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的尽头等待之天使的伤痕——高远琉加
高远琉加  发于:2013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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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署人员都要参与检举伪钞的工作吧?”

雪人维持生硬端整的脸孔,拿起了纸条一瞥。然后放入上衣胸襟的口袋。

“感谢你的协助。”

统一郎稍稍掀动一下唇微笑了。

“黑泽先生。”

奏发出啪啪的脚步声小跑回来了。一脸担心,怕会被遗弃。统一郎把烟按往烟灰缸弄熄,站了起来。

“好。那就走吧。”

火焰道的名称由来,因为路上设有消防署,就是如此单纯。其他的,包括由于命名的人喜欢西班牙便叫西班牙坂,还有由于有很多人聚集就叫企鹅道,在涉谷有很多轻松有趣的街道名。

“哎呀。不见了。”

从路上窥看画廊里面,奏喊道。

店铺位于面向火焰道的大厦的一楼。这附近并列有精选商店,顾客又多又热闹。

“总之这就进去看看吧。——黑泽?”

统一郎站在画廊邻居相隔两家的书店外,听到二人叫唤便走回来。

“你在干什么?”

“抱歉。刚才说那张画不见了吗?”

“当时是挂在那边的。不过,现在变成了别的画。”

奏以手指指出。立起玻璃橱窗的画廊充满开放感,可是一进去便见迎面设置了墙壁,看不清里面的全貌。墙上贴上展品介绍的海报,面前放了鲜艳的花卉。奏以前来这儿时,似乎也是好不容易地从外头窥见里面的墙,看到挂着律的画像。

“嗯。好。那就跟店主打听一下吧。”

开了玻璃门,便听到一个女声说:“欢迎光临。”

虽然地方说不上很大,却是摆设得让人感觉宽敞而平和的空间。白色的卤素灯之下,经装裱的水彩画及石板画整齐陈列。有别于银座的高级画廊,这儿酿造出“平民百姓也能接触的、在身边的艺术”的气氛。

统一郎粗略地看了店内一圈,原本在柜台处写东西的女性走近,抬起头来。也许是看到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与一个少年的组合而感到惊讶吧,虽然在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好意思。有关于不久以前挂在这儿的画,有些事想问的。”

“是。是什么呢?”

“在接近入口的墙壁,应该有一张画,是一个抱着膝的人的背影。”

“啊——是的。有啊。”

“那张画已经不在这儿了吗?”

“那个……”

女性在这儿迷惑地停顿,逸开视线看了站在前面的奏。眨了二次、三次眼,作出了“哎呀,这孩子”的表情。

“那个是不应展出的画作。因为弄错才挂了出来……同一个作者的作品都放在这边。”

女性在地板上走动,站到挂在更里面的某张画之前。

渲染颜色的画法有着浓厚的个人特色,是充满幻想气氛的水彩画。大厦林立的街道有如废墟般埋藏在花朵中,天蓝色的夕阳降落其上。即使布满花卉,全体的色调也是带淡淡褐色的,仿若小孩的天真无邪与大人的温柔同时存在,不可思议的画风。

在画下面写上的标签,题名是“夕景”。作者的名字只写上了“祥子”。

“这儿的“祥子”,就是画家的名字吗?”

“是的。这位作者,在近年来相当有名。您有看过一部名为『真夜中的庭园』的电影吗?那部电影里象征地使用的画作,就是这个作者的作品。不只受到导演的厚爱,还有很多拥趸。”

“这儿只作展示吗?也卖画的吗?”

“有啊。这儿也卖画的。展售祥子画作的画廊,只有我们一家呢。”

女性带点自豪的说道。统一郎转过头,低声跟雪人说“似乎卖得挺不错哪。”

“作者是女性吗?”

“关于那点,这个作者的个人资料通通都是非公开的。也不会出现在人面前呢。所以,年龄、原名及性别全都是谜。”

“您有见过本人吗?”

“没有。真可惜。”

“原来如此哪。”

统一郎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名片。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工作,我想跟店主谈谈。”

女性交互的再三对比名片及统一郎,慌忙地经由柜台内的门退入里面。

画廊的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分开几个间隔,当中亦有待客的空间。三人被引领到这儿,并排的坐在沙发上。

“要拿出我的身分证吗?”

“不,我还不想牵涉到警察。”

“那这儿就交给你了。”

“嗯。奏也别出声啊。”

“嗯。”

小声的说完后,年约四十前后穿着外套的男人从隔板的阴影现身。身形高大并蓄着胡子,属于自由业者的风貌,然而动作麻利一副豪爽的样子。他自称老板,在三人的面前坐下,很有威势的开口说道。

“听说您是调查事务所的人,在作信用调查什么的吗?我家可没有作什么古怪的买卖,而且也不会售卖赝品以及来历不明的画作啊。”

统一郎苦笑。

“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下关于祥子这位画家的事而已。”

“祥子?关于祥子的话,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个人资料完全是保密的……”

说到这里,自称老板的男性把视线停留在奏的脸上,讶异的睁大双眼。

“你,就是与他一起的……”

“你说的他,就是祥子吧?”

老板一副惊讶的样子。

“男性,名字叫“透”。三十岁前后,性格稳重的青年。然后他带着一个跟这孩子很相像的人。没错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

充满困惑地,老板的视线在奏与统一郎之间来回。

“我们在找那个孩子。你有见过他吧?”

“有的……不过,跟这个孩子很相像。不,可是……”

“你见到的孩子是个女孩子吗?”

“是的。”

“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呢。”

统一郎说完,老板恍然大悟似地点头。大概以为是男女的双胞胎。

“难不成,是离家出走之类吗?”

“正是。你可以告诉我关于祥子的事吗?”

原来是这回事嘛……老板说着终于放松紧绷的肩头,但立刻又回复困惑的神色。

“可是,有关祥子的事,我也真的所知不多啊。他又是一个很沉默寡言的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什么啦。”

“他的本名呢?”

“他说是叫水田透。”

“你知道他的联络地址吗?”

“不知道,因为住所不定。听说他在各地到处旅行呢。偶尔会来到这儿,把积存下的绘画留下。我们替他卖了画,他下次来的时候就把卖到的钱给他。最近有各样的工作,包括把画作用在电影上,用在海报上等等,都是由我们公司接下的。不管怎样,我们联络不上他,而且他又说不介意我们怎么用他的画,于是都变成先斩后奏了。”

看来这位老板,同时当上画家的经理人。听到没办法联络的时候,在旁边坐着的奏很明显地意气消沉。

“那您知道他下次哪时会来吗?”

老板侧过头。

“不知道呢~他在一星期前才来过一次……”

“女孩子精神看来还好吗?”

“我想是吧。她是个很稳重的孩子,很少说话。水田先生到这儿来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看画。”

“水田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哎,因为他也是很少话啦。年龄及经历都不知道。他是很平静很温柔的样子,表面上好像连虫也不会杀死一只的青年呢。”

叹息不已地说着,老板又加了一句,绘画也是相当有才能啦。“表面上”这个词语,似乎亦包含着“看起来不像会对未成年少女出手的人”这个意思吧。

“那个,请让我看看背影的那张画。”

奏突然抬头说道。说完看着统一郎,道歉说:“对不起。”

“不,没关系。在不久之前,这个画廊应该有一张画了少年的背影的画。”

“啊,是的是的。有那一张画。”

“为什么拿下来了呢?”

“那张画,是本人说不打算公开,所以嘱咐我们不要展示出来,只是寄放在画廊里的。我们的职员弄错了把它挂在外面了。我一发觉便把它拿下来。”

“那现在还在这儿吗?”

“是的。在仓库里。”

“可以给我看看吗?”

老板点头,站起来说“这边请”。三人紧随其后。

“不把那张画挂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若被认识的人见到,就能认出律吧。”

雪人看着老板打开办公室旁的仓库的门,小声地说道。

律的画,高度约六十厘米,长形的,以简单的木框装表。有如奏所说的,画了抱膝的背影。上半身是赤裸的,腰下卷着白色的床单。相貌方面,只看到脸颊及下巴的轮廓,而头发则与奏差不多的短。

那个白晢光滑的背部,有两个伤痕并列。刚刚在肩胛骨之上,以淡红色画出,微微隆起。两个伤痕的长度差不多,呈八字型的打斜向外。或许由于那均等的形状,感觉不像很痛,的确让人错觉犹如翅膀的痕迹,印象深刻。

“律。”

奏呆呆地凝视着画,低声呼唤。

“要是他下一次来的话,可以打这名片上的手电联络我吗?那时,请你不要让水田先生发觉。而且希望您能尽量挽留他。”

“我明白了。到时就联络你吧。”

这儿似乎再没有其他的收获了。统一郎正要走出画廊,却在门口转身回头。

“有一件事忘了问。祥子这个名字,是来自哪儿的呢?”

“啊。关于那个,我倒是有问过他。”

老板捋着胡须,稍微降低声调。

“听说是他已故女儿的名字。”

“既然没办法联络上,只有等他的联络吗?”

“——不如到这儿看看吧。”

在画廊前的路上,雪人叹道,统一郎便把折半放在西装袋里的广告单拿出来打开给他看。

上面写着:『世界之矿石展——来自大地的信息』。来这儿的途中,在隔壁两家书店的店面外放置了这东西。画店的橱窗上贴上大张的海报。

“律有收集矿石的嗜好。这个展览在两星期前开始的。律来这儿时,说不定也来看。地点就在这附近。如果他今天来参观的话,亦有可能会遇到他。”

“那就是你刚才……”

“侦探先生,好厉害!好像侦探啊。”

“对吧?”

本来一脸沮丧的奏,眼睛倏地闪亮起来。统一郎开玩笑的闭上一目。吃惊的雪人扬起眉头。

矿石展,在步行约十五分钟距离的东急百货公司本店举行。百货公司的邻侧,建有聚集表演会堂、美术馆、剧场、美术相关的商店,称为“文化村”的复合设施。矿石展的会场在百货公司的卖物场,会期直至今天为止。

总的来说,大概因为是标榜“文化”的地方,涉谷在这一区段就整理得比较好,街道整洁地伸延。三人进入百货公司,乘升降机往上层去。

广阔的会场里人来人往,也许是展览性质的关系,以男性为多。也有类似中学生及小学生。少年们,对像博物馆似地陈列着的物品,有如世上不可思议事物般热心地凝神细看。里面也设有即卖的摊位。

“就问一下那边的人吧。”

匆匆看了埸内一周,他们一起到即卖的摊位。在会场的一角,有一个陈列各式各样的石子的玻璃展示箱的摊位。似乎是某间店铺的外设展销场。

奏小跑过去。然后,在摊位里结着蝴蝶带的中年男人,向他打招呼。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笑容可掬地说道。

“头发剪短了吗?变得好像男孩子呢。你决定了要买什么了吗?”

“咦?”

奏小声的惊叹,再说不出话来了。

“你认识跟这孩子有同一副脸孔却留长发的孩子吗?”

在奏后面的统一郎踏前一步,男子吃了一惊不住眨眼。

“咦?啊~因为来了很多次。……咦,是不同的人吗?”

“可以把那个孩子的事情更详细地告诉我吗?”

“更详细地……大概今天也会来吧。”

“……”

三人面面相觑。

再跟他打听,原来律已经来过这会场很多次。他很认真地看展品,也会长时间在即卖摊位逗留。

“因为那孩子长得很可爱,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很少有女孩子呢。她说有很多东西都想要,十分苦恼。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想一定会来的。”

统一郎转身向后面二人。

“好。那我们就在这儿等律出现吧。奏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好。”

“躲在哪儿好?”

“这也是啦……”

四处张望,会场整齐地排列着有脚的展示箱,但是能够藏人的地方可就不见。想了一会,便听到雪人向即卖摊的男人寻问。

“在这里面放了什么?”

“啊,放了用来补充用的存货。”

在即卖摊的内侧一角不显眼的地方,放有一个大瓦楞纸箱。雪人手指着那箱子。听到回答后,他转向统一郎道。

“如果是奏君的话,只要屈起身体就可以进去吧?”

“就这么办。那要怎么样拜托他……”

“已经没时间了。我来省工夫吧。”

说完,雪人从西装内袋取出身分证。把纵向打开的证件,让其他人看不见地放在胸前给男人看。

“我是警察。我不会造成你的麻烦,请你协助我们。”

贩卖部的男人双目圆睁,活像打嗝似地肩膀突然一抖。

大家合力把存货的盒子移到别的瓦楞纸箱里,奏坐在里面抱着膝蹲下来。以那箱子的大小,只要小孩蹲下来缩成一团,总算能藏到。盖子则是保持打开的样子。

“要是律来的话,我可以偷看吗?”

“不要让他发现就好。”

余下的二人就在会场内适当地分散。统一郎在能看到入口的地方靠墙站着。看看手表,距展览结束时间已不足二小时。

会场中一片嘈杂,人流不断。自奏藏身在瓦楞纸箱里开始,经过约三十分钟的时候,有一个纤细的人影混入在跟其他的人客里,静悄悄地潜入会场。

穿着宝蓝色的绵质衬衣以及牛仔裙。直直的长发留至胸口的长度。虽然打扮本身并不显眼,可是在这会场中也就挺起眼的。一晃眼看去,样貌跟奏很相似。不过看起来完完全全是女孩子。

(原来如此。)

警察一直在寻找当年的十岁男孩子。变成这样子的话,就很难认出来了。

他向站在较远地方的雪人以眼神示意,雪人小小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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