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到礼拜四都得在那边支援！马的……说什么我没有女朋友，所以圣诞夜那天也没差吧！？气

死我了，没女朋友就没人权啦！」

「……」原来学长在意这个……

「……」唉。

「对了，学弟你下礼拜都在局里吗？」

「嗯，长官说我还没有什么经验，不懂得怎么对付『暴民』……」学弟吐了吐舌，「不过我听老周说

了很多，重点是『被打还手时，不能被媒体拍到』！」

「哈哈，你学得真快！哎，本来圣诞节想请你们去吃顿好料的说……」

「咦？我们？」讨厌，真不想跟这家伙一起被称为「你们」。

「我们两个吗？」小维，你确定真的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

酒醉的员警面露微笑，白齿配上红润的双颊，很有圣诞节的气氛。

对啊，你们两个啊——因为我们三个都是单身的去死去死团嘛！哈哈哈——」

「……」我有时候……

「……」真的很想把他揉进口袋里带走。

学弟笑道，「就算圣诞夜那天不行，隔天还是可以吃饭呀。」

算了，能跟学长一起过圣诞节就好。

小鬼就是小鬼，只想着要即时行乐。

心思缜密的他随即问道，小维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吗？」

酒醉的员警早已趴在桌上休息，喃喃地回道，「唔……礼物喔……」

「对啊，学长，你想要什么礼物？」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弄来给你！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礼物……嘿嘿……」他傻笑道，「我想要……一个女朋友陪我过圣诞节……这样就有理由不用加班

了……」

警员说完后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丝毫不在意他们两人头上，飘下了细雪。

虽然两人冤家路窄，常常不期而遇、意外碰面，不过，这倒是第一次「约好碰面」。

早到的小偷身穿黑色长版外套，脸上也挂着墨镜，颈上加了条红围巾点缀，站在百货公司前圣诞树旁

的修长背影吸引不少女性目光，莫不希望他是自己的「圣诞礼物」。

晚到的警察学弟身着灰色夹克，配上军靴与牛仔裤，从公车站小跑步过来的帅气模样，所吸引的目光

也不亚于对方，在场女性多么希望他能跑到自己面前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你迟到了。」只迟到了一分钟，他却比长官还严厉地指责。

他蛮不在乎地回道，「路上塞车啊。」

「我看是你昨天晚上抱着枕头哭才迟到的吧？」

「你咧？戴那么大墨镜还不是为了遮黑眼圈！」

两个帅哥站在一起有加乘效果，两个正在吵架的帅哥站在一起则有等比级数效果。

「抱着枕头哭啊……果然（？）。」

「玩到黑眼圈都跑出来了（？），啧啧……」

眼见附近光明正大偷窥的人越来越多。两人来往的眼神难得地达成了共识。

边走边说吧。

好吧。

他们沿着百货公司旁的绿荫大道边走边谈正事，正如方才对方的互相猜测，两人昨晚的确都没睡好。

为了实现「他」的圣诞愿望，两人皆承受着泣血锥心般的痛楚。

「喂，你真的都想通了喔？」学弟问道。

「先问你自己吧。」

「就是都想好了，才问你啊！不过就是找个女生陪他过圣诞节嘛，反正只有圣诞节这天嘛，就让学长

的愿望实现吧！圣诞节不好好玩就没意思了嘛是不是？」

「真的只有圣诞节吗……说不定小维会喜欢上那个女生喔。」他熟知他的个性，一遇到女孩子就变得

跟棉花糖一样软绵绵。啊——真可爱。

「所以，才要我们帮他找啊，不是有很多『打工约会』、或是什么『一日情人』？假装说要介绍表妹

给他，学长也不会起疑啦。」

他瞄了对方一眼，促狭地道，「你想得可真周到。」

他闻言有些微愠，停下脚步，「不然你想怎样？你那么喜欢他就去跟他说啊！

「如果……如果可以说的话我早就说了。」

「你说不出口，我也说不出口。其实我想过……如果你说了的话，我说不定会干脆的放弃。」

他怔怔地望着对方，没想到，他也想过一样的事情。

「结果我们两个都没说，就落得今天这种下场。还得帮学长找女朋友，想办法让他开心。」

他苦笑道，「这是我们自愿的，不是吗？」

由情敌合作主导的圣诞节一日脱团计划，正式启动。

圣诞节前夕天气阴冷，公园里杳无人迹，所以两个帅哥并肩坐在长椅上也不引人注目。

「喂……这哪来的啊？」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偷手上的笔记型电脑，他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家伙明明两手空空只穿着一件黑大衣，可这台重达二公斤的电脑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见对方直往他的大衣里猛瞧，小偷也不怕手法曝光地拉开外套，供人检视。

里面只有正常的毛料上衣跟正常的裤子，外套内里也看不出有啥机关。

「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不然，你以为我的赃物都藏哪？」小偷眨了眨眼，偷东西不难，要会藏东西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两人先上网搜寻「钟点女友」之类的网站，几百张年轻貌美女子的照片跃于眼前，却没有一个能使他

们两人都点头同意。

因为，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礼物，当然要挑最好的。

「这个妆太浓了吧，后制过了头，照片与内容物不符。」

「你以为用俯拍就能掩饰你的缺点吗！」

「虽然脸蛋还可以，可是兴趣是『睡觉』，那约会要聊什么啊！」

「希望待遇：能吃一帧法国料理。小姐，你只是想吃美食吧……一点也不敬业。」

「不希望待遇：回家见父母。可是，有一半以上的人请你就只是为了让父母放心啊……」

他们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过了两个半小时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高过及格线的女子。

与对方取得连系后，马上用MSN与之洽谈，但重点都还没讲到，对方就突然请他们打开视讯。

Fay：为什么要开视讯？

？なつみ？：总该让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吧？

两人互看了一眼，莫可奈何地打开视讯。

？なつみ？：！！

Fay：？？

？なつみ？：我还以为是个死阿宅咧！

？なつみ？：你们两个都好帅！要跟我约会的是哪一个？

Fay：刚刚跟你说了，不是我们两个，我们的一个朋友。

？なつみ？：啊？有照片吗？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同一个位置，左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他」的照片。

学弟的照片上，他穿着整齐的警察制服站在派出所前。他觉得，学长这张照片威风凛凛，十分帅气。

小偷的照片上，他穿着条纹衬衫，坐在家中沙发上，笑得十分开心。这张照片陪伴他走过无数个寂寞

夜晚。

？なつみ？：他长得好……呆喔。

？なつみ？：制服一点也不合身，垮垮的，身材没多好，笑起来也一副蠢样。

MSN窗口马上被关闭，另外还将该女的账号封锁加删除，两人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就要把无辜的笔电

给砸了。

「学长这张照片是我的珍藏耶！真不识货！」

「小维这张照片的笑容超治愈的，她的审美观有问题吧！」

两人咒骂了好一阵子，连路过的野拘都被迁怒，吓得夹尾逃走后，他们才稍微恢复理智。

「接下来怎么办？」

「只能继续找啰，还能怎么办？」

又找了近二个小时，眼见天都黑了，附近的灯源只剩笔电的荧幕，低温也让人冷到直发抖，更惨的是

，天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

小偷把笔电关机，收到他的四次元黑色风衣里，「换个地方吧？」

学弟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灰色外套上沾满了水滴。

他击掌道，「我看这样吧！」

「怎样？」

「我……应该可以请我表妹帮忙，真正的表妹啦！」

他狐疑地道，「她……长什么样子？」

「长得跟我差不多……喔，我的意思是，她长得跟我很像！」

一表三千里，能跟表妹长得像还挺少见的，而且，那不就变成「女生版的学弟」跟小维约会吗？

「喂，时间不多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啦。」

小偷弹了一下手指，「好吧，那么约会的行程就由我安排如何？订电影票什么的。」

「喔……好啊，很公平。」

由你安排？我看是你想跟学长去约会吧？圣诞节烛光晚餐外加饭店套房吗！

「那，就这样。」

「嗯，冷死了，我要先走了。」

各怀鬼胎的两人达成了和平协议，各自回家准备去了。

结束支援的工作后，维仔开开心心地订了餐厅，传了简讯，准备补过去死去死单身团的圣诞节。

约在同一间百货公司的圣诞树前，两人这次谁也没迟到，还提早了一个小时到。

「你……」

「你表妹呢？」

「呃，我们本来真的说好了！可是她突然有事……」

理由真烂，你先承认你就是你表妹吧！

「喂，你咧？约会行程跟电彩票咧？」

「唔，Imax的电影票全卖完了，连摩天轮的票也没了……」

你不是小偷吗！弄张电影票这么难啊？除非学长的对象是你，你才会变出票来吧？

两人站在圣诞树前，沉默了半晌，看着路上来往的情侣觉得格外刺目，有股共同的冲动，想大骂「那

边那对闪光给我把手电筒关掉！」。

扯了扯围巾，他沉声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有表妹吧？」

「你也不打算帮他们规划约会行程吧？」

「怎么可能……那种事，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

「我还真的以为你放弃了。」

他轻笑瞄了他一眼，「放弃？也要等你告白失败后再放弃啊。」

「哼，还真谢谢你的好心喔。」

「我是算准你没胆……啊，学长，这边这边！」

穿着咖啡色皮夹克的维仔停好机车，摩擦着手走近他们。

「喔！你们这么早来啊？」

「没有啊，小维，我们也刚到。」

「外面好冷喔，我们快进去店里吧。」

「小维你只穿这样吗？我围巾借你啦。」

「学长！我这里有暖暖包！」

他们谁也没放弃、谁也没告白，所以今年三人依旧还是去死去死团团员。

「这……学长！？」

一条DDR3-1333-2G记忆体！？

「小维，这个是！？」。

一台Wii-fit？

「嘿嘿，这是送你们的圣诞礼物啦，」维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学弟你不是老说电脑跑得慢吗？

可惜学长我预算不够，没办法买台新电脑机给你，装条新Ram凑合着用吧！」

「谢、谢谢学长！」那天只不过是随口嘟囔，学长竟然这么细心体贴……

「君飞，你之前不是抱怨运动量不足吗？我记得你家有台Wii了，就买Wii-fit送你，那还个挺好玩，

还可以计算卡路里呢！」

「谢谢……」那天只不过是想用这个理由钓小维一起去健身房，还以为他没把话听进去，没想到他都

记得……

小维双手环胸，认真地道，「其实，我想了很多，女朋友结婚什么的就只能随缘了。朋友才是最重要

的资产啊！我的朋友……也就是你们，平常都受你们照顾，这个小礼希望你们会喜欢啦！」

「学长……」果然还是学长最好了！

「小维……」我永远不会放弃的，小维！

「哎，说这怪不好意思的，来来，先开瓶香槟先！庆祝他马的『徐姜会』落幕，兼圣诞快乐！」

香槟的清脆开瓶声，犹如比赛的鸣笛，宣告了情敌间下一场战役的开始。

第十一章：定位

高中时，我跟同为社团干部的女友正在交往。

不过，无论是自己回顾过去，或是以一般标准评量，那时的我们都称不上是「男女朋友正在交往」。

当时，我跟她很要好，做什么事都凑在一起，大家便以为我们正在交往，而我们谁也没否认，似乎就

这样默认对方的心意，继续「交往」。

可是，不管是她或我，都未曾向对方说过「我喜欢你」之类的话，甚至也没有正式分手的场景，考上

不同大学后，音讯渐淡，之后再到见面，已过了七年。

然而，与她的事情相比，高中时代我印象最深刻的事反而是这一件。

那天，我们几个社团干部本来要到快餐店讨论校庆活动的事，可是，连走三家店都找不到位子。个性

爽朗的女友便提议到她家讨论，说恰好就在附近，这个时间点家里也没人。

大家虽觉有些不妥，但还是跟着说走就走的女友走到她家。

这也是我第一次到她家。

就像没人住过样品屋般整整齐齐，各式物品都摆放在正确、妥当的位置上，分门别类，按照顺序或是

颜色有系统地摆放。

大家站在门口全看傻了眼，谁也不敢移动脚步踏进，生怕成为屋内那唯一「不整齐」的存在。

身为主人的她大步跨进，随手把书包跟提袋丢在一旁，把沙发上摆放整齐的靠枕扫到一边，大剌剌地

坐下后拍拍沙发，朝我们道：「快进来呀。」

了解女友个性的我，马上就猜到这幢「样品屋」绝非出自她之手。

大家七嘴八舌地详问之后，拼凑出这个家的真相。

她家分成两党，爸色跟哥哥是「整齐党」，妈妈跟她是「随便党」。执政党「随便党」主掌家中实权

，身为在野党的「整齐党」似乎只有「惦惦收拾整理」的分。

「所以我妈煮饭，我爸洗碗盘收拾；我看电视，我哥扫地整理。」女友轻描淡写地道。

「他们都不会抱怨你们不把东西放好吗？」我问道。

「抱怨也没用啊，就算我们把东四放好，即使摆得分毫不差，他们看了也不顺眼，还是会再重摆一次

。而且，我觉得对他们来说，与其说是『生活习惯』，不如说这是他们的『兴趣』。而且我哥更夸张

，这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了，哪些东西被动过他都知道噢。」

「喔？你刚刚说柜子上的瓶中船是他做的嘛……」我伸手想恶作剧移动那些瓶子，随即就被女友打了

一掌。

「喂！别乱动我哥的东西！其它东西还无所谓，但如果乱碰他的私人物品，他会发飙的。」

我撇了撇嘴，「私人的东西就别放在客厅嘛。」

这么说妤像也有道理……不过我哥很怪，什么东西该摆什么地方，他自有一套理论，他觉得那些东西

就该摆在客厅里。」

还真是个怪人……但我不相信他真的知道家里哪些东西被动过。

所以，讨论完活动回家前，我趁女友不注意时，偷偷移动了其中一个瓶中船的位置。

往左移一公分……不，应该连一公分都不到。

——他还是发现了。

翌日，女友气冲冲地跑到教室找我。

「陈！是你动的吧？」

「啊？」

「那个瓶中船啦，害我被我哥骂了！」

「他真的知道喔？我才动一点点而已耶。」我用手比了一下那微乎其微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