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梦枕寒
梦枕寒  发于:2012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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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漱一时看愣了。

叶箬说:「我和药典的不同在于,他是失败品。」

「失败品?」顾漱惊讶地问道。

「没错,失败品。」叶箬就是一个眨眼的动作都有着不同寻常的魅力,「也罢,没有之前失败的经验,我又怎样能成功?」

「你的意思是……」顾漱顿了顿,「你的体内有蛊?」

叶箬颔首,说:「你被药典的毒血侵体,只有我能救你。」

「是以毒攻毒的意思吗?」顾漱垂眸,说,「就是拿个蛊也千万波折,要取蛊神之血解毒,不知得付出多少呢?」

「你误会了。」叶箬说。

「什么?」

叶箬答:「我的血,你大概受不住吧。」

「你的意思是……?」顾漱不甚明白。

叶箬碧青的眼眸紧紧锁住顾漱苍白的脸,被这么一双充满魔力的视线锁住,顾漱感到心里无由来一阵慌乱,但是身体已经动弹不了了。

叶箬伸出了手,指腹摩挲了一下顾漱脸上的赤黑血斑,说:「今天我就当是做好事吧。」

说着,叶箬的头凑了过去,嘴唇分开,吐出了舌尖,在顾漱脸上的血斑上滑动,来回几下,那赤黑的血斑便颜色转淡,缓缓消失。

顾漱也觉得身体开始回暖,手指渐渐可以活动了。

但是随着身体恢复活动能力,顾漱的触觉也回复敏锐,明显地感觉到脸上那湿滑的舌头在活动,心里觉得怪怪的,而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叶神医,」顾漱一把推开叶箬,硬是拉开两人距离,然后说道,「我已经能动了。」

「我已经治好你了。」叶箬淡然说。

「嗯。」被叶箬碧青的眼眸看着,顾漱总觉得很不自然。

「那么,我该收取报酬了。」

说着,叶箬已把顾漱推倒在床上。顾漱来不及反应,只看到叶箬如同神人的俊脸上,那双碧青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眼神里的含义。

8.调戏?

「那么,我该收取报酬了。」

说着,叶箬已把顾漱推倒在床上。顾漱来不及反应,只看到叶箬如同神人的俊脸上,那双碧青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眼神里的含义。

顾漱害怕这种眼神,便偏过头,看到叶箬的发垂落,银白如霜,在明珠光辉下散发着光晕,实在奇怪,明明是头发而已,却还看得人目眩神迷。

叶箬看着顾漱偏头的执拗模样,唇边溢出低笑,然后俯身吮吸顾漱光滑的颈脖。

颈脖被毫无预警的袭击,顾漱身体顿时紧绷,想要挣开这个男人,但无奈顾漱天生体弱,而男人的力气又异于常人,因此他的挣扎绝对是徒劳无功。顾漱十分紧张,却也因为紧张,感觉分外灵敏,颈脖上湿滑的、柔软的、瘙痒的、刺痛的混糅成一团,黏糊糊的让他脱不开。

突然身上凉飕飕的一片,顾漱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扒开,上身赤裸裸地呈现在夜明珠的光华中,珍珠般的肌肤在清辉中更显白皙晶莹,其上一双樱红更是散发着引人采摘的诱人气息。叶箬含吻着其中一颗,然后用手去揉捻另外一颗,嘴唇十分用力,手也带着撕扯的快意,痛感和耻感同时窜上脑门,顾漱抗拒地要推开叶箬,但当然无法撼动他强壮的身躯,然而,随着爱抚的深入,顾漱的身体渐渐产生了微妙的反应。而叶箬的手也游走在顾漱紧致的肌肤上,滑落腰间,轻揉慢捏。

「别!」顾漱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甚为可怕,「你不能这样!」

叶箬抬起头,一手支住腮边,一手继续逗弄顾漱的身体,瞟了满面通红的顾漱一样,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喔。」

「本王没有求你。」这还是头一回顾漱带着倨傲不悦的神色向叶箬自称『本王』。

叶箬自然知道顾漱心里真的恼怒了,手便往顾漱脸上滑过,脸上勾起魅惑的笑,却不说话。

被叶箬手指划过的肌肤总会微微颤抖,顾漱痛恨这种感觉,却又动弹不能,尤其是当他看到叶箬那魅惑得明珠也要暗淡的笑容时,更是连自己的目光也控制不了。

这个男人俊美无双,却危险无比,这个男人本人,比他所售的蛊毒要致命个千万倍!

顾漱想挣脱他的蛊惑,却觉得自己犹如深陷泥沼,越是挣扎越是沉沦,越是用力越是无助,仿佛被阴暗的潮涌纠缠,身上是骇人的冰冷湿滑,身体是无奈的身不由己。但他却不甘,他想逃离,逃离这视线,逃离这碰触,逃离这陷阱,然而今日的纷纷扰扰已让他筋疲力尽,适才的一番折腾早让他体力透支,身子静了下来,才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连日来累积的不适感愈加明显剧烈,单薄的身体颤动,喉咙一阵甜腥,顾漱『哇』的一口喷出血来,血点洒在叶箬青瓷色的衣上。

吐了血之后,顾漱便软软的伏在了床榻上,身体因紧促的呼吸而起伏,好久才顺过气来,有气无力地说:「本王原就没几年命可活,何苦屈膝于小人,忍辱偷生?」

言下之意,便是指叶箬是小人。

叶箬也不恼怒,反而柔声说:「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跟我怄气干什么?」

顾漱偏过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叶箬把手伸向顾漱身上,顾漱连忙要挡住他的手,叶箬却笑笑,说:「怕我吃了你不成?」说完,不理顾漱虚弱的阻止,帮顾漱把衣服上的纽扣一颗颗扣回去。

顾漱见自己误会了别人的好意,便不好意思说话,叶箬见他这样,又说:「不穿好衣服会着凉的。」

顾漱尴尬地说:「多谢神医。」

「『神医』?你这是挪揄我吗?」叶箬挑眉。

天下间最配不上医者名衔的人大概就是叶箬吧。

顾漱更为尴尬,说:「对不起。」

「你叫我名字便可。」叶箬拿手拭掉顾漱嘴角的血痕,指腹不着痕迹地滑过他的唇瓣,顾漱身子一抖,抬眸便看到叶箬舔了舔指尖的血迹,神情暧昧至极,吓得顾漱又重新低头。

叶箬又往门外唤:「锦瑟,拿九味丹来。」

很快,锦瑟便出现了,递上丹药,然后默然退下。

叶箬从瓶身倾出丹丸,说:「别怕,这不像『一日甘露』,确实是治病良药来的。」

顾漱没有说话,只是乖乖的张口吞下的药丸。

顾漱虽然体弱,但骨子里却很要强,别人拿刀子逼他他反而更倔,要是他人对他柔声软语,便不知如何是好了。此刻叶箬对他柔声细语,既是喂药又是掖被子,嘘寒问暖,让顾漱实在是不知所措。虽然平常顾漱就是被人服侍惯的,可叶箬绝非一个服侍惯别人的主儿,此番殷勤对待,总让顾漱觉得另有蹊跷。

顾漱便拦着叶箬,说道:「有劳叶先生,只是天色已晚,留在贵宅恐有不便,不若……」

「王爷多虑了,」叶箬眉眼含笑,更觉风流无限,「这夜路崎岖,王爷身子又不舒服,怎么可以贸然下山呢?等天明,叶某自会送王爷回行宫,你说可好?」

顾漱也觉得自己一个人下山恐难办到,刚才的告辞不过是作势,想让叶箬知情识趣,疏离一点。可叶箬却毫不介意地帮顾漱拢发垫枕,态度更为亲密。

顾漱便说:「那叨扰了,天色已晚,叶先生不歇息吗?」

「也是也是,那叶某也歇息了。」

「请。」

顾漱见叶箬要去睡了,猛松一口气,怎知床边一沉,叶箬便躺了下去。

顾漱大吃一惊:「叶先生……」

叶箬说:「地方浅窄,还请王爷见谅。」

「这……这屋子只有一张床吗?」

「男女授受不亲,我总不能去跟那两女娃儿睡吧?」

顾漱想起这屋子里除了叶箬之外,大概就只有那两个侍女住。看叶箬也不像是个有留客习惯的人,因此没客房也在情理之中。『男女授受不亲』的确是事实,可顾漱身为男儿,怎么觉得自己也有类似的危险?

叶箬不似顾漱忐忑,闭着眼就睡了。

顾漱见状,也强自凝定心神,闭目入睡。

日色明丽,又是一个明媚早晨。阳光入户,照醒了浅眠的顾漱。顾漱微一张眸,便看到叶箬放大的脸。鼻子贴鼻子,脚背对脚背,腰间是叶箬的手臂,二人竟然抱着睡了?

顾漱觉得这个状况相当头痛。

因此蹑手蹑脚地拿开叶箬的手臂,慢慢地坐起身来。

这时,叶箬也坐了起身,说:「王爷,昨晚睡的可好?」

顾漱愣了愣,才说:「不错,承蒙先生照顾。」

「我也睡得很好,承蒙王爷照顾。」叶箬又是惑人的笑。

看着叶箬那含着笑意的魅惑青眸,顾漱心中暗忖此人真是祸害,只想快快逃离,便说:「打扰了叶先生这么久,真是抱歉……」

「王爷还没拿情蛊吧?」叶箬打断了顾漱的话。

顾漱一时噎住了,告辞的话到了嘴边,竟说不出。

没错,他之所以招惹上巫医,也是因为要救回兄长,怎么就忘了呢?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拿到情蛊。

顾漱便说:「有劳叶先生。」

叶箬说道:「无妨,先梳洗一番再说。」

顾漱便说:「失礼了,披发乱服的……」

「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什么?」顾漱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箬只笑道:「叶某才疏学浅,只是偶尔想到两句,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虽然叶箬这么说,但顾漱总有种『身为男子却被调戏了』的感觉。

9.倦意

叶箬有两名侍女,一名叫锦瑟,一名叫绿绮,两位都是少女,面容俏丽,笑起来一左一右的梨涡甜甜的,可顾漱总觉得她们噙笑的嘴角沁着凉意。

锦瑟和绿绮品貌出众,细心体贴,是机灵的丫头,就算搁在皇宫也绝不会失色。这荒山野林的小屋中有双姝如此出众,实在令人讶异,不过转念一想,她们出自叶箬门下,那也不足为奇了。

锦瑟服侍顾漱穿衣梳头,洗漱一番之后,锦瑟便领顾漱到隔壁房间,只见那边房间仍是和荒山小屋格格不入的华美,正中的圆桌上放着精致的糕点和清淡的米粥,香喷喷的勾得人食指大动。

绿绮放好食物,便和锦瑟一并掩门退下,房里便指剩下叶箬和顾漱。

顾漱礼貌地微笑,便挑了个离叶箬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叶箬便说:「王爷请用餐。」

顾漱道:「多谢叶先生款待,不知情蛊……」

「食不言,寝不语。」叶箬打住顾漱的话头。

顾漱只得安静用餐。二人对坐用餐,气氛却很诡异,说不上和谐,也说不上敌对,只是空气中流动这诡异的气息,好像有什么被极力压抑。

顾漱吃了一碗米粥,拿起手帕拭嘴,这时叶箬便问:「还要吃吗?」

「已经饱了,谢谢。」顾漱答。

叶箬便继续吃糕点。对面的顾漱垂眸不言,睫毛在窗外透入的阳光下显得纤长脆弱,一如其人。

叶箬打破沉默:「王爷不问情蛊了?」

顾漱苦笑,明明是之前叶箬一脸不肯提起情蛊的样子,他才不问的。

于是顾漱便说:「待叶先生想说的时候再说。」

「要是我一直不想说,王爷又当如何?」叶箬身子挺直,问道,「王爷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顾漱细眉上挑,只四两拨千斤地道:「叶先生说笑了。」

叶箬嘴角也抿出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既然你心急救你意中人,我便成全你。」

叶箬的笑意让顾漱觉得诡异,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但叶箬倒是说话算话,立马就起身让侍女送上药瓶。顾漱接过药瓶,依旧是一瓶乌黑光华瓷瓶。放在手中沁出寒意,让他一时恍惚,这种让人生寒的毒虫真的能让人产生爱情?

叶箬说:「拿走吧,他会爱上你。」

「我不是要逼他爱我,我只是想救他而已。」

「顺便让他爱你,是吗?」叶箬冷笑。

顾漱也不辩论,只转身就走,可走不开两步,便听得那绵厚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后会有期。」

这句诡异的『后会有期』仿佛锤子一般地打在顾漱心上,顾漱心中警铃大作,回头就说:「我不会再找你的!只要皇兄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求!」

叶箬那碧青眸子深不见底,凝视着顾漱,嘴唇紧抿,默然不语。

顾漱走出了小屋,便看到了傅维枟。

顾漱不想在这里见到他,便说:「傅太医,你怎么在?」

「我是来看王爷在不在的。在就好,微臣送你回行宫。」傅维枟说道。

傅维枟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疑惑顾漱和叶箬二人到底谁在说谎,想问又有所顾忌,只得默然不语。昨晚傅维枟趁顾漱不在,偷偷到了顾漱的房间里查探,竟然如巫医所言,顾漱的确有养蛊。

傅维枟对叶箬的说辞又多信了几分,相对地,对顾漱的信任就减少了。

「傅太医。」顾漱淡淡开口,说道,「昨晚的事情……其实是个意外。」

「意外?怎么说?」傅维枟问。

顾漱答:「自从叶箬说要药典之后,我便明察暗访,昨晚终于有了消息,说他就在那庭院中住着。我便过去看他,怎么他一见到我那拿刀子捅我,我和他纠缠了一番,错手把他杀了。」

「哦?是这样吗?」傅维枟翠眉轻拢。

「怎么了?」顾漱问。

「没什么,只是那少年性情柔顺……」

药典性格非常柔顺,即使别人伤害他,他也只是默默地承受,傅维枟很难想像他凶性大发拔刀杀人的样子。

顾漱看出了傅维枟眼中的疑心,便说:「他确实对我动手了,估计受了刺激吧。你看……」说着,顾漱撩起了衣袖,露出了一节手臂,那手臂光洁如玉,并无丝毫瑕疵。

顾漱自己也呆了:昨晚那药典明明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口子的,现在怎么不见了?

该不会是叶箬帮我治好了?

顾漱和傅维枟一早回归了大队,只有贴身的下人知道顾漱彻夜未归。因此顾漱也就坐上骄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泰山进发。

月馀后大队抵达泰山,泰山离宫早已准备停妥,地方洗扫得纤尘不染,又新添了些金玉器皿、古董盆栽,让离宫更为雅致,下人们清一色的穿着新裁的宫衫,恭恭敬敬地出入办事,全无半点不周。

顾漱的寝室安排在里皇上寝室最近的地方。即使如此相近,但顾漱总觉得有天涯之远。顾漱手握着那乌黑的药瓶,犹豫不决。

灯光灼灼,流动在光滑的瓶身上,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手心这冰凉的药瓶,总让顾漱想起瓶子的主人——巫医叶箬。看来一样的发光般的出众,内心却冰冷危险,说是帮你,或许是在害你也不一定。

顾漱叹了口气,将瓶子放下。

情蛊到手很久了,但顾漱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每次看着皇上痴痴呆呆的样子,他就觉得难过,但药瓶到了手边,却总是会收了回去。

他一直在挣扎。

要是跟傅维枟说要用情蛊,傅维枟一定不会同意。傅维枟对蛊毒自然地排斥讨厌,更莫说他对叶箬的戒心有多重。可其实,对叶箬有戒心的,何止是傅维枟,经过上次的教训,顾漱也觉得叶箬此人信不过。但除了求助于他,又似乎别无办法。连日来的奔波劳碌压得他瘦弱的身体受不了,一旦松弛下来,倦意便袭上心头。

顾漱身子往暖翁椅上躺卧,头无力地后仰枕在椅背上,眼皮疲惫地下垂,任由椅子发出『嘎——嘎——』的缓慢低吟。他只是闭目,由得睡意滋扰。

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顾漱揉了揉太阳穴,迷迷糊糊地坐了起身,丝被从身上滑落,才发现身上只着单衣长裤,外套都被脱下挂好了。他眉头轻蹙,明明记得自己是和衣睡在暖翁椅的。

顾漱摸了摸自己的脚,是暖的。

顾漱身体不好,手足冰冷,像这样的天气,不用汤药沐足的话,脚会冰冷得睡不着。他本不打算那么早睡觉,才穿着靴子在暖翁椅上小憩的。

顾漱下床趿鞋,打开了一雕花梨木柜柜门,点了点里面的药包数,才发现少了一包。架子上放着面盆,面盆边缘搭着他用惯的绣荷绿方巾,指尖按了按方巾,是有点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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