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门+番外——朝阳氏
朝阳氏  发于:2013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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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转头怒视楚文庆,楚文庆看了我一眼,淡然道,「堂堂『幸王』不需要武功保护自己,朕自然会保你周全。」

跪在下面的泉叶开口道,「皇上,如果阻碍武功回复,势必会影响身体其他部分,属下建议等殿下的身子完全好了之后再废了武功更为妥当,不然,属下怕殿下的身子落下病根。」

我听到后面差点没吐血,不过总比先废武功来得好。

一日午后,楚文庆处理完公事,也没啥人晋见,喝完一碗蔘茶,楚文庆对着正在研读太医院借来的『医经总要』的我发话,「今天带你去看看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吧!」

下了轿子,站在一处残檐断墙的建筑物前,我回头问道,「为什么还保持当初烧毁的模样?」

「因为不想再想起有关先皇的事。」

转过头,楞楞的看着残存的门柱,我喃喃道,「我想不起来任何事……」

楚文庆轻声道,「朕再带你去当年与先皇、朕三人一块休憩的凉亭吧!」

站在凉亭里,手摸着光华的石桌面,欣赏着精美雕刻石椅,凉亭外围什么都没有,身后传来楚文庆的声音,「先皇常在这教你下棋,你总是赖皮要让父皇把离手的棋子拿回去,父皇总是说,起手无回大丈夫,最后经不起你的恳求,还是把棋子拿了回去……」

我四处观看,眼前一闪,依稀看到一个蒙着面纱、身穿黄袍的男子坐在石桌前,桌上一只白玉棋盘,旁边的树丛开满紫色的花,香气逼人……

「怎么?想起什么了吗?」楚文庆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吓了一跳,模糊的幻影顿时消失。

「没、没有。」

「本来凉亭四周种满了紫色的薰衣草花,下完棋后,你总是采了几朵回宫,说花高贵又很香,看到花就会想起先皇……」楚文庆走出凉亭,回过头,脸上出现嘲讽的表情,「后来你不小心被花香引来的蜜蜂螫到后,先皇就命人全部砍掉,一株都不留……。」

之前我一直怀疑楚文庆会不会认错人,说不定世界上有长得很像很像的人,刚好我跟他老爹长得很像罢了,或是楚文庆忆父成狂,已经疯了的他看到长得好的人就随便认亲,如今看来,我真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倒霉皇子……

第二十四章

半个月前。

情烟站在大殿中,虽然受伤又被关了几日,一身白衣加上憔悴面容,更显得清新脱俗。

泉叶站在情烟身后道,「启禀皇上,情掌门穴道已制,其徒儿也已被属下下药,请皇上尽可放心。」

楚文庆坐在龙椅上,缓声道,「朕知道了,全都下去吧!」

大殿上宫人侍卫迅速离殿,泉叶最后一个离开,悄悄的关上门。

楚文庆瞪视着情烟,无声冷笑着。

多年未见,震惊加上伤心,在接见情烟前,楚文庆多次计划着如何折磨眼前的人,如今看到情烟,锐利眼光划上丝毫没变的瓜子脸,本想开口讽刺,却在看到那双平淡无波的艳极双眸时,不自主将训喝话语咽下,却忍不住勾略着那略带睸态的眼角,再转到似雾菲雾的瞳孔,失神了一会儿,眼光往下,是形状美好的鼻子,顶着微开的唇,唇角边,有一个只有在抿嘴时才会出现的性感饱满弧度,那是在燕好后,枕在情烟胸前仰头时无意发现的秘密角度……旧时回忆,甜蜜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一点一点浮上来,楚文庆僵硬嘴角的冷酷散了,尖锐的眼神柔和了,心中僵冷如石的那块地方,似乎开始有了温度。

大殿里很平静,望着楚文庆眼里变换的眼神,聪明如斯、阅人无数的情烟又怎会读不出楚文庆内心的纠葛。在心中暗暗道歉后,情烟开了口,「文庆,你想要什么?」

楚文庆回过神,像是不知发生什么事眨了眨眼,一弹指,眼神突变,轻笑一声,「朕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也不知道!」

「好个狡猾的回答!」楚文庆大喝一声,「你从头道尾什么都知道,只有朕被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好你个不知道!」

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楚文庆的怒吼,情烟毫无所动,只是轻轻的回答,「那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楚文庆一愣,倒吸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嘴唇却只是开了又开,没发出任何声音。

情烟冷冷续道,「你想你父皇只爱你一个人,你只想我属于你一个人,你只想全天下听你号令,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一个眼刀射去,楚文庆猛地一颤,「我想要互敬互爱没有身分高低之分,我想要自由来去没有阻拦,我想要的就只有这么多,你却从来没有理解过。」

楚文庆的脑子极乱,口里却怒道,「朕哪里不理解?哪里看不起你了?你想去哪朕不都准了吗?只要你想的、你要的,朕哪样没依你。」

情烟眼神一暗,「若无门户之见,何来看不起之说?若真有平等自由,又何需你的同意?」

无声叹口气,情烟柔声道,「文庆,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无论谁依了谁,付出的代价都不是彼此能负荷的。当年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文庆,放了我小徒儿,我依然会遵守当年的誓言,终生不出谷。」

尚在柔情蜜意里翻滚难以自己的楚文庆忽地炸了毛,「朕不准,他害死了父皇,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那就让我们师徒三人走。」

突然其来的条件,楚文庆着实楞了一下,几乎是结巴地回问,「你,你是说,你不要,你不要你的小徒儿了吗?」

「是!」

情烟干脆的回答让楚文庆倒抽一口气,丝毫不知自己已渐渐被牵着话题走,十分吃惊的问,「为什么?」

「当年救他是意外,根本不知道他是先皇遗子,要是知道怎么会自讨苦吃收留他?收了他只是拿来做药人之用,才会喂他吃丧失记忆以及易容的师门妙药试试药性,这事的前因后果连我两个徒儿都不清楚。这次来救他也只是尽掌门之务,收个烂摊子,不想本门辛辛苦苦栽培的秘密药人落入不相干的江湖人手中,如今药人已毁,身体虽然也还有些用处,但既然你要留人,我也就不强求了。」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楚文庆,情烟笑笑,狡猾的再加上一句,「再怎么样,我是不可能无故违背你我的誓言。」

楚文庆闻言大喜,从龙椅上站起来,「情烟,是朕错怪你了,朕还以为当年你背叛了朕,偷偷发假誓,救走那个杂种。」

情烟在心里默叹,文庆,谢谢你自始如一信任我,即使我的确发了假誓,也刻意救走曲儿。皇家本血腥无情,即使你真的想对我好,但面对所谓的大局,你又该如何选择?而我,又怎能一辈子掩面不看那些你脚下恶鬼冤魂,也避免自己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面对旧时爱侣,悲怜那早已逝去的爱情,早已不痛的心缓缓抽痛起来,情烟不动声色露出笑容,「误会解开了,我也该走了,等会儿你就放我们三人离开吧!」

「这么快?不多住几天吗?」

「宫里人多嘴杂,迟早出问题,还是不了。」

楚文庆一急,活像是十几岁冒冒失失的小毛头,从矮阶台上冲下来,「不行,朕好不容易才又见着你。」

情烟望着被楚文庆紧紧抓住的手,为难叹道,「就吃个饭为我饯行吧!」

「朕……」

「嘘!」

情烟伸出食指按住皇帝金口,「我不想惊动『太后』,好吗?」

楚文庆转念一想,捉住嘴上的手指迅速亲一下,露出微笑,「好,朕依你。」

情烟师徒三人迅速离开京城后躲在近郊一农家,正是顾家两老的农庄。

情羽毕竟心细,当初怀疑化名梅丹的小师弟身分时,已将梅丹的背景查了个遍,每月收梅丹汇银的顾家当然也不例外,这会儿倒成了逃匿的地点。

为了营救小师弟,他们易容成几个贫穷外地旅客投宿农庄。

在被囚禁时情羽已细细计划好退路,出宫后在与『霓裳羽衣苑』不相干的的秘密情报点换装随后出城。

霓裳羽衣苑幕后大老板是当今皇上,也是当年送给情烟的定情礼,如今已被皇上的人——『泉叶』渗入把持,讲好听是帮着管理,实际上是赤裸裸的监视。

「这姓楚的也太没品了吧!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派人看着!亏他还是皇帝。」情衣易容成一个乾瘦又倭琐的中年男子,坐在桌边,吊着眼十分不屑的发表看法,转过头去朝情羽继续骂,「也只有你这个笨头没发现,害我们栽了这么大的跟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情衣还在记恨一招就把他放倒的祖师伯,连师父都打不过她,报仇无望的他只好把满腔怒火喷向身旁的师兄。

坐在一旁的情羽,易容成一个白麻脸粗汉子,握紧双拳却不回嘴。这么多年来,身边潜伏了奸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还害得师父被缚。这事自己私底下早已懊悔不知多少次,这时又听情衣提起,沮丧的不敢开口。

情烟见大徒弟吃了瘪,装扮成一个福态生意人的他,站在窗边,伸出肥肥的手制止情衣继续放炮,缓缓开口,「说来说去也是师父不好,当年跟皇帝纠缠不清才会种下今日之事。羽儿碰上泉师伯找不出破绽来也是理所当然,泉师伯身为暗宫之主,要是卧底一事被羽儿这个后生晚辈给察觉了,这暗宫也该灭了吧!更何况也亏羽儿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分设藏身地点,不然这会儿我们早就落入泉师伯的手里。」

「哼!」情衣只得闷哼一声表示不满。本想回一句若真被抓了咱告御状去,但心里也明白,若真的落入这个厉害无情的泉祖师伯手里,他们大概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情羽一看师父帮了口,趁机提问转移情衣注意力,「师父,小师弟身世坎坷,如今贵为亲王,身边还有祖师伯把守,我们该怎么行动呢?」

情衣接口道,「师父,你不是说要请师伯师姑一起出手救人吗?」

「讯息我早在出京城时就发出去了,数日内必有回音,只是我们这阵子要小心行事,别被祖师伯的人先给找到了。」

「师父,说也奇怪,咱多情门怎么会跟皇家暗宫有关?」情羽小心问出心中疑团。

第二十五章:梦中亲热

这事情烟自己也觉得奇怪,眉头紧蹙回道,「师父也不知道,祖师婆婆的背景身分在江湖上一直都是个谜,身为徒弟的我也从未听闻……但是咱祖师婆婆与祖师伯的武功路数绝属同源是错不了的,至于事实真相以及背后的隐情,恐怕还得等祖师婆婆亲自解谜了。」

情羽情衣同时点头,只在幼年见过祖师婆婆几面的他们,脑海里浮现名震江湖的『多情仙子』带着淡淡哀愁的美丽容颜。

如果说自己的师父美艳绝伦(不过目前已经被小师弟给打败了),祖师婆婆的美已不属于人间,她的身子四周似乎无时无刻环绕着朦胧仙气,一双眼眸中总是透出一闪而逝却又刺人心酸的愁,那种惹人爱怜到极致的美绝丰姿,连小孩子都会忍不住上前去安慰。

情衣忍不住再问,「真的找不到云游四海的祖师婆婆吗?」

「趁这次机会,索性一起告诉你们事情真相吧!」情烟甩着易容后肥大身躯走来拉过椅凳,极其优雅的坐下,情羽出手如电替师父倒了杯茶,抛了一个『这次是我赢了』的眼光给情衣,情衣用鼻孔喷了气表示不屑,转头专心听师父讲故事。

「八年前的某天,祖师婆婆突然心志大乱疯狂而别,我们三人身为子弟无力阻挡,大师兄跟二师姐怕祖师婆婆走火入魔出了意外,也随即出走找寻祖师婆婆的下落,要我暂代掌门之务,追踪之下,发现祖师婆婆并非走火入魔,却状似打击过度悲恸异常,不言不语,一身黑衣,遮脸盖头,像是为谁服丧般隐入荒山。」

情烟顿了顿,「祖师婆婆武功极高,大师兄跟二师姐极难追上,往往刚追踪到些许消息,赶去时早已人去楼空。不知不觉八年过去了,只有前几年还有些祖师婆婆零星消息,后来,却一点消息也无,也不知生死。师兄师姐在这几年奔波之下,相依相偎,日久情深,结成夫妇,最后决定淡出江湖,于是,多情门只剩我一人。」

情烟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望着空空的茶杯,叹口气。

窗外忽地一阵风吹过,一边窗扇咿咿哑哑吵起来,三人目光投向窗外。不一会风散了,窗扇缓缓停住,三人陆续收回目光,情羽打破静默,「师父,那个姓楚的在饭席间说要把小师弟赐给『沈音』是真的吗?」

「是啊!」

「那您当场怎么不反对?」

「如果我反对,表现任何关心,只会让楚文庆起疑,绝对拿曲儿当做谈判筹码。曲儿落在沈音手中,总比落在泉祖师伯手里来得好,至少沈音对曲儿是真心的,而泉祖师伯却因祖师婆婆的缘故不怀好意。」

情羽蹙眉,「小师弟遭此厄运,希望他能撑到我们救援到来。」

「是啊,我们做师兄的也没能保护他。」情衣垂下目光,露出担心的神情。

情烟望了两个忧心的徒弟,眼前浮起小徒弟在谷里不时露出遮掩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破碎神情,想起当楚文庆告诉他,自己的师父师兄弃他而去的心碎……唉,曲儿,你可别胡思乱想,等救援一到,师父马上来救你。

皇宫里。

中午陪楚文庆用完膳后没事,只得回到寝宫消磨时间,看完一会儿医书,我在床上打坐,估计一个多时辰,感觉有一股细小的真气似有似无的经脉缓缓流动。

泉叶的药真的很有效,才短短几天,身体已大好,原本以为被化掉的内力竟然不知不觉的回复了。

照这种迅速痊愈程度,不出一个月,我的功力也许可以恢复二至三成,至少不再是手无扶鸡之力的废人。

「殿下,您又在发呆了!」翠儿推开内屋的纱帐,手里端了一杯茶,放在精致刻花小木圆桌上,笑吟吟的走来,半强迫的把我从床上扯下来,推着我坐在桌边,掀开茶盖,一杯茶直挺挺递在嘴边。

「趁热喝了吧!殿下。」

看着冒着热气的养生茶,虽是对身子大有好处,但每天被这么强迫喝下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无声叹口气,接过茶杯一小一小口喝完,等翠儿收拾完出去后,我默默爬上床躺好,每次喝完这杯黑乌乌的养生茶,整个人总是昏昏沉沉的,几乎都会昏睡好一阵子,看样子我今天也会昏迷到晚膳前。

这茶回复身子大好,不喝又不行,但每天照规矩似的昏下去,想逃走也难。

闭上眼,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下想到当初被小王爷监禁的日子,失去武功、全身破烂,以为成为废人,一下又想到进京当乐师的景况……又被沈音纠缠……师父跑来救我,然后深陷皇宫……

第一次这么觉得人生无常,才十五岁的我,为什么已有过完一辈子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无意识中,感觉有人在轻轻移动我的身体。

咦,是谁?

头沉得很,眼睛也疲累得睁不太开,勉强拉开一条缝,眼前黑蒙蒙的,是帐子放下来了,还是天黑了?

身子忽又被拉着坐直,是翠儿还是兰儿?直接把我叫醒就是了,拉来拉去做啥呢?

忽又感觉脸颊上暖暖的,有东西来回抚摸着。

是谁?是谁在摸我的脸颊?

身子往旁一歪,似乎倒在一个人的臂弯里,耳廓边吹来暖暖气息,湿湿软软的,好像有声音在耳边轻轻呢喃着。

「曲儿,曲儿,我的曲儿……」

是师父吗?只有师父会如此爱怜的轻呼我的小名。

小时候,师父常常让我坐在他的膝上,摸着我的瘦弱脸颊,笑吟吟的看着我说,「曲儿,我的曲儿,你是师父的乖孩子,师父最喜欢你。」

师父!

我好想见你,你不要不要我。

在心底无声低泣着,几滴泪珠从紧闭的眼帘透出,我的手才刚刚抬起,马上被用力握住,热热的很有安全感,心里一酸,忍不住朝着热源靠近,身子顿时被搂得紧紧的,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右颊缓缓被人贴着……整个人像是被围绕似的,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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