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冰凉颤抖的手,暗哑难耐的声音让武双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竟然没去拂开他的手,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认识的林枫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不好么?终日饱尝思念之苦,爱着一个人却永远也见不到,这种锥心蚀骨的痛苦你又怎会明白?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样过来的?!你今天能看到我活着站在你面前,难道你不该感到惊讶!”激动的情绪,似乎有些声嘶力竭。

武双叹了一口气,转身道:“想不到你会如此消沉,就只是为了我吗?你可知道你犯了一个多么荒唐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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