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草芥 下+番外——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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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样,劳驾平大夫了。”

“医者父母心,不必了。只是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还请柳庄主自重。”

“放心,我自会好好活着。”

“那老朽去收拾一下,出发时着小童唤我。”

“您请自便。”

门吱呀轻轻开了,脚步声渐远。

“柳庄主。”一个低沉的男声。

“小丁,让你担心了。”

“我大老远奔波而来,难道就是要听这个消息吗?”

“我三个月后便回,这里就靠你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武当山虽然封锁了消息,可是江湖上已然传的沸沸扬扬。说你遇刺,已经重伤不治。你这不管不顾一走三个月,你叫我如何回应?”

“不理他们,且看他们折腾去吧。”

“这回武当山理亏,咱们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多谈下一些好处,你一走,谁来管?”

“辛苦你了。”

“我丁问秋自问没那本事没那影响,再何况这回莫老三勾搭上长鲸帮,长鲸帮暗中就等着看好戏,您突然失踪,不应了他们的意吗?再者您一走,莫老三这事,就这么算了?咱们和莫二约定的是事情全盘完结之后,才再行分配他们家的航路,您这一走,算是撒手不管了?那开始的种种,加上您这一刀,都算是白搭进去了?”

“武当山和长鲸帮谁不知道谁,他们两家制约之下,你只要两处周旋,以前的种种,自是不敢动咱们飞星山庄分毫,至于莫老二那,就算了,我一辈子,做的无用功,不知道有多少,也不差这一桩半桩的。”

孟乘风躺在黑暗了,眼睛涩涩的。

“您说的容易,这几年飞星山庄做大,不知道多少人眼红,这次遇刺,叫人家飞鲸帮四处说您插手莫家家事,您再一走了之,我一人,怎么能挡如此多的明枪暗箭,一个不小心,怕是飞星山庄百年家业难保啊!”

“小丁,别耸人听闻了。你我都知道,我这次一走,不过是服个软,丢个人,拣不了便宜而已。虽然便宜难兼,闲话难听,我这一辈听的闲话还少啊,我就不信,在武当山众目睽睽的盯视下,飞鲸帮还能干出什么来。至于便宜,爷爷不要了,武当山啊飞鲸帮啊莫老二啊,谁爱要谁要去!!”

“可是,可是~~”

“不甘心是吧?这回生死一线,我想了很多,人生一世,甘不甘心的都是屁话,随缘做事,不问成败,就得了。你也看见了,孟乘风一日弱过一日,宋老狐狸那邪功甚为凶险,我怎么能放心他一人出门?比如说仕冰和你儿子~~”

“行行行,您别说了,我怕您了还不成吗?飞星山庄我给你尽力撑着,您就和孟庄主双宿双飞去吧!”

“人生行乐而,须富贵何时。辛苦你了。至于你儿子的事,我会给一叶道长修书一封,叫他收你儿子为三代弟子,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你不是说,给他置点产业当个富家翁便成,何须学武吗?”

“你我皆为江湖中人,不能因噎废食。随缘学武这是自然,以后从武由他自愿,他不愿欺负别人,我们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他啊。”

两人又商量了些琐事,孟乘风听的困意顿生,又渐渐睡去。

再醒天已大亮。清晨时分,阳气渐盛,是以孟乘风的精神略好。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停,柳问星正偎在床头看着他,见他醒了,一笑。

孟乘风不好意思道“要出发了?”

柳问星点点头。自有丫鬟上来为孟乘风更衣洗漱。又喂他吃了些肉粥。屋子里嘈杂的很,两人却都没说话。

不一会,几个彪悍武师进来,用藤制的担架,将柳问星和孟乘风一起抬出了院门,大门口停放着一驾八匹骏马拉车的华丽非常的马车,足可并排躺下两个人。

后面还有两顶小轿,想必是大夫所坐,另还有浩浩荡荡骑马的武师。放眼望去有二十几个。

孟乘风笑道“嗬,武林盟主也你没这样的威风。”

“武当山下世家别墅众多,谁知道是哪位公子有这样的雅兴。”

说着两人都已经躺在松软喷香的褥子上,孟乘风抬眼一看,华丽的帐幔上净是绣着些旖旎的春宫图,粉色丝线拧制的绳子上,还挂着几个琉璃的小瓶,半为装饰半为实用,孟乘风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由得老脸一红。“你把人家的洞房都借来用了?”

柳问星也是一笑,不是这样,哪里去弄这样一个玩意呢?

正说着,孟乘风看见一峨冠白发的道士,竟是曾经见过的问道真人。问道真人行至帐前,正眼不看孟乘风,只是冷着脸对柳问星道“能走了吗?”

柳问星勉强欠身道“辛苦师傅了。”

问道真人冷哼一声,十分不满意的样子,转身走到前面上马。帘子被缓缓放下,孟乘风悄声说“你把他请来了?”

“哎,这次我可是连师傅都得罪了。你我两个病秧子,要是真有什么人想要咱们的命,真是一点功夫都不费了。我仗着这次在武当山下被武当山的人捅了一刀,撒泼耍赖的,把师傅借来护送咱们。师傅心里自然不高兴,加之看见你。”

“我就那么不着人待见?”

“洛阳小院那一次,谁想起来能舒服。”马车很平稳,但是还是有些颠簸,却很催眠,柳问星的声音明显带了些睡意“我一个挨了一刀差点死了的人,昨晚一夜没合眼,给你安排这些,你不叫我睡会,反而问东问~~~~西,~~你永远也~~~~~不会~~~~体贴~~~~~~~~”

柳问星竟是睡了,想是大夫给他的汤药里下了安神的方子,怕他在路上过于劳累。

阳光透过厚厚的繁复的花布微微的照射进来,孟乘风只听到外面马蹄哒哒的声音。旁边安静的躺着一个绝代佳人,因为天气炎热,赤裸着瓷白的胸膛,纱布也包裹的并不厚重,所以依然有隐隐的淡红色的血水渗了出来,看着让人顿生无限怜爱。

孟乘风心里狠狠一叹,有美至此,夫复何求!!

2.

因为轿中是两个重病号,这个长长的队伍可以说是走走停停。中间自有宵小来打扰,但均不足为患。

越往西北走,天气自然越为凉爽,孟乘风感觉内力逐渐可以凝聚,丹田也不像从前那样一片虚空。可以运气之后,孟乘风躺在床上,自行运转周天,精神是越来越好,自然睡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

可是柳问星身受重伤,又长途奔袭,就算马车再豪华,也不免奔波,伤口并未有太大好转,中间还有一次发起低烧,平大夫号脉之下,只得摇头道“这次他伤及肺叶,我医术粗浅,本不能担保他伤好之后恢复得和从前一般。平躺静卧已是不易,眼下日日颠簸,难以静养,如此看来,怕是多少对他的身体,有所损伤。难以完全复原。”

孟乘风一听,大为难过。当日他并未对自己说此伤如此严重,自己又感情用事,非得带他上山,如此看来,竟是自己害了他。

柳问星但笑不语。平大夫走后,柳问星道“别听他的,他自己也说了,医术粗浅,本是就治不好我,如今给自己找说辞呢。”

孟乘风苦笑,他听得问道真人和平大夫的一言半语,也知道平大夫是武当山上首屈一指的名医,柳问星如此安慰他,倒更叫他难过。

好在那日服下平大夫的一剂药后,发了些汗,烧退下之后,再没有再热。平大夫是医生而已,言尽至此,不再多说。两人整日躺在床上,脸对脸傻笑。

柳问星迷迷糊糊之间,感觉一股真气从他手心直通丹田,如冬日暖阳,好不舒服,他惊醒一看,果然是孟乘风手握他的手,在为他注气。柳问星身子虚弱,难以甩开气息如注仿佛粘连在一起的手,又怕有什么闪失岔了气,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盯着孟乘风。

孟乘风只当不知。

好不容易收气结束,柳问星立刻发飙“你自己是什么身体?刚有点东西你就折腾!!!我这是外伤,不是内伤!!!你这无异于扬汤止沸,烈火烹油!!对我没什么好处,再把你折腾个半身不遂!你做事用用脑子!!”

“你中气极虚,我这纯阳的内力正是良药。咱们渐行渐凉,我日日打坐,身上的内力愈涌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给你些又如何?”

柳问星使劲掐孟乘风“不是不要你的内力,你着什么急,上山再慢慢给我有何妨?你这半瓶子醋的内力,要是有什么差池,你一身的武功就完蛋了你知道吗?你个人头猪脑的笨蛋!”

孟乘风在他脸上轻啄一口“就是死在你身上,我也愿意!”

柳问星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他。孟乘风其实刚才给柳问星运完功,身子极弱,被他轻轻一推,身子就向旁侧去,头桄榔撞在轿子的横梁上,柳问星又骂“看看你自己,软的跟个豆腐一样,还充大侠!!!你~~你~~你快运功吧!!”

孟乘风点点头,闭上眼,不一会神游天外,气走周天。柳问星看着孟乘风苍白的脸,又感觉自己却是有了些力气,心里又是不舍,又是感动,眼圈就湿了,他闭上眼心里大骂“妈了个巴子的!!又不是马上就死了,干嘛这样!搞什么东西嘛,弄得跟个娘们一样!”

终于走到了昆仑山的脚下。柳问星的伤口经过精心调养,外面也终于愈合,不再渗出血水,只是平大夫说,里面肺上的创伤难以一时根治,只能慢慢调养,所幸昆仑山夏天的气候,也确实有利于病人的调养。

在山下的客栈,找到了昆仑山接头的伙计,伙计拿了孟乘风的手信上山去了。

第二天便来了几个山上的三代弟子,武功不怎样,但轻功绝对是一等一。不仅把柳问星接上了山,连平大夫也一并接上山去。

山上也有大夫,两人商量了柳问星调养的方子,平大夫又呆了几日,这才告辞下山。

终于只剩二人。孟乘风那小院甚为凋败。好在孟乘风的身体已然恢复了一半,每日除了打坐,给柳问星运气,去厨房学艺给柳问星下厨,便只是收拾这个小院,不多时,昆仑山上的奇珍异草便都被移栽到小院里,房檐下还七七八八的挂着些山鸡野兔,晒干的红辣椒,一个大大的躺椅,是柳问星晒太阳时的专座。

这天无事,柳问星正在晒太阳,孟乘风在院子里,浆洗柳问星的长衫。本来山上是有打杂的伙计,只是这些年月昆仑山人丁凋敝,伙计也散的七七八八,加上粗手笨脚,昆仑山又到处是绿色的植物,他们总也洗不干净柳问星月白色长衫上绿色的汁液,孟乘风便亲自动手了。

夏天的太阳按说甚为毒辣,可是已尽傍晚,加上凉爽的山风吹来,倒是颇为惬意。

两人正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起洛阳的小吃,孟乘风准备下山去酒馆里要些酒糟试着做些糟鱼,昆仑山泉水里的小鱼柔嫩无刺,非常可口。

就听外面有人嘻嘻哈哈的笑语。

孟乘风耳聪目明,惊道“小仪?”

柳问星皱眉“他不是在杭州吗?”

孟乘风起身“鬼才知道。”

昆仑山的人轻功都是一等一,他一站起来,院门已经被推开。孟乘风皱眉,这么没礼貌,不是小仪又会是谁?

果然,小仪蹦进来“果然你回来了!”

孟乘风道“你不是去杭州吗?”

小仪立刻苦了脸瘪着嘴没了动静。

这时魏典宋楚桥好整以暇的踱进院门。然后是何小四愁眉不展的跟着进来。魏典替小仪说道“小仪去杭州找他何师侄修习武功,我想时已盛夏,杭州炎热潮湿,怎么比得上昆仑山凉爽宜人,就将他们师徒两人一起带回昆仑山,努力”魏典加重语气“勤力的修习武功。打不过师傅,不得下山!!”

小仪大叫“鬼才打的过他!!”

宋楚桥道“此言差矣,鬼也打不过我!”

小仪留着不算很大的络腮胡子,眼里却是委屈的泪花,看的孟乘风毛骨悚然。这时魏典看向悠然坐在椅子上看好戏的柳问星,并未起身行礼,却脸色苍白,气海空虚,虽然已知他身有重伤,可是在别人的地盘,却连个欠身都没有,心里自然不快。但又想起上次他来,总算厚道的没有在宋楚桥前面添油加醋的说那些往事,便留了面子只是说“昆仑山果是宝地,连柳庄主都来这里养伤,看柳庄主的气色,怕是刚刚躲过一劫?”

孟乘风连忙点头“柳庄主确实被奸人所害,我带他上山来将养一阵子。”

宋楚桥看孟乘风的脸色。哼了声道“哦?他不去害人,倒有人来害他?”柳问星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不过宋楚桥已经很气愤的转移了话题,对着孟乘风说“你这功力没有进步我不说你,怎么退步如此厉害?”他又看了看柳问星,知道孟乘风这一池子水已经被重病的柳问星榨的剩了半池子,有心再说些刻薄话,但小仪就在旁边,他已经学坏,不能学的更坏。便也留了口德。只是看着孟乘风使劲的瞪眼。

孟乘风像上有公婆旁有老婆的小男人一般把头点的跟鸡啄米一般“弟子偷懒,弟子一定勤加练习,一定一定!”心想,好险好险,多亏没吵起来。

几人像看新娘子一般在院子里和柳问星身上注视了一番,孟乘风低声下气的仔细伺候着,好不容易几人觉得无趣了,准备离开院子,就在孟乘风准备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小仪说话了。

原来这小仪,去到了山下的花花世界,不开些窍是不可能的,可是在昆仑山上太久,总归表情言语还是有些呆头呆脑的,所以现在的小仪,看似表面木讷,其实心里也有些鬼主意。就像他脸上留着大胡子,却总爱瘪瘪嘴一样。

看着眼前明显的孟乘风和他媳妇就能在师傅和大师兄的眼皮底下双宿双飞,孟乘风只需要陪陪笑脸,而自己和何小四却被棒打鸳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配成双,何小四那个不争气的只会哼哼哈哈,也不知道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虽然有时好像有点意思,可是一见他师爷师伯又吓的没了意思,心里是羡慕嫉妒恨啊,于是在走出这个院子的最后一秒,他扭头对走在最后的何小四说“何小四啊何小四啊,我说当年孟师弟为什么说什么也不娶你当媳妇呢?你看看人家媳妇长的这叫一个美,你也就好好伺候着,没准能进门做个妾!!”

砰!何小四摔个大跟头,爬起来小脸煞白,瞪着小仪。一跺脚走了。小仪又后悔了,忙不迭去追。

孟乘风当场石化。

半晌,孟乘风扭头去看柳问星,柳问星冷冷的说“他是谁?”

“你听我解释~~”哐啷~~“哎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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