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只是随口说说——唐娜
唐娜  发于:2013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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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转头去开了自己的车,紧紧跟着救护车进城。

他不知道余乔的情况,不过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车冲过去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的。

发动车子的时候潇潇的手一直在抖,他无法平静下来,脑子也转不动了。

第十七节

其实余乔一直没有昏迷,他疼得厉害,不断的嚎叫,医生和护士没人搭理他,都冷漠的操作仪器,大概对他们来说这些都太平常了,平常到叫人麻木。

他感觉到皮肉被拉扯起来,然后有针穿过,即使打了麻药他也能感觉到线穿过皮肉时拉扯的钝感。

余乔此刻完全没想过是有人要撞他,他以为自己不过是运气不好,积德太少。

潇潇在门外徘徊了好久,直到确认余乔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腿断了,身上有些擦伤而已,他才放心下来。

人就这么奇怪的动物,明明之前淤积的怨气恨不得让对方粉身碎骨,可真当看见了,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徒添悲剧。

潇潇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用手撑着头,理不清心里的感受。

他知道自己对余乔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可又不是爱情。他可以有其他的情人,余乔也可以跟别人上床,但是他就是不允许余乔爱上谁。好像余乔必须天生无情,这样就算得不到他,也不吃亏,也没有第二人比他在余乔心中更重要。

挣扎了很久,潇潇还是觉得自己不能面对余乔,他恍惚的驾车回家。骑着被子睡不着,被一个梦魇缠绕,仿佛自己是个杀人凶手。

余乔疼得睡不着,看着自己腿上的石膏,他烦躁的想抽烟,可病房里并不允许。

他看着枕头边被挤压变形的手机,更加心浮气躁,他现在特别想听娄桦给讲个冷笑话。最冷的那种。

潇潇站在病房门口,从门上的小窗望进去,余乔正烦躁的挠头,点滴哒哒哒的,房间又小,窗帘紧拉,一盏不够亮的灯。潇潇想,余乔这个享乐主义者一定闷坏了。

他轻轻推门,还没进去余乔就抬头望着门口,像是等着吃饭的小朋友在张望掌勺的阿姨来了没有。

潇潇压抑着心里的慌乱,扯出一个笑容,走过去,拖了条椅子坐在床边。

“这么晚?”

“嗯,我怕明天全是你们公司的人来看你,我挤不到位置。”

“拉倒吧。怎么也不给我带点东西来,口渴死了。”

“一会儿就天亮了,我去给你买粥,你喜欢的柴鱼花生粥。”

余乔点点头,有人陪他说说话他才算平静了一点。此刻他只需要分散注意力,不去关注像是被人锯开一样的疼的小腿。

“医生怎么说,你的腿?”

“断两截呢,不过说运气好不用打钢钉。慢慢恢复吧,真他妈流年不利。不过还好不是生意上出事。”

潇潇看了一眼余乔,还是决定不说了,他本来是想来告诉余乔是自己雇人撞的他。

哪知道他刚做了这个决定,余乔就把话题引了过来,“那个司机,我看到他开过来的时候一点没减速,不过可能是我多想了,我又没得什么罪人。”

“还好……伤得不严重。”

“这得留个疤呢,太难看了,等好了,我去纹个纹身。”

“好啊,我跟你纹一样的。”

换了过去,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余乔一般都不在意的,也就随便潇潇的,他甚至乐于享受来自对方这样的爱慕,可今天他却拒绝了,话出口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吃惊,那一瞬间他不是想跟潇潇撇清关系,但脑中却反馈出了一个信息——他不想再和潇潇装模作样的下去了,他只是他的炮友,没必要去纹一个像情侣一样的纹身。

潇潇听到余乔说“还是别了”,他皱皱眉头,努力的想像平时那样反应,一笑而过,可他半天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扯不出那个无所谓的笑容。

看到潇潇的表情,余乔愣了几秒,忍住身体里不断涌上的疼痛,尽力平静的对他说:“潇潇,有些话我们不说出来,只是不想尴尬。”

“我懂,乔哥。”

“谢谢你这么晚还来看我,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你不是最怕黑眼圈吗?”

潇潇摇头,想起上次机场的事情,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犯贱,就应该掐死余乔才对。

“我这么晚来看你,不是因为担心你,是因为良心受到谴责。”

余乔看着潇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的感觉是对的,那个司机没有减速,我就远处看着的。我知道你今天要回杭州,我找了吴建联,他给我安排的人。”

余乔睁大眼睛看着潇潇,他愤怒,但是很快就被自嘲淹没过去了。

一两分钟前,他还以为眼前是个对自己有情的人。

这是第一次,余乔感觉自己太自负了,不知道是因为老了,还是因为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

“你报警吧。”

“潇潇,潇潇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看到你喜欢上别人的样子,太恶心了。”

说完,潇潇站起身,利索的出门了,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余乔,自然天亮后也没有人给余乔买他喜欢的柴鱼花生粥了。

第十八节

娄桦又是一个月没有余乔的消息,离开的时候余乔说他过两周就会回北京,之后两人只发过几次短信,娄桦每次给他电话,他都没有接。

下班之后没人叫他吃饭,娄桦的失落感比从前更胜。

他已经尝过某种甜蜜,叫他割舍,就如同戒掉鸦片。他很难受,可也明白,这才是他和余乔该有的结局。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寂寞而凑在一起,所谓的爱情,太奢侈了,以至于都难以启齿。

娄桦的短信越来越少,渐渐的,他们又变成原来那样,好像好几个月都不用联系,一联系就是上床。

北京秋去冬来,始终没有余乔再来的消息。

余乔最终也没有报警,潇潇的事情也就那么盖过去了。

他知道,潇潇这么做也是一时糊涂,谁又会爱一个人爱到要对方的命呢,至少潇潇不是这样的人。况且,潇潇是找黑白通吃的吴建联,那么他报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需要潇潇来付这点汤药费。

虽然和潇潇彻底的不再来往让余乔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烦恼却更多。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跟娄桦变成怎样的关系,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内心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在一点点了解娄桦的时候,也把某些感情放了进去。

他想对他好,却不知道要如何对一个成年的男人好。除了性还有金钱,他好像给不了别的。可这两样对于娄桦来说都是不缺的,他不一定要从余乔那里得到。

余乔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当他不确定前面的路是否安全的时候,他便停下来了。

即使内心很渴望见到娄桦,很喜欢这时候有贴心的娄桦在身边照顾自己,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想,过一段时间他大概就能回到原本的生活。他对娄桦这样别样的在意大概也是因为他身在北京那个他不熟悉的城市,举目无亲。

可对娄桦的思念却是与日俱增,他在病重也尽量让自己忙起来,但最终都无济于事。

每每回想起当初潇潇的话,余乔都细细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不是他敢去追求一个男孩儿,他也不是放不下身边的男色,他只是惯于商人作风,总会考虑到最后结局成败,难免悲凉。

余乔的伤痛在一天天恢复,娄桦还一直不知道,他只是偶尔摸出那些存放在铁盒子里的房卡看一看,笑一笑。余乔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回忆,有时候他也会想这样其实挺好,没必要最后鱼死网破,甚至这样还会留下一丝希望,总有一日那个男人也许还会想起自己。

但是等待的无望最终只会变成淤积在胸口的一口闷气。

他终于还是一年之内去了两次灵隐寺。

杭州天气闷热,天空呈现一种奇异的灰白色。娄桦坐在出租车里,思索着余乔是否会见他。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变得小心翼翼,一直不敢打电话过去。他甚至想,也许这么久不见,余乔已经不再用原来的号码,杭州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座无意义的城。

余乔看到手机来电的时候只觉得腰上一紧,仿佛被人强灌了一剂春药。

愣了几秒,待到娄桦都快要挂断了他才接起来。

“乔哥,忙什么呢?”

“……我在康复训练。”

“啊?”

“前一段时间摔断腿了,最近正在康复训练。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在那?我刚下飞机,在杭州。”

挂了电话娄桦即刻叫司机改方向,不去酒店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发现娄桦一脸焦急,跟爹娘出事了似的,他本想开口安慰小伙子两句,可话转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他只能默默的加速。

见到余乔后娄桦才一颗心放下来,他胖了一圈,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许久不见的娄桦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走过去,一时间紧张的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还好余乔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你胖了。”

这话立刻打击了余乔,他摸摸自己下巴,似乎真有些圆润了。

“来杭州有活儿?”

娄桦本能的点头,想隐藏自己,可一抬头看见余乔有些失望的眼神,他大脑不受控制的说出了,“我是想见见你,才来杭州的。”

“呆多久?”

“两三天……”

余乔提前了结束了训练,秘书开车来之后他直接让人打车回去,然后把车钥匙抛给了娄桦。

娄桦看着手里Q7的钥匙,笑着问:“怎么换车了?”

“哥有钱,开吧。”余乔笑着开玩笑,那样子是真开心。这样毫无顾忌的表情很少在他脸上出现。

“不就是个个体户吗!”娄桦也接茬开玩笑。

把车开出康复中心,娄桦侧过头问余乔:“去哪儿?”

余乔正看着他,发现他脸上多出了两三颗青春痘,感觉还是那么舒服,淡然。

“哪都可以。”

“你这一摔,脑子给磕坏了吧。”

“你开到哪儿都行。”

“那我说了算?”娄桦嘴角噙着一丝淫笑,看在余乔眼中却成了可爱的表情。

两人在车里静静的,都不说话,甚至连电台广播都没有。

一路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娄桦开得不快,不紧不慢的在夏日里显得很舒适。余乔忽然开口道:“你说,生活是不是很烦,总是兜兜转转的不让你有个消停。”

“我吗?”

“不是你,是距离。小娄,你想没想过两个男人会在一起很长时间。不一定是特定的关系,就像……我们?”

“不死不阳痿的话,也许可以。”

“我认真的,我们在一起试试吧,如果你不害怕距离的话?”

“好啊。”

“娄桦,我没有开玩笑。”

娄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余乔,他发现在他们认识的这么长的日子里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平视他,而不是仰视他或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我也没有开玩笑。”

余乔愣神了几秒,忽然温和的笑起来,一改过去的似笑非笑,“这么多年了,也有你还一直迷恋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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