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轨 下——雾容
雾容  发于:2013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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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虎邪,连黑犬和姜故平都傻眼了,这算什么?死循环?每一辈子都拿到匕首,每一辈子都用它抹脖子?

“为什么?”柳瑾鸢倒发挥了小白的韧性,完全忽略那荒唐的血腥,发挥好奇心:“抹脖子不会痛吗?为什么白巫每一辈子都做?”

“过去我也疑惑过,但现在我大概明白了。”乔觅看看孟靖源,后者不有所以地在他发项上蹭了蹭,回过脸,乔觅微微仰首靠住后头结实的胸膛,说的轻描淡写:“大概有人强迫我杀孟靖源,可我不想又没有别的办法解决,所以就先杀掉自己。”

“……”

为了不杀别人而自杀,要多疯狂才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黑犬抓住乱发嚷嚷:“呆乔,你果然不简单,真是太……太……变态了。”

乔觅笑了笑,没说什么。

姜故平呆呆地看着这抹微笑,吞吞吐吐地问:“乔觅……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最后你还是不得不杀掉孟靖源,你还会自杀吗?”

乔觅没有说话,但他看向姜故平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姜故平虽然早就预感,可是仍然受了不小冲击,整个人萎顿了,缩在椅子里一声不吭。

黑犬撑住脸看了这情圣一眼,无限同情:[唉,问世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咦,黑犬,你被沉风附身了?”乔觅惊奇道。

黑犬蔫了,窝在椅子里喃喃:[我不是那货、我不是那货、我不是那货……]

“果然。”虎邪嗤笑:“你是它的主人,它本是你的利器,专情于你,而你却一再让它背负弑主罪名,不论你的出发点为何,你都是一个糟糕的主人。”

乔觅无法反驳,他原只当刀剑是死物,可白巫应该明白匕首里面有个灵,还是用它自杀,而且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的确过分。只是想到当只有两个选择的时候,他只有选择当个糟糕的主人,乔觅不由得重重叹息:“因为重复弑主,所以它才会被其实鬼魂附上去?”

“没错,这是既有灵,自然会受情感左右,因为反复受伤,它也不由自主削弱自己的意识,尽量减轻伤害。当然,到了某种程度,被有心人利用,也是理所当然的,怪不得它。”虎邪把匕首放下桌子上,眼中尽是怜悯:“可怜的小东西。”

“这是我的错。”乔觅并不准备推卸责任:“下一次,我会找别的剑自杀,那就没问题了。”

“那是不可能的。”柳瑾鸢打断他:“白巫,你的能力已经开始觉醒,那么其他利器只能破坏你的肉体,却不能杀死你了。”

“……什么意思?”姜故平猛地一跳,惊叫:“什么叫只能破坏肉体,不能杀死?”

“白巫的匕首是灵匕,用它可以摘取灵魂,杀来邪灵妖煞。白巫是半神体,力量之源是他的灵魂,平常利器当然不可能杀死他。当他没有觉醒的时候,肉体死亡能让他的灵体脱出,但随着他的逐渐觉醒,肉体也会产生变化,终将再度生成巫体,不老不死,不腐不朽,除非用灵匕将他的灵魂抽出,重坠轮回,不然……”

姜故平心里某个想法在发酵,不禁喃喃:“就是做成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他的灵魂还在里面,那就算……活着?”

“是这样。”柳瑾鸢无视姜故平青菜的脸色,继续往下说:“所以白巫要想死,还是用这灵匕吧。”

在场所有人沉默,孟靖源现在的状况虽然不太能理解复杂的语句,但至少明白了死的含义,不禁朝柳瑾鸢又是一阵龇牙。

柳瑾鸢呆呆的,对敌意不太敏感,疑惑地瞧了孟靖源洁白的獠牙利齿一眼,便又朝乔觅露出友善笑容:“白巫,我或许知道黑巫的目光是什么了。”

“什么?”乔觅不禁探身追问,他已经碰触到真相的衣角,只差临门一脚。

柳瑾鸢不是会卖关子的人,当下将心中所想倾盘托出:“黑巫大费周章剖腹取胎用婴儿练化成的殇是一个初生婴儿,而黑巫特地让白巫杀死殇,为的就是只杀死殇的魂而保存殇的肉体。他要的,就是那个。”

“殇的肉体?”

“嗯,殇本身就是人却非人、是妖却非妖,不在三界六道之中,没有寿命终结一说,也即是永生。而故意以至纯的婴孩和惨死的孕母为基础练化,该是为了保持最接近人类的形态,白巫,黑巫是不是要使谁复活和永生?是皇帝么?”

柳瑾鸢前面精明,后面又糊涂了,这里可没有人认为黑巫会对纣王多忠心。

“姜后。”姜故平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在祭祀中出现,不知有何用的女鬼,黑巫对白巫的托负,一切一切似乎砌上最后一块拼图,真相明朗化。虽然不明白黑巫复活姜后是否另有目的,但至少弄清楚了黑巫要什么。

“那……只要我不动手,靖就不会有事了?”乔觅充满希冀地问道。

“不啊。”柳瑾鸢摇头:“殇是不一样的,杀死它的方法有很多,虽然有难度,但绝对能够办到,过去不只一次有殇出现,还不是被消灭了?虽然这次的殇由特殊方法练化而成,相对比较强大,但是集众人之力,也不至于无法消灭。”

“……”

“不过肉体肯定保不住了。”

乔觅半点也不想继续讨论孟靖源会不会死,能不能死,要怎么才会死,他立即转移方向:“那,靖现在的情况,要怎么样才能恢复过来?”

[呆乔,你想,孟少的义父会不会就是黑巫?]黑犬大胆假设:[我擦,我擦,孟少他如果真是殇……如果真是这样,黑巫那疯子可真干了不得了的事情,孟家……]

柳瑾鸢仿佛怕乔觅不明白,便解释:“嗯,的确是挺疯狂的,殇是不可能轮回的,那么它要获得肉身的方式只有夺舍,而后凭殇的魂改变肉身。所以黑巫该是借了孟家夫人的腹子培养殇,而殇出世后自然无法自控,所以孟家夫人当场被吸食灵魂而亡,接下来身边的亲人也会逐一遭殃。而且看样子,黑巫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的,殇一旦思想成熟便不好控制,所以他应该杀死孟靖源许多次了呢。”

黑犬连连点头,它承认孟靖源会搬到破院子里独立,是为了远离‘义父’没错。

“我只问,要怎么让靖恢复。”过去的事,乔觅不注重,他想要的是孟靖源好过来,然后他们继续在大院里过下去。

然而他等来的,是黑犬的愁眉苦脸和柳瑾鸢的摇头。

“白巫,殇觉醒后,就不再是人,身为人时候的思想会被吞噬,根本不可能恢复。”

乔觅微怔,他想来想去,思想被吞噬的意思,似乎是那个任性别扭的青年已经不存在了,但他不相信:“怎么会,他还记得我,如果他已经被吞噬,怎么会记得呢?”

“或许,他记住的不是你。”虎邪眉头紧蹙,看向那似乎因为乔觅的情绪而躁动起来的妖兽,咂了咂嘴巴,说:“你之前不是刺伤过他吗?在他出生的时候也被你刺伤过一次,或许他记住的不是你,而是白巫。”

所有人眼里都是那么回事,一致认同了虎邪的说法。

“不对。”乔觅反驳:“他记住的是我,他唤的是我的名字没错。”

“这样?”柳瑾鸢摸摸脑袋,清秀的脸上尽是困惑不解:“那真够特殊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没有听说过变成殇的人,还能恢复过来。”

“……”乔觅轻点头,起身牵起孟靖源往阁楼上走。

[呆乔,你要干嘛?可别想不开。]黑犬就怕乔觅一时看不开,真的抹了脖子。

“没。”乔觅对黑犬扯开苍白的微笑,说:“我想,夏津或许会有办法。”

[所以?]

“所以我会找到他的,柳老板,靖之前托给你的肉呢?”

柳瑾鸢眨巴着眼睛,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向柜头后面闲雅的少妇鬼魂:“呐……在那里。”

黑犬还好,怪事见惯了,扬了扬眉毛而已,姜故平找不着下巴了,他无法将那块血淋淋的肉块跟这位脸容皎好的女性联系在一起。

乔觅眨了眨眼睛,再看看孟靖源,问柳瑾瑾鸢:“柳老板,能把靖给整回原来的模样吗?”

第六十六章

结果乔觅并不能如愿,柳瑾鸢有再大的能耐,但对殇也是束手无策,柳瑾鸢只能给乔觅承诺尽量搜集更多的情报,可乔觅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不能说服自己袖手旁观坐等结果,他决定主动出击。

对于殇,乔觅自知现有的资料不会比薛思商所提供的更详尽了,所以他并不准备将时间浪费在这方面,直接把目光放在由血肉变为人型的娴雅鬼妇人身上。

“你失忆了?连为什么死掉都忘记了?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住哪不?”姜故平不敢置信地看住这从刚才开始就只会摇头的鬼妇人,他神情纠结地回过脸朝乔觅苦笑:“乔觅,这样找不到线索吧?或许我们还是呆在这里等消息吧。”

乔觅摇头,沉思片刻后对上鬼妇人审视的目光:“那你记得乔泽民是谁?”

果然,妇人点头了,毕竟在最后时刻它还喊住这个名字,自然是忘不了的,可是她的答案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就是乔泽民呀,泽民,你瘦了,脸色好苍白,甄茹云没有好好照顾你么?”鬼妇人纯黑的眼珠中射出痴痴的爱慕与嫉妒,绞扭住毫无血色的十指,神神叨叨地呢喃:“是呀,她又怎会用心照顾你,你真傻,她根本不爱你。”

“……”

乔觅从旧照片中看过自己无缘见面的便宜父亲,他们根本无半分相似,不知鬼妇人说这话有何根据。

“她似乎不太正常,该挂精神科了……呃。”姜故平觉得自己也傻冒了,鬼怎么能看精神科了?鬼有脑子么?

[喂,柳呆草,这是什么事?怎么就把那块肉整好看一点而已,你这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没有比那块肉聪明多少嘛。]

黑犬略带怨怪的话惹来虎邪阴蛰的瞪视,柳瑾鸢却对黑犬的责怪完全不在意,只当那是个问题,有问题就要回答:“嗯,那是因为她的魂魄不全,最好也就这样了,若要把她完全修复,只有把她的魂魄集齐。”

集齐魂魄?如今只有神经不太正常的鬼妇人这个线索,往哪儿寻找散失的魂魄去?连鬼妇人自身都说不清楚是从哪儿来的呢。

黑犬想了想,偏头看向姜故平:[喂,你老头当初不是和呆乔他老妈有奸情吗?这只鬼知道呆乔他老妈,说不定你老头也知道这只鬼,不如带去让你老头瞧瞧?]

姜故平被黑犬一堆你老头他老妈给绕得有些晕,花了些时间咀嚼,又发现乔觅正以希冀的眼神看他,不由得悻悻地说:“我爸看不见鬼。”

[这还不简单,呆草怎么说也是个仙,让凡人看个鬼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而已,对不对呀,柳呆草。]

在黑犬自信满满的注视下,柳瑾鸢点头,他递出两张符,脸上绽放谪仙般灵秀的微笑:“视鬼套装,先用左边这张符擦眼,看过了再用右边那张符再擦一遍,本品带有仙灵之气,不怕招阴惹鬼,原价3888会员价3000元。”

“……”

虎邪长手从古色古香的柜台后头拿出个黑色小方盒来:“接受银联刷卡。”

“……”

乔觅盯住那个刷卡器,正要掏卡,黑犬却压住他的手,抬脚蹬了蹬目瞪口呆地充当石像的姜故平,催促:[喂,干什么呢?这不是给你老头用的?付钱呀?]

姜故平掏出卡来,看着那剑魔利索地刷卡,他机械地按下密码,然后在账章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最后接过神仙递过来的两张符,听见那声‘谢谢惠顾’以后,终于不忍地掩脸……太毁童年了。

神魔呀!这是神魔呀!!!!!!!干嘛弄得像奸商一样。

黑犬看透了他的想法,不由晒齿一笑:[干嘛呢?小娃娃,你以为是神仙就了不起,能随便弄个法术就在人间横行了?我告诉你,除非你是财神,不然要在人间过活,你还得惦惦着赚钱,‘万寿无疆’这黄金地段,铺租可高呢。]

姜故平放开手,露出大受打击的脸,两眼空洞地喃喃:“难道不能弄个什么神器古玉的,换点钱?”

[你当神器漫大街?要古玉就去盗墓,神仙能干这事嘛?]

“……随手拔一把草,翻手变个金元宝什么的。”姜故平垂死挣扎。

[那是障眼法,能用一次不能用第二次,胡乱搅和凡间经济,不怕天兵神将不下凡来,也怕天师协会找麻烦呀,不想当逃犯就省心一点。]

“别说了,我什么都不要知道。”姜故平将符纸揣进兜里,转移话题:“要去找我爸,也得先把那些人头搞定,它们还会再回来吧?”

[那倒是。]黑犬看看乔觅和孟靖源,一个不动声色,另一个完全状况外,它不由得重重叹息,只有挑起大梁:[柳呆草,那鬼头降怎么弄?你能解决吗?]

柳瑾鸢低头沉思,他邪眸睨向虎邪老实不愿意的黑脸,再瞧瞧乔觅面向自己那平和淡定似乎完全信任的脸,他抿了抿唇,重重点头:“那降头是有办法解,但是……它的数量太多了些,我处理它以后,除了工具上的支持,就暂时帮不上别的忙了。”

虎邪的脸黑得像涂墨,突然一声不吭地转身走进内堂,没一会就传出砰砰碰碰的暴响。这‘万寿无疆’的棺木都是自制的,手艺师傅就是虎邪,听那动静,估计不一会就有新作面世。柳瑾鸢满脸焦急,甚至来不及跟几人打招呼就快步进了内堂,没一会就没有声音了,静悄悄的。

[布了结界。]黑犬还是挺顾忌剑魔的,既然柳瑾鸢说了帮忙,这会儿自然识趣,它赶忙拉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姜故平和乔觅一起去进一步盘问鬼妇人。

鬼妇人依然是一问三不知,但是在降头未解开之前他们都无法离开‘万寿无疆’,在棺材材铺里能有什么娱乐呢?跟某只脑筋不清楚的鬼聊聊天,权当消磨罢了。

既然鬼妇人认识乔泽民和伪甄茹云,似乎还知道一些乔觅身世的内情,那么黑犬大胆假设鬼妇人是乔泽民在医学院里的同学,于是让姜故平联系上谢锐堂,扩大情报网。当晚谢警官来到‘万寿无疆’,灭门之仇有了眉目,这位警官连日来废寝忘食,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

姜故平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说,当了解到这家古色古香的铺子主要销售棺材以后,谢锐堂的唇角狠狠抽了三下,幸好最近什么鬼都见过了,妖怪血族什么的也接触过,抗击力大大提升,谢锐堂很快就忽略这邪门的铺面,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几人身上,他敏锐地发现孟靖源的异样,即使此时孟靖源已经穿上大号卫衣,把兜帽拉得低低的,只留下一个下巴,还是瞒不过这位警官,他从那熟悉的火炎刺青纹路看出了端倪,不太确定地问:“孟靖源怎么了?”或许该问,这个是孟靖源吗?

姜故平和黑犬一同望向乔觅,他们对后者的感受很是顾忌,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乔觅倒显得十分平静:“变异了。”

姜故平和黑犬严重黑线了一把,看向孟靖源的目光略带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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