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在有些方面对他们这批准高三生放宽了管理，比如禁食令，允许他们在学校吃东西，脑力劳动那么大，紧靠那点早饭午饭的坚持完几节课，实在有点难，这样一来，莫俊和庄浩就恢复成以前互相带吃的的状态。

庄浩负责带早饭，什么酸奶，面包，菜夹馍之类的，莫俊负责带水果，还有冻成冰疙瘩的酸梅汤绿豆汤，夏天天热，冻成这样等喝的时候才不会变得跟外面的天气一样热。

对数学，莫俊还是不在行，老师讲课只能听个似懂非懂，下课后，几乎要庄浩重新再讲一边才能听懂，而这种听懂也仅限于当时，等做习题的时候就又不怎么会了，不光他急，庄浩也跟着急，这样下去莫俊的文科分数必须要非常高才能补上数学的漏洞，而这又是不太可能的。

庄浩递给莫俊一个很厚的笔记本，翻开，里面写满了各种公式和要点，一直写到前一天的课程，看的莫俊眼眶发热。

庄浩说：“我把以前的数学笔记整理了一下，把重要的都写进去了，还有一些典型的例题，这样就比老师讲的要简单易懂一点，你也好看明白，有哪不懂的我再给你讲。”

厚厚的一本笔记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热度透过手心直到心里，旁边路过的同学拿起这个笔记本翻看着，边看边说：“啧啧，真详细啊，又详细又简单易懂，庄浩，真有你的，有你这一本，比做几套卷子都来的实惠，啧啧，有这么个同桌真是值了。”又转头跟自己的同桌说话：“诶，看人家同桌，你也是同桌，把你那历史笔记借我瞅瞅呗，不用你总结，借我看看就成。”

趴在桌上的男生头都没抬说了句：“不借，上次抄你的语文卷子都不给抄，还想我借你笔记，门都没有。”

同样是同桌，两个一比还用说吗？普通同桌会在时间如黄金的准高三为你费心费力的整理笔记，把重点都抄出来，知道你哪点薄弱，专门针对此来列举例题吗？做不到吧！这本笔记在莫俊的手上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烫。

“谢谢啊，那个，嗯，下次你有不会的也给你抄笔记吧。”说完又觉得不对，有什么是庄浩不会的吗？“那个，我是说，要不我来带早饭吧，水果也是我带，算是笔记的报酬。”

这次庄浩没像以前那样笑笑的答应，而是板着脸说：“俊啊，你非得跟我分这么清楚吗？我这么做完全是自愿的，自发的，不需要也从没想过要报酬，算我求你了，别跟这么生分成吗？”

鬼才愿意跟你生分，都恨不得跟你熟的直接滚向罪恶的发源地，两人共奔生命的大和谐，可……可他妈咱两没一个死女的，我一个人弯就行了，你就在阴阳互补的康庄大道上直奔到老，别张望别回头，更别留恋路边的花花草草，那样我会忍不住告诉你，我喜欢你。

“对了，你跟张洁是怎么回事？”莫俊收起笔记本问道，他想起来自从期末考试那一阵他俩就不常在一起，也偶尔听说两人分手的消息，只是那阵实在是太忙了，忙的顾不上问也没心思问，今天想起来了，也算是为刚才缓和下气氛。

说起这事，庄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什么回事，就是……就是那样呗，她挺好的，真的，可我跟她就是不来电。”

莫俊觉得自己是真心不适合这种没话找话说，好不容易想找个话题缓和下气氛，那么多话题不找，偏偏找了这么一个，弄的还没办法接下去，只能干笑两声等着上课。

庄浩跟张洁分手的消息，在别人听来是惋惜的，多么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一对儿啊，在莫俊看来，当然也是惋惜的，撇开喜欢不说，庄浩是他哥们，张洁又是个很好的姑娘，学习好，人品好，家世好，哪一点都配得上庄浩，他俩就算是一直到老都不觉得意外，而现在他们分手了。

张洁喜欢庄浩那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最开始也是她先表白，过了那么久两人才在一起，可这在一起还没几天又分了，就太意外了。然后，莫俊就有点小心思，在他自己来说是有点不要脸的小心思，喜欢的人又变成单身了，多好，可他会说吗？不会，这点小心思就悄悄藏起来，没人的

时候翻出来自己乐乐，直男掰弯的结果就两种，一，在一起，二，变敌人，这50%莫俊赌不起。

时间一晃就晃到了开学，大家也都适应了这种紧张的生活，每个人的桌上都堆着成堆的书，高的看不见人，莫俊和庄浩也一直都是老师眼中的模范同桌，不惹事，不多事，互帮互助的好典范。宋钰杰也开始学习了，经常见到他那本书来问付磊问题，临走在偷个香，也不知道他是来问

问题的还是专门为了最后那个香来的。

紧张的生活节奏使得莫俊没有时间跟赵波见面，只能通过电话了解对方情况，那个男人走后赵波的情绪很不错，抱怨起赵岩的专制也是不遗余力，这些莫俊都听着，虽然很多次都想揪着他的耳朵告诉他，那不叫专制，那叫占有欲，最后还是觉得有些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去说更为妥当。

开学的第一个礼拜五是班会时间，班主任说了一大堆的动员话，莫俊只记住最后一句：你们已经是高三生了，已经站在人生的分水岭了，你们要是在十二点以前睡觉，都好意思嘛？

当时有几个同学就想接“好意思”，但对上班主任的眼神，那是在那前面加了个“不”字。其实谁都知道，班主任说的这是大实话，未来的一年，大家都要给各种咖啡品牌做出卓越的贡献。

早操时间，高三生已经上了一节正课，和半节自习，正打着哈欠的往操场走。忽然莫俊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紧接着，庄浩撞了上来，“哎呦”一声叫了出来，顺着莫俊目光的方向看去，也愣了，不会这么狗血吧。

打人这事，就是他们和赵岩知道，连赵波都没告诉，在知道他调走了还想着这个城市那么大，学校又多，再遇见的几率实在不大，没想到还真遇见了。

历史课，庄浩跟莫俊时不时的就探头往门口看，心里希望自己是看错了，否则很难说不在直接冲上去再揍他一顿。脚步声慢慢临近，历史老师走了进来，他俩同时说了声“操”，简直就是冤家路窄。

“同学们大家好，我叫罗泽城，接替你们的黄老师，是你们今年的历史老师，跟大家一起度过难忘的一年。”说完面带微笑的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莫俊跟庄浩的脸上，微笑的脸僵硬了，千言万语汇成四个字“冤家路窄”。

很快，罗泽城收拾起心情，开始讲课，单单就讲课水平来说，要比以前的历史老师讲的好很多，内容风趣简单易懂，把大家逗的哈哈直笑，也不难理解赵波为什么会对他着迷，下课后就已经有女同学露出仰慕的神情开始谈论他，可莫俊跟庄浩知道他的真面目，对他是没有丝毫好感。

放学后已经是晚上九点，竟然在学校门口看到了蹲在一边的田野，经过夏令营，庄浩跟他就比较熟，连带的莫俊，付磊和张洁也跟他比较熟，大家就上前打招呼。“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苏老师还在学校？”

田野扔掉手里的烟头愤愤的说：“这什么狗屁学校，说什么上级要来检查，他都连着好几天没在十一点前回过家了。”

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四中要申报省重点，不光要看考试成绩，还有学校环境，还有教师职称那些乱七八糟的，作为教导主任的苏文德可是有的忙了。田野看着教学楼还亮着灯的办公室咬着牙说：“当什么破老师，等老子有钱了就把他养在家里，省的吃粉笔灰。”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就散了，还一大堆习题等着呢，莫俊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田野说：“今天新来了个老师叫罗泽城，你跟你家苏苏说，这不是什么好人，能让他走就让他走，走不了的就避着点。”

43、贤惠的莫俊

这几天，不用别人叫，不用等闹钟响了又响，莫俊总是早早的就起来，他第一天早起的时候还把莫妈妈吓了一跳，以为家里进贼了呢。早起干嘛？做早饭。

事情要回到几天前，庄浩拿着两个鸡蛋犯愁“俊啊，你说我妈这又是抽的什么疯，都多少年了早饭没有煮鸡蛋，怎么出去听那些老太太说几句，这煮鸡蛋又重新上桌了呢，还是那种蛋黄干面的鸡蛋，她明知道我不吃那种鸡蛋的。”

对此莫俊也无能无力，因为他也不吃蛋黄干面的鸡蛋，最后，庄浩把鸡蛋给付磊了，很巧，付磊也不吃这种，更巧的是，桌子周围一圈都没人吃这种干面的蛋黄，最后，付磊把鸡蛋给了宋钰杰，宋钰杰在付磊温柔的微笑间解决了这两个鸡蛋，然后灌进去一大瓶可乐，差点没噎死。

到了第三，四节课中间，庄浩饿了，那动静挺大，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莫俊都听见了，无力的趴在桌上装尸体。莫俊去买了个面包给他，庄浩咬了两口又放下，也是，干面包，连点果酱奶油都没有，实在吃不下去。

莫俊就动了心思，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也试着做过，还不错，挺好吃的，也方面携带，只是重生后，莫妈妈一直奉行的是莫俊远庖厨的思想，决不让他沾厨房的活，所以，就差不多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了。

晚上回家，路过新开的超市，在人家下班前冲进去买了瓶沙拉酱，一袋土司片，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爬起来忙活。鸡蛋煮熟，还不能太熟，庄浩喜欢吃那种刚凝结的蛋黄，最好中间部分还能流出点浓稠的蛋黄液。

一面念叨着庄浩太挑剔，一边把鸡蛋下锅煮，土司片从冰箱拿出来，没有多士炉，就用莫妈妈刚买的电饼铛加热。煮好的鸡蛋捣碎，拌入沙拉酱，再加进加热的土司片中，大功告成。

当然先做好的成品要孝敬父母，得到了爸妈一致好评并一扫而光后，重新做了一份装进保鲜袋里，准备给庄浩饿了吃。

第一天是莫俊失误，早早的就拿出来，看着他风卷残云般吃掉后，第三四节课又饿的趴在桌上。第二天，不管庄浩怎么说，就是不拿出来，直到听见肚子叫才拿出来，庄浩塞的嘴里鼓囔囔的还在说：“俊啊，你真好，做的东西也真好吃，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鸡蛋，煮的刚好到火候，不错，我喜欢。”

付磊在一边说：“啧啧，真贤惠啊，亲手做的爱心三明治，还煮的恰到好处的鸡蛋，这么多么的用心啊。”

庄浩嘴里塞满东西说不出话，莫俊就说：“我记得你不光是早饭，简直就包了他的一日三餐，唉，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宋钰杰带的那个烤的有点那看的蛋糕是什么味的，看着是难看了点，吃起来应该也不错，是吧付磊。”

那个蛋糕是付磊烤失败的，一部分长的实在不怎么样的交给自己老爸打扫干净，另一部分长相还能入眼的就给宋钰杰当早饭，两家家长对这两人的现状多少也都知道一些，采取的是放任的态度，只要你们不放下学习，不做什么出格的事，谈恋爱就谈吧，好歹是熟人，都是看着长

大的，知根知底，总比外面那些不知道哪来的人强。

提起蛋糕，付磊就是一阵脸红，宋钰杰嫌难看不愿意吃，最后说亲一下就吃，看着四下没人，付磊就踮起脚亲了一下，好死不死就这一下让莫俊看到了，现在提起来，还是羞了个满脸通红。

等庄浩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俊啊，真的你太贤惠了，娶了你绝对是最最最幸福的事。”其实他说的是自己。

周围都是一阵窃笑声，这个年纪，男生会做饭的就很少，更别说还是亲手给同桌做，还把他的喜好记得那么清楚，本来这两人在同学间就有传那么点小绯闻，庄浩跟张洁在一起后才消失，他俩分手了，这小绯闻就又出来，都是些捕风捉影YY的事，而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就有男生起哄：“庄浩，还谁娶，你直接娶回家不就行了，多简单的事，两小无猜竹马竹马，多好，多省事。”

庄浩也不含糊：“这倒是个好办法。”凑到莫俊脸前面问：“俊，我娶，你嫁吗？”

不否认，这句话在莫俊心里荡起一片涟漪，动心，怎么能不动心，喜欢的人在眼前说出这句话，答案马上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周围也是一片安静，大家都等着看莫俊的回答，还有几个是笃定莫俊会回答“嫁”，眼看着马上就要拍手叫好了。可是，莫俊把书往桌上一扔说：“都

看什么看，凭什么是我嫁，哥也是要娶的好不好。”

等着看好戏的人们一阵失望，有人还不死心的说：“那庄浩嫁也是一样的，你们说是吧？”

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群里马上又热闹起来，纷纷附和“对啊对啊，怎么把这茬忘了，庄浩，人家莫俊不愿意嫁你就嫁了吧，莫俊，你就委屈点把他娶了吧。”

庄浩还在亮着眼睛等莫俊的回答，这时就听有人说：“什么娶啊嫁啊的，你们小小年纪不想着学习都想什么呢，这高三的生活还是太轻松了是不是？”

教室里迅速响起一片回座位的声音，刚才大家闹的太热火了，都没听到打铃声，现在班主任就站在门口怒视着他们。庄浩迅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递过来，打开，上面写着：俊，我嫁你娶吗？

热度从脖子一直攀升到头顶，莫俊没有回答，眼睛盯着黑板，耳朵里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耳边一直回响的是：我嫁你娶吗？

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被伤透一次的心，重新活了过来，还爱上一个人，只是这次，没有了当初那么的不顾一切，这次多了很多的顾及，第一就是要不要掰弯，当他决定不掰弯只暗恋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我嫁你娶吗？如果是玩笑，大可以笑着回答一句：娶啊，干嘛不娶，可

庄浩的态度，他话里的真诚都让莫俊不能把这当成是玩笑，他是认真的。

认真，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莫俊，你还有勇气爱一次吗？不顾一切豁出去的爱一次。没有，没有这个勇气，当年初爱上，谁不是认真的，谁都不是假的，曾经在圣诞节的晚上，莫俊想吃冰淇淋，随口说了一句，那个人就出去找，大晚上的跑了好远才买到一个甜筒，莫俊相信那个时候他也是认真的，可最后的结果呢？

现在认真，以后呢，五年后，十年后，一句不爱了就两不相欠，这颗心经不起这么折腾。不敢开口，不敢说爱，只敢偷偷藏着掖着，说白了，现在的莫俊，有爱人的心，没有爱人的胆了，伤怕了。

从这句话后，莫俊就想躲着庄浩，爱心三明治没有了，水果也没有了，每天上课目不斜视，不会的作业就去问付磊或者别的同学，那么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晃，却不问，气的宋钰杰不止一次抱怨，好不容易来找付磊却看见他在给莫俊讲题。

庄浩也很郁闷，本来他的想法是，通过这句话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可是，没想到现在莫俊躲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张洁说他是活该，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娶啊嫁啊的，人家要没那心思还不得吓着，庄浩非常后悔，要是莫俊因为这事不理他了，他就挖个坑把自个埋了。

一大早的就到莫俊家去堵人，莫妈妈一开门吓了一跳，连忙把他让进来，就去叫莫俊。莫俊揉着眼睛出来，看到庄浩转身就进卫生间了，连个招呼都没打，父母两人对看一眼，没说话就进厨房忙早饭去了。

洗漱完毕的莫俊看起来也精神多了，回屋换衣服，庄浩也跟着，跟的他都烦了，转身问他：“你到底要干嘛？”

“承认错误，俊啊，你别生气了，我是说着玩的，真的，别当真，就是个玩笑，你要为了这个玩笑生我的气就太不值得了。”

一句话，说话的人跟听话的人理解的是两个意思，庄浩的意思是把人哄回来，我开玩笑的，不是真让你娶啊嫁啊的，我没那意思。而莫俊理解的就是，我开玩笑的，说娶和嫁都是玩笑，你别当真，逗你玩的。乍一看，两句话没有不同，细细理解起来就大不一样，庄浩理解的意思，就在于他在跟莫俊道歉，以为莫俊是排斥同性，对同性间的娶和嫁有着抵触心理，不理他也是以为他是同性恋，而莫俊理解的是，庄浩那话只是玩笑，在逗你玩，逗你说娶你或者嫁你，都是假的别当真。一句话，两个意思，要么怎么说中国的语言博大精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