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限制——桂花冻
桂花冻  发于:2013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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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秘书小姐拿着文件回来,说总经理有事晚些才回,问他有什么急事。他当然是没有什么急事,看着也不像发生了什么,也就不再担心。出来吃个饭却看见那人皱着眉站在路旁,闲着无事打算打个招呼,未想招来了冷待遇,心里直觉这事情与他自身没多大关系,大概是那人心情太差又见他不怕死靠上去,顺便也就迁怒下来了。

明冬青感觉十分冤枉,叹口气打了越洋电话说了这事,有些要求安慰的意思。他万万没想到他家老板心情亦十分不好,话语里都带着戾气。

“他说吃过饭你就信了?他胡说的话能信么?!”

明冬青有口难言,他怎么知道那人说的是不是胡话?难不成要他拉着不让走?今日这两位心情都不好,他迎头上去真是十分不明智。

楚凌简缓了缓,说道:“抱歉,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他大约不是针对你,他心里不舒坦,你别介意,过几天就好了。”

明冬青其实并未放在心上,听他这么一说,应了声,心里叹道果然维护得紧。但两人同时生出这种事来,他难免联想到些什么,又不好询问,只说了些公事作罢。

他好过了,楚凌简却是冷着脸死死盯着不再接通的电话,又委屈又难受。

本以为楚凌真会质问他为何知道他与谢宝明碰面,未曾想他竟伤心得连这事忘了提,直接将他拉入黑名单,这样的躲避姿态比将他狠骂一顿都难受。

前些日子听说房深乔与谢宝明亲密无间,他是想象过若是楚凌真见到那场面会是怎么个反应,但他不知道谢宝明在他心里竟是真的占了一席之地,以致于那时差点稳不住自己。

他心里不好过,但总是存着一丝窃喜,起码楚凌真没有在他打电话过去的第一次就拒听。楚凌真放任他的行事,他以为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偶尔听听他的呼吸他的声音也能满足。

但他总是忘了,每当接触到深层里时,他亲爱的哥哥总是躲得最快,只留他一人恨不得撕了他的外衣,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想些什么。

既然不愿意接受,又为何对他那般放纵,让他错认为其实自己还算入了他的眼?

楚凌简实在十分痛恨,楚凌真对他恨得不彻底,也狠得不彻底,正因为如此,那极少时候的一点温柔才会让他辗转反侧。只想着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暖意,又看到他对别人那样好,真的受不住。

不死心地再次拨了电话过去,那边仍是提示关机。

楚凌简抿着唇,心气难平,十分恼怒。

只是他再如何气恼,楚凌真也不会安慰他,大约只会冷冷瞪着他,话也不说,径直走开罢。

一想到那冷心冷情的模样,楚凌简就心里不平衡,又觉得无可奈何,只能贴上去,随他打骂出气。

过了几日碰见明冬青,楚凌真记起那日的冷淡,十分不好意思,说是要请他吃个便饭。明冬青见他似乎回到了平常样子,便十分爽快答应了。

他们工作上合作愉快,私下交情实在不多。此时也不是正经的商务餐,两人都放松了许多,说话也多了起来。谈话间总是不自觉就说到楚凌简,楚凌真其实不想多谈,但明冬青明面上既是楚凌简的学弟,在他身上打绕也无可厚非。

明冬青笑道:“学长他读书拼命,活动也拼命,那时也不知他是为了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想强大些,让喜欢的人注意到他。我当时还说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那样长的时间也不找个女朋友,原来早就有喜欢的人了。那么多年,就一个人。”

楚凌真不知怎么接话,只好说道:“是么。”

“是啊,我还当他是不喜欢女人,找个借口挡着。哪知道是真的。”

楚凌真点点头,“嗯”了一声作答,心里一阵慌乱,连忙随便找个话题转了过去。

他不想听这些事,但又将这些话记得深刻,仿佛别人随口一提的事情,他会刻意记住。那日楚凌简问他的话,他偶尔想起就不敢想下去,宛若猛虎野兽在旁,只要他多想一些,就会将他咬得遍体鳞伤。

他的衣帽间里收了许多东西,他从来不知道。

他已经开始害怕听见看见所有关于楚凌简的东西。那片只剩下枝叶的月季花丛他也不敢再看。

就算是回到公寓里,那朵忘记处理的凋零的月季花依旧刺目。楚凌真忽然发现,他的周围仿佛到处都有着楚凌简的痕迹,根本无法逃离。

想得太多,便成了魔障。

明冬青见他脸色不太好,说道:“你看起来不太好。”

楚凌真回道:“没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只庆幸工作繁多,一旦沉浸到里去,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

时间一刻不停留,很快就到了圣诞。楚凌真对这些节日不感兴趣,只是架不住其他人一脸兴奋,连他的秘书小姐也打扮得与往日不同,便说道:“去和他们说,下午四点就下班吧。”

这自然是好的,得到特许,公司里过了五点人也不多了。楚凌真没去处,冬季时节亦不想去海边,结束手上的工作后竟是发了呆,看了一阵街上的欢乐场景,绕了一圈市区就回了家。

他没想到楚安易和林杏回来了。

进门时才看到楚安易坐在沙发上,楚凌真愣了一下。楚安易看着他笑道:“怎么,很惊讶么?”

“是。”

林杏正端着一碗炖汤出来,见他回来了说道:“你回来了,我去再盛一碗出来。”

楚凌真没拒绝,只颌了颌首,坐到对面去。

“本来只想在国内游玩一圈,这几天外国的节日,阿简说留在那边过,不回来。我和你阿姨先回来住几天,休息一下,再过去看看他。他说过年也打算不回了,真不知他想些什么。”

楚安易有些责备说着,楚凌真也不知他什么用意。这样寻常家庭的说话在他们之间太少了,现在听来却只像真正父子间的抱怨,他不知该怎么接话。

林杏把汤放到他面前,楚凌真接过,客气说道:“谢谢。”

只见她高兴得不知所以,连声说道:“不用谢不用谢,我应该的。”再去看他父亲,竟是脸上有些欣慰。

楚凌真垂下眼睛,心里有些想笑。这种父慈子孝的戏码,真该让楚凌简来演。

吃过晚饭,楚安易让他陪着到园子里散散步。楚凌真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左右无事便应了下来。

这个园子还维持着多年前的模样,只是冬季里有些萧瑟,没有夏季时分那样热闹。楚安易走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今年也快三十了吧。”

楚凌真说道:“三十一了。”

楚安易怔了怔,有些尴尬:“是么……三十一了。可有比较喜欢的人?和你一般年纪大的世兄弟也有几个结了婚,我看他们找的女孩都不错……”

都是世家联姻,哪有错不错的道理。有感情的,也不多罢。

楚凌真轻笑了声,答道:“没有。”

楚安易说道:“是没看上眼的么?你自身条件好,眼界高,挑花了眼可不好。你几个世叔伯家的千金知书达理,长得又好,偶尔和她们来往一下没有坏处。”

楚凌真停下脚步,冷笑说道:“世家小姐这般好,你怎么还是喜欢一个不如她好的女人?”

第二十九章

他母亲极少在他面前流露出一点落寞,仅有的几次也是抱着他坐在大片的月季花丛前,喃喃说道:“小真,你爸爸今天也不回来了。不知道他在那边住得可好……”过后却很快收起情绪,与他温柔笑道:“既然只剩我们,我给你做好吃的罢?嗯……今天的月季花也很新鲜,要不要摘几朵来做调料呢?”

大概除却厨艺,他母亲的样貌、教养、家世无一比不过林杏。

端倪早在他极小的时候便露了出来,只是母亲的苦苦维持让他不去留意,直到她去世后不久,楚安易领着两人进了家门,他才恍然大悟。

哪里是生意繁忙,哪里是太过劳累提不起精神,不过是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罢了。只有他还相信着父亲只是累了,对母亲和他稍稍冷淡了些。

楚凌真挑眉,看着变了脸色的父亲,说道:“这么些年来,我都没有问过你。我母亲哪一样比不过她?偏偏你对她……”

楚安易不想他会提起这件事来,又听他语气不甚平淡,便驻了脚步坐到椅子上,看着墙上挂的壁灯,有些出神:“你果然还是记恨这事。我承认我对不住你母亲,只是感情的事……怎能说得清楚。”

楚凌真咬牙说道:“既然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你喜欢林杏,那时你还未结婚,怎么要去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说到底,你不过是将母亲当做兴旺家业的一个助力罢了。”

楚安易沉默,点头承认:“是,你说的没错。她一直明白我娶她的原因,我的确是对不住她。结婚前我与她说过,婚后互不约束,我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她要做些什么我也不会反对。我没想到她是真心想要嫁给我。”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享受她带来的好处,以为那不过是互助互利的一部分而已。”楚凌真直想笑,这个笑话大约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真是不小的好处啊……现在的公司,应该有一半都是母亲的罢?”

楚安易低声说道:“我极少注意她,毕竟我和她结婚只是为了利益,连你的出生我也是不在意的。我以为……”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再次说道:“是我对不住她。”

楚凌真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问道:“既是对不住她,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去祭拜,是怕她夜里缠着你让你睡不好么。你明知道对不住她,怎么还敢在她才过了头七的日子就带着别的女人和私生子进家门?!再等等都等不及了么?我看你是盼着她早些走,省得让你不知怎么安排他们!”

楚安易迎向他的瞪视,心中不悦,说道:“我是做事错了,但你也不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是你的父亲!”

楚凌真不可置信,低声说道:“到现在你还端着父亲的架子……我真是糊涂,你从来就避重就轻,这些让你难堪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好好回答我。只是我想再问你,你给不起母亲感情,那为何连尊重都不给了?你大概不知道,你牵着林杏和楚凌简回来时,你的笑容我从来没看过……应该说,你从来都不屑于给我。”

他看着楚安易,盼望他能答上一句。

只是夜风吹得手指冰凉,他站了许久,却愈发失望,自嘲道:“你也不屑于给我答案。夜寒露重,你早些休息吧。”他扭过头去不再看,沿着来路回去。

此时楚安易却说道:“我不想再委屈他们。”

楚凌真脚下停顿,又提步走了出去。

不想再委屈他们……两全不其美,所以活该他和母亲受了这委屈。

他怎么没早些看出来呢。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他一遍又一遍地问,心里其实早已知道,偏又不甘心,不断给楚安易也给自己找理由,非得楚安易亲口说出来,才肯承认。

哈。

林杏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喝着红茶,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要给他拿杯子。

楚凌真说道:“不用了,你和父亲喝吧。”

转上楼梯,他听见林杏和楚安易说话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化作一个笑容,渐渐黯淡下来。

就算他夺去林杏和楚凌简的股份,在家庭关系面前他仍然输得一败涂地,剥夺了他们物质上的利益后,他能得到什么?他什么也得不到。

不若就此作罢吧。

楚凌真细细看着眼前的文件,把它锁进柜子深处。

楼下只有枝叶的月季十分冷清,冬季的寒风刮来,穿过园子里的常绿乔木,发出一片“呜呜”的声音。

常绿乔木,吾爱长青。

真是讽刺的寓意。

楚凌真关上窗子,缓缓吁出一口气,倒进柔软的被子里。

过了几日,楚安易与林杏飞去英国,那时楚凌真在公司里听他的秘书小姐报告近期的出差安排。这几日他早出晚归,几乎是与他们碰不着面。等他们一走,楚凌真也不在那边住了,收拾了文件就回去公寓。

因为圣诞,美国分公司随了美国假期放假,明冬青过去照看,反倒省了他许多事情。只是手上一叠邀请函让他头痛不已。正常的社交活动他不能推辞,与楚家有生意来往的世家邀请他也不能推辞,原本打算好好放松一下的计划变成了成堆宴会。

最后挑出了几个必须要去的邀请,楚凌真找出一个电话:“赵小姐,请问过几天你可有约?”

赵南祁十分惊讶,显然没想到会接到他的来电:“暂时没有安排。楚先生有事?”

楚凌真笑道:“最近有几个宴会,我想请赵小姐担任我的女伴,不知赵小姐是否赏脸?”

赵南祁哈哈一笑,说道:“好啊。楚先生这邀请生疏得很,难道是第一次邀女伴出席么。听闻楚先生很少带着女伴出席宴会,我真是幸运。”

楚凌真轻笑出声,说道:“的确是第一次,幸而邀请的是赵小姐,不然我要不好意思了。能邀请到赵小姐,是我的荣幸。赵小姐不必这样客气,唤我名字就好。”

赵南祁大笑:“客气的是我么!你不是一样叫我赵小姐。你和楚凌简真是不一样,面对你我说话都变得温柔许多。好罢,你和我说说时间,我在家里等你。”

楚凌真有些愣神,不想这么也能听见楚凌简的名字。听得电话那头的问声,他连忙说了时间,与赵南祁约定好,等她挂了电话。

近些年来他一直很少连着几日都参加宴会,身边常备的礼服只在公寓里备了一套,其他的都要去家里的衣帽间找找。不行的话必须要去买了,现在定制的话时间赶不及。

楚凌真静静看着眼前一列排好的礼服,过了片刻拿出一套来。他皱眉细看,并不记得曾经购入过这个样式的礼服。只是这个衣帽间里的衣服有大半都不是他购入的,多是楚凌简看到喜欢或是合适就收进来,却意外地合他喜欢。

挑了两三套,他挑眉看着底下排着的鞋子和领带,有些啼笑皆非。

也罢,省得他要费心思去搭配了。

庄姐看他抱着衣服下楼来,问道:“今晚要在这边吃么?你最近都不回来,我去炖个汤吧?工作再辛苦也是要顾好身体的。这边是远了些,要不我天天炖汤给你送过去?”

楚凌真摇头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今晚在这里住着,不着急,你慢慢来。庄姐你多做些菜,我们一起吃。”

到了日子他去接赵南祁。冬季入夜早,他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门口两旁的壁灯有些昏黄。赵南祁出来时他正倚着车子入神地观察壁灯的设计,听到耳边的小声惊呼,才笑着看过去。

“赵小姐真是十分美丽。”

赵南祁提着裙摆,手上拿着小拎包,披着披肩,本是十分出众的打扮,却生生让脸上表情破坏许多。“楚先生,今夜我可要一直提防着有人来抢我的男伴了。比我还好看,我真心嫉妒啊。”她装作咬牙切齿的模样,凉凉说道。

楚凌真低头一笑,为她开了车门:“赵小姐说笑了。”

赵南祁夸张地叹口气,矮身坐进去,翘了腿撑着下巴,哪里还有淑女作风:“抢风头啊抢风头,我说楚凌真,你真是不怕被各方‘青年才俊’恨得夜里都要咬死你?不对,是夜里都会想着你。”

楚凌真笑道:“赵小姐大概颠倒了吧。”

赵南祁说道:“好吧。别叫我赵小姐了,我听着难受。”她十分心悦地听到楚凌真唤她“南祁”,一边扭头去看路上风景,喃喃道:“长得这般好看,性格也这般好,我也喜欢得紧。难怪他会陷进去爬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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