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养的都是狼 上——叶辛铭
叶辛铭  发于:2013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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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源办妥了各项手续后,他这个木乃伊病患被搬上了飞往美国的专机,即将接受整形手术。

朱富贵已经拿到了哈佛大学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和全额奖学金。

他主动要求跟随沈修远去美国、以便贴身照顾,被沈修远断然拒绝。

眼看着师父即将离去,这些年从未经历长久分离的他,哭得稀里哗啦。

薛开言恨不得赖在飞机上不走,却不得不留在国内为远大公司四处奔忙。

他牢牢地盯住沈修远的眼睛,将其深深烙印在脑海中、心灵上。

杨剑成一直沉着脸保持沉默,唯有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担忧与关怀。

听到沈修远叮嘱自己不要向俞永平透露消息,他轻轻点头,暗叹此人永远是先人后己。

杨思源的心情是最轻松的,却要配合气氛装出沉重的模样。

他与沈修远四眸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站在停机坪上,目送载着沈修远及医护人员的专机冲向蓝天,心也跟着飞向大洋彼岸。

飞机顺利抵达美国纽约肯尼迪机场,沈修远被随行医护人员抬进了一辆面包车。

这辆车没有驶往任何一家整形医院,而是驶入了位于哥伦比亚大学附近的一所小公寓。

上车前,沈修远是个需要被人抬的木乃伊。

下车时,他已变成留着长刘海、戴着黑框平光眼镜的年轻学子。

放好行李后,沈修远邀请陪同他做戏的医护人员吃了顿丰盛的晚餐,便独自回去了。

因为要在美国呆近半年时间,他不想虚度年华,便选在哥伦比亚大学附近住下,乘机充电。

这儿离纽约中央公园不远,他可以去公园跑步、看书,顺便欣赏美景。

沈修远查了一下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课表,将自己的听课日程排得满满的。

时隔7年重回大学,他对学习可谓如饥似渴。

他就像一块巨大的干燥海绵,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吸收各种知识。

沈修远衣着朴素、扮相朴实,又一向坐在靠近教室后门的角落,默默听讲、记笔记,下课铃声一响便离开,从不提问,所以,大半个月下来,他一直默默无闻,没有引起任何师生注意。

星期日清晨,沈修远身着白色长款运动服、脚蹬白色慢跑鞋,披着一身金色阳光,沿着碧波荡漾的湖泊慢跑。

一位晨跑者追了上来,与他并肩奔跑。

他转头一看,发现此人竟是价值投资课的老师、享有股市投资奇才美名的混血美籍华人——杜逸彬。

他没有吭声,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奔跑速度。

半小时后,沈修远结束晨跑,停在湖边的树下。

杜逸彬也停下脚步,面冲湖泊站着。

沈修远拿出随身携带的瓶子,咕咚咕咚喝下半瓶水,又休息了两分钟,正打算离开,杜逸彬忽然开口说话。

“我好歹也教了你3次、共计9堂课,你真打算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

沈修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目光灼灼的杜逸彬,试探着问道:“你认得我?”

杜逸彬笑了笑,说道:“你把刘海放下来挡住额头,再戴副大黑框眼镜遮住半边脸,确实跟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不过,只要有双慧眼,还是能认出你。”

沈修远略微有些尴尬,只能礼貌地说:“杜老师,早上好!”

杜逸彬点头致意,亲切地说道:“一起吃早饭吧,我请客。”

沈修远不便拒绝,只好跟着杜逸彬步行穿过公园,进入一家环境幽雅的中餐厅。

杜逸彬能说会道、风趣幽默,将早餐气氛调节得很好。

沈修远吃得愉快,姣美的脸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令观者赏心悦目。

“修远,你这是来求学?”杜逸彬语气温和地问。

沈修远摇摇头,答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学校里,这次只是挑需要的听听,过阵子就要回国了。”

“你这个年龄,正该上学,什么事那么忙?”杜逸彬问。

沈修远笑看杜逸彬,俏皮地问:“你猜我几岁?”

杜逸彬仔细端详笑靥如花的沈修远,说道:“猛一看,你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既然你特意让我猜,你的实际年龄肯定要大一些。莫非,你有20了?”

沈修远笑着摇头,伸出右手做了个“6”的手势。

杜逸彬惊讶地睁大眼,眸底闪过庆幸与欢快之色。

“我比你大6岁,倒不算多。”

“你这么年轻,就蜚声国际,真让人佩服。”沈修远真诚地说道,“当初知道你是华裔,我就觉得很亲切、很骄傲。”

杜逸彬心中欢喜,嘴上却埋怨道:“那你还故意不理我!”

“你自己说的,模样大相径庭。”沈修远辩解道,“我哪好随便开口。”

杜逸彬目光柔和地看着沈修远,试探道:“你特地扮成那样,是躲美女呢?还是躲帅哥?”

沈修远完全没听明白杜逸彬的话外之音,只是答道:“我就是想装得老成一些,免得有人把我当成中学生。”

“你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家里人没催你娶妻生子?”杜逸彬再度试探。

“我没有父母、亲戚。”沈修远应了一句,笑道,“你这么问,看来是深受其苦啊!”

杜逸彬笑了笑,对孤单的沈修远多了份怜惜之情。

“你肯定是要求太高了,才会拖到现在。你瞧瞧班里那些女学生,看你的目光都跟探照灯似的。”沈修远安慰道,“别急,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总会等到你的梦中女神!”

杜逸彬注视着沈修远那饱含关切的清澈眼眸,唇角逸出一丝苦笑。

不是同类,还要远隔重洋,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可是,他守身如玉地等待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了能够让他怦然心动的对象,他怎能甘心就此放手?

杜逸彬工作忙碌、应酬频繁,晨跑一向是断断续续。

如今遇上沈修远,他不管睡得有多晚,每天早晨6点30分,必定会准时出现在公园湖畔。

并肩跑完30分钟,他会邀请沈修远共进早餐。

二人轮流请客,形成惯例。

每周星期六下午,上完3节课后,杜逸彬都会载着沈修远去超市买菜,领着他回家一起做晚饭。

晚餐过后,经过杜逸彬精心布置的温馨公寓总会变成严肃的课堂,毫无二人世界的浪漫可言。

杜逸彬对沈修远的不解风情颇感遗憾,却又不敢说破,只好打起精神应对这位敏而好学、聪明绝顶的学生。

光阴似箭,转眼已是7月。

哥伦比亚大学放暑假了,所有课程都停了,沈修远没办法听课了。

杜逸彬立即抓住这一机会,以每晚一对一授课为诱饵,使劲儿撺掇沈修远搬过来同住。

杜逸彬的公寓,位于纽约第五大道826号公寓大厦顶层,与纽约中央公园仅一路之隔。

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可以将绿意盎然的秀丽风光尽收眼底。

在寸土寸金的纽约,这种位置的公寓,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能够有机会住在这里俯瞰美景,还能日日聆听杜大教授的教诲,又能节省房租,如此一箭三雕的好事,对于正醉心于价值投资研究的沈修远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的人参果,没法拒绝。

沈修远这一点头,可把杜逸彬给乐坏了。

同居哎,这是多么重大的飞跃啊!

在投资领域,杜逸彬是出了名的快、准、狠。

在追求心上人的道路上,他也毫不拖泥带水。

仅半天工夫,他就帮沈修远完成了搬家、退租程序,彻底斩断了心上人的后路。

看着那宛若空谷幽兰一般的纤秀身影出现在客厅、厨房、书房,即便暂时不能抚摸、亲吻,杜逸彬依旧美滋滋的。

沈修远向来是位投桃报李的主儿。

受到人家盛情邀请,免费住人家的黄金屋、读人家的绝版书,他岂能没点表示。

于是,买菜、做饭、洗衣、打扫等等家务事,他一律包办。

他这人,既聪明、又认真,做什么都能达到完美,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范本。

能够拥有这样的“贤内助”,杜逸彬同志怎么可能不幸福得直冒泡!

于是,所有能推的应酬,全部推掉;所有能延迟的工作,全部延迟。

杜老板的工作时间,与股市交易时间完全同步。

其余时间,自然全部花在美人身上,顺带YY一下美人在床上的风采。

杜逸彬动一动,华尔街就要跟着震一震。

这位人尽皆知的工作狂、国际知名的吸金专业户,忽然间转了性,不爱工作了,不爱金钱了,那他改爱什么了?

没看人家满脸桃花开吗?

自然是改爱美人了。

他再厉害的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

那么,这位美人,到底是哪家千金、哪门闺秀啊?

这要是一联姻,华尔街还不得震三震?

新闻啊!

堪比股市暴涨到一万点的重大新闻啊!

38、物是人非

华尔街精英们,要想挖掘一条新闻,其疯狂程度与专业手段,会让一干娱记、狗仔队羞愧得直想往地缝里钻。

不过,杜逸彬岂是任君偷拍、挖掘的小羊。

人家正辛苦地披着羊皮,小心翼翼地玩小绵羊养成游戏呢。

大灰狼的本性,在小绵羊面前压抑太久,轮到面对同类时,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凶残。

于是乎,弹爪间,樯橹灰飞烟灭……

那边厢,腥风血雨、硝烟弥漫;这边厢,素手翻、静谧美好。

杜逸彬枕着沈修远的大腿,惬意地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望着灯光下那蝶翼一般轻颤的纤长睫毛发呆。

沈修远将视线从本移到杜逸彬脸上,柔声说道:“不是一个劲儿地喊累吗?闭目养神不好吗?”

杜逸彬眨了眨眼睛,伤感地说道:“我得抓紧时间多看看你,以后就没机会了。”

沈修远放下本,伸手轻轻梳理杜逸彬的短发。

“我有3个孩子在这边念,我每年至少会过来一趟。波士顿离纽约这么近,我肯定会过来看你的。”

“那怎么够!”杜逸彬不满道,“你不把我当回事,我却是心心念念地想着你。你哪能明白我的心啊!”

沈修远怔了一下,到底没能领会杜逸彬的心意,只当他非常看重自己这个朋友。

“我们可以经常互打电话、互发电子邮件。等将来网络科技发展起来了,联络会更加方便。”

明明冰雪聪明,怎么在感情方面这么木呢?

他还得说得多直白啊?

杜逸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们都过来念了,你一个人呆在国内,不孤单吗?你把公司搬过来不好吗?”

“两国国情完全不同,在国内能够做大做强,在美国也许根本行不通。”沈修远沉吟片刻,说道,“我倒真打算在这边开个风险投资公司,涉足金融业。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有兴趣跟我合作吗?”

杜逸彬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合伙开公司好啊,正适合假公济私。

二人并肩坐在长条沙发上,就开公司一事进行详细探讨。

夜已深,月亮都躲进云层休憩了,两位沉浸于宏大构想的青年却仍然不知疲倦地交流着。

落地灯默默守候在一旁,像位慈祥的母亲,以柔和的黄色灯光拥抱两个激情洋溢的孩子。

沈修远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身体疲惫得沉睡过去,精神却兴奋地进入了随身空间。

他乘兴夜游,发现树林里有异常响动,便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查看。

被繁茂枝叶剪得支离破碎的月光下,一只野猪正在橡树下发狂似的奋蹄刨坑。

见到如此情形,沈修远心中一动,当即飞身上前,一脚踢晕野猪。

他蹲下身,以双手小心地推开土壤,发现里面有块拳头大小的、类似灰白色石头的菌菇。

莫非,这是素有白色钻石之称的白松露菌?

它不是产于意大利吗?

这个空间里,竟然会有!

想到11月为采松露最佳月份,他连忙盖好土壤,在旁边做个标记。

沈修远踢了一脚正处于昏迷中的野猪,骂道:“你可真会吃啊!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值多少钱?畜生!”

想到自己正愁手里没有足够的钱开公司呢,野猪就给他送钻石来了,他决定把这馋嘴畜生圈禁起来驯化,让它做只“寻松猪”。

沈修远离开后,朱富贵孤身一人住在偌大的家里,感觉特别孤单。

白天,他强逼自己埋头苦学,借以忘记师父的伤势。

夜里,他却经常被汽车爆炸的场景吓醒,惊出一身冷汗。

他隐隐感到有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担心沈修远在美国出事,便找上戴嘉丰,道出自己的顾虑。

戴嘉丰打量着惶惶不安的朱富贵,叹息道:“你这孩子真是敏感,我们本来特意瞒着你车祸地点,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没想到,你还是出了问题。”

一语点醒梦中人。

朱富贵一下子明白过来。

“师父去花沟了?”

戴嘉丰点了点头,劝慰道:“这种飞来横祸,谁都想不到。你别自责了,跟你没关系。”

“怎么可能跟我没关系!”朱富贵哽咽道,“要不是为了我,他去那种鬼地方干什么!”

戴嘉丰无言以对,只能伸手轻拍朱富贵的肩膀。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你师父,就振作起来、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为你师父撑起一片天!”

朱富贵红着眼睛盯住戴嘉丰,良久,重重点头。

朱富贵早早打点好行装,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期盼着哈佛大学开学。

因为,沈修远答应过他,会在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迎接他。

8月初的一天傍晚,朱富贵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门铃忽然被人拉响。

他放下前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形容枯槁的唐晓曼。

“富贵,听说你很快就要去美国了,我来看看你。你不嫌烦吧?”

唐晓曼声音嘶哑,表情瑟缩。

“怎么会!进来坐吧。”

朱富贵热情地将唐晓曼引到葡萄架边坐下,为其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汤。

唐晓曼端着玻璃杯小口啜饮,心情被这酸甜清爽的饮料弄得剧烈波动,泪水顺着枯瘦的脸颊无声滑落。

朱富贵看得出唐晓曼过得很不好,却不想多问。

他没能耐管她的事,也没心情管。

一想起自己曾经因为管她的闲事而伤了师父,他就内疚、愧悔。

唐晓曼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放下玻璃杯,伸手擦掉泪水。

“对不起,我有点失控了。”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朱富贵吟诵出斯嘉丽这句经典台词。

“这是我用来勉励自己的,希望对你也有帮助。”

唐晓曼泪眼朦胧地望着一脸真诚的朱富贵,轻轻点了下头,脸上浮现出模糊的微笑。

“还能再见到你吗?”

“博士毕业后,我应该会回国。”朱富贵应道。

“祝你一路顺风、鹏程万里!”唐晓曼祝福道。

“谢谢!”朱富贵微笑道,“祝你一天比一天好!”

唐晓曼带着一脸苦楚站起身来,向朱富贵道别。

看着朱富贵的身影被徐徐合上的朱红色大门隐在那条窄缝之后,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只要那个混蛋还在纠缠她,她就不可能过得好。

她的一切,全都被毁了!

生活,为何对她如此残酷?

太阳,为何从来不曾照到她的身上?

8月底,朱富贵孤身飞赴美国,前往哈佛大学医学院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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