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头也不回道：“带夫人回房间。”

“吕瑶和李笑以及你们护送两位夫人回去休息。”洛尘指着外面站着的两个暗卫道。

“是。”吕瑶扶着顾颜雨往外面走，百合扶着顾思思，顾思思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离开，李笑三人跟在后面离开。

“利箭插得很深，如果强行拔出来，阿里会有危险。”于谦凝重道。

“现在能移动她的身体吗？”洛尘道。

“可以，但最后是短距离移动，不能有太多颠簸，否则失血更多。”

“凌霄，他们当中谁的轻功最好？”洛尘问。

“韩飞。”凌霄喊道，一个暗卫走进凉亭，眉目清秀的书生模样。

“属下韩飞见过少君。”韩飞微笑道，如沐春风的感觉。

洛尘没时间打量这个少年，直接吩咐：“抱阿里去东园。”

“是。”韩飞走近昏迷的阿里，轻轻抱起阿里，一个转身脚下使力消失于人前。

洛尘指着凌霄道：“你抱于谦去东园。”

“是。”凌霄走向于谦，于谦后退道：“我可以跑过去的。”

“你快得过凌霄的轻功。”

“呃，呃，我想可以的。”于谦面部抽搐道。

“凌霄，带于大夫去东园！”洛尘道。

凌霄一个箭步抱起于谦转身消失于凉亭，洛尘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抛给凌夜，道：“凌夜，将附近慕容府的杀手全调过来。”

“是。”凌夜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洛尘叫住他。

“将玉佩交给李笑，你去东园疗伤。”

“是。”凌夜再次转身离开。

洛尘对外面剩下的暗卫道：“清理现场，活的留下，死的埋掉作花肥。”

“是。”

洛尘举步往外走去，淡淡的红晕渲染天边，高照的艳阳回到西边的山头，露出半个肥胖橘黄的身体看着这场刚刚落幕的闹剧。

到了用膳时间，没有人在饭厅里用膳，整座府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经过下午的突袭，将军府的总管不知道竹林发生的袭击，由于柳玄之夫妇不喜欢有太多不相干的人在府邸里走动，所以整座府邸除了必要的下人和小厮外，护院这些打手一般不会经常出现在府中，但还是安排了一些人护卫将军府，不过这次事件发生在竹林，这片竹林原先是一块空地，由于地处比较偏僻，而且顾颜雨平时很少来这里，所以这里的守卫较为松懈，坦白说是没有人巡逻这里，巧的是这里居然成为敌人的藏身处，更巧的是被喜欢竹子的于谦发现这片无人问津的竹林，所以今天就带着每天都会散步的顾颜雨来这里，顾思思在柳府就经常跟着顾颜雨，而洛尘是无意中逛着逛着来到竹林。

总管有鉴于此，决定加派人手跟着顾颜雨顾思思，把府中的重要主子和客人保护在包围圈中。于是三日后将军府里出现了很多身穿盔甲的士兵把守在每个院落，无论洛尘走到哪里都被反射的光亮闪到眼睛，于是洛尘避其锋芒，终日不敢抬头走路。

及时的治疗令阿里的伤势得到控制，但失血过多令她昏迷至今，夜间出现忽冷忽热的情况，需要有人随时为她添被单拭汗，顾颜雨每天都来东园探望阿里，洛尘让出东园给阿里养病，自己搬去北园住，于谦也住进东园另一间厢房，离开了原本居住沉香苑的厢房，这是顾颜雨的意思。

慕容府带来的护卫死的死，伤的伤，受伤的被集中关在一个院子里，由韩飞看守，洛尘不知道剩下的护卫里面谁是真正的忠心，但他知道他不能让一丝的危险留下，所以他宁愿杀错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而一向躲在暗处的暗卫就被安排道明处代替的原本护卫的位置，明目张胆的在柳府走动，保护着府中所有人，而李笑也不负众望地把慕容府的杀手带到，藏在暗处保护每个人，并把那些刺客的底细给掀了，杀了个片甲不留，可惜的是让主脑走掉，想必下一轮的突袭正在筹划着。

但无论如何，柳府恢复到没有刺客的平静生活，每个人做着自己的分内事，仿佛那些刺客不曾出现过。

这天洛尘带着水果来到东园，阿里的房间里如往常般坐满人，阿里依然昏迷不醒，但脸色比前两日好很多，唇瓣不再苍白，气色也不错，只是滴水未进，整个人瘦了一圈，每天靠着盐水糖水维持着生理。

洛尘将水果放在桌上，于谦靠上来，扯开纸袋，道：“没有蜜桔。”

“现在是夏天，吃雪梨。”洛尘拿出一个雪梨在衣服上擦两下，咬一口，道。

“天天吃雪梨，会加重肾的负荷。”于谦撇嘴道。

“你别一天到晚想着肾，阿里什么时候才会醒啊，于大夫。”洛尘嚼着雪梨道。

“过两天。”于谦拿出雪梨咬一口。

“这句话两天前从你口中听过，有没有第二个说法。”洛尘淡淡瞥去一眼。

“后天。”于谦从善如流道。

“……”洛尘直接走去阿里的床前，百合用毛巾帮阿里擦拭脸庞。

“阿里睡得很安详。”洛尘道。

“少君，阿里姑娘夜间不会再出现冷热交加的情况，很快就会醒了。”百合开心道，南园和东园不远，她在侍候完夫人休息，就会过来东园照顾阿里，虽然有专门的下人，但百合还是放心不下，毕竟阿里是为了他们才会伤成这样。

“你觉得阿里几时会醒过来？”洛尘问道。

“两天后。”百合开心道。

洛尘囧囧地看着百合，百合笑看着阿里的睡颜，道：“于大夫是这样说的。”

“他两天前也是这样说的。”洛尘指出于谦的语病。

“于大夫是不想我们过于担心才这么说的。”百合理解道。

洛尘不能理解，照于谦刚才的两天后的说法，阿里不就永远都不会醒？

洛尘离开床边来到顾思思和顾颜雨身边，看她们做刺绣，古代的女人就是贤惠，才德兼备，看着不同色彩的线在她们的巧手下绘出一幅栩栩如生的交颈企鹅，再对比现代的女人穿着职业装摆出高不可攀的神态用描绘得不见原型的指甲挑剔着他摆卖的手帕时左扯右拉的蛮力，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能相差这么大？现代的生活怎么说也比落后的古代好很多，女人的地位怎么说也被提高了很多，甚至超过男人，无论是哪方面，女人的强悍和手段都比男人强，历史在进步，时代在变迁，她们算是进化成强悍的种类了……吗？

卷四十六

洛尘感叹完，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慕容雪凯和柳玄之离开了快有七天了。七天前，伍昊洋传来消息表示拍卖会将在八月中旬开始。慕容雪凯和柳玄之认为当场抓住姚轩是最好的罪证，所以柳玄之提议潜进京城与司空翔见面，慕容雪凯本认为没必要去京城的，只要柳玄之一封书信就能解决，但转念一想飞鸽传书是需要不少时间来回的。于是慕容雪凯赞同柳玄之的提议，并预祝柳玄之一路顺风，柳玄之先是一愣，解释说云南到京城骑马最快也要三个几月，到时恐怕拍卖会结束他们还在路上。慕容雪凯想了想就想通柳玄之的言下之意，骑马是需要每个驿站准备好马匹，而通知驿站是需要时间，但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只有日夜兼程，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京城，所以柳玄之是想慕容雪凯也一起去京城，毕竟慕容府少主的武功不是盖的。

起初慕容雪凯犹豫，因为他不能带着洛尘，而且刺客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这让他如何放心离去，但最后洛尘说服了他，理由很简单为了顾君熙的遗愿。慕容雪凯没有表示，只是默默地看着洛尘，第二天就跟着柳玄之离开，并在临行前将慕容府少主的信物给了洛尘，让他随时调派附近慕容府的杀手，说到杀手，这还是多亏老一辈墨守成规地坚持着做盗贼才会衍生出杀手这一行业，其实慕容雪凯更想改行做开镖局，同样是打打杀杀，只是名义上和表面上不同。

但为了保护洛尘和顾思思的安危，慕容雪凯把凌霄兄弟留下来保护他们，并让他们易容成自己和柳玄之的面容呆在柳府，免得让姚轩起疑。虽然洛尘他们留在柳府会连累到顾颜雨，而且她有孕在身，但慕容府的杀手不是白养的，至少自从他们埋伏在柳府四周之后，柳府变得安静又安全，

顾思思被洛尘看得无奈一叹，放下手上针线，道：“你没有其他事做？”

“呃，是没事做。”洛尘的眼睛随着顾颜雨的手中得针线上下滚动着。

“你不会去找些事情做吗？”顾颜雨道。

“我正在做了，你们的企鹅很漂亮。”洛尘赞美道。

“这是水鸭，交颈水鸭。”于谦伸长脖子看了下顾思思织了一半的手帕，嗤笑洛尘的无知。

“没知识就算了，连常识也缺乏，你见过哪只水鸭的头顶有冠的。”洛尘指着手帕上动物头上的一簇突出的毛发，这是鸡冠吗？

“那个什么鹅就有冠的。”于谦撇嘴道。

虽然没去过南极北极看企鹅，但在那些大型超市门口摆着的电视里看过动物世界，那时他最喜欢看动物世界，那肥美的肉身和那得天独厚吃不完的生活环境，总令他不停咽口水和妒忌那些比人类生活还好的非人类群体，所以记忆中的那种在冰天雪地里动着肥胖的身体一摆一摆走着的生物头上好像真的没有毛发翘起来的，

“他们像水鸭吗？”顾思思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们的，毕竟被评头论足的正是自己的杰作。

“有些像，难道是天鹅。”洛尘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见识不多才没看出她们绣的生物。

“天鹅是什么？是鹅吗？他们不是鹅。”顾思思面色古怪地看着手帕，刺绣一直是她的骄傲，她和顾颜雨对刺绣都下了一番功夫的，见过她们的绣品的人都说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现在居然有人看不出她们绣的是什么，是洛尘无常识还是以前的人为了讨好顾乾坤才这么评价她们的绣品。

“恩，那你们的这两只是什么？”洛尘想了想，想到了另一种头上有毛的生物。

“鸳鸯。”顾颜雨笑道。

鸳鸯？！传说中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鸳鸯！洛尘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孔雀吞回肚子里，惊喜道：“这是鸳鸯！这里有鸳鸯看吗？”想不到来到古代还可以看到以前不可能看到的生物，这是不枉此生了！

“哪有鸳鸯，只不过是老一辈的说这水鸭是鸳鸯，你还真相信啊。”于谦讶异于洛尘居然天真地认为会有鸳鸯的存在。

“这是很常见的刺绣对象，你没见过吗？”顾颜雨轻笑道。

“以前没见过。”洛尘失望道，他哪有这种闲情逸致去欣赏刺绣，每天温饱就已经是他的奢望了，就算有幸看到也是为了生计而在附近徘徊做小贩。

“你以前的生活一定很枯燥。”于谦嚼着雪梨道，他不知道洛尘的过去，也不知道洛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他不知道随口说出的话会伤害到洛尘。

但洛尘也不是矜贵的洋娃娃，难听的说话以前听得多，都麻痹了，都觉得无所谓了，而且自己的过去的确没什么好事发生，唯一发生的好事就是他英年早逝来到这里，这算是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吧，如果过去的苦难是为了现在幸福，那他会很珍惜过去，毕竟那是他的全部人生，现代的一切都过去了。

“没什么时间去附庸风雅。”洛尘耸肩道，拿起另一个雪梨擦两下，咬下去，梨汁在说话时被喷溅出来，而于谦就坐在他的对面，理所当然的被喷中。

于谦弹跳起来，哇哇大叫：“……你怎就这么脏，吃东西就不要说话，食不言，你的口水……”于谦看着从脸上摸下来的液汁，手抖得那个秋风扫落叶般。

“我不是有意的，喏，给你擦。”洛尘从怀里抽出一块手巾递给于谦，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今天的雪梨这么多汁。

于谦拿过手巾擦手，看见手帕上有部分颜色较深，脸色一变，颤声道：“你这手帕多久没洗？”

洛尘想了想，忽然想起这手帕在他们最后一次房事时，慕容雪凯用来帮他擦拭身体时用过，上面还残留了些许液体，本来他想自己洗干净，就放在怀里，却一直忘记洗，直到被那批混进来的刺客一搞，就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看见于谦黑得像锅底的面色，洛尘讪讪地从于谦颤抖的手里拿回手帕，干笑两声道：”一直忘记洗，待会我一定会把它洗干净的。“

于谦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坚强的，居然没有被洛尘的肮脏给吓晕，其实他真的很想翻白眼晕过去。

顾思思掩唇轻笑，顾颜雨无奈一笑，如果换了顾君熙，绝不会把这么肮脏的手帕给别人用。

洛尘咬了口雪梨干笑。

于谦看着洛尘和雪梨，嘴角抽搐。

阿里安详地睡着，百合细心地照料着。

卷四十七

时光飞速流逝，阿里终于在第二十个两天后醒过来，顾颜雨喜极而泣，顾思思也是热泪盈眶，这么多天的等待，不是白费的。

于谦为阿里把脉，看伤口，确定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就开出一张药膳和药方，让下人每天煎煮给阿里食用。

洛尘看着虚弱的阿里，柳府的人比慕容府的可靠多了。

在阿里清醒之后的一个月里，洛尘等人以让每天准时在阿里的房间聚集，聊天的聊天，刺绣的刺绣，睡觉的睡觉，吃雪梨的吃雪梨，擦汗的擦汗，刚开始见到他们经常到来探望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但后来察觉到他们不只是来探望自己，根本就把这里当成聚会的固定场所，消磨时间。

又过去半个月，接近八月份的天空开始下起细雨，夏天雨水是丰收的前兆，绿油油的麦田沾着雨水随风摇曳，空气中的湿润让人昏昏欲睡，洛尘趴在窗前看雨，他不喜欢下雨，因为他住的地方经常漏雨，弄得到处湿漉漉的，用桶用碗用水杯，凡是能装东西的物体都用来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水，叮答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他从不习惯到习惯听着这些声音入眠。

洛尘看着地上溅起的水花，脑海里想着慕容雪凯到了京城没有，有没有见到司空翔，有没有遇到刺客，有没有准时用餐，有没有休息，有没有想他……

凉凉的风吹过，细雨飘进窗户落在洛尘的身上，凉凉湿湿的，洛尘趴在窗户上睡着。

“少夫人，少君睡着了。”百合轻声道。

“拿张毛毯盖在他身上。”顾思思放柔声音。

“是。”百合走出东园。

“他终于睡着了，时间有些迟，可能药量不够。”于谦喃喃道，顾颜雨放下手上的针线，望着窗边的洛尘，轻叹。

“他究竟多久没睡了。”

顾思思无奈的摇头，自从阿里醒来之后洛尘的眼睛下面就开始出现明显的青黑，精神也萎靡不振，就连于谦的找茬也只是给了个鄙视的眼神就坐到窗前发呆，呆呆地过一天。

顾颜雨知道洛尘想什么，柳玄之和慕容雪凯出发至今都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但没有传回消息也不是他们想的，而是为了不让姚轩有所怀疑才这样做，在出发前也说了不会传回什么消息，只是他们一去将近两个月，音信全无，即使是当初就说好，心里难免牵挂着他们的安危，担心他们会不会遇到意外或突发事件，顾颜雨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这几天也是寝食难安的，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不能让自己垮下去，况且身边还有顾思思和洛尘。

只是，洛尘如此担心慕容雪凯，那身为慕容少夫人的顾思思会不会也担心慕容雪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