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看看周围,皱眉,说:“那到干净点的地方等,这地方呆久了会生病的。”
我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去了君悦,住了总统套房,当然是因为今天总统没有来。
我觉得自己想的这个笑话冷得可以,就咧嘴笑了。
老爸看看我,我也看看他,问:“又是你做的?”
“谁做的,有关系吗?”老爸反问我。
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是的,没有关系,不管老爸这次用了什么手段,世铉总是放弃我了,这同当时梅森不肯去同世铉解释的原因是一样的。
“那你还等他电话?”老爸反问我。
我说:“他欠我一个理由。”
“也许他是懦夫,没有勇气。”老爸说。
我没出声,想起我当初要与世铉分手的时候,是多么怕他问我理由,而且也说不出理由。
仍然爱,舍不得,却不得不离开,无路可走,无计可施,于是格外的懦弱。
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
……
我扔了电话,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一个妩媚的身影站在诺大的客厅中间。
满室的欧洲古典家具,巨型的花样繁复的大吊灯,厚厚的色彩诡异的长毛波斯地毯,他婷婷的站在客厅中间,同环境说不出的合衬。
我忍不住又笑,老爸真厉害,什么人都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要知道,这可是在韩国,不是中国。
太滑稽了,这个下午我笑了又笑。
GD看见我穿着浴衣,头发湿淋淋的走出来,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短短的三天,我变得这么苍白。
“是世铉叫你来和我说分手吗?”我开口问他。
GD犹豫了一下,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如果不是世铉,就是我老爸,”我说:“咱俩是情敌啊,你怎么会来看我。”
他看着我一笑,说不出的漂亮。
“你还真能猜,那你猜猜我来干嘛?”
“我老爸让你来告诉我你和世铉在一起了,对吗?”我开口问。
“那你怎么看?”他问。
我走到最靠近他的一只沙发上坐下,头仰在沙发背上看着他:“不要骗我了,我不相信你们在一起,我知道Top哥一直非常钦佩你的才能,尊敬你,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但你们一起十年了,要是但凡有点那个意思,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对吧?
“是Top哥跟你这么说的?”他也在我的斜对面坐下来,稍微点侧着点身体,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我。
“我怎么会弱智到问他这种问题,”我笑,“我可以看网上的资料的嘛,谁叫你们是公众人物呢,恨不得一起喝个咖啡都会被报道一次。”
这几天我好好的看了这个GD的资料和他所有的作品,评论,我觉得我比GD自己还要了解他。
GD也笑着摇摇头说:“真无奈哈?那为啥我们没在一起呢?你分析分析,我听听。”
“因为你们不是一路人。”我说:“你是最入世的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全是尘世中人人想要的,你刻苦努力,有野心,有才华,名誉,地位,人气,都是你应该得到的,你知道吗,现在网上,韩国的小孩们都把你当成英雄膜拜了,可这些恰恰是世铉最不在意的,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多放空啊,发呆啊,睡觉之类的镜头出现在电视访问里,所以他才会一年都不发一次短信给Fans们,所以他才会同我一起,因为我对这些东西,一向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世铉做音乐纯是因为他喜欢,他的理想是以他的Rapper精神影响世界,做精神领袖。与你……”我看他,他正仔细听:“是很不同的。”
几天没吃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有点头晕,就停下了。
GD眨眨眼,笑了:“真是小孩子,几天没见你就在琢磨这些?难为你了,换成别人,遇到这样的事,恐怕早糊涂了。”
我仰在沙发上看他,说:“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两码事,就算明白,看到你,看到你们在一起,我还是会吃醋。”
“其实我也喜欢Top哥的,”他诚恳的说,“可是这世上,不由我们控制的事太多了,不是喜欢就可以的”。
“这道理我明白,谢谢你来看我”我疲倦的说:“我知道一向都是你照顾Top哥的,你好好照顾他吧。”
真是多余,居然找GD来让我死心,老爸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
……
有服务人员推了食物进来,我见到一碗粥,就拿起来吃了几口,还不错,又多吃了几口,就一阵恶心,吐了。
老爸不知去向,他真放心,也不留个小吴之类的看着我,他不怕我再走,我走无可走。
我打电话要服务送了二粒安眠药,一口吃了,倒头睡觉。
中间醒了一次,居然是睡在另一个房间,比之前的房间小很多,耳边有熟悉的轰鸣声,抬头看到小吴,我问:“这是在哪儿?”
“飞机。”小吴说。
原来是老爸的私人飞机。我想,倒下接着睡。没有问去哪里。
去哪里对我都一样。
降落的时候我醒了,看到了熟悉的建筑,原来我们回到了北京。
我突然想起,急忙叫小吴:“我没有进中国的签证,你们不是要把我走私进去吧?”
“知道,”小吴不动声色:“下午你睡觉的时候办了。”
我暗暗心惊,通常加急还要三天的中国签证,我睡个觉他们就办好了,和这样的人作对手,输了也不冤枉。
“和妈妈过完新年回去上学。”老爸说。
我默默听着,他要怎么安排都可以,我无所谓。
【大结局:偏偏就要在一起】
76.只爱陌生人
北京的冬天从地理上来说应该比首尔温暖一些,不过我感觉却更加寒冷,早上,下起了零星的雪珠,我走到院子里,寒冷的雪珠打在脸上,让我不由自主想起同样飘雪的首尔平安夜。
小吴站在园子里的一株玫瑰树前练功,这棵树有年头了,被老妈指挥园丁剪成了倒水滴形,十分的怪异。
我走到树的另一边,树的枝杈十分密集,没有玫瑰与叶子。
“你们什么时候找到我的?”我隔着树问小吴。
“你在梨泰院撒简历的时候。”好像预料到我会问他什么,小吴的声音很沉着。
那么早,那个时候我到首尔还不到一个星期,我苦笑,我还真是弱智的可以,居然还得意洋洋的在首尔过了那么久。
“为什么不找我。”
“董事长说在社会上锻炼一下也好,既然你已经去了,就让你玩个够。”
“那你在背后做什么了?我的工作是你给找的?”
“那倒不是,”小吴说:“我就是让酒吧经理卖那个Lily个面子。”
我用手指戳戳玫瑰树上的刺,天真果然可耻。
“既然让我玩个够,怎么后来又找我了?”
“你在YG聚会跳舞之后,董事长说差不多了,他不管,YG也会管了,如果让YG先动手,咱们就被动了。”
连这个他都知道,我想,一用力,刺钻进了我的手指,奇怪,并不痛。
老爸说差不多了,所以就收网了,计划好了一切,然后就找到了世铉……
那天世铉真的以为是要去合川,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没有想到是个圈套,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件事YG肯定也参与了,否则一切不会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
YG的参与,也就相当于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世铉最近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鲜血淋漓,却不痛。
不见了世铉,我好像被切掉了左手,然而直到今天都不痛,我以为我的左手还在,被切掉神马的统统只是幻觉。
这个感觉在医学上也有的,叫做幻肢。
……
在北京的几天,我哪里都不肯去,窝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不吃不睡的时候玩游戏,连人都不肯见 。
连着几天,我都收到傻丫的email,我心情不好,看到了也没有打开,这日不知怎么一碰,终于打开了一封。
一个省略号,一个11位的数字,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有。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了,把他最近的几封,一封封的打开,都是一样的内容。
我盯着那个数字,第一个反应是电话号码,1打头,应该是北美,打过去,却说是没有登记的电话。
不是电话号码还能是什么呢?难道是瑞士银行账号?傻丫哪里会那么有钱,我绝对是007 的片看多了。
我把那串数字写在纸上,躺在沙发上,举在手里看。
小吴走过来,问: “龙龙,你怎么了,瞪着张白纸干什么?”
我把纸递给他:“你觉得这数字能是什么?”
小吴看一眼,马上说:“中国手机呀,13打头,11位。”
“啊?”我为自己的孤陋脸红了,“我还以为1是国家码。”
……
傻丫听到我的声音,明显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用中国电话打来。不会你也回来了吧?”
我苦笑:“傻丫,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有这么聪明呢。”
也难怪我没想到这是中国手机号码,傻丫明明应该在黄刀的嘛。
小吴在三里屯路边让我下了车,此刻是元旦前夕,街上熙熙攘攘,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人人都在喜气洋洋的准备过节,我的戚戚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除了我,还有傻丫。
我远远地看到他在花坛边的黑色大理石台上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喷泉边临时搭的小舞台上的表演,目光却没有焦点。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嗨,回下魂啦。”
傻丫迟钝的转过目光看到我,呆了一下,“Drew。”他叫,眼圈红了。
“别,千万别,”我左右看看,吓唬他:“当心警察。”
傻丫被我说懵了,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关警察什么事?”
“你如果哭,我也会忍不住的,”我神神叨叨的说:”你别忘了,咱们现在中国,两个男的在大街上哭,犯法。”
傻丫破涕为笑:“Drew,你的胡说上了个新境界了。”
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去了纳米花园的一家墨西哥餐厅,也许不太合国人的口味,餐厅内大部分都是其他人种,几个亚洲面孔,也是说英文的。
这家餐厅的酒吧不错,傻丫叫了Martini,我叫了蓝色夏威夷。
酒来了,傻丫看看,不由得笑了,“看咱俩叫的酒,你叫了我的酒,我叫了你的。”
我闷闷的:“烦,不知道要活成什么样才好,恨不得学宝玉去出家。”
“我以为你会从首尔打给我。”傻丫说“我还以为你会在黄刀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还能是怎么回事,瞒不住了呗,我快到圣诞了还说在外面做Project,我妈就不信了,打电话威胁我说要报警,我脑袋一懵,就说实话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傻丫的老妈真够老土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个吓唬小孩:“傻丫,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成年了,就算你妈真的报了警,警察也不会管的。”
傻丫沮丧的说:“谁说不是呢,我那会儿是懵了,我妈第二天就赶去了,我打开门看到老妈,穿着高跟鞋站在那么冷的雪地里,唉,心一软,还不是她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了。”
“那她要你怎样啊?怎么会把你弄北京来了?”
“她说她管不了我了,把我踢给我老爸,老爸更绝,居然让我过了年到北京上学,给我报了语言学院。”
“啊?”我替他发愁:“就你那中文程度,读二年都未必能入正常大学,这样下去,可不真成了咱们经常讽刺的,过了二十五还在读学士。”
“唉。”傻丫又长长的叹口气,把头抵在桌子上不出声。
傻丫的故事就是我的噩梦,我要再折腾下去,难保老爸不来这一招。
做了十九年的儿子,现在才发现有这么难。
“Top哥怎么样?你们到底怎么了?”傻丫抬起头问“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烦恼的摇头,这个问题连想都不敢去想。
我低头喝酒,突然背后一痛,我‘唉呀’叫一声,跳起来。
我坐的是张凳子,背后的一桌同我背对背,一个人突然站起来,椅子倒下,砸到我背上。
碧眼褐发的白人连忙道歉。
我摇摇手,转回身接着喝酒,喝两口,踌躇一会儿,问傻丫:“还等乔爷吗?”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傻丫说。
“不如我替你想想吧,”我自己一塌糊涂,分析别人,脑袋还算够用:“乔爷十五年,就算表现好,也得五年之后才会给予考虑提前保释的事,算他坐十年吧,十年后你三十了,他也快四十,你能保证那个时候,你们的感情还像现在一样好?各自在不同的世界那么久,也许连性格都变了,你等来等去,最大的可能,是等来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傻丫突然伏在桌上笑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陌生人好啊,够刺激,我就喜欢陌生人。”
“你这孩子疯了……”我说,想想自己,还不如傻丫呢,人家乔爷好好的在监狱呆着,还有警察帮忙看着,至少不会像崔世铉,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请你们喝酒。”两杯蓝色夏威夷放到我们面前,我抬头看看,是刚才那个碧眼小子。
“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我有口无心的敷衍道,“听口音,澳洲人吧。”
“是啊。”碧眼小子说:“我从墨尔本来,他从悉尼。”他回身指指他的同伴。
他的同伴走过来,我们四人一通自我介绍。
“不如一会儿晚点的时候,一起去BLUE吧,我认识里面唱歌的黑人。”碧眼小子建议。
“啊,对啊,一起去吧,听歌跳舞喝东西,那里气氛不错,很好玩的。”他的同伴热烈的响应。
我心里明白,看看傻丫,还真是说陌生人,陌生人就来了。
“我很烦,想去玩,陪我去吧。”傻丫见我看他,就说,我知道他是怕我走了,虽说是在北京,但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头。
……
“这样的等待,也许真的可以十年。”
我看着傻丫和那个悉尼小子在舞池里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想。
77.没有谁离开谁不行的
第二天醒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清理Email,那些商业的垃圾邮件被我先删掉了,看着一大排崔世铉的Email却舍不得,就如同过毒瘾似的打开一封一封的看,这些Email是他在我失踪的那段时间写的,都是那一句话,让我赶紧滚出来。
狠狠心还是删了,象删去了那段在首尔的日子,那段令人痛惜的美好的日子,是我这个最反对浪漫的人,此生做过的,唯一浪漫的事。
我渐渐开始疼痛,意识到了左手的失去。
一张E-Card给了我最后致命的一枪。
是圣诞当天收到的,制作显然是在圣诞的前几天。
圣诞老爷爷雪橇飘雪的画面毫无新意,伴音却是东斐嘻嘻哈哈的声音:“现在由大韩民国歌谣界史上最强无与伦比的Rapper T.O.P先生为Andrew小盆友献上圣诞礼物,叫……叫什么来的?Top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