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董事长。”

韩唯抬起头，看见徐逸眼睛有些红肿的站在门口儿，委委屈屈的样子让韩唯好笑：“是谁欺负我们徐总经理了？”

“董事长！”

韩唯笑笑，招手让徐逸过来面前的凳子上坐下，瞥了眼他手里的档案袋：“是要给我看什么？”

徐逸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手里还有个“挡箭牌”，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呃……这个……这个是那个，那个销售表。”

韩唯伸手接过来，拿出曲线上升的表格，看着文件里的数字，嘴角上翘：“当时把你扔到那个地方还是很明智的。怎么卖光的？”

“那是质量环境口碑好，客户满意。”

韩唯将文件扔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徐逸：“那不应该高兴吗？怎么来了这个大楼就哭啊，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委屈了？说说看。”

徐逸看着韩唯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儿，本想编点儿委屈，结果脑子转了很久也想不起到底有什么地方让自己特别委屈了，也不敢对着韩唯说实话，说刚才那个电话听见了。思来想去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

韩唯无奈的扬眉，食指敲敲桌面：“跟我喝酒去吧，好久没和我的小徐逸喝酒了！”韩唯笑的色情，徐逸脸红了一大半儿，但是心里却难过起来。他知道，韩唯的这种状态，往往是最不好的。

陈傲殇这几天一直住在酒店，用VIN的话说他是在烧钱。陈傲殇并不操心钱会不会花完，他直觉的认为这个进入中国之后坐着酒店的房车显得非常高调的意大利人，不会只高调那两天。他既然来了中国见了韩唯，那么必定要有第二次见面。

可是近来在前台服务员甚至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嘴里套问了许多，却都是那个意大利人待在他的总统套房一步也不出，也不见有人来找他。

VIN说……他和陈傲殇一样，是没事儿来这里烧钱来了。也自打VIN知道韩唯是这个城市的首富之后，就立刻摇身一变成为了绝对绝对的吃白活的人。进来这个总统套房跟进了自己家似的，小橱柜的酒，看着名牌的就喝，喝不完还记得拿走跟那群狐朋狗友显摆。

就比如现在。

VIN躺在床上看陈傲殇一脸忧郁的斜靠在沙发上，摇了摇手道：“傲殇，我饿了。我吧，听说这家做的名品菜肴很极品的，咱们既然来了不尝尝就很亏本了。”

陈傲殇斜视了眼VIN：“自己买单。”

VIN一闻此言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你老公是全城首富啊！他开发了四处房地产，据说临海的那个黄金地段都被他一手买下，那块儿大地皮，你随便炒一下，那就是往上翻四倍的价钱！！知道吗知道吗，四倍啊四倍啊！那个让人入迷的别墅群！哦……”VIN一脸向往陶醉相，过了半晌回过神儿，发现陈傲殇根本当自己成了空气，顿时蔫了：“唉，你说当初为什么我就没有独具慧眼看出那个穷小子有这个能耐啊？当初你看他那个寒酸样儿，现在……昨天在财经杂志上的那个他……妈呀，跟整容了似的！”

陈傲殇握着装了白开水的透明玻璃杯子，眼睛看着窗外，时刻注意着有谁从这个酒店里走出去。耳朵里虽然想屏蔽VIN说的话，但他的聒噪劲儿也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你看见的只是他光鲜的一面，背后付出多少艰辛你了解么？”

VIN闻言耸肩：“我觉得从我调查的资料来看，他从大学最后一年就突然变得很有钱，很顺风顺水……”

陈傲殇扭头看了VIN一眼：“你能查出他在大学最后一年……很有钱？”

VIN白了眼陈傲殇，以为是陈傲殇还不想让他知道：“切，别小瞧了我，如果不是大学最后一年他莫名其妙出来的一笔横财，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办起一家注册公司？！”

陈傲殇坐起身，看着VIN：“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韩唯到底怎么来的那笔钱？”

VIN猛烈的点头。

陈傲殇得意一笑：“我偏不告诉你，有本事自己查！”陈傲殇对于韩唯当年怎么拿到的那笔钱，怎么接触的毒品非常的想知道。他想知道让他进入万劫不复的人是谁！更想知道十年前那个莫名其妙消失不见的卧底。

他不能直接告诉VIN，只能激将他，让他自己查。如果真的能查出来，所有的一切……或许真的就明白了。

“行！老子自己查！”VIN被陈傲殇得意之色刺激的无以复加，抓狂的在宽大的床上蹦跶，试图以“暴力”抒发自己的愤怒。

徐逸虽然猜不透韩唯的想法，但是他了解韩唯的一些行为以及微妙的情绪变化。他跟着韩唯喝酒，就知道韩唯必然要如以往一样喝的烂醉。

徐逸架着烂醉的韩唯往家里走，费尽力气将韩唯放到床上。看着皱眉沉睡的韩唯，心里的难过之意愈发严重。颤抖着手将韩唯的外套脱下，拿着外套走出卧室，回头看韩唯的一瞬间，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告诉自己，这不叫背叛，这绝不是背叛。

徐逸打开了韩唯的手机，按照记忆的时间，翻出通话记录，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徐逸小心的记在自己手机上，将韩唯手机放回上衣内侧兜里，悄悄的放回原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盯着韩唯的睡颜，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想了许久站起身走出去拨通陈傲殇的电话。

“傲殇……董事长喝醉了。”

这次陈傲殇没有像往常那样皱眉反感，因为徐逸告诉过他，他喝酒向来有自制力，给人晕醉的感觉其实是最清醒的一个。而，真正让韩唯烂醉的一个理由，就是他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儿，那个“老爷子”出现了。

“我马上到。”

如果徐逸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答案，他这辈子宁可永远都不翻开韩唯的手机，永远都不看那条通话记录，更不会查。

只看着荧幕上显示出来的名字，徐逸就知道韩唯嘴里说了十年的“不得已的理由”是什么。他无法去想象甚至于去相信电脑带给自己的资料，他不相信逼了韩唯十年的人，一直都是他。

那个……看起来最正直的人。

徐逸趴伏在电脑桌前，眼泪汹涌的流出，他知道了这个秘密，但是却不能告诉陈傲殇，否则韩唯这十年，甚至往后未知的年数都彻底毁了。慢慢的移动鼠标，眼泪模糊屏幕，但是手却颤抖着坚持点下了彻底删除，清空回收站。

董事长，如果一切能从头再来……

韩唯从睡梦中惊醒，他梦到了不愉快的事情，眼睛蓦地睁开，被光亮的光线刺激到，又闭上了眼睛，眼角刺激出了眼泪。

陈傲殇缓缓移动身体，站在窗前为他挡住阳光。韩唯觉察到什么，突然坐了起来看着陈傲殇，瞪大了眼睛。

陈傲殇看着韩唯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当我是小偷吗？”

韩唯四下看了看，脸上吃惊的表情收了起来，眼睛里的汹涌却仍闪动。

“你怎么……在这儿？徐，徐逸呢？”

“哦？还记得和徐逸喝的酒呐？”

韩唯渐渐恢复了冷静，手抓了抓头发，有些想叹气：“好像第一次在你面前醉成这样吧？昨天……说什么胡话没有？”

陈傲殇白了一眼韩唯，冷冰冰的开口：“你嘴里还有胡话？”

韩唯抬起头看着陈傲殇，忍不住笑起来：“是啊，看见你，嘴里就没胡话，都是正经的……我说……你昨天应该叫醒我，方便我狼性大发吃了你了我夙愿。”

韩唯以为陈傲殇要发脾气，却看他突然笑的一脸妩媚，凑近了自己，缓缓道：“有种来呀。”

就这么一句话，就这个风情，韩唯很没种的从另一边跳下床：“我去洗澡！”

陈傲殇看着韩唯的背影有似怅然。他刚醒来的时候，那种震惊和惝恍，他是在怕。怕自己知道了什么或者从他宿醉的嘴里听到些什么零散的东西。

很可惜，昨夜的韩唯真的半句醉话没说，只叫了一夜“傲殇”。

莫名的想流泪，心底泛酸。韩唯，我们之间难道要再浪费一个十年么？

“嗯？！”韩唯正吃着陈傲殇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听了陈傲殇一句话突然有些噎着。

陈傲殇倒是难得的一脸好脾气：“我说，过段时间海滩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了之后，我们一起搬过去好不好？”

韩唯瞪着眼睛看着陈傲殇，嘴里塞满了油条也忘了嚼，撑满了嘴看着陈傲殇一脸不可置信。

陈傲殇起身倒了杯水递给韩唯：“房子还没有装修好，我也没让你这么快答应我。但是答应我之前，一定要把以前的风流帐结算清楚。我最不想看见的人，是MAS。”

韩唯喝了些水，咽了嘴里的东西：“傲殇，刚才你说什么？”

陈傲殇直起身，盯着韩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想浪费我们之间或许已经剩下不多的时间。”

韩唯沉默，拿着杯子又喝了些水，平复了心底的震惊才又开口：“傲殇，你不是……”

“当年天引死的时候，我确实很怪你，认为你的任性导致天引永远离开我们，当时我甚至和天引的父亲一起指责你。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对你的感情。我跟着你出去创业，和爸爸闹翻，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会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不爱你怎么可能做那些事。我以为我会是最放不开心结的那个人，最后发现，原来一直都是你，你自己原谅不了自己，你自己亲手把天引横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我等了你十年，我希望能用时间让你忘记。但是你却用十年的时间让自己记得更加深刻。韩唯，你还要因为天引浪费我们多少年？”

这是陈傲殇第一次在韩唯面前如此坦白。从韩唯追求陈傲殇开始，他一直都是被动的接受韩唯，被动的接受韩唯的求爱，被动的接受韩唯的求婚，被动的接受韩唯与他的第一次。韩唯有时候会迷茫，他从来都不敢确认陈傲殇对他的感情。即使知道陈傲殇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茫然而让自己一步一步的后退。天引的死，或许才真正是一个导火索，或者是韩唯逃避的一种借口。

他害怕陈傲殇对着他说分手，害怕陈傲殇真正的离开他。所以他对他保持距离，和他说胡话，为了确认，即使陈傲殇因天引的死“恨”他，但是不会离开他。因为无论这条路走的多么彷徨，陈傲殇在自己的认知里有多么反感自己，却都会在半夜接听他借酒装疯的电话，会嘴里说着反感的话却听自己絮絮叨叨的胡话。

韩唯清楚的知道，能坚持在这条路上走这么久，唯一的支撑只有陈傲殇。

第18章

“傲殇，MAS……我……”

陈傲殇站起来，拿着韩唯的杯子里又倒了些水：“韩唯，你爱他吗？”

“不爱……”

“那么，你没有觉得，这么拖着对他很残忍吗？”

韩唯微微叹气，咬了一口油条：“不可能不管他。”

陈傲殇转身走向客厅，声音徐徐的传来：“我明天要你的答案。”

“MAS？你怎么会过来？”陆风正坐在车里无聊，刚好看见MAS走进公司大厦大门。

MAS看了眼陆风，撇嘴：“你们家董事长在忙些什么啊？好久都不见他了。”

“最近生意上似乎有点什么问题，董事长也不说。最近确实挺忙的。”

“他在办公室吗？”

“嗯，刚进去不久。”

“我方便去吗？”

陆风看着MAS的脸色有些萎靡，忍不住叹气：“你怎么这么多年都看不透呢？”

MAS询问的眼神瞟着陆风，陆风闭了下眼又睁开：“最近陈傲殇每天晚上都会去董事长家里。”

MAS瞪大了眼睛，陆风叹气：“董事长和陈傲殇已经纠缠了十年了。”

“你是想说我争不过是不是？”MAS眼睛突然红了。

陆风有些手忙脚乱的从车里出来，拽着MAS道：“你怎么突然就要哭了，我就是说说，不想让你对这些事儿抱太多希望，这样会受伤。”

MAS低着头，声音带了些哽咽：“当年从福利院的院长把我从死神手里抢过来那天，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活着以后报答她。可是我后来遇见了韩唯。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极尽的好，无论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连那个福利院都长期得到他的资助。我也出现了五年了，陆风……五年韩唯都这么对我，他没有嫌弃我的任性，可是也不肯碰我。我就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我……”

“那你……何必这么多年都看不开。”

“你不能了解，我从小就被遗弃，在福利院里被大些的孩子欺负，从小都没有得到过太多的宠爱，院长虽然照顾我，但是她毕竟不能时常在我身边。可是韩唯不一样，五年前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的宠爱是我这辈子都没得到过的……我也不想迷恋，可是……我放不开。我不想失去他对我的宠爱，即使是不爱我，也不要失去！”

陆风看着MAS这个样子，本来有一堆要劝解的话，却突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如果当时董事长不给他这样的希望，今天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韩唯在办公室钻了一个上午，本来一堆事务要处理，但是被陈傲殇早晨那些话搅得做什么事儿都静不下心。他知道，事情确实要有一个结局，否则在这场可笑的游戏里，每一个人都会被自己亲手变成一场笑话。

心烦意乱的出了大厦，见到陆风靠在车子旁边抽烟，似乎也是一副心情郁闷的样子。

“陆风，你先走吧。我自己出去转转。”

“啊？董事长不坐车？”

“不了，你先走吧。下午也不用接我，自己有什么事儿就先去做吧。”

“嗯，那好。”

韩唯转身要走，陆风突然叫住韩唯：“董事长。”

韩唯回头看着陆风。

陆风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MAS今天上午来过。”

韩唯微微皱眉：“怎么没有上去。”

“董事长……有些事我也不应该插手，但是……董事长也确实很久没有去过MAS那里了。”

韩唯看了看陆风，停顿了会儿缓缓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本就凌乱的心情，现下更加惹人厌烦了。

手机不识时务的响起，韩唯忍住砸掉的冲动，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

“老爷子。”

“辰时咖啡厅，我等着你。”

辰时咖啡厅。

仍然是那个老位置。韩唯走到那人的对面，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曼特宁，然后落座。

微笑的看着对面那人：“老爷子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曼特宁吗？因为它寓意着坚忍不拔的精神。”

“韩唯，约翰卢卡与高翔已经联系过了。他们谈的价格要比意大利原先给出的市价低了一个点。”

韩唯看着服务生端来咖啡，拿着勺子搅了搅：“老爷子，我可以从高翔手里拿。”

“这份生产资料，似乎是卢卡亲自告诉高翔流程的吧？没有任何书面的东西。”

“只要高翔不是死人，我就能从他嘴里撬出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