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门+番外——朝阳氏
朝阳氏  发于:2013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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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听着朱华圆润干净空灵且高亢的天籁歌声,我静静的拿起横笛准备第二段加入合音。

虽然我身着桃红色喜气服装,但扣在脸上的面具却是黑色的,将半边有烧伤的疤痕完全遮住,及肩的短发任其披散,仔细看我的装扮,是有那么一点恐怖的气息,不过,我的存在完全是衬托朱华的无暇之美,我只要做好我身为乐师的工作就行了。

很快的,朱华的第一段清唱就快结束,我拿起横笛,准确的在第二段顺畅的加入,干净和谐的笛音与朱华的歌声和为一体,一曲唱毕,得到满堂喝采。

受到热烈掌声,朱华的两颊微微一红,非常优美的行礼表达谢意,我则退到舞台后方一棵细心布置过的松树下。一张古琴早已摆好,我入座调整好坐姿,等着开始第二首表演。

看到朱华放在身后的手势,我缓缓弹起非常华丽高难度的『霓裳羽衣曲』。相传这是唐明皇为了死去的杨贵妃,特别请当代大师谱曲。此曲在于音符连绵不断,却又得弹得欢乐缠绵,飘渺如烟,似有似无,思念无限,像是代表唐明皇与杨贵妃的一段生死深情之恋。

我深吸口气,十指有如蝴蝶般轻巧飞舞在琴弦间,朱华闭着眼浅浅低吟,随着音韵高低起伏,从开场的羞涩轻柔,中段的深情相拥,后段的缠绵无奈,最后的生离死别,如凄如诉,朱华手捂着前胸,神情哀怨,声音近乎呜咽……

我本身年纪太轻,本不该有足够历练弹奏这种男欢女爱的曲子,但是因为我的弹琴技巧实在太好,其他乐师万万比不上,泉叶绞尽脑汁想办法,才将琴声与朱华特有的低吟声配在一起,弹到最后,不知是太投入还是触动内心的伤痛,等我弹完最后一个尾音,我竟然哭了?

努力眨眨眼,前方的朱华身形颤抖,按照安排,我离开琴座走向前去搀扶朱华,发现朱华梨花带泪,一脸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我祭起宽大的衣袖,将朱华整个人都纳进我的怀抱,躲在舞台布幕旁边的奴仆们拼命将线香往我们这头扇,阵阵白烟环绕着我跟朱华,我脸面朝观众,紧接着接着脸往旁一转,黑色面具已换成红色面具,台下一阵惊呼,双臂顺势往上一舞,台上蜡烛像是被我熄灭般同时暗去,怀中朱华已然不见,我头也不回往昏暗后台走去,台上空空如也,只剩一团白雾袅袅。

台下观众一惊愕,随即大声叫好鼓掌,这招「金蝉脱壳」真正博得满堂彩啊!

我满头大汗躲进后台,舞台上蜡烛也重新点上,朱华从舞台下方暗道溜回,由泉叶搀扶下与上台表演的主子们又重新回到舞台上接受谢幕欢呼,当泉叶在热烈掌声中带领所有人祝贺全体宾客、后台还在一团乱时,我早已一溜烟跑回我的小院子逃难而去。

我喘着气踢开房门,扯下舞台面具,把一早准备好的装备从床下抬出来,细细卸着人皮面具。

桌上摆着易容材料以及另一张精心制作的素面人皮面具——又是一张朴实的紧、绝对不会有人会记得的平凡脸庞。

望着水盆,我的真实面容模模糊糊印上水面上,是那么年轻美丽,又带着点稚气。

这不是我的脸。

我真的很讨厌这张脸。

本想直接贴上新面具,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卸了妆,还是先让脸透些空气以防过敏吧!

于是我起身站在床前将华丽桃红得刺眼的乐服换下,顺手甩在床上,一个用力把搁在床沿的包袱给推下床了。

「哐当!」

好清脆的响声。

顾不得穿上外衣,我急忙捡起包袱重新放在床上,检查是否摔破了瓷瓶,一阵摸索,瓷瓶没事,白玉笛没事,倒是一块圆形玉令断成两半,静静的躺在包袱底部。

「这是……」

拿起玉令,沈音那夜焦急又担心的神情浮在眼前,其实我应该把这块玉丢掉的,以免让人查到我身为「曲颜」的身分。

当初决定留下它,许是危急的时候拿来典当之用,毕竟这块玉质地极好,也没刻上任何文字,不像一般官令难以脱手,就算当了,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可是……我来回摸了摸玉令,为何当初筹老爹医药费时不直接典当换钱走人,还要辛苦卖艺赚钱呢?

我脑海思绪极乱,不是很明白自己想法,看着两半玉令,就像两个碧绿的上弦月,左右手各执一只,缓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龙盘图案。

「破镜重圆么?」我低头抚摸着玉令喃喃道出这四个字。

「曲颜,我就知道是你!」

突然,身子被人从后大力扯去,抬头一看,沈音又惊又喜站在面前,双肩被捏得发痛,「你骗得我好苦,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要不是看到你拿出这玉令,我几乎放弃了……」

下一刻,我被沈音拥在怀里,他的嘴擦过我的耳际,「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我,我……」沈音炙热的言语让我不知所措,我僵硬着身子被他抱着……他为什么说这些话?我不懂。

「曲颜!」

「?」

沈音拉开身,一张俊脸扭曲着,眼色深沉且复杂,我没回过神,张着嘴不知如何回应。

「我喜欢你!」

第十八章

沈音欺上身来,直接吻上我微张的唇,先是难耐的重复吸吮唇瓣,接着变换角度,滚烫的舌伸进口腔里翻滚,这一连串动作让我脑子一片空白,后脑被固定住,整个鼻腔嘴里都是沈音独特沉重的气息。忽然一阵晕眩,我睁大眼,印入眼帘的是床顶的布幕,才发现两个人不知何时翻倒在床铺上,我整个身子禁锢在他双臂之中动弹不得。

此时沈音放开我的唇,脸泛红潮,喘息的看着我,呼出的热气喷向我的脸,我贪婪的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胸腔里的心脏咚咚的大力敲着,倏地推开沈音,几乎是无意识的,我喃喃开口,「放开我……」。

「不,我再也不放开你,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久,好久。」

看着沈音愈来愈近的脸,我竟没想到拒绝他,只是侧脸避开,他的吻划过上唇,落在嘴角,短暂停留后,又来追我的唇,「曲颜,曲颜……不要拒绝我,我真的好喜欢你……」沈音深情又痛苦的告白且破碎声音传来,我想要说些什么,回过头又被沈音吻住,两人身体因这吻更加密合了。

「呜……」

沈音愈来愈重的身体压得我呼吸困难,不知所措,身体麻麻痒痒,后又微微抖了起来,感觉一只手抚摸上我的胸口,刹那间,王爷府,小侯爷,那晚的散乱的记忆突然狠狠地扑了上来,我惊噎,想张口叫喊却让被吻的更深。

我不要!

脑海深处封闭的惧怕完全决堤,我的意识沉入黑暗。

是谁?到底是谁?沉重的男体狠狠压在我身上……好黑,我看不见,我乱慌的想着,是谁?一个我最不想知道的答案……是小侯爷吗?

是小侯爷!

彷佛被抽光力气,我害怕的动也不能动,本能的紧握双拳,却感到手心一阵剧痛,像是那晚身体的痛楚的开始,我不自主的抖起来。

「曲颜,你怎么了?」

沈音细微惊慌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我却听不清楚,眼里一片黑暗,身体却愈发被抱紧,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听到自己大声尖叫。

「放开他!」一声怒吼响起。

沈音跳起身来,随即没了声响。

感觉身体有股热流窜来窜去,慢慢的,眼前有了微微光线,眼睛里有了焦距,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一只手温柔的抵着我冒冷汗的额头,一只手轻轻抚在腹部坛中穴上,暖暖的内力不断输入我的四肢百穴,一个温柔的声音不断的告诉我没事了。

「曲儿,别怕,没事了。」

我瞪大着眼,惊恐地望着来人,心里压抑许久的委屈与惊惧在这一瞬间完全释放,我哇的一声爆哭出来,双手张开,两片沾满鲜血的破碎玉牌跌出来,展开双臂,我紧紧抱向那人。

「师父!师父!师父!呜呜呜……」

师父抱着大哭的我,轻轻的哄着,发泄了好一会儿,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师父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替我抹去一颗掉落的泪珠,「傻孩子,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师父呢?」

望着师父艳丽双眸中的担忧,垂下眼,一串泪珠滑下,「……我不想让你担心。」突然间,我想起一件事,抬起头,抓着师父急道,「师父,你不是说你终身不出谷吗?难道你为我破了誓言?」

师父轻轻叹气,执起我仍在沁血的双手,「瞧你把自己的手伤成什么样了?」看见师父一身白衣被我的血染上斑斑红梅,又为我破戒,一股歉意涌上心头,「对不起,师父。」我低头哽咽的说。

师父说声傻孩子,从衣襟里拿出金创膏,拔开盖子细细帮我抹上。这是师父独门药膏,非一般江湖人士使用的药粉状,而是黏糊膏,既能黏住伤口止血,也能迅速生肌。

「没事了,小曲,师父会替你教训欺负你的恶徒。」帮我包好伤口,师父冷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我慌张抬起头,这才发现大师兄跟二师兄静静站在师父身后,对上我的眼光,大师兄一脸大便样,二师兄更是眼露凶光。

师父看出我的讶异,缓缓说道,「你大师兄二师兄居然没认出你,还让你受伤,已经被师父罚过了。」

我心里一跳,他们认不出我来是因为我有意隐瞒,现在被师父迁怒,尤其是二师兄,以后一定会把我整死了。

「至于这个禽兽……」师父下床走到房间角落,我眼光随着师父望去,赫然发现沈音脸色苍白、胸前一滩鲜血、动也不动的瘫倒在地上,但一双眼睛却仍然清澈如昔,直直的盯着我。

「竟敢伤了我多情门的人,小羽,废了他。」师父像是没事般下了命令。

大师兄闻言上前一把拉起沈音,沈音一口血喷了出来,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不知是重伤之致还是被点了哑穴,眼看大师兄伸手朝沈音的琵琶骨摸去,我大叫一声,「等等!」

大师兄停手,师父回过头来,讶异问道,「怎么了?小曲?你是觉得师父处置的不够重吗?」

我吞了口水,嘶哑道,「师父,放他走吧!」

「什么?」吃惊出声的二师兄飞身过来,「小师弟,你疯了吗?他都这么欺负你了!」

师父快步走到我面前,悄声说,「小曲,在你昏迷的时候,师父替你把过脉,知道你受了很多苦,这个人,刚刚这么欺负你,我们都看到了,你还要师父放他一马……小曲,」师父蹲下身,抬起我的脸,「看着师父的眼睛,告诉师父,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喜欢沈音?一股热潮冲向脸颊,我楞楞的望着师父,提到沈音,那段黑暗的往事却又如潮水涌上心头,我叹口气,「真正害我的人不是他。」我痛苦的闭上眼,「师父,我想回谷里。」

感觉师父紧紧将我拥入怀中,那股独有又熟悉的淡淡清香传入鼻里,我伸手回抱师父,一时之间觉得好累好累,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不要哭了,师父带你回家。」

我蹭着鼻子点点头,师父把我的头抬起,宠溺笑道,「我们明天就走。」

师父拍拍我站起身,回头吩咐,「小羽,先安排房间让小曲休息,至于这个欺负小曲的人,交给你教训。」

大师兄放下半死不活的沈音,正答应时,忽然远处传来吆喝吵杂声,听其音量,竟是人数不少。大师兄剑眉一皱,颇有怒意,今晚苑内举行重要庆典,许多达官贵人在座,安全防范比平常更加严谨,怎么会让人乱了场子,还闹到内院?让身为「霓裳羽衣苑」大总管的大师兄如何不悦。

「师父,弟子先去看看。」

「嗯。」

大师兄才推门出去,望见通向我这小屋的转角处一阵火光亮,接着几个闻声而来护院们被突然冲出一堆手执火把的官兵踉跄推倒在地,不一会儿,官兵便将小屋前院给挤得满满的,每人手执长枪弓箭,晶晶亮亮一片,屋顶上也咚咚咚站了好几人,真是好大的阵仗。

大师兄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蜂涌而至的官兵,随手一掩门,遮了我们的视线,只听见大师兄朗声道,「你们是何人手下?」

官兵们训练有素,并无任何回音。贴在门旁观察情况的二师兄回头道,「师父,是宫里的人。」

我吓了一跳,忍不住抓着师父的衣角,不会是小侯爷的人吧?或者,是沈音带来的?我偷偷望向沈音,沈音侧躺在地上无声咳嗽着,神色忧伤的望着我,我心里一紧,有点心虚的避开眼神。

第十九章

「带上来!」屋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大总管,他们就这样冲了进来,也不说奉了谁的手谕,把所有人都押起来,说是反抗的人格杀物论,连几个王爷都不得动弹,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是泉叶,但是声音充满恐惧,还带着点抖音。

「泉副总管,你别慌,他们要什么?」大师兄声音低沉,缓缓问道。

「交出门里的贵客。」

门外一片静谧。

「如果我不答应呢?」

「所有人都得送死。」

「罪名?」

「欺君之罪。」

手里一紧,原来站在身前的师父身子微微一晃。

「这干我们啥事?一定是阿羽没顾好生意惹到什么人才会变成这样!」二师兄转身翻着白眼抱怨道,「师父,您一定要好好教训阿羽,居然给大家这么多麻烦?」

二师兄美丽的脸根本已经扭曲,「还有,您不是说这苑有大后台,所以没人敢动吗?怎么现在居然给人欺负倒头上了?还派出皇宫里的侍卫,这太不寻常了。」

师父没回话,低着头,浓密又长的睫毛轻轻的眨着,门外大师兄的声音低沉传来,「小衣衣,你们先走,我断后。」

二师兄咬着牙没好气喊道,「好你个臭阿羽,到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还敢叫这个名字讨我便宜……你别想抢这个锋头!」

锵锵锵锵,大约是官兵们摆好架势,武器碰击声此起彼落,二师兄唰地抽出长剑准备出门应战,师父却一箭步按住二师兄的手,伸手推开门,大师兄搀着头发散乱的泉叶,诧异的回头失声道,「师父,您……」

师父一挥手截断大师兄的疑问,朗声道,「文庆,你出来。」

我担心师父安危,瞥见桌上摆着我之前准备的人皮面具,匆匆往脸上一戴,跟着追了出去,听到师父口中的名字惊得绊了一下,二师兄一把扶起我,一起站在大师兄身旁,旁边的泉叶转头看到我的脸是一脸惊异,我悄声说,「泉副总管,是我。」泉叶听了更是睁大了眼,二师兄戳戳我要我安静,四人便站在师父身后等候师父命令。

只见一人从暗处走上前,后面跟着四位带刀蒙面黑衣护卫。大批侍卫见状即跪倒在地大呼叩见皇上,那人挥手免礼,双眼炯炯有神,严肃沉稳,竟是有一面之缘的贵客「江公子」。

「情烟,你违背了誓言,跟我走吧!」皇帝文庆露出笑容,神采飞扬,简直变了一个人。

师父沉默着,只是一直看着文庆,我在师父身后偷偷打量皇帝,其实他长得挺英俊有魅力的,之前匆匆一见没仔细好好看他的脸,今日他一身黄袍,那股威严富贵的成熟气势表露无遗,只是眉间有两道深深的眉纹,虽然也只有三十来岁,但日理万机的压力下终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就算违背了誓言,我也不会回去。」师父冷冷说。

「你!」文庆闻言怒极,「枉费朕信守约定多年……好,好,好,当年你孤身一人才得逃得出,你认为今日带着一堆人能走得了吗?」

师父冷冷笑道,「你可以试试。」

大师兄二师兄抢上前去挡在师父面前,我看到师父从怀里悄悄掏出一白色小药包,应该是师父得意之作「午夜迷香粉」,哇,只要一洒出,大概可以迷倒几千人的威力,也许到时候还能把个皇帝作人质呢!

正在偷笑时,身体一僵,被人点了穴道,刀尖闪烁着淬过毒的利刃架在颈边,泉叶冷冷的说,「各位情公子们请勿妄动,否则此人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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