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乌衣 下——缺月镜
缺月镜  发于:2012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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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这么舍不得淳于小姐出嫁?”

“我是舍不得吗?”他说着,然后痴痴的笑了,“哈哈哈哈……的确是舍不得!”不过不是舍不得她,而是舍不得另一个人罢了。

为什么舍不得呢?难道是依赖了吗?依赖,好可怕的词啊!

“怎么了?”纪天不明所以。

他没有回答,而是举起放在一旁的酒杯道,“伫闲,伫闲……我一直都伫立在这里,而你却为什么不能为我驻留呢?”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纪天。

伫闲,难道是这个意思?“伫立着淳于闲”。

那他说得是谁呢?淳于雅大婚,对象是……皇上?难道……

天啊!纪天不由震惊,如果他的猜测无误的话。他看着淳于闲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喝醉了,只有醉了的人才会这样毫无防备,酒后吐真言。

这个大婚就是一个错误啊!淳于雅不喜欢皇上,而淳于闲喜欢,如果这大婚换个对象恐怕会万事大吉。虽然不知道皇上对于这件事是持一个什么态度,但是纪天敢打包票,淳于老爷肯定是不知道这码子事情的。

“不要成亲,我不要你成亲。”他依旧喃喃着。

不行这么下去非被人发现不可,不知道为什么,仅凭一次的相处纪天就下意识的想要帮助淳于闲,不能让他的事情曝光,他背起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淳于闲,把他送回房间。

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纪天已经喘着粗气。现在这幅身子骨,根本经不起折腾。但是因为害怕事情泄露,也不敢找人帮忙。一路上淳于闲还念着“段睿迟”这三个字,虽然已经猜测到了,但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不由的震惊了良久。

眼看已经到了淳于闲的房门口,还在庆幸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的纪天却在房门口看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

那是……淳于雅?

这是在演电视剧吗?为什么一切都如此有戏剧性。

小巧玲珑的姑娘身着淡蓝色的薄衫,外头披了一件裘皮的小夹袄,看上去甚是可爱。这个小家碧玉的清秀人儿,不久之后就将为人妻。进入后宫,服侍天下最高贵的男人。他记得听淳于彦说过,这次大婚也是皇上的第一次婚姻,淳于雅将会是皇上的第一个妻子,也就是正妻,说不定就在不久的将来她就是一国之母——皇后。

虽然不清楚淳于雅是否知道淳于闲的秘密,但是这件事还是尽量不要让多一个人知道。

“二哥”她看到此情此景,轻轻的唤道。

“嘘!他睡了。”纪天轻轻的说道。

希望这个时候的淳于闲不要再发出任何呢喃,就当是配合一下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纪天假装轻快的道,“心情好就和我一起多喝了两杯。”

淳于雅皱着弯弯的小细眉毛,“怪不得!这一身酒味。二哥一直不好喝酒的啊!这回是怎么了?”

“不是说高兴吗?这不你就要大婚了。”纪天尽量搪塞。

“哦!”她点点头,随后道,“不对啊!二哥好像不是那么乐意我大婚,我还一直纳闷呢!”可能是提到大婚这件烦心事,淳于雅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怎么会不乐意,不过是有点舍不得妹妹罢了!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纪天满世界找理由,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积极的说过谎。

“是这样吗?”淳于雅半信半疑,但是毕竟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儿,所以忽悠一下也就过去了。“那赶快把他送进房去吧!”

收拾好淳于闲这摊子破事后,纪天问淳于雅来这干嘛。淳于雅不过支支吾吾的说没事,只是想二哥了过来看看。这破理由谁会相信,看淳于雅的表情,纪天猜得到她八成是因为大婚的事情来找淳于闲的。结果是他的猜测有一次正确了,淳于雅看淳于闲并不乐意他俩大婚,所以来拜托他求皇上能不能拖后婚期,她知道求爹和大哥没用,而且身为丞相的二哥在皇上面前说话还是有点份量的,但是她把一切想的太天真了,大婚不是她想拖就拖的。

眼下淳于家是皇上政权的最大阻碍,对于皇上来说能铲除淳于家是再好不过,但是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既然不能铲除那么就收拢好了,早日把淳于雅娶进门,和淳于结为真正的一家人,为了儿女的安全,相信淳于家也不敢轻举妄动,所谓的大婚,不过是把淳于雅交出去当人质罢了,而皇上却没有意识到,这样也意味着淳于家也涉足掌管了后宫,这将有可能引起更大的一场风波和灾难。

通过和淳于雅的一会交谈,纪天想知道的差不多也知道了一些。也证实了淳于雅并不知道淳于闲的秘密,看样子那小子隐藏的很深,至于淳于彦,常年在外的他肯定也没有发现。那么埋藏的一个这么深的秘密就这样的被纪天知道了,既然这是一个秘密,既然这一切都不为人知,为了不引起巨大的惊涛骇浪,他确定为淳于闲保密,就装作不知道吧!今天下午他没有去园子,没有见过淳于闲,也没有见过淳于雅,更不知道关于“伫闲亭”和淳于闲的秘密。

第三十八回

纪天坐在将军府的大门口,看着来往稀疏的人。将军府门前的路很宽,但是却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大概是因为畏惧将军府的气势吧!偶尔经过这里的人,也看得出来都是身着锦绣丝绸的达官贵人。

入冬的天气很凉,碧蓝色苍穹的飞过一行又一行的大雁。将军府门口的大树上已经光秃秃的没有了叶子,上面也看不到半只鸟儿的身影。冬天总是有点荒凉寂寞的,就像是漠城一样。漠城的四季并不明显,但是四季都是死气沉沉的。

纪天身上的青色薄衫已经抵挡不住凛凛的寒风,飞舞的衣摆下是刺骨的寒冷。纪天哆嗦着往手中心哈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连说话也能够吐出雾气了,看样子天是真的冷了下来。好像已经习惯了等待,从来都是不耐烦的纪天却一直呆呆的坐在大门口,也不进屋里再加件衣服出来。

直到太阳开始有落下去的倾向,纪天才发觉原来冬天的太阳也是很灿烂很温暖的,太阳一直都是必不可少的。

傍晚时分的时候纪天才看到那个期待已久的身影。

淳于彦骑着骏马闯入了他的视线,他一个人行走在青石的街道上。“哒哒”的马蹄声告诉纪天,他已归来。

淳于彦穿着一件毛绒绒的裘皮袄子,脚上是一双鹿皮的毛靴,整个人显得贵气十足。相比纪天而言,像两个季节来的人。一个过冬天,一个过春天。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淳于彦下马,立刻把身上的大袄子脱下来给纪天披着,“天气很凉,明明身子就不好,你多注意点。”他里面穿的是那件黑色的乌衣。

纪天没有回答他的话,“你上哪儿去了?”语气里并不是一种质问,而是担心。

“晚上有接风宴不是吗?我先护送爹娘进宫了。”

“哦”纪天回答,并无多话。

“坐在外面你也多穿几件啊!”

纪天冷怎么会不知道回去拿衣服呢?只是不想回去,想片刻都不耽误在这里等着,他害怕在他回去拿衣服的时候淳于彦回来了,而自己却见不到他。这样的心情第一次有,纪天没有办法控制,想无论何时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嗯,以后不会了!”说得是保证的话,但是却有力无心。

淳于彦这才注意到了纪天身上的衣裳,“不错!很配你。”不过这薄薄的衣衫可是让他在宴会的宫殿里穿的,那里很暖和,但是却没有料想到纪天就这么穿出来了。因为他想要把自己尽量美的一面展现给淳于彦看,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初恋的小女孩在约会时见男友一样。

淳于彦执起纪天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哈气,希望他能感受到一些温暖。那双白皙而又修长的手早已冻得像冰一样凉,淳于彦很是心疼,看着纪天发红的鼻头和耳朵,对他用略带惩罚的语气说,“以后都不准这样了,我看着会难过的。”

纪天用力的点点头。

这时淳于彦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纪天好奇的看着,才发现原来是把扇子。

“大冬天你买扇子做什么?”

“在京都一把好的扇子是身份的象征。”

“那你怎么没有?”

“我是武将,不使这个。”淳于彦摸摸腰间的水龙剑,“这才是我的伙伴,不过扇子我在闲时还是会用的。”

纪天接过扇子,打开仔细的看看,“你哪儿弄来的?”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制作扇子的铺子,就进去帮你定了一把。喜欢吗?”

展开扇子,整体用的都是水墨画写上去的。正面是几棵青竹,寓意节节高升,也是清高的象征。反面是两首诗句,上书“苍天喻青竹,绝恋故永殇。”后面紧跟着是一段日期,然后是“赠纪天”三字,随后的是一个红色的名章,写得字是很复杂的笔画,纪天看不明白。青竹画的是栩栩如生,笔锋更是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字体用得是草书,一般人都难以看得清楚写的是什么,纪天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连猜带蒙才算弄明白。这个笔迹很是熟悉,虽然没有几次机会见过淳于彦写字,但是纪天能够认定这绝对出自淳于彦之手。事实也是,名章写的就是“淳于彦”三字。

“苍天喻青竹,绝恋故永殇。”纪天喃喃的念着诗句,那时的他还读不明白这首诗,不知其中的含义,更不知道这两句诗中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他一直以为那时的淳于彦对他的感情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爱情而已,是很单纯的感情,并没有到达刻骨铭心的地步。不明白淳于彦那份想爱不能爱的心情,直到他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之时,又意味着将要面对多么巨大的困难。纪天把一切想得太天真,没有过多的去思考他和淳于彦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曾经是怎样,现在是怎样,未来又将会是怎样?有没有可能继续,有没有可能天长地久?他始终不明白淳于彦想要的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他只想要安稳的抓住眼前的一切,不想再失去。淳于彦的占有欲和野心他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苍天”“青竹”指的是什么,而“绝恋”“永殇”又代表了一种怎样的情绪和感情。

当然淳于彦并不会给纪天解释这其中的含义,他希望纪天能够终有一天凭自己的感觉去解开它,但是他始终都高估了纪天对自己的了解。

“外面凉,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就要进宫了。”淳于彦牵着纪天进去。

一进屋淳于彦就命人给纪天拿来了一件厚厚的大袄子,稍作片刻的休息过后,淳于彦让吴叔把淳于闲和淳于雅叫出来,准备出发了。

纪天连忙制止吴叔,却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原因,只道是淳于闲不方便出门。

淳于彦问了好几次,纪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他有些微微的假怒,心想纪天怎么还有事瞒着自己,再说淳于闲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中午出门那会儿看着他还好好的,有不顺心的也应该是跟他这个当大哥的人说啊!如今纪天好像知道什么事情,而自己却不知道,心中也的确有些不是滋味,到不是因为淳于闲没有跟他说,而是觉得淳于闲和纪天似乎走得比较近。

最后在淳于彦的软硬兼施下,纪天才说淳于闲是因为心情好和他多喝了两杯,所以醉了。淳于彦当然没有淳于雅那么好骗,说是醉了他相信,因为淳于闲根本不胜酒力。但是要说是因为心情好才多喝的,打死他也不愿意相信。与这个弟弟虽然已经分别了几年,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淳于闲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当初太子登基,新皇设下国宴邀请他们淳于家一块儿去,还赏赐了不少好玩儿的新鲜玩意儿给他们三兄妹,淳于彦和淳于雅可是高兴坏了,但这淳于闲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平时怎么样还怎么样,国宴上也没见着他多喝两杯。但是在这之前公布先皇遗旨,遗旨上写明有两件事儿,一是让皇上次子段睿迟继承皇位,并择日登基。二是新皇与淳于雅两人的指婚之事昭告天下。就听着这消息淳于闲愣是在淳于彦的面前哭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淳于彦只得一个劲的安慰弟弟,那时两人都还小,听大人们说借酒消愁。看着弟弟不好受,于是就在库房偷来了好酒,陪着他一块儿喝,淳于闲是喝了不少,醉得一塌糊涂,发誓以后再也滴酒不沾。而淳于彦则是自打那以后,爱上了喝酒。当然因为这事第二天暴露,两人都被爹爹狠狠的罚了一回。

以前的淳于彦很单纯,没有想那么多,只当淳于闲是因为消息来得太突然接受不了才会那样的。但是现在想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当年的两个消息里,没有一个是和淳于闲有关系的,他又为何会难过?淳于闲应该像他一样,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听到婚事的淳于雅都没有哭得昏天暗地,只是心情不好的恍恍惚惚过了几天,也就过去了。

淳于彦是越想越不能明白了。

纪天知道淳于彦脑子好使,连忙打断他,“我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准备吧!”

淳于彦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好的。吴叔你就只去叫下三小姐吧!二少爷你让他醒来之后再进宫。”

“是”吴叔领命,屁颠屁颠的下去了。

等着淳于雅出来的时候,纪天已经坐在进宫的轿子上了。纪天本来也想骑马,最好是能和淳于共乘一骑。看着“奔驰”似乎也很希望纪天能坐在他的背上,他更是忍耐不住想要骑马的心情了。但是淳于彦却一句话让他乖乖的回到了轿子中,“你身子不行!”

淳于彦是没见过以前纪天身强体壮,健步如飞的样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试问一个黑帮老大怎么着都应该身手敏捷,聪慧过人。像只鸡仔一样,早给人捏死了。但是对于淳于彦这样的保护,纪天却十分受用。

前头的一个轿子是淳于雅的,那小姑娘出来的时候可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本来平时就一挺水嫩的小人儿,在踏出将军府的一刹那,那种倾国倾城的模样愣是把纪天也给折杀了。话说纪天见过的美女可不少,自然也是高标准的。但是淳于雅给他的感觉,绝对不输于什么自古以来的绝色美女。小巧玲珑的身段,配上桃粉色的长裙,外面披着一件毛绒的披肩,鲜艳却不张扬,夺人眼球却不高调。一双水灵的大眼,白皙粉嫩的肤色。淳于雅是一个如碧玉般通透的清纯干净小人儿。

看着身旁吴叔的一脸满足的样儿,就像淳于雅是他亲闺女一样高兴。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是看着长大的,这份感情自然也不输于亲生父母。

“怎么样?这淳于家的三小姐还是比你说得那京都第一名妓要好太多吧!”想起了之前吴叔见到那什么什么名妓的模样,不由的讽刺道。

“那是自然,跟咱家小姐比,她不过只是个庸脂俗粉。”吴叔说得一脸骄傲,“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女子的美貌可以和小姐相提并论,甚至说是不分上下。”

“谁?”纪天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就是先皇的长女,现在皇上的龙凤胎姐姐——长公主段睿姗。”吴叔甩甩自己的袖子,得意的说道,“先皇只有这一对龙凤胎孩子,可生得这两个也都是俊俏人儿。”

“哦?这长公主长得很好看吗?”纪天好奇的问。

不过尽然是龙凤胎,那么长相应该和段睿迟一样了,就算不一样,也应该很相像才是。段睿迟纪天见过,除了那傲慢的态度以外,其他印象倒还不错,的确有副好皮囊。自古以来皇上的子嗣都应该有很多,纪天就算不明白这古代的具体妻妾制度,但是也多少了解一些,自古以来君王后宫都是佳丽三千,美人无数的,怎么会只有这一对孩子。再说生得漂亮又怎样?因为生在皇家,根本不懂得民间疾苦,为人处事的态度也太差劲了。相比而言,淳于家的三个孩子不也是个个相貌清秀,男子一表人才,女子貌美如花。比起皇族的龙凤胎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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