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眼风流(出书版)+番外 BY 困倚危楼
  发于:2013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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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身为冷漠无情的刑堂主人,寒疏终日与各种刑具为伴,早就决定了孤独一生。

不料机缘巧合之下,竟得知那花名在外的白七梦就是与自己红线相连之人。

既然天命不可违,那他只好勉为其难的教训一下这位白虎大人,

让他以后再不敢四处风流……

白七梦真不知这冷冰冰的刑堂主人跟自己有什么仇,

一会儿对他甩鞭子,一会儿又害他变不回人形,实在是可恶至极!

楔子

那是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

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锋利的刀刃上似流转着一层凛冽光芒,刀尖处的那抹红痕尤其显眼,隐隐透出妖异之色,瞧得人心底发凉。

摧金断玉,削铁如泥。

……这分明是嗜血无数的利器。

但此时此刻,它却安安静静的躺在掌心里,被人用柔软布块细心擦拭着。

那动作如此轻柔,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对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奇珍异宝,又仿佛是对待真心相爱的亲密恋人。

甚至,随时都可能倾吐出绵绵情话。

飞羽端了盘子站在旁边,深怕自家主人又对着那些刑具自言自语,连忙咳嗽几声,抢先一步出声提醒道:「主人,白虎大人已经在池子里浸了一整天了。」

「急什么?」一身玄衣的男子仍旧背对着他,细细端详手中匕首,声音远比月色更冷,「反正死不了人。」

「可是……那一位毕竟身份不同。」

「哼,不过是四方神兽罢了,难道我会怕他?」

「主人当然不怕。但前些时候月老来找主人喝酒的时候,曾经说过白虎大人乃是……」

「是什么?」

「是……」飞羽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但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与您红线相连之人。」

话音方落,就听得一声脆响,血红的匕首直直落到了地上。

飞羽吓得不轻,慌忙跪了下去。

而那玄衣男子也终于转过了头来。

月光慢慢勾勒出他的侧脸——那原本是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孔,薄薄的唇,淡漠的眼,但右脸上却有一道可怕的伤痕,从额角上斜划下去,一直延伸到耳根处,外翻的暗红皮肉似还在渗着血,瞧上去十足狰狞。

他的表情同样算不得和善,冷漠中带着疏离,凉凉的吐字道:「就凭他,也配?」

「当然不配!」

飞羽连连摇头,想到自家主人性情孤僻、阴阳怪气,不对,应该是冷若冰霜、高深莫测,除了各种刑具之外,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怎么肯跟花名在外的白七梦有所牵扯?听说那姓白的真是风流到极致,非但见一个爱一个,而且还喜新厌旧男女不忌,欠下了无数情债,正是主人最厌恶的那种人。

啊,莫非……

「主人将白虎大人折腾得那么惨,难道是打算杀人灭口、以绝后患?」飞羽越想越怕,连忙叫道,「主人三思!白虎大人就算再怎么窝囊,到底也是四方神兽之一,天帝陛下御封的将军,若随随便便害死了他,恐怕不好收场。」

「谁说我要杀他的?」

玄衣男子抖了抖袖子,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无比轻柔的抚摸那冰冷刀刃,突然笑了一下。

他这么一笑,恰好扯动伤处的皮肉,整张脸变得更加恐怖了。

飞羽瞧得毛骨悚然,顿觉背后透出丝丝寒气。

他家主人平常是不爱笑的,一旦笑起来,就证明有人要遭殃了。

果然,他很快就听见自家主人开口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飞羽暗暗叫苦,想到那还浸在池子里的白虎大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起了抖,却不得不恭恭敬敬的答:「主人执掌天界刑堂,最擅长的……自然是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第一章

月色溶溶。

池塘边静寂无声,只薄薄的雾气升腾起来,一点点弥漫开去。夜风从耳边拂过,略微带了些寒意,而比之更冷的是池子里冰凉的水。

白七梦此刻正浸在水中。

他因为中了定身法术的关系,整个人动弹不得,一头银白的长发早已被水打湿,凌乱的贴在脸颊上,素来含情带笑的桃花眼下一圈淤青,似乎是给人打了一拳,这会儿肿得老高——总而言之,他现在的处境绝对称得上狼狈,与平常风流倜傥的模样大不相同。

虽然池水只淹到胸口,但那冰冷彻骨的滋味可不好受,白七梦咬牙忍耐了大半个晚上,力气早已用尽,只能断断续续的开口叫骂:「混蛋王八蛋!快点放开我!」

四周依然静悄悄的,远处那阴冷黑暗的石屋里一点光亮也无,显然是没有人肯理会他的。

白七梦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越想越觉得恼怒,拼尽了气力继续大骂:「该死的丑八怪!不就是个刑堂主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我恢复法力之后,定要让你好看!」

先在那张丑脸上多划几道,然后把他也扔进池塘里浸上几天,最后再……

好吧,他承认一开始都是自己的错,不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贪恋美色,私自放走了转生人界的魔星。但刑堂那个丑八怪也不该不问青红皂白,抓了他的侍从就要问罪,他辛辛苦苦跑来救人,还挨了一顿痛打,被扔进这池子里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白七梦在水里浸了这么久,感觉大半个身体都已麻木了,骂人的话语更是完全用尽,只能来来回回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其中用得最多的,就是「丑八怪」这三个字。

没办法,谁叫那刑堂主人确实是奇丑无比,那张脸上的伤痕狰狞至极,叫人看了第一眼,就绝对不想再看第二眼。

啧,真是可惜。

若是个大美人的话,他原本还想用色诱这一招呢。

白七梦想得正出神,忽听耳旁有人问道:「你骂到哪里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答道:「丑八怪的第十六代祖宗。」

「喔?想不到白虎大人这样想念在下,半夜三更了还挂在嘴边。」

白七梦吃了一惊,这才明白是谁在说话,连忙循声扭过头去,但看清那人的面孔后,又慌忙转了回来,速度之快,倒是丝毫不怕扭伤脖子。

「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十三代祖宗被骂的时候。」

来了这么久也不出声,真是丑人多作怪!

白七梦哼哼两声,尽量不去看他的脸,只是叫道:「快点放开我!」

「只要白虎大人不在刑堂捣乱,我随时都可以解开定身术。」

「谁捣乱了?我是来救人的。」白七梦这才想起了正经事,连忙又道,「你若是识相的,就快点放了我家流光,他身子弱,经不起折腾的。」

「听闻白虎大人最是怜香惜玉,果真一点不假。」刑堂主人慢慢走到池塘的另一边,好像故意要让白七梦看清他的脸,道,「不过那珍珠精私放天界要犯,已经触犯天条,按律应当在此处受罚。」

「放走转世魔星的人是我,流光不过是替我顶罪罢了,你若一定要罚的话……」白七梦闭了闭眼睛,尽量不去看那张可怕的脸,毅然道,「只管冲着我来就是了。」

「在下掌管刑堂多年,并未遇过替人受刑的先例。」

「你这该死的丑八怪,就不能稍微变通一下吗?脸已经够丑了,脑子还不灵光,活该一辈子孤家寡人!」

白七梦骂完这句话后,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迟迟没有听见某人应声。

他心里突突直跳,暗想该不会骂得太狠了吧,偷偷睁眼一看,只见那刑堂主人负手立在池塘边,脸上伤痕狰狞骇人,眼底却隐现寂寥之色,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他,神情十分古怪。

隔了许久,才似乎是叹了口气,轻轻的说:「若当真孤寂一生,倒也不算太差,偏偏造化弄人,少有如愿以偿的时候。」

话落,毫无预兆的俯下身来,慢慢凑近白七梦的脸。

白七梦吓了一跳,避无可避,只能被逼着与他对视,听他低声吐出两个字来:「寒疏。」

「什么?」

「我的名字。」

「啧,谁要知道你这丑八怪的名字。」他向来只记美人的名字好不好?

寒疏扯动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那样子比不笑时还要可怕,伸手捏住白七梦的下巴,冷冷的说:「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

因为,姻缘册上已经写了他俩的名字。

他与他红线相连。

这段孽缘……注定是逃不开去了。

第一次听月老提到此事时,寒疏只当是酒后胡言,根本不屑一顾。他本是个冷情之人,就算孤独终老也不奇怪,怎么可能跟白七梦这风流情种凑在一起?所以即使见到了姻缘册上勾着的红线,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哪知没过多久,这姓白的自己找上了门来,在刑堂外头大吵大闹,吵得他头疼不已。

难道冥冥之中,姻缘真已注定?

一想到要跟这风流成性的家伙相伴一生,寒疏就觉得额角抽搐,犹豫着要不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了他,永绝后患。

不过他盯着白七梦看了半天后,终于还是放开了手,直起身来说了个「好」字。

「啊?」

白七梦被那张脸吓着,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寒疏便面无表情的解释一遍:「你不是要替珍珠精受刑吗?我答应了。」

说着,轻轻弹一下手指。

白七梦顿觉眼前光芒闪过,身体瞬间恢复了知觉,但他在水里泡得太久,双腿早已软了,脚下打个滑,「哗啦」一声沉入了水底。

「咳咳……」

他勉力挣扎起来,连喝了好几口水,才被人漫不经心的捞上岸,再随手往旁边一扔,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弄得满身泥渍,比先前更凄惨了几分,白七梦立刻叫起痛来,抱怨道:「该死的丑八怪,干嘛拿我当麻袋扔?万一摔坏了我的脸可怎么办?」

边说边揉了揉那张俊秀的脸孔,深怕自己因此破相。

寒疏皱了皱眉,冷哼道:「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白虎大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这张脸。」

他这话分明是在嘲讽,但白七梦听了之后,竟还引以为傲,洋洋得意的应一句:「就知道你嫉妒我!」

寒疏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他本是七情不动的性子,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只是转身朝石屋走去,道:「若想救人的话,就快点跟上来。」

白七梦记挂着他家流光,当然不敢怠慢,连忙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冲。

此时天色未亮,四周黑漆漆的静谧无声,越接近那间石屋,就越觉得寒气逼人。待真正推门而入时,更觉得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石屋的大厅十分空旷,简简单单的并无特别的摆设,只是房顶比别处略高一些,阴森森的似乎到处都透着风。

白七梦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会儿只觉双腿更软了,眼睛不敢乱瞟,只一径跟着寒疏往前走。

大厅的尽头是一条漆黑的走道,长长漫漫的一眼望不到底,走了许久许久,方觉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到了另一间大屋子,四个角上点着灯,当中一口硕大的铁锅,边缘处染了暗沉的红色,也不知是铁锈抑或是血迹。

白七梦看得眼皮直跳,若非为了流光,当真连步子也迈不动了。但硬着头皮走过去后,下一间屋子里仍旧挂满了刑具。

石门一扇接着一扇,琳琅满目的各式刑具瞧得人眼花缭乱。

这些刑具都是早已用旧了的,却被主人细心保管着,每一样都擦拭得纤尘不染,反倒增添了一种诡异之感。

白七梦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终于见寒疏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听他开口说道:「这里是关人的地方。」

「流光就在里面?」

白七梦脸上顿现喜色,立刻冲上前去,但连门边都没摸着,就被寒疏的衣袖甩了开去。

「砰!」

他再次姿势不雅的摔在地上,而且恰好是脸先落的地。

可恶。

某人肯定是故意的!

白七梦心中大骂,急着爬起来揉脸,问:「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别忘了,你说过要替里头那人受刑的。」

「没错,私放天界要犯的人是我,流光只是替我顶罪罢了,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寒疏点点头,倒是信了他的话,道:「听说你是打赌输给了鬼王,才放走转世魔星的,想必那鬼王的容貌不差。」

白七梦一提美人就来了精神,马上接口道:「鬼王的姿色只是一般,他身边那个蛇妖才真是俊俏,若能够左拥右抱的话……」

说着说着,见寒疏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盯住自己,才猛然想起此刻的处境,尴尬的改了口:「总而言之,要罚尽管罚我吧,千万别为难我家流光。」

边说边站起来挥了挥衣上灰尘,一脸的豪气。

寒疏若有所思的望着他,问:「你确定?」

「嗯。」

「绝不后悔?」

「绝不——」顿了顿,漂亮的桃花眼转一下,忽然笑嘻嘻的说,「不过行刑的时候,能不能让你那个叫飞羽的手下动手?嗯,他生得好看许多。」

多可笑。

这家伙都快受刑了,还在记挂着动手的是不是美人。

寒疏的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慢慢从白七梦身上扫过,自言自语道:「怎么偏偏是你……?」

他上辈子要干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竟然跟此人红线相连。

想着,眼底寒意加深,一步步朝白七梦走过去,冷声道:「我想到最适合白虎大人的刑罚了。」

「什、什么?」

抽鞭子?上夹棍?还是……呃,总不会用上那口大铁锅吧?

白七梦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刚想问个明白,就见寒疏眯了眯眼睛,狰狞的面孔上虽无表情,眸中却闪过淡淡光芒,一字一字的说:「既然白虎大人这么喜欢美人,那我就让你以后……再没有办法风流快活。」

什么?!

难道这丑八怪打算阉阉阉……阉了他?

白七梦只觉一阵晕眩,任凭他再怎么英勇无畏,这时候也只能转身逃跑了。然而刚迈出步子,就有一只手搭上了肩膀,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落,那只手在半空中划个圈,刺目的光芒逐渐将他包围。

白七梦逃无可逃,不由得在心中哀叫起来。

呜呜,他就知道容貌太出色会招人嫉妒。

美人啊美人,他要就此离他们而去了。

白七梦痛心疾首了半天,但想像中的另一种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只觉得身体慢慢软倒在了地上。光芒过后,寒疏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抬脚就往他身上踢,有些厌恶的说:「别躺在这儿装死。」

咦咦?

他没有被阉?

白七梦这才回过神,因为劫后余生的关系,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不过不跳还好,一跳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的手呢?怎么变成了毛茸茸的爪子?

再回头一看——很好,连长长的尾巴也变出来了。

白七梦是天界神兽,生来就可幻化人形,如今莫名其妙的变出了本相,自然是某人搞的鬼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威风凛凛的踱了几步,冲着寒疏龇牙咧嘴。

四方神兽毕竟非同一般,他如今既变回了白虎的模样,举手投足间自带了种迫人的气势,随便一声虎啸,就足以令地动山摇。

可惜寒疏丝毫不为所动,仅是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瞧着眼前的大猫,闲闲说道:「你现在这样倒还算顺眼。」

那当然。

他就算变回了老虎,也是最风流倜傥的那一只。

白七梦沾沾自喜的甩了甩尾巴,但随即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连忙镇定心神,默默念动咒语。他一心想要救人,老虎的模样当然不太方便,因此急着变回人形,哪知等了半天,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爪子还是那对爪子,尾巴还在甩啊甩,毛茸茸的身躯丝毫未变。

奇怪,法术怎么失灵了?

白七梦吓得不轻,连忙又试了另外几种咒语,但是——完全没有奏效!他这才渐渐明白过来,恶狠狠的瞪向寒疏,又是一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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