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完颜 下——绯琊七七
绯琊七七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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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就算为了面子梅森也不会认,谁知这神经病说:“谁叫你回来不找我,我就故意让你落我手里,好收拾你。”

我瞪他三秒钟,脸上的表情由晴变阴再到乌云压顶:“不要啊,大哥,求求你手下留情啊,我今年拿九科,科科都能要了我的狗命,我容易嘛我,您就别再添乱了。”

看我崩溃,梅森满意了,变态的点点头:“嗯,你这态度不错,保持。”

我垂头丧气的走出梅森的办公室,一脸悲催的倒霉德行,象刚被他潜规则了似的。走了好远我才想起来,我去他办公室是要还他银行卡的,被他这么一闹,居然忘了。

梅森说到做到,开始不遗余力地在课堂上找我的茬,我也学乖了,上课的时候故意晚去几分钟,进到课室,已经人满为患,只好拖了个带写字板的椅子挤在课室的后排,心想这回总该安全了吧。

谁知他偏偏把我提溜起来回答问题,我明明没有举手啊。

这个变态手里举着块SCPC的板子,指着其中一部分,要我回答电路功能。

我正神游天外呢,完全不知道SCPC的那部分在搞什么鬼,就指着前面的一个人说:“导师,你看错了,是他举的手。”

梅森板着一张脸:“我问的是你。”

没辙,我搞怪的翻着白眼,看着天花板开始乱猜:“电源?调制?解调?放大?”

一教室的人开始起哄,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我嚷嚷,我说一句他们重复一句:“反馈,整波,锁相环……”

“锁相,一定是锁相。”我最后大声地说。

梅森被大家的表演逗得忍俊不住,好不容易板起了脸,指着我:“你,下课去办公室。”

大家又是一声哄:“下课去办公室。”

于是梅森崩溃了,看看表:“下课。”

一进办公室我就溜墙根站好,站好之后我觉得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呢,后来才想起来小林经常这么站着。原来那小孩是被老师罚习惯了。

想起小林,我自然想起在首尔的那段日子,心酸起来,愣了会儿,才看到梅森在房间那头看着我。

我看着他不出声,刚才搞怪的心思荡然无存。

看梅森那意思原来是想涮我两句的,但突然见到我如此的神情,就开不了口了。

他走过来拥着我。

我把头伏在他肩上,突然感觉到浑身无力,原来自己同自己作战是如此消耗体力的一件事。

无人可倾诉,完全是一场内战,把自己搞得五痨七伤。

很久,梅森没有动,好像存心借个肩膀给我靠靠似的。

“别闹了,”我软弱的低声说:“你要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梅森把下颏放在我头顶,声音从遥远的上方传下来:“没事,我就不想看见你在课堂上走神,想以前的事。”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心虚的说:“可是我做不到。”

我以为决心忘记,忘记就很容易,现在才发现人脑的记忆是多么根深蒂固坚韧不拔,如附骨之疽。

要是人脑如电脑,一按鼠标,就可以删除,那该有多好。

79.被你吻啊,你说我在干嘛?

我每天睡得很少,总是无法入睡,后来我发现原来我的时差一直都在,从来没有调整过来,好像我身体的时钟停滞在了我离开首尔的那天傍晚,拒绝妥协,拒绝改变。

我晚上无法入睡,白天便没有精神同各科的导师周旋,于是我又开始吃安眠药,渐渐地需要吃到三片方能够入睡。

即便入睡也睡得十分不安稳,睡着了也像醒着。闭着眼睛我可以听到暗夜里的各种声音:风吹过的声音,天台上树叶飘落的声音,妈妈种的花草生长的声音,小小的飞虫拍翅的声音,有一天我居然听到了空无一人的书房里传来打字机的声音。

但我最经常听到的还是世铉的声音:他呼吸的声音,他轻轻地走路的声音,他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煽动的声音,他手上香烟咝咝燃烧的声音。

他有的时候就坐在我的腿边的床上,我的腿即使隔着毯子也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他有的时候伏下身看我,他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脸前,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闻到他嘴里那美妙的淡淡烟味。

每当这样的时候我都紧紧地闭着眼睛,唯恐一睁眼他便会消失不见,我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呼吸,心中非常的温暖与幸福。

“不许你忘了我。”每次我们要分开,他都这样对我说。现在他不厌其烦的夜夜来提醒我,闭着眼睛我仍可清楚地看到他说话时气流缓缓的穿过他的唇齿击打我的耳鼓,如同电影里的慢动作。

功课与失眠的双重夹击下,我又瘦了,瘦的脸上只剩下了两只大眼睛,没时间作Tanning,皮肤也失去了原来麦色的光泽,变成了苍白,加上红色嘴唇,乱乱的头发,恍惚的神情,如果再配上尖牙,我不需化妆便可以直接去演吸血鬼了。

周末我也躲在家里做报告,不肯出去。浩元东相在周末打了几次电话叫我出去玩,都被我以读书为名推掉了,东相不信,拖了浩元K.T赶着周末来看我,他们来的时候我正在埋头查资料,写高频电路的报告,脸也没洗,头发乱蓬蓬的,把他们着实吓了一跳。

因为赶报告,又是不见外的哥们,我同他们寒暄几句便丢下他们上楼去了。倒是老妈十分高兴,拉着他们问长问短,还叫老常做了常式韩餐给他们吃。他们喝光了冰箱里的啤酒,吃光了罐子里的大统华泡菜,顺手借了几盘我的游戏碟,心满意足的走了。

二月中是中国的春节假期,老爸回来了。

他回来的那天我并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我如常躲在楼上嗑书,午饭的时候,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吸血鬼造型下了楼,在饭桌上看到了老爸。

我看书看得目光呆滞,喉头发紧,便冲他咧了咧嘴算打了招呼。老爸盯着我看了一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儿子,该洗脸剪头发了,现在这样容易吓到妈妈和迪姐。”

“她们已经吓啊吓啊的吓习惯了,现在比街上哪个师奶的胆子都大。”我哑着嗓子说。

“我们哪里是胆子大,我们是被你把胆子吓破了,现在已经残废了。”老妈插嘴说。

“是谁说自己是吸血鬼的超级粉儿的?我现在好不容易撺出点血族的范儿了,你倒来挤怼我,太叶公好龙了你,老妈。”

“反正我也要去,一起去吧,当你陪老爸。”老爸说。

“你们夫妻俩当然是一伙的,我说不过你们,我投降。”我依然不情愿。

其实我不是不想去剪头发,我只是不想走到熟悉的街道上去看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于是我牺牲了周日下午大好的嗑书时光陪老爸到Alberni街的 TONY&GUY剪头发。

剪完头发脑袋顿时轻了好多,晃晃头,无牵无挂没着没落的,难怪出家人要剃光头,没有头发的感觉确实很六根清静。

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已经瘦得没有肉,尖削的下巴,再加上没有头发的装饰,便只看见一双大眼睛。

从TONY&GUY出来,老爸建议去喝杯咖啡。我知道老爸有话对我说,便点头称好。但他建议去Robson那家星巴克,因为左手一转不远便是,我白了脸,找理由说:“到处都是星巴克,多没气质啊,我们去找家特别的。”

我们冒着微雨便沿着街道慢慢地走,找到一家小小的咖啡馆,有熊熊燃烧的壁炉,于是进去要了咖啡坐着。

这条街越往西边越安静,基本没有行人,只有车辆在微雨中驶过溅起小小的水花,行人路上有枯黄的叶子沾在水泥路面上,细粉样的雨丝缓缓地落下,过段时间停了,再过段时间又落了,这样断断续续的,一天一天没完没了的下着,没有尽头一样,好似一个人被狠狠地伤了心,想起来哭一哭,再想起来又哭一哭,始终无法释怀。

这便是温哥华的冬天。

“九门课 ,怎么样 ,读不读得下来?”老爸问。

我知道老爸不是要问这个,便心不在焉的答:“还好吧,有三门实验,比较好混。”

壁炉在静静的燃烧,有火焰的声音。

沉默一会儿老爸问:“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有。”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也许以后会的,现在还不行。”

“也一个多月了,”老爸慢慢喝口咖啡:“这么长的时间,以你的聪明,应该想明白了,你和崔世铉的事情,要走下去也是危机重重,没有老爸也会有别人,经纪公司,媒体,Fans,他们家……。就算在海外,你也逃不了是中国人,更何况崔世铉还是在娱乐圈混的,如果早晚要散,早散比晚散好,由老爸动手也比别人动手好,你说是不是。”

我低声说是。

我能说不是吗?

那个时候,老爸不动手,YG或媒体也该动手了,由老爸动手,至少我还能留条全尸,要是别人,哪会管我是不是尸骨无存,一棒打个魂飞魄散算数。

“老爸,”我乍着胆子低声问: “要是以后,我说的是很多很多年以后,我还喜欢他呢?你能让我和他一起吗?”

老爸往椅背上一靠,声音沉稳:“别说很多年以后,就是现在,崔世铉想明白了这些关节之后,你觉得还可能么?他到底大几岁,早出社会,又是娱乐行,比你明白多了。北美这个环境,容易让人单纯,我看你还是早点读完书回国吧,在国内多住段时间,你就能长大不少。既然老爸的话你听不进,就让社会教育教育你。”

我两眼发黑,要是交个女朋友就可以让我留在温哥华,那我宁可去现拉一个。

……

春节过后,很快就要Mid-term,9门功课搞得我应接不暇,我扑来扑去忙得连妈都不认得了,在学校一泅就是半夜。

就这么忙,这么累,我仍然睡不着,常常下楼向小吴要安眠药吃,一粒,两粒,三粒。到了三粒都睡不着的时候,小吴再也不肯多给我了,怕我再象上次那样出事。

我摸摸衣橱的鞋里,还有以前剩下的草,想拿出来抽,摸出来,看了一会儿,叹口气,又放了回去,既然答应了世铉,还是做到吧。

除了这个,我俩之间,还有什么剩下呢。

卧室没有开灯,我伸直双腿坐在落地玻璃墙旁的地毯上,看着远远的灯火在黑暗的海面上明明灭灭。

万念俱灰。

绝望得像被抛弃在车辙里的鱼。

……

睡不好,这个Mid-term我应付的就非常吃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在考,最后一门是梅森的终端,我用一个半小时答完考题,把试卷一推,咚的一声倒在课桌上,终于幸福的睡着了。

又梦见世铉,看见他在说着Rap跳舞,这次我没客气,在他把脸凑过来的时候被我一下逮住,我勾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脸拉向自己,他的唇印了下来,柔软细腻……

突然我感到不对,世铉的吻不是这样的……

努力挣扎睁开眼睛,看到一头金发……

我奋力推开伏在我胸前的人:“梅森,你干嘛?”

梅森被我推得向后一仰,差点坐到地上,他勉强直起身,甩一下头发,伸出二根细长的手指,飞快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道:“被你吻啊,你说我在干嘛?”

我还没完全清醒,晕头晕脑的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悠悠的说。

“梅森,你这贱人乘人之危……”我实在没有力气与他胡搅。

他倒理直气壮起来:“哎,我不过是凑过去看看你,被你拉了就吻,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这么生气?!咱俩谁是贱人?!”

我想起梦里的情景,顿时萎靡的不得了:“好吧,我是贱人,对不起。”

他把头又凑了过来:“哎,要是你觉得没面子的话,我也可以主动的。”

“闭嘴!”

我转头看看,屋里暗暗的,远远地办公台上开了一盏台灯,原来是梅森的办公室,我从沙发上支起身,问:“几点了。”

“快7点了,你妈打过电话,我接的。”梅森说。

看来我这一觉睡得真不短,我站起来,抓起地上的书包:“谢谢你,我回家了。”

“唉,你过分吧,”梅森不依不饶的说:“我跟你老妈说你跟我吃饭呢,等了这么半天,你居然就这样走了,太不带劲了。”

我没睡醒,头疼欲裂,梅森的纠缠让我格外的不耐烦,就说:“求求你放了我吧,你看我现在还不够乱的吗,银行卡还给你了,咱们的合同早作废了,以后你做你的导师,我做我的学生,下次再看见我在睡课室里,你让清洁工直接把我扔出去就得了,用不着心软。”

……

我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干脆把终端这门课Drop了算了,也断了梅森的念头,可又有点舍不得,都过了Mid-term了,这门课我也学出来点心得,这个时候Drop,前边的力气就白费了。

就这么犹犹豫豫的,又到了要上这门课的时候,我从Food Court出来,手里拿着杯咖啡,边走边纠结,是Drop呢,还是Drop呢,还是Drop呢?没想到抬头却看到了东相。

我纳闷:“你咋会这个时候在,要接Kelly也得等下课啊?”

“哦,她下午课,我送她来,顺路看看你,”东相说:“浩元他们球队被人发帖子挑战你知道了吗?”

我吓一跳,以为是温东那些越南人,要是那些人的话,可麻烦,急忙问:“怎样,来者善不善?要打架吗?算我一个。”

“不是,”东相推我一下,“你读书读傻啦,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次是Yellow Town那帮。”

Yellow Town在温哥华市中心的东端,是年轻雅皮集中的地区,住在那里的人都是年轻的白领,金领,有点范儿的艺术家什么的,和那区的球队打球,应该不会打架。

但因为那区的人的素质比较高,通常也不会失惊无神的去主动挑战谁,怎么现在还不到联赛,就下贴子了?

东相就把大致情况讲了一下。

YELLOW TOWN社区本来有个球队,但不知道为甚么闹双胞,分裂成了两个,连名字也跟双胞胎似的,一个叫Yellow Town Buddy,一个叫Yellow Town Boy,大家谁也不服谁,但水平差不多,打了几次互有胜负,他们自个儿打不出个结果,便叫啸着出来打,看谁赢得球队多,但凡有点小名的球队都被他们挑战过了,东相浩元在的sharon学院里的二个球队这次都收到了他们的挑战,因为另外一个队有人毕业走了,新增的队员还不得力,浩元这队就忍不住应了战。

“怎么样,”东相问:“周六,出来打。”

我觉得好笑,没想到那些白领们幼稚起来也挺惊人的,就点头,问:“那这次下帖子的是谁啊,Boy还是Buddy啊?”

“Boy。”东相说。

东相走了我看看表,上课已经二十分钟了,突然心里一松,这可好,不用想了,旷课吧。

我在图书馆看了会书,决定回家,才到出口,手机震了,拿起一看,是梅森。

“小子,学人旷课啊你。”梅森在那边冷冷的说。

我一时无语,吭哧一会儿才说:“我……那个我头疼,回家了,请个假行吗?”

“你到家了吗?”

“啊,是啊,我……已经到家了……”我心虚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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