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乌衣 下——缺月镜
缺月镜  发于:2012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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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要我出去啊?”纪天可不是能吃亏的主儿。

“不凭什么!”那年轻人倒也说得直接,“这个天下还没有人跟敢我争东西呢!”

眼前这人毫无礼貌,说话直接,语气傲慢,态度自大。他以为他是谁啊?天皇老子还要给纪天三分颜面呢!

这回纪天倒也实在,不温不火的说道,“敢问公子您贵姓呢?”他倒要看看这人是什么来头,竟敢如此无礼。

而来人也是一脸自信看好戏的笑容,他也很好奇这个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知道了他的名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以这样的态度对他。难道他是个不怕死的主儿?

他展开手中的纸扇,轻轻摇晃,淡淡的道“在下姓段,名睿迟。”

听到这句话,吴叔、掌柜、小二全部面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敲着地板不敢抬起来。

段睿迟?

纪天反复的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的结果。看着其他人全部爬在地上三跪九叩首,他也只是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不动。

直到他听到跪下的人战战兢兢的齐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三十六回

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皇上,不是和平常人一样吗?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想到这里纪天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皇上也是人,不过是气质有些不俗罢了。

这时候那个一直在一旁没有动静的吉公公发话了,“大胆刁民!见到皇上还不快快跪下!”

纪天倒也不紧不慢,似乎存心作对,“为何要跪?”他用一副真心讨教的表情道。

没想到他这样的态度却惹来了皇上的不满,“见到朕你竟敢如此无礼?这可是死罪!”

“不跪是死罪,跪亦是死罪。”纪天却丝毫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感觉和屈原奋勇的投身汨罗江一样。

但是这句话却着实把皇上说得一脸疑问,“什么?”显然他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草民这双膝盖虽不是黄金打造,但也只是上跪神明,下跪父母,中间跪明君。”这样矫情的话,他在淳于彦那里学到了不少。他不是虚伪的人,淳于彦也不是,但是对于从小接受着效忠教育的忠臣之后来说,这些东西不过是家常便饭,淳于彦知道很多,纪天当然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你说朕不是明君?你可知道何为明君?”

“草民虽不知何为明君,但是像您这样凭借君主的至高无上来欺压百姓的定不是明君。”

“你……”皇上给直接逼得无语了。

“自古以来顺民心者得天下。今儿皇上做不到顺民心,那就让草民来顺一回君心吧!草民先行告退了。”说是这么说,但是纪天明白在这个时候还不溜就是傻子了,眼看这个皇上的火气是越冒越大,在这里说不定会变成炮灰的。

一步一步的移到门口,眼看就要顺利的离开这个房间了。纪天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平安离开而窃喜。

“站住!”果然……“朕是不是明君还轮不到你来说,天下人自会做出评判!你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平民罢了!”其实段睿迟的确是个明君,天下人都这么说。他勤政,关心百姓疾苦,从不荒淫无度。但是唯一的一点不足是,他似乎有点太高高在上,有点难以接近。“还有……既然朕有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利,朕就可以随心所欲。”就像现在一样,这似乎成了他的专利。段睿迟是典型的古代君主专制独裁主义统治者。

纪天与皇上擦肩而过,低垂着头轻轻的说了一句,“皇上,请不要一错再错。”音量刚好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

现在的段睿迟就像是以前的纪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凭借着自己的地位、权利,别人的尊敬和恐惧等等,做着一切为所欲为的事情,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和意见,美其名曰个性。但是这却是最真是的霸道蛮横,甚至是无理。不关心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直到失去,直到远离……他才悔悟,才惋惜,但是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开始后悔以前的蛮不讲理,还是怀念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人,等到自己孤单的时候,往往最想念的就是他们。所以年轻的帝皇,在他还不懂得,没有经历过这些的时候,希望这些给予他的忠告他能明白或者接受一些,不要等到若干年后追悔莫及。

纪天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却在这个时候被吉公公拦住了去路。

吉公公是皇上最忠心的心腹,没有皇上的命令,他绝不会放纪天离开。

“小吉子”皇上的声音似乎有些有气无力,“放他走。”他说的很小声,语气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就这样,纪天成功的在老虎脸上把胡子,还平安的离开了。

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决战,很显然胜者是纪天。

一出了映华居就渐渐的融入到了世俗的嘈杂之中,上仙房中的朦胧烟雾已经不复存在了,眼前的只有令人心烦意乱的吵闹声,难怪就连皇上都愿意抛弃奢华的皇家宫殿,去那里享受。

已到傍晚时分,马上就要开始的夜市上,人潮如海。

纪天走在拥挤的大街上,因为人群吴叔并没能紧跟其后,而是被几个过路人隔开。吴叔一直跳起来寻找纪天的身影,保证能够紧紧的跟着他,他可不敢把纪天弄丢了,他记得大少爷出门的时候一再叮嘱他要跟好纪天,保证好他的安全。但是眼看他和纪天的距离越来越远,不禁有些头冒冷汗。

而此时的纪天却还是恍恍惚惚的走在前面,不明所以。渐渐的加快了步伐,忽略了身后吴叔类似于咆哮的呼唤声。一切一切都被世俗的噪杂所概括,他丢失了一切,包括自我。

终于,纪天的身影消失在了重重的人海之中。

吴叔在试过多种方法的努力之后也终于放弃了。不知道叫了纪天的名字多少次,不知道问过多少人,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条街道,却还是不见纪天的踪影。无奈的吴叔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了,虽然他回去很可能会被大少爷再赶出来。

纪天来到了在上仙房里看到的那个地方,不认识路的他好不容易的摸到了这里。眼前的山更青,水也更绿了。但是却没有了在上仙房中看到的那种感觉。置身于朦胧之中,相与弥漫的烟雾融合在一起,雇了一艘小船,也想要做做那泛舟之人。原来

在京都也能找到江南的感觉,看着不远处的映华居,伫立于云雾之中,竟显得有些不真实。

顺着河流走,等到游览完整条河流两旁的风景时已经到了深夜。纪天打着哈欠支付了银两,裹紧身上的衣衫,夜里了有一些凉。

纪天不想太快回去,所以他选择漫步的走在青石街道上。不知道这样慢慢的游荡了多久,他才回到将军府。自己并不认识路,不过是凭借着记忆就这么又回来了。

当他一手触碰到将军府大门时,朱红色的大门居然被打开了。

直接被拥入一个怀抱。

“怎么了?”纪天靠在淳于彦的肩膀上,闷闷的说道。

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了纪天的脸上,纪天一阵恍惚,还来不及用手擦去,却已经被皮肤吸收。感觉是灼热的,似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燃烧一样。

半晌他才听到淳于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我的。”

“怎么突然说这个了?”淳于彦的霸道,纪天是略有所知的。

“我不允许你像这样离开我。”

“我没有离开你啊?”

“那你怎么才回来?”明显是带着哭腔说的,“我以为……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以为你离开了,离我而去了……你知道我猜测了多少种以为吗?”

纪天只是轻轻的拍着淳于彦的背,“对不起。”

“我不是要听这个。”淳于彦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纪天。脸上还挂着泪痕,这样子的淳于彦好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

然而纪天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要听什么?”

“说‘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纪天装模作样的说道。

“不是这样,是‘你是我的’了。”

“我说的不就是‘你是我的’?”

“……”淳于彦却不屈不饶,“那说‘我是你的’好了。”

这回纪天却不出声了,其实他不是不明白淳于彦的意思。他再次把头埋在淳于彦的怀里,“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是说过我连命都交给你了吗?”淳于彦也只是静静的回抱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到纪天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我是你的。”

“纪天……”他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们在一起吧!”

纪天点点头,没有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他能感觉到淳于彦渐渐收紧的怀抱,他知道现在的淳于彦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就和自己一样,幸福都溢出了胸口,满满的。

“以后不要再让我这样担心你。”淳于彦接着道,“我真的很害怕,很恐惧这样的感觉。”

淳于彦就是这么的不能失去纪天。

“不会了。”因为他都明白了,关于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对于淳于彦的感觉。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却已经成为事实了,那么就接受吧!和他在一起,陪着他,直到世纪之末。

淳于彦送纪天回到房间,“本来我今天从宫里给你请来御医,但是却见你迟迟未归,就让他先回去了。明儿一早,我就再请他过来。”

“好的。”

“眼下你身子要紧,以后别这么晚回来了,还甩掉了吴叔。”

这会儿纪天才想起了吴叔,“对了,他人呢?”

“他一回来就给我禀报说你不见了,我就和他一起出去找了好几回,也没找见人。”他握住纪天的手,“刚我回来打算再多叫几个人出去找,就遇上你刚好也回来了。我已经派人通知吴叔了,想必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纪天不知道他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这大半夜的害得那么多人都不能休息,满城找他。“对不起。”

“我不是要听这个。”淳于彦照样说道。

纪天却没有搭理他,那种话说一次就好了。

“我让吴叔给你带的糖葫芦你收到没有?”纪天突然想到,正好转移话题。

“嗯”淳于彦拿出糖葫芦。

纪天剥开包着糖葫芦的纸,给淳于彦喂了一口。

淳于彦细嚼慢咽,轻轻道,“多少年了,味道还是一样没有变。”

纪天希望他和淳于彦能像这糖葫芦一样,不换历经多少年,味道都不会改变。但是糖葫芦是有保质期的,过期了会变苦变涩,就像爱情一样,时间一长就失去了最初酸酸甜甜的味道。

第三十七回

果真第二天一早,门口就已经有御医候着了。请来给纪天看看,说是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毒发什么的也就那样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的调养了,说得和军医差不多。纪天琢磨着,这御医也不过就这样了。接着又给他看了看西域王给的药方,没有什么危险性,不过是很普通的调养方子。临走之前御医又叮嘱了一些,然后开了几贴名贵的药材,纪天是叫不上来什么名字,只知道很珍贵,珍贵到连将军府都没有,只有皇宫有稀少的库存。

中午淳于彦回来的时候,就把药给拿来了。想必是为皇上要的,不知道他是有多大的面子,那么傲气的皇上尽然连他的面子也卖了。

“以后让吴叔给你按时服用。”说完这句话,淳于彦就把药材交给了吴叔。

吴叔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昨儿把纪天弄丢了,差点吓破了胆,回来看到淳于彦那张脸吓得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好在纪天是平安回来了,不然估计他在这将军府是呆不下去了。

纪天坐在园子里赏花品茶,他哪懂这么惬意的生活,不过是图个清闲罢了。

淳于彦交代完吴叔之后对纪天说,“一会儿你好好准备准备,晚上我带你进宫。”

园子里的太阳很灿烂,映衬着花儿的色彩,斑斓的照在旁边碧绿的池塘里。不远处就是伫闲亭,淳于闲在里面看书,淳于雅在弹琴,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香薰炉子,一直冒着袅袅的青烟。

对面似乎一样很安逸。

“怎么这么快就要进宫了?”纪天抬头想要看清淳于彦的脸,但是阳光太刺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最后放弃的闭上。难道真的这么快?进宫,定罪……之后的一切似乎可想而知,虽然淳于彦承诺过会帮他,他也相信他的实力。但是想起映华居对皇上的不敬,那个至高无上的地方恐怕是很难饶恕他。纪天甚至能想象到,皇上知道了他的谁的那种表情,惊讶中带点玩味,或许是单纯的凶神恶煞。

“不过是皇上御赐的接风宴罢了。”淳于彦在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但是明儿一早就要面圣了,我会为你求情的,皇上不会难为你的。”

“要来的终归是要来的。”纪天感觉很坦然,这不是逆来顺受,而是他知道,有些事一旦决定就改变不了,他已经学会接受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张牙舞爪的妄图改变一切。

“我不会让它来的。”淳于彦说着,这样的心情像极了以前的纪天,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不允许,就不会发生。他轻轻的抚摸纪天的脸颊,“你是我的,由我来保护。”

这句话,要是以前的纪天听到,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会直接揍他一拳,然后说“滚你妈的!”但是换做现在的他,他只是对淳于彦淡淡的一笑,“嗯,我知道。”

不小会儿纪天就回了房间,外面的太阳晒的他头疼,本想再睡一会儿,可是躺在床榻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干脆就在屋子里傻坐着,不久之后淳于彦就派人给他送来了衣服,是晚上进宫要穿的。相对平时的衣服来说要正式一些,是一件青色的长衫,和翠竹一般的色调,显得人很有精神。衣服上没有繁复的画案,比较朴素。但是领口袖口都是拿金线缝合的,朴素但是不低廉。

纪天换上了衣服,唤来丫鬟简单的倒腾了一些。把已经及肩的长发梳理的很直顺,然后系上了一根黑色的发带,发带上镶嵌着一些黑色的宝石,闪闪发光,夺目耀眼,成为了黑色头发的点睛之笔。

本打算晚点再出去,但是换好衣服的纪天却迫不及待的去找淳于彦,想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想必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兴致冲冲的跑到淳于彦的房间,却发现他并不在,问下人也都不知去向。无奈的纪天只好一个人在园子里散步。

他之前好像听淳于彦说起过,今晚淳于一家人都会进宫。走着走着,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伫闲亭。

“你在这干嘛?”看着淳于闲只是对着池塘里的鱼发呆,他走过去问道。

半天都不见他有反应。

“今儿早朝,皇上下了圣旨。”他木然的说。

“什么?”

“关于小雅的婚事。”他怔了半晌才到,“今晚就会公布婚讯了,择日大婚。”

“是吗?”结婚是喜事啊!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纪天不由的有些兴奋,他还没有见识过古代的婚事呢!“这还不好啊?”

只是接下去就是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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