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那真是一个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一大早，惦记着动物园之行的希希就早早地醒了过来。
“爸爸，爸爸！”吵醒两个人的就是希希叫门声音加拍门的声音，心里想着还在做完还记得锁了门，程锡连忙拍拍怀里的林念催他去洗漱，一开门就看到希希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爸爸，小林叔叔不见了！“
程爸爸有些尴尬地笑笑：”叔叔没有不见，叔叔昨晚跑到爸爸的房间里睡了。“
”哈哈，小林叔叔羞羞，都这么大了还要跟爸爸睡！“看到林念从洗手间里探出的头，希希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程锡也转过头去看，正好看到拿着一枝新牙刷刷牙刷得满嘴泡沫的林念，瞪着眼睛对自己恶狠狠龇牙。
苦笑着摸摸鼻子，程锡将希希哄到了客厅里。
”没事吧。“程锡站到林念身后，想起昨夜那场激烈的情事，忍不住关切地问道，”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当然没关系。“林念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第一次了，除了睡眠不足没别的问题。“
不是第一次了，程锡忽然想到了那天在医院里的那个男人，以及林念提到那个男人时的神情。
上次那个男人，是林念以前的男朋友吗？程锡忍不住小心地揣度着。
”不是。“林念含混着答道。
程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林念没有更近一步地解释，只是慢条斯理地漱口，程锡原本就应为不小心露出了打听林念过去的欲望而感到自责，当然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于是整个洗手间里，便只有沉默的水声。
漱完口，林念看着程锡，才又开口说：”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等到我想好了，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望进程锡眼睛里的那双眸子，透着前所未有的诚恳。
我会把什么都告诉你的，只求你再给我一些破釜沉舟的勇气。
“好。”程锡赶忙说道，他原本就不想因为打听林念的过去儿惹他厌烦，小小的年纪，独居，一个不被承认是前男友的男人，不用探听也能知道哪些过去不会多么令人愉快。
林念不愿意说，不愿意回想自然也是应该的。
他当然不会逼迫他，为了自己可笑的好奇心。
原本林念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样结束了，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似乎是林念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周末的动物园总是能够拥挤得让人叹为观止，好不容易排完队，买上两张门票，林念有些郁闷：“明明是我们陪着希希来看，为什么不要门票的反而是他啊？”
程锡笑笑，捏了捏林念的肩膀算是回答了。毕竟是公共场合，并不适合去做一些太过亲热的动作，天知道他有多想亲一亲林念。
林念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点上，希希立刻叫道：“小林叔叔果然已经是大人了，已经可以吸烟了呢。”
林念一愣，身边的程锡却没有了声音。
林念倔强地看向程锡。
他想要一个答案。
程锡有些勉强干笑着说：“我，我都不知道你抽烟……”
开口艰涩，所以声音都有些发哑。
林念悄悄地把烟熄了，咧了咧嘴角，好像努力想要笑一下，来表示自己不是那么在意。
可惜没有成功。
他知道自己没有程锡眼里看到的那样单纯或是可爱，他没想骗程锡，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接受。
心里有些难受，林念手足无措，熄了烟又能怎么样，自己终究不是那样一个干净单纯的男孩儿。
只能像犯了错一样地低着头，任由心里委屈越涨越大。
“对不起……”林念嗫喏着，这并不是一个摊牌的好时候，但是除此以外林念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做什么。
“没有关系。”程锡看着林念宽容地笑，“你一直一个人，没有人照顾难免会有这样一些，呃……不太好的习惯。但是没有关系，我……”
“够了！”林念喊道。
他受不来程锡这样的安慰，这是在骗谁呢，自欺欺人罢了，程锡的介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程锡这才发现林念已经哭了出来。
“对不起……”，林念重复了一遍，推开程锡跑了。
这样子逃跑很丢人，而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是林念就是选择了逃避，他就是不敢面对程锡那种委婉地表达出来的失望。
是失望，在程锡的世界里，对一个可爱的男孩儿的期望里绝不可能会有抽烟这一项的。
对小孩子来说，那是恶习。
但是林念不是那个世界里的人。
程锡的失望明明白白地提醒了他，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程锡一愣，然后连忙追了上去。
林念怕从那双从来都是温柔和善的眼睛里看到厌恶，再冰冷的轻蔑林念都接受过，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如果那是出自自己所在乎、所爱的人那里，那就是林念万劫不复的地狱。
“对不起！“程锡拉着林念，声音里满是惶急，”对不起，林念，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是我不好好不好，别生气了……”
“那你说，我吸烟你是不是很讨厌？”林念哽咽着质问。
“对不起……”程锡沉默了一下，“我刚刚确实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就讨厌你啊，我怎么舍得讨厌你。”
程锡的声音轻柔了下来，又恢复成那样让人温暖的笑容。
但是林念却不能再觉得温暖了，周身寒冷得仿佛心都要冻结起来了。
“那如果我会做，比吸烟的事更加讨厌一百倍，你会不会讨厌我？”
“怎么会……”
“怎么不会？”林念冷笑。
程锡不知道自己会抽烟，程锡还不知道自己是MB呢！
晚上回家的时候，林念在车的后座上悄悄地给凌少发了个短信：“我想瞒着他我的事。”
凌少回得很快，言简意赅得简直不像是他：“你瞒不住。”
林念知道凌少的意思，他在生气，他气自己的卑微自怜，在程锡面前把自己随意践踏。
凌少一直希望能够有个人明白林念的好，但是可惜看起来，林念曾经以为是的程锡好像也并不是。
但是已经不能回头了，交出去的心能收回的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08.不幸的生活各有各的不幸
晚上回家的时候，林念在车的后座上悄悄地给凌少发了个短信：“我想瞒着他我的事。”
凌少回得很快，言简意赅得简直不像是他：“你瞒不住。”
林念知道凌少的意思，他在生气，他气自己的卑微自怜，在程锡面前把自己随意践踏。
凌少的短信就像是在林念的心里埋下了颗定时炸弹，林念不知道在哪一个自己未曾预料的时候它就会突然爆炸，将自己炸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自己瞒不住的，林念只是想能够拖一天就是一天，偷得几日欢好，也才算不辜负了与程锡这一场相识。
即使最后不得不离开，林念觉得自己也会走得比三年前坦然了吧。没有什么感情是忘不掉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不能被替代的，林念并不因此就不去争取，但是确实无意太过执念。
所以那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就那么搁置了下来，林念一面怕着一面又觉得不可避免地，自己还是要有回来的一天。
最后在自己的房子里，独自一人终老。
林念觉得这也不必自己终有一天会被程锡这件事更可怕多少。
在程锡那里，两个人之间达成了少有的默契。
林念无事可做，程锡不问他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林念偶尔外出，程锡也不过问他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林念知道，再也不会有哪个男人会这样惯着自己了，退让至此。
但是越是珍惜就越是清醒，这个男人的温柔，不会永远属于自己的。
然后就是无可自抑地疼痛，疼得林念在程锡身边整夜整夜地难以入眠。
日子就这样敷衍着一天天过。
在某个还不算太晚的夜里，将希希哄上床睡了，林念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锡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习惯性地，林念凑过去靠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怀抱很舒服，特别是程锡会不自觉地用手揉着林念的头顶。
程锡是中医，按摩的功夫倒是一等一地好，有时候两个人滚完床单，程锡就会这样给林念按摩，舒服得林念总是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虽然仍会在某个时候又醒过来。
林念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程锡可以感受地到，他却只能做一些这样的事情来舒缓他的神经。
只是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直觉上觉得也许和动物园的那件事有关，却不知道明明又不是不可以被原谅的事情，它何以严重至此。
想问却又不敢，他总觉得林念有自己看不透的部分，就是关于他的过去。
但是对于那些过去他只能选择小心翼翼地避开，不探究不询问，因为每一次涉及到那些事事，林念脸上的绝望和哀伤都让他无所适从。
比如说你为什么不上学，你以前做什么，你靠什么为生，你的父母呢……越来越多的疑问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涨越大，程锡怕有那么自己终于忍不住逾矩的一天，他只怕自己最终会要失去他了。
但是有些事，关于现在、关于未来，程锡觉得自己是要为林念负责的。
“林念。”
“嗯？”在他怀里的男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
“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程锡低语。
“是啊……”林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孩子样天真的笑容，“快过年了呢。”
“那过了年，你有什么打算么？”程锡试探着问道。
“打算？”
程锡感受到自己怀里的身体开始僵硬了，林念又紧张了。
“我是说，你想不想，呃……做些事？”程锡只能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去问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吓到了这只敏感的小猫，“比如，去上学？你也知道你年纪还小，要是就这么荒废了……“
”我知道了。“林念垂下眼帘，”如果你希望我去上学，我去就是了。“
林念想，或许自己可以努力地向程锡的世界靠近。
“不是我希望你怎么样，林念，你明白吗？”程锡解释，并且对此表示出了极大的宽容，“而是怎样做对你好，而且关键是你要喜欢去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程锡发现自己的手掌被紧紧地握住了，林念将脸埋在里面，看不见表情。
“嗯。过完年我就告诉你，好不好。”把脸埋起来的小孩儿，这么说。
“好。”程锡当然不会反对。
“那我们现在……”林念从窝在程锡怀里变成跨坐在程锡身上的姿势，笑得风情万种“去做些我更喜欢的事，好不好？”
程锡呼吸一窒，林念已经开始慢慢地解自己的扣子。
宽大的睡衣原本就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的，刚刚解开一个，就泄露了大量的春光。
细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和锁骨下一大片白皙柔嫩的皮肤。
……
……
……
（已经比上次有了些内容了，吧？——心虚。）
明天就要是大年三十了，作为这样一个举国同庆并且历史悠久的节日，没有人能够不被这样热烈的气氛所感染。
当然也包括林念。
程锡今天还要工作，所以就只有林念带着希希在家里，一边把室内室外的窗沿桌椅擦干净，一边看着表盘算着程锡什么时候能够下班回家。
大人的号召力对小孩儿从来都是无穷的，就连希希也搬个小板凳坐在一边把自己的玩具一个一个地用干抹布擦一遍，全神贯注的神情看得林念分外舒心。
客厅基本上已经大功告成了，就在林念盘算着自己要不要顺带着把皮沙发也擦一擦的时候，林念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念跑过去打开看了，一时脸色有些难看。
林念走到阳台上接了，“喂，爸……”
“林念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不见了一贯的落拓，好像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情绪，“我，过年能不能到你那里去住？”
“怎么了？”林念很是不耐烦，根本没有在意林国章语气中的异常，“你要多少钱就直说吧，我打给你还不行。”
烦躁的语气里，带着他对自己的爸爸惯有的厌恶。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去看你嘛，这，这都过年了。”林国章又一次强调道。
来？林念心里一抖，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吗？”林国章的语气中有着深深的失望。
林念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拒绝脱口而出了，”真的不行，我……我要去海南过年，跟一个客人。“
林国章知道林念是MB，但是他从不介意。
没有人能够指望一个只会在阴暗的街角酗酒打架在街头生事骂街一直到老的混混会介意自己的儿子是在卖屁股还是在贩毒品，最起码林念不指望。
他只指望这个男人能够乖乖拿着自己卖身挣给他的钱滚得远远地，不要来破坏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身世已经够不堪了，林念不要再加上一个流浪狗一样的爸爸。
但是林国章倒是出乎意料地坚持，或者说是在林念看来是出乎意料地厚颜无耻：“没关系，你该去就尽管去，我自己在你那里住着也没关系的。”
林念冷笑，“你不是说，是想来看我吗？”
林国华来的目的林念八成都可以猜到了，估计是不知道在哪里惹上了什么人，所以想到自己这里来避难。
林念当然不肯，他还没有二十四孝到让这个男人替自己惹麻烦上身的情操，他好好活着自己就给他些钱养着他毕竟十四岁之前不论是乞讨还是怎样这个男人终究是养了自己，但是如果他自己找死——林念一点也不想奉陪！
“不行，不许来。”林念咬着牙，“大过年的，别让我看见你！”
“是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吃定了他的得意，“但是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迅速的按下“c”键，林念挂断了林国章的电话。
他已经来了。
09.异变陡生就是为这时准备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吃定了他的得意，“但是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迅速的按下“c”键，林念挂断了林国章的电话。
他已经来了。
林念真的很想骂人，妈的，林国章来了自己就要伺候着？！自己现在在程锡家里谅他也找不着人，冰天雪地的他老人家就慢慢冻着吧！
走进客厅怒气冲冲地把手机摔进沙发里，一抬头却看见程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在跟谁打电话，这么生气？”程锡觉得看到气冲冲的小孩儿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带上一点宠溺。
“没什么人，是诈骗电话。“林念语气轻松，“骗子们真是无聊，手段太低级了。”
“嗯，总要小心些的。”程锡摸摸希希的头，“希希以后要学的跟小林叔叔一样聪明哦，要不然就要被大灰狼给骗走吃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