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越差点把舌头咬下来。这位女子居然是叶凛的老婆?
“你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行?”叶凛嗔了她一句,伸出手去和小米随便握了握。
“人家一语双关,多简洁有力啊。”美女长睫毛一翻,白了叶凛一眼,“小米在你们部上班,你照看着点呗。”
“行行,你把名字电话写给我。”
“呸,你要电话想干什么?”她眉毛一挑,不出声地用口型说:“我的人。”
“滚!我还不至于。”
“谁知道呢,不防你不行。”美女一扭头,挎上小米的胳膊,“说过了,你记着。不跟你闲扯,走了。”
余越看着她和小米肩并肩地跨进电梯里去了,目瞪口呆几乎要把下巴掉下来。
叶凛拍了他脑袋一下:“别看了,她真是我老婆。”
余越闭上了嘴,乖乖地跟着叶凛上了另一边的电梯。
他们进了三楼一个大房间。门一开,把余越吓了一跳,因为一眼看见沙发上并排坐了三个年轻女人,统一的翘着穿着黑丝的长腿,连方向都是一致的,要是放在路边就是个活招牌。
余越正在怀疑他们这是不是招妓了,就被叶凛往沙发那边推了一把:“找个位子坐着去。”
余越心里一阵火起,我草原来我就是个他妈的妓!我真他妈贱死了!
余越一时愤慨,走到窗户边往下看,有一股不活了的冲动。
突然余越被人拍了一下,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余越接过来,刚想说谢谢,一回头,却是愣住了——程晓丞。
自从那一回之后,余越还没有见过程晓丞。他本来几乎要忘记有这么个人了,现在毫无预兆地,和他站着面对面,余越僵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
程晓丞却是没有和他多耗,转头就走了。
余越搞不清楚程晓丞当初带他去见叶凛时,到底知不知道叶凛图谋不轨。虽然从种种迹象判断,程晓丞和叶凛应该是合计好的,然而最近的事情让余越又觉得,也许程晓丞是被迫的呢?叶凛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什么都有可能干的出来啊。
余越心里权衡了几番,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
余越看了看四周,叶凛早在牌桌边坐下了,这屋子里除了余越一共六个男的,五个都在牌桌边上,剩的一个就是程晓丞,坐在角落
里的沙发上。
余越走到程晓丞那边,在他身边坐下了。
“程晓丞,”余越压低声音开口,“那天你带我去见叶凛,到底知不知道叶凛……?”
程晓丞转过脸,歪着头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等他把话说完。
余越挑剔着用词,“你到底知不知道叶凛想干什么?”
“什么?”程晓丞反问了一句。
这下连余越也看出来程晓丞是在装傻了。
“程晓丞,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心知肚明,还和我装傻?”余越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
程晓丞喝了一口水,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就站起来:“你自己去问叶凛。”
余越看他想要逃跑的势头,急忙起身抓住他:“你别跑!给我说清楚。”
程晓丞看着他:“好啊。我告诉你。叶凛只说想要你电话,没让我带你去,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你明白了?是我把你送给叶凛做人情的。”
余越盯着他的脸,死死盯着,终于抬起手给了程晓丞一拳。
程晓丞把脸顺势一偏,余越的拳头只是擦过,并没有多少力量。
余越不解气,还想再打,不料手刚抬起来,就被人架住了。
是刚才在牌桌边围观的那人,放开了余越的手之后,慢悠悠地说:“小朋友,打人是不对的。”
他让程晓丞退到一边去,冲着牌桌喊:“叶凛!你家的,你管不管?”
叶凛头也没抬,直接挥挥手说:“狗咬狗,我可不去拉架。”
那人冲余越耸了耸肩膀,表示无奈,然后就推着程晓丞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了。
只余越一个人站在原地,进退不是,无比难堪。
余越一扭头,发现那边沙发上三位黑丝女郎统一齐刷刷地看着他,似乎颇有兴致、
余越想,我真他妈活成一个大笑话了。
午饭非常丰盛,燕翅鲍之类余越以前只听说过名字的东西,这下全都见识了。
叶凛和方才拉架的那人都说要开车,只喝了一点红酒就算了,其余的人,包括程晓丞和三位黑丝女郎,都是个拿五粮液当白开水的喝法,看得余越觉着嗓子眼烧得慌。
“小朋友,叶凛他不喝,你得替他喝一杯吧?”
说话人的座位和余越之间隔着叶凛,突然就把一杯子白酒推到了余越面前。
余越当场就愣了,他以前也就是同学聚会偶尔喝点啤酒,一瓶都够呛,这个高脚杯,倒满估计得有三两,他怎么喝!
余越连连摆手:“不不,我不会喝酒……”
“嘿,小朋友,叶凛他开车,不喝就算了,你不喝,是不给面子嘛?”
“不是,我是真不会喝酒……”
“呐,你这也不是替我喝的,你是替叶凛喝,你说不喝,你问问叶凛?”
余越张口结舌,下意识地瞥了叶凛一眼。
叶凛低头暗笑,说:“
算了,他学生,真不能喝,你逗他干啥,这样吧,折中一下,”叶凛把自己的大半杯红酒和那杯白酒换了个位置,“让他喝红的吧。”
“行啊,叶凛,你这护短护的厉害啊,连哥们儿的面子也不给?”
“呸!你丫差不多消停吧,让我给面子啊,行,大不了我打车回去,拿两瓶来咱俩对拼,够不够给你面子?就怕你兜不住,给倒出来了。”
“去你的吧!”那人推了叶凛一把,又转了话锋,“小朋友,叶凛都发话了,你喝红的,我喝白的,干了吧?”
余越还是为难,虽然是红酒,但他实在是没怎么喝过酒,心里没底。
他又看叶凛,叶凛也摆手:“喝了吧,一杯红酒,还这么磨叽。”
桌上其他人也开始看热闹,都喊着让余越喝。
余越无奈,端着杯子站起来,余光瞥见程晓丞低着头,表情笼罩在阴影里模糊不清。他突然就明白了程晓丞的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
余越往前一伸杯子,说了句:“我敬您。”就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周围一片起哄的叫好声。余越坐下去,低着头擦了擦眼角被呛出的眼泪。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程晓丞。他不想成为这群衣冠禽兽们的玩具。被戏弄被侮辱被挑逗。
他暗暗地扫视了一周,想要记住这帮人的面孔。总有一天,他要和他们平起平坐——不,他要比他们站得更高。
吃完了饭,喝高了的几位都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了,叶凛开车先带余越走了。程晓丞则跟着拉架那位走了。
叶凛把车开出了一段后,靠边停下,熄了火,叫了一声:“余越。”
余越应声转脸,毫无防备地,就挨了结结实实一耳光。
余越觉得莫名其妙,愤愤地瞪着叶凛。
“这一巴掌是因为你打程晓丞。”叶凛和他对视,“你问程晓丞的话,我也听到了,我告诉你。那天我是送程晓丞回学校,看见你和程晓丞打招呼,还算周整一孩子,穿得二愣子一样。我觉得你挺好玩儿,就问程晓丞你手机号。程晓丞说可以直接带你来见我,所以我就让他带你来见我了。怎么了,你还觉得委屈?”
余越深吸一口气:“就因为你觉得好玩?”
“是。”
“叶凛!”余越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好玩,叶凛,我不是你的玩具,这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我是人,不是玩具!”
“你识相点好吧?”叶凛拍拍他的肩膀,“有多少人比你漂亮比你聪明比你听话想往这儿爬,你知道么?程晓丞,你学长,不用我说了吧?就今天吃饭那三个女的,你以为他们是鸡呢?全都是硕士生!还是名校!不是你们学校的,也是你们隔壁的。你丫一个大一学生,我还真没找过学历比你更低的了——也没找过比你更没
姿色的了。”
“靠!”余越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我一没姿色二没学历,你让我走行不行!”
“嘁,我今天带你出来,得多大勇气你知道不?你知道今天吃饭带你们来是什么意思?就是一伙之间,都带新欢见个面,免得不小心招惹了哥们儿的人,抵着面子难看。带你出来,就是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是我的人了,以后你做什么事情不得体,就是打我的脸,你懂不懂?”叶凛掰着余越的下巴让余越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都不怕丢人带你来见人了,就是一年之内没准备甩了你的意思,给我识相点。”
余越不说话,半响问了一句:“程晓丞为什么不跟你了?”
“他现在俞思扬那儿上班,俞思扬看上他了。”
“你把他送人了?”余越警惕地看着叶凛。
“什么话!”叶凛有点哭笑不得,“他愿意跟俞思扬,我随他去,反正他也跟我两年了,够久的了。”
“我不如程晓丞,你干嘛不放了我留着他?”余越问的很是认真。
“我喜欢调教雏儿的过程。”叶凛想了想,说道,“程晓丞太识相了点。我说对你有意思,他连点争风吃醋的表示都没有,直接把你带我面前了,他也太懂事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好玩。”叶凛一边发动汽车,又低声自言自语一句:“好歹也是两年啊,也该装着有点感情吧?”
余越听了他的话,低头沉思着,是不是自己也学着听话懂事点,就能让叶凛丧失兴趣了?可是叶凛腻了会不会把他送人?
余越猛地抬头,问:“你不会把我送人吧?”
叶凛一副被碜了牙的表情:“你想多了吧?以为自己香饽饽呢。”
余越闷闷不乐,想着早知道会遇上这个变态,宁愿做错那道选择题不上T大不来北京啊。
第六章:学开车辛苦余同学 小事故结识丁大少
余越不记得夏天什么时候这么热过。
大概是因为以前总是呆在屋子里,扇风扇吹空调喝冷饮,所以从来不觉得在夏天晒太阳有多辛苦。就像以前看电视剧里被人包养的小情儿,也觉得他们日子过得挺轻松。
这种事情,都是非得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体验到万分难熬。
暑假余越还是没能回家。
学期开始的时候,教务处的老师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没去台湾交换的那所学校报道,几乎要愤怒地破口大骂。余越顶着一头的狗血,知道自己以后都绝不会再有申请交换的机会了。
他因为之前把三个学期的专业课都上了,所以现在就只有校选课,课时非常轻松。但是叶凛却越加频繁地召见他。起初一个月两三次,到了夏天基本是每逢周末就把余越接走了。
叶凛嫌总是要去接余越太麻烦了,就趁暑假给余越报名了一个驾驶学校,要他学会开车,以后给他一辆车自己开。余越只好对爸妈说暑假要实习,所以又不能回去了。
所以余越现在开着一辆小轿车,行驶在一条僻静的道路上。
他之前的一个月几乎要晒蜕皮,黑的没了形,搞得叶凛一脸嫌弃地强制他涂防晒霜戴帽子戴墨镜。余越倒是巴不得被叶凛嫌弃,开始时总是把帽子摘了。后来自己也觉得晒得受不了,只好戴上,可是戴着又闷得慌,最后他跑去买了一个小学生常戴的塑料帽子,帽檐儿上安了一个小风扇的那种,被叶凛瞅见了差点没笑抽过去。
科目一余越是早就过了,前几天终于是考过了科目二,只剩下科目三路考。驾校的人多车少,练车机会少,叶凛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辆旧的自动挡小车给余越练习。坐在车上要比之前在场地上大太阳底下站着看教练倒桩好过的多了,可还是热得不行,偏偏车内空调还坏了,一打开居然是热风。余越真是无语了,感情叶凛这是从修车厂要了一辆报废车来?
余越把两边的车窗都打开了,可空气像是凝固的一样,连一丝风也没有,他又手生心虚,不敢开快,否则说不定还能有点风。
这条路位于怀柔郊区,不宽,两边是整齐的行道树。炽热的空气里,路面看起来呈波浪状地弯曲着,极其地失真。路边的蝉嘶声竭力,叫得余越心烦意乱。他手里都是汗,握着方向盘黏腻得难受,忍不住隔一会儿就把两只手轮换着松开,让手心透透气。
道路笔直地没有尽头,五分钟十分钟之后还是一样的景色,好像根本没有移动一样,甚至连一辆别的车也没有看见。枯燥而又雷同到失真的环境中,余越难以
避免地分神了。
叶凛最近两个月见他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让余越有点烦躁。听叶凛的口气,那意思好像是他把其他小情儿也都清理了,基本都是给了一笔钱,从此分道扬镳再无瓜葛,相当于买断。大概叶凛一直都是这么对付情人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因为随时会分手,所以从不向他们透露自己的信息——余越和他认识这么久了,还是不知道他做什么行当,只是从偶尔的言语中推断像是政府部门的。这般地隐蔽谨慎,更让余越坚信了,此人非奸即盗绝非良善。
反正他也从来不觉得叶凛是什么好人,也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叶凛如今没了其他情人,一有空就缠着余越,着实让他很烦恼,叶凛连和他上床都变得频繁了。余越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反抗,他又打不过叶凛又跑不了,反抗的结果就只是被强暴。所以余越就认命了,他配合一点就不会那么疼,可也还是不好受,叶凛做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余越觉得自己快要被顶的背过气去了,最终还是难免以哭号哀求才能收场。不过近来余越发现一哭二闹对于叶凛还是稍稍有点作用的,所以更多是当个手段使来着,只是要掌握着度不可过界。
余越哀叹了一声,自己居然沦落到在男人身下辗转承欢还得想法子耍点小手段,何其的悲哀啊!幸好叶凛他老婆不管他,不然搞不好还得被当小三给抓了,自己一个八尺男儿,瞬间就沦为狗血言情剧的反面女二号啊!天知道他这小三当得多委屈!根本就是被强奸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啊!全是那个天杀的叶凛!
余越越想越激愤,死死握着方向盘瞪着前方的路面,不经意间踩着油门的脚也加重了力气。
叶凛这个目无法纪道德沦丧的混蛋,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余越心里恶狠狠咒骂着,继续瞪着正前方,好像叶凛就站在那儿似的,一脚油门就冲过去了。
叶凛倒是没有,前方乃是一个四岔路口。
等余越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闯了红灯,即将撞上左边的车时,已经太晚了。
余越连忙一个急刹并猛打方向盘,那边那辆车也是做了同样的举动,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余越的车头向左,险伶伶地蹭着那辆车头拐了过去,停住了。
余越连忙下车查看,那辆车的左前灯碎了,轮子前面也刮坏了一大块,不算大伤。
余越松了一口气,刚才要是直接相碰,那他的车头撞上那车的驾驶室,搞不好得把那人给报废了,那可就完了大蛋了。
不过余越仔细看了看那车,发觉自己还是完蛋了——他撞了一辆宝马。
余越抬起
脸冲着天空眨了眨眼睛——妈的自己最近一年倒的这叫什么霉啊!
余越走到那辆车驾驶室边上:“喂,还好吧?”
他透过挡风玻璃看那位司机,是个二十不到的男孩,肯定也是新手,估计吓得够呛,一脸惨白地坐着,呆看着前方,手还握着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