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颢也不满地撂下话:「你能忍,我也能忍——现在,咱们才算开始亲热!」他抽身将人给翻转过来
,扳开他的臀丘,直捣黄龙。昏暗中,隐约可见身下的他一颤一颤的。
他匍匐在他身下,自尊顷刻间崩落,顿觉羞耻罩顶,来得太急太陌生,令人手足无措、慌得想逃。
「舒服吗……」高颢紧扣他的腰,欲望在他体内抽送得正起劲儿,腾出一手剥去他的衣衫,就要他一
丝不挂的享受。
几欲喘不过气,身后的男人既强悍又粗鲁,欲望似火烧得他好痛……泛白的唇溢出一声难耐:「放开
我……」
宛如一桶冷水兜头泼洒,高颢渐渐停止了动作,想不透黎生明明自愿留下,怎又忽地拒绝……
双眸眯起,低头在他耳边质问:「你究竟怀着什么心思让我抱……」
「你放开我就是!」他吼。
冰冷的语气再度刷过他耳畔:「黎生,可想过我以喜欢你的心情做这种事,不是一时兴起跟花街柳巷
的卖身女子进行交易!」
闻言,心下更慌。
他撂下一道低沉:「等我做完,你就会像以前一样再也走得不见人影是不?」
浑身一僵,被猜中了心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会不会太过分了些!」他立即抽身而退地下床,恢复一身整齐之后,头也没
回的走出房外——
黎生怔在罗汉床上,一时之间尚未反应过来,霍然翻身揪了衣裳遮覆下半身的裸露,他呆望着门口,
只见园中冷冷清清的。
压根不知那欲求不满地的家伙走往奶奶所居的别院,潜入隔壁的仆房入睡,也不要像被人施舍似的,
糟蹋了他风流的人生。
李朝央接二连三完成任务回到府院中,顶替黎生运送古物到宫中不如原本预想般困难,只消拿出令牌
,宫里那些阉人对他可客气了,尤其是身为马公公的领事,光是听到他胡诌黎生生了一场大病,得疗
养三、五个月,马公公还献上千年人参请他代为转交。
嘿嘿,他说谎不打草稿,捧着人参礼盒前往留心阁。
「唷,爷闷闷不乐,为哪桩?」——据他所观察,人埋首于拨弄算盘,锱铢必较,劈里啪啦地大珠小
珠落玉盘……那块算盘是玛瑙做的呢,颗颗珠圆玉润,挺贵的就是。
他忘了是从哪堆死人骨头里所盗,倒是记得很清楚府中禁房内藏着什么奇珍异宝。
高颢瞄了他一眼,「你手上捧着什么?」
他启禀:「爷,是千年人参,马公公送给黎生补身体气虚所用。的确是该补补,黎生在王爷府上肯定
没好日子可过。」
哼。高颢闻之不为所动。
李朝央继续说:「爷吩咐属下打探的事,我也完成了。」
「说吧。」他意兴阑珊,低头继续算帐。
「王爷府上在前阵子传出小奴才不见的消息,王爷派人到处找寻呢,奇怪了……少了一名奴才又不是
什么大不了的事,再找人递补就行了。」
他挑眉斜眼思忖,纳闷:「王爷府上这么欠缺人手么?也难怪黎生会在外逮捕一名小奴才,真是操劳
……」
「别说了!」高颢骤然打断:「我不想听,他不会再来了。」
「啊?」李朝央愣了下。「怎么回事?」
高颢兀自生闷气,年少轻狂太早涉足风月场所,偏又太晚对人动情,外人只道他是浪荡子,殊不知他
年少儿时就没兴趣与女子肉体纠缠。
今番情窦初开,落得无疾而终。
看样子,爷气得不轻。李朝央速速放下千年人参礼盒,轻手轻脚地后退,彷佛做贼一般,自动清场。
李朝央跑去找陈总管问个明白:「爷和黎生究竟怎么了?」
「不知道。我只知黎生入夜后来找爷,隔天,爷没在房里,黎生也不在,没想到爷竟睡在老奶奶的别
院里。」
「哦,你怎那么清楚?」陈总管平常也少踏入别院,老奶奶的生活起居都由喜娘照顾。
他忠厚老实的脸一红,打死都不可能说出和喜娘互看喜欢,暗通款曲好几天了。
爷那晚很煞风景地闯入仆人房就死赖着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害他和喜娘躲在衣柜里一个晚上。
三双眼睛直盯着陈总管瞧,马超、张大同和李朝央异口同声地嘿嘿直笑——
「陈总管肯定干了什么好事,犯害臊了咧。」李朝央调侃道。
他们四人待在留听阁内交换心得,满口都离不开娘儿们,渐渐地话题绕到爷和黎生的身上,商讨对策
——
「爷情窦初开……」他们四人都很清楚爷从不睡娼儿,跟在身边这么久了,也没见过爷属意过谁。
「要不要去把黎生给骗来,然后下媚药……他有两下子身手,干脆再弄个软骨散什么的……」
他们不愧是一群贼厮,所想的馊主意都不管用。陈总管问:「怎么骗?」
「……没门了。」
四人各自散去。
同时间——
黎生站在王府内的主楼房门外,静默地等待主子睡醒,宛如一道无声的影子,这一站便是两个时辰,
已近午后。
「严总管——」房内传出一声吼。
候在房门边连连点头打盹儿的严总管一瞬惊醒,「爷……小的在。」他伸手推开房门,转身硬着头皮
进入。
「爷,有何吩咐?」
「黎生呢?」
「就在外边候着。」他低着头,偷觑了一眼主子坐在床沿,那宿醉的脸色可真差哪。
他悄悄地往后退了数步,快速甩了甩手,示意黎生快点儿进房来当替死鬼。
须臾,黎生入内,恭敬地问:「爷,有何吩咐?」
「有没有找到小家伙的下落?」
他实说:「爷,尚未找到。」
脸色瞬间更显阴沉,目标一转,锐利的视线扫射严总管,「你都在干什么?」
「呃……爷,小的有派不少家丁出外寻人,可是没找到,小的也没办法儿……」他的背脊一凉,冷汗
直流。
「再去找!」孟焰咬牙切齿。
「是是是……小的去,小的这就派人去——」他战战兢兢地退出房外,一转身,急急忙忙去找其他替
死鬼代劳。
黎生兀自观察,房内的八仙桌上搁着一瓮酒,酒杯倾斜,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酒气。
须臾,他唤:「爷,属下有一事禀告。」
「说。」孟焰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脾气未敛,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属下弄丢了重要的随身令牌,该办的差事,属下没做好,请爷责罚。」
孟焰怔了怔,「怎可能……」顿时,宿醉清醒了大半,黎生办事向来谨慎,鲜少出差错。「怎遗失的
?」
「……属下自己弄丢的。」从未对爷说谎,此刻扭捏的神态已泄漏。
「呵,你骗我。」他只消一眼就看穿黎生是否说谎,人跟在身边多年,即使再怎么会隐藏情绪,都瞒
不过。
「……」黎生静默。
孟焰站起身来,未落责备,但是对于黎生会说谎的原因引起了兴致。「出了什么事?」
黎生轻叹,「就知瞒不过爷……」遂将抓小狗子经过说了一遍。
孟焰听罢,不怒反笑,「原来你遇到了麻烦。」
「是。」
「可有上门去找?」
「有。」
他不意外听见这答案。「姓高的不肯归还是不?」
「是。」
孟焰立即断定:「他有所图。黎生,你得当心这个人,在我眼里,他是只狡诈的狐狸!」
那家伙不在宫中,也无一官半职,趋炎附势必有诈,而他却无法利用阉狗窥视探其心思……
两人合作生意至今,几经鉴别骨董及价值,发现不少列属于前朝代的古物,价值连城。他不禁怀疑那
些骨董来源是否正当……几经打听,城内无人能出其右,高颢的货源充足,较廉价的骨董赏玩甚至已
流入其他商铺。
无人知晓是否有幕后物主,如果没有,足以证实高颢八成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
美其名,还他人情,以商业利益作为幌子,实际上,却拿他来当后盾,若哪天出事,撇不开干系。啧
啧……他不得不佩服那家伙连他也敢搭进去!
至于黎生……他眯缝着眼,暗忖无名利可图,姓高的究竟图得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孟焰问得直接:「你上门去找,他可有开出条件交换?」
黎生支吾其辞:「没……有。」
「是吗?」孟焰挑眉,再度看透了他的欲盖弥彰。「哼……那块令牌对你何其重要,对高颢却毫无用
处,不肯归能有好理由吗?黎生,你骗不了我。」
此时,他像一根木桩似的杵着,「爷太精了。」
孟焰踱至窗前,推开了窗扇,让室外的空气吹散一室的酒气。他想念小家伙,等待消息不啻是折磨,
如酒穿肠,分外难受。
半晌,他道:「你无须担心姓高的拿你的随身物为非作歹,他和我有生意上的往来,我谅他不会笨到
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黎生沉默,不想再提那个坏胚子。
孟焰回身,觑着他那极不自然的神色,十之八九被姓高的给缠上,说不定为了拿回失物,把身子都给
卖了。
「你被他沾了几次?」
他赫然一惊,彷佛被人逮着了把柄,双拳一握,暗自压抑内心的冲击,立定在原地,不肯回话,就当
没发生过。
孟焰就像看好戏似的勾唇一哂——那只老狐狸想逮着小兔子可有得耗了,自己若不放人,依黎生淡漠
的性子和死守着他爹的遗愿,姓高的想双宿双飞……很困难。
「等会儿,到我书房去拿一件信物,往后你办起差事也方便些。至于该送入宫中的骨董赏玩,我相信
高颢早已派人去做了。」
「他……会吗?」眼神一黯,黎生压根就不信……那个坏胚子只图他的身子,以此要胁,怎会设想他
的立场为难。
这会儿,孟焰愣了愣——
黎生是老实过头,还是怎地……难道,没想过这桩台面下进行的生意是他和高颢两人各取所需,那只
老狐狸怎可能任其出差错,一旦断了管道,无疑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不禁摇头,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姓高的觊觎黎生,简直是自找罪受。人太安静也冷漠,除
了护主和听令之外,他可不认为黎生会有七情六欲。
孟焰好心地提醒:「黎生,你也不小了。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事。懂了吗?」
「属下明白。」很快地,他就将姓高的抛诸脑后,恢复原来。「爷还有何吩咐?」
「没你的事了。待会儿,我会出门一趟。」
「要属下陪同吗?」
「不需要。我只是去查一块乡下地的持有人究竟是谁。」为了将人给找回,他得让小家伙无后顾之忧
,或许会留在家乡,让他寻获。
黎生悄然退出房内,旋即走往书房拿了信物便离开。
走了一段路,他回眸一望,心中大石已卸下,并未受到爷的责罚。
渐渐地,顿下步履,想着爹生前在朝为官拥护着主子的养母,熬了二十年,爹终于盼到主子扶正,含
笑九泉……
那么他呢……是否一辈子就守在主子的身边听令行事,从未想过要些什么。蓦然,另一道声音窜入脑
海——
黎生,那块令牌代表你的身分,我不可能亲自奉还让你再套回身上!
彷佛制造纷扰,怎么也压抑不住那蚀人的心慌。一甩头,他匆匆而走,无论上那儿都可以,就是不能
再去高府。
那下流胚子会是他今生最大的麻烦……
第九章
入冬以来,气温骤降,屋外满园子都积上了一层雪。
屋内也充满了寒气,陈总管为主子准备了暖炉,步履稳健地端去留心阁。
虽说练武之人比较耐寒,但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身体哪,他瞧爷穿着一件旧棉袄,压根不够厚实,怕染
上了风寒可就不妥。
「爷。」他进门就唤,倾身将暖炉搁在罗汉床的脚踏旁,问:「今年过年你要回另一座高府吗?」
闻言,他搁下书册,怔然于陈总管竟问起这事。
陈总管迳自往下说:「这些年,我们这些人跟着你,久而久之也能猜个七八分,如今爷让人瞧得起了
,何不回门风光一下。」
「陈总管,你意有所指?」
「当然。」府里的老夫人会将心事说给喜娘听,喜娘又将消息传给他知情,爷当年是被人逼出高府的
,压根就不是那家子所亲生。
原来爷在小时候就没人肯搭理,难怪他会溜出外头和他们一起鬼混这么久也没人察觉。
「欸,俗话说,每逢年节倍思亲。爷若肯走一趟,也不是坏事。」
「再说吧。」他答应过奶奶不再怨懑,可没答应要笑脸迎人去跟那家子攀亲装热络。
不一会儿,李朝央匆匆走进房,也喊:「爷!」
「什么事?」
「今儿我送咱们那些货到王爷府上,顺便跟黎生拿详细单据,他托我转告:王爷看中了您名下的一块
地,想买下或跟您交换。他也托我将这张纸交给您过目,您若答应了,看要约什么时间和地点谈。」
他现在跟黎生很熟咧,也跟马公公套了不少交情,他警告黎生这三、五个月之内不准出现在马公公眼
前,否则他胡诌的谎言就拆穿了。
高颢伸手接过单据和纸张,心里颇吃味儿,脸色顿时难看。「那家伙没手没脚吗?就不会自己送来。
」
「呃!这个嘛……要去问本人。」他只是个传信的,运送古物这差事是爷亲自指派,这时候却连连赏
好几个白眼给谁看哪。
高颢「哼」一声。
李朝央充耳不闻,知道爷失恋咧,黎生从没提过爷半句,真可怜……马公公的关心也白搭,那千年人
参礼盒还平躺在爷的房里,爷失恋后压根没心思去理会。
而且,黎生现在的气色好很多,性子是冷淡了些,起码不会鬼吼鬼叫或不搭理人了。
高颢瞧了下纸张,上头写着土地的地点和范围,巧的是,那是一块他压根就不稀罕的东西!每年所得
的税收,他统统捐到收容孤儿的地方去了。
嗟!
「爷,怎不说话了?」陈总管敏锐地察觉爷此刻的心情更糟。
李朝央说:「如果您不想卖或换地,我这就去转告黎生。」
「呵,我怎会不想呢!」眼神充满杀气,他想黎生可想死了,尤其在入夜后就想把人给绑回来狠狠地
操他一顿!一脸愤恨的,逮着机会,他要让黎生倒大楣!
高颢速速吩咐:「李朝央,你现在就去王府转告一声,要我换地或卖地都可以,但是我要亲自跟王爷
谈。时间约在下个月初五,地点暖春阁。」
「好,属下这就去办。」说罢,他立刻外出执行。
高颢捏碎了纸张,转手交给陈总管,「烧掉!」
陈总管怔了怔,听令行事将一团七零八落的纸给扔进炉炭。「爷怎……」他还想问些什么,话未出口
,立即被打断——
「什么都别说了,你差人去暖春阁订下日子,包下一间花厅,当日,不许有其他客人打扰。」
「是,我这就去办。」
待人走后,高颢一派凛然地下床,眯起眼,想起往事被人所逼,二娘恐怕万万料想不到他也能有今日
,不靠那一块皇地而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