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门门规——三不足
三不足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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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唯一送给我的一样东西,连这都没办法保全住。

子夜心疼的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碎片,侧过身躺在地上再度吃力的摸索,下颚处已经皮开肉绽,子夜的头疼得根本没办法随意的动,看不见碎片在哪,只是慢慢摸着。

想起跑出门前,殷未卿仇恨的眼神,子夜摸索着碎片的手猝然停住。

不是厌恶——是恨!狗杂种,贱骨头!

殷未卿冰冷无情外加厌恶的声音回荡在子夜耳畔,子夜怔怔看着头顶的木梁,将泪意憋回。

想起殷未卿抱着小孩子温和宠爱的笑,子夜喉头有些哽咽,却是满口血腥气。

只是不知我的身份!他对我笑过,也曾抱过我。

子夜这么想着,几乎无知觉的手再度摸索起来。

我还没认他,他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怎么能让他最后找到一具发臭的尸体!

这么想着,子夜突然有了几分力气。

子夜慢慢挪着身子,向墙角挪去。找全了碎片,挨着墙角躺着。缓缓的拾起一块沾满了血的碎布颤颤巍巍的将几块玉的碎片包好,吃力的塞到腰带里。

塞好之后,才微微闭上了眼睛。

咳咳,子夜开始不停的咳嗽,鲜血从口中不断外溢。

靠着墙角吃力的顶起身子,肩膀靠在墙上,子夜蘸着自己流出的鲜血,歪歪斜斜在地上写了三个字:殷子夜。

好——听!终于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子夜这么想着,吃力的扯起一个笑。

弟弟啊,有他抱着,你一定睡得很舒服。

子夜想起自己抱了一上午的孩子,那是自己的亲弟弟!

不许哭闹喔,会惹爹爹着急的!

心里念出‘爹爹’这二字时,子夜心底遽然漾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辛酸而幸福。

抬起手,掐住自己烧伤的手臂,里面还藏着那枚铜币。该怎么逃出去,把铜币交给那个老者。如果逃出去却回到门中,必会牵连大家和爹爹!可是现在就算跑,以自己的状况也一定会被抓回来。等待时机!可为什么李府的人也不问我是谁,只是毒打呢——奇怪!

子夜这么想着,慢慢阖上眼帘,虚弱过度晕了过去。

得了书信的那名老者,没去别处,直接前往殷门,将书信交给了殷未卿,讲明了大概情况,就从暗道离去。

而老者离开后,一名李府的侍卫前来,原来是殷未卿安插的内线。

来者告知殷未卿子夜正被关在李府,遭受毒打!

殷未卿听后,知道了霍辰没有逃出来,送物证给老者的是子夜,事情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大概。

殷未卿立刻找到柴五书,让他带着门中老弱和包子连夜从暗道离开,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安顿好众人后就将借来的孩子还给那家人。

霍辰取了证物又被抓,霍天韦一定会怀疑到自己这,疏散门中人员才是当务之急。而另一半更重要的证据则还在子夜那里。

殷未卿嘱咐好柴五书,想着这些快步回到书房,吩咐内线说:“无论如何,取来东西!”

“人呢?”

“只要东西,不救人!”

殷未卿微略沉思片刻,很干脆的说。

安排好一切后,殷未卿将书信塞到怀里,换了夜行武衣,骑着快马,奔往相府。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物证交给安全的人,然后,就要单枪匹马赶往霍府营救霍辰。

第十四章:霍家父子

李府管家正在房中龇牙咧嘴的为自己鼻子涂伤药,就听闻李云藩派人来叫自己去见他,管家气哄哄的扔下手里的药膏,出了房门。

扶了扶鼻梁,管家摆出了一幅讨好谄媚的摸样,堆着笑进了李云藩的书房。

李云藩似乎正在翻着府内的账簿,看见管家进来,淡淡问了一句:“那个狗杂种怎么样了?”

“按着老爷的吩咐,好好招呼他了!不过他倒是真抗打!一晚上连吭都没吭一声,换别人早鬼哭狼嚎了!不过老爷,那姓霍的小子被霍天韦抓走了,但这个狗杂种,用不用我拷问一下他为什么潜入府中?”

“你刚刚说打了他一晚上,他连吭都没吭过,你觉得你能拷问的出来?”李云藩抬起头,借着烛火看见管家鼻梁紫红,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哼了一声继续道:“再说,他为何潜入府中,是不是偷走的书信还在他身上,都不是我李某关心的!霍天韦以为自己还能威风到几时?哼,与他的通信我为什么要按着他的吩咐阅后烧毁?!他怕物证留存,我偏要留下!他还真以为我得靠着他才能升官发财么?我吩咐的你都准备好了么?”

“回老爷,我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将宅子在外域安顿好了,钱财也都分拨私下运了过去。”

“嗯”李云藩闻言满意一笑,用手捋了捋下巴,颇得意的说道:“霍天韦大势已去,等他与殷未卿两败俱伤后,就是我功成身退得以雪恨的时候了——哈哈哈哈!这南城我已经呆够了!他殷未卿必然得知我抓到了那个狗杂种,但绝对会认为我是不知道那狗杂种的身份才对他百般毒打的,他想看我日后得知真相后后悔的样子!那就看看是他棋高一着,还是我技高一筹!他——会输得很惨的!”说罢,李云藩一阵狂笑。

管家则在一旁满脸赔笑,大大赞扬李云藩的谋略无双!

夜深了,天幕一片漆黑,连原本零星点点的星辰都遁入了黑暗深处。

霍辰被拖回霍府后,已是奄奄一息,原本贵气英俊的脸一侧被划拖的已经血肉模糊,烂肉里混着地上的土渣和小碎石子,当真是半人半鬼了。

霍天韦命令人止住霍辰断腿处流着的鲜血,让人将他弄醒后,便开始拷问。

霍辰悠悠醒了过来,生不如死的疼痛感使他冷汗淋漓,被捆在柱子上无法动弹,霍辰将头别过去不去看霍天韦。

“辰儿!”霍天韦走到跟前,用手背轻轻拍着霍辰的脸,轻声道:“辰儿,告诉义父东西在哪?是不是交给殷未卿了?你告诉义父,义父就不会怪你!义父会请人来医好你的伤!”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没打算活着——离开霍府!”霍辰边说边喘。

“嘴倒是挺硬!”霍天韦踱了几步,将语气中的暴怒降到最低,继续道:“辰儿和义父感情一向深厚!辰儿,你怎会狠心来害义父我呢?义父将你带在身边少说也有八年了,你办事干脆利索,能力远远超过同辈,义父欢喜都还来不及!可是辰儿,你不能忘恩负义!”

“义父——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您……若悔过……圣上和丞相大人看在贵妃娘娘的份上,绝对不会治您……死罪……”

“闭嘴!说还是不说?交还是不交?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耽搁。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殷未卿是中间的暗线!只是他隐藏的太好了,我一直没找到破绽,赌坊码头的人也没过说有何异常,而且他虽然帮你,但从没真正参合过朝中的大案,我只是怀疑,并未真正觉得他有问题!直到刚刚发现铜币没有了,又在李府外抓到了你,我才想到了殷未卿!从现在起只要他有任何动静,都逃不出我撒下的天罗地网!”霍天韦一反刚刚的循循善诱,换做一脸狠戾,厉声道:“在他落网之前,先让你尝尝你义父审人的手段!”

霍天韦说完,一扬手,身后的人走上前来,霍天韦慢慢退到后面看着。

只见,其中一人将一根烧得红透的铁棒举了起来,约有小拇指粗细,在霍辰眼前晃了一晃,霍辰不为所动。

那人突然撕开霍辰前胸的衣服,照着霍辰古铜色的身体便刺了过去,铁棒直直插入肩头。

“呲啦”一声,烧红的铁棒刺入身体,伤口周围一圈圈的焦黑,那人将铁棒刺透了再拔出,反复数次,直到霍辰痛得晕了过去才作罢!

一桶混着辣椒粉的咸盐水,再次将霍辰泼醒。霍辰浑身颤抖,因疼痛而不断战栗,但却嗤笑了一声,道:“能……将铜币和书信……送出……我……死得也不算窝囊!”

“这极刑里有那么一项便是千刀万剐!看看你还受得住么?!”霍天韦一招手,又一个人走上了前去。

刀子一片片削着霍辰胸口处的肉,辣椒水混着盐水顺着伤口渗入。如此疼痛!阎罗地狱的极刑也不过如此!霍辰痛得不断往后仰用头狠狠撞击柱子。

不能咬舌,不能死的这么没骨气!还受得住!

霍辰想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霍天韦。

霍天韦在笑,但那笑容在与霍辰对视的瞬间就猛然停止了。

那双眼睛和他的非儿是那般相似!

他那么爱他的非儿,却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非儿在自己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连一声‘爹’都没来及喊完,便猝然而去。

“住手!”霍天韦一声大喝,行刑的人停了下来,退到一边。

霍天韦颤抖着手,拨开霍辰被冷汗浸湿后散乱垂下的头发,那半人半鬼血肉模糊的脸令霍天韦手一颤,头发再度散下。

“非儿,你非要这么折磨爹爹么?!”

霍辰听出霍天韦是把自己当成了霍非,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如果能有这么一个人对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他死又何妨?!

可惜他的生身父亲不是,非打即骂!

殷未卿不是,虽然关爱,却是疏离!

霍天韦更不是,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影子,信任何曾给过他?!

“义父……”

“啪”,霍天韦抬手甩了霍辰一个耳光,“爹爹告诉过你,不要进刑部,不要总是以身犯险去查案!为什么不听爹爹的话?为什么!”

这一个巴掌,却把霍辰扇得微微清醒,霍辰吃力的说:“义父……霍非的死……不是意外!”

霍天韦身体猛的一震。

“什么?”

“……去问……霍凡……是他……”

霍天韦闻声,高贵威严的脸瞬间笼上一层黑云。

“你说什么?”

“霍非……的死……是……霍……凡……”

“胡说!”霍天韦虽然不待见二儿子,却也不相信他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

霍天韦浑身颤抖,拿起辣椒水就泼向霍辰。

“呵,义父……你的儿子……你比任何人都该……了解……不信……去问……”霍辰疼得几欲晕厥,却还是颤抖着牙关断断续续的说。

“你要是敢骗我!我要你死得难看!”

说罢,立刻转身就去找霍凡!

霍凡正在房间内收拾行李,看见霍天韦怒气冲冲的进来吓得一个激灵!

“爹!”霍凡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对这个坐在轮椅上不争气的儿子,霍天韦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而是非儿?!

“你大哥是怎么死的?你做了什么?”霍天韦一下子抓住霍凡的衣襟,将他拎起来,厉声质问道。

霍凡一脸惊恐,想到了被审问的霍辰,压下心头怨恨,无辜的说道:“爹,爹,您怎么了?大哥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死不活的东西,没关系?没关系你干什么匆匆忙忙收拾行李?想去哪?”说着,将霍凡重重推回到轮椅上。

霍凡吃痛,哎呦了一声。

霍天韦一脚踢在霍凡的左脸,将霍凡连带轮椅一起踢翻。霍凡还未爬起,霍天韦就拔出腰间佩剑架在霍凡的脖子上,一脸质问。

“说实话,饶你不死!”

非儿非儿,你的心里只有他!却把我的腿打折,废我一生!

“他该死!”霍凡一脸狰狞,挤出这几个字。

霍天韦怒不可遏,一剑划在霍凡的左脸。顿时破相。

“他是为你才死的!他发现了坏事都是你干的,自古忠孝难两全!他是朝廷命官,可也是你的好儿子!他怕他查下去会发现你更多的恶行,他不敢面对!可是不查他那高尚的良心与正义感又过不去,是他为了你一心求死,我只是成全了他!成全了他啊!哈哈——哈哈——”

“你?!”霍天韦面无人色,抬剑就要砍下去,却被霍凡下一番话怔住。

“他临死时都在喊着你,一声声的爹!可谁知道你那时在哪,于是他拉着我一遍遍求我原谅你,原谅你打折了我的腿,求我让我今后好好孝顺你,好好劝你,他不想你在罪恶的泥藻里愈陷愈深!哼,他一直坚持着,提着一口气等你回来,可惜连句爹都没喊出来,人就死了!”霍凡说着,拉着闻言身体僵硬住的霍天韦慢慢撑起身子,看着霍天韦惨无人色的脸,继续说:“你一直想给他最好的,可是却搭进了他的命!他是因你而死,不是我,也不是别人!你才是杀他的凶手!”

突然,霍凡从袖子中抽出匕首,猛的刺进了霍天韦的左腹。

霍天韦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凡,扶着匕首,向后倒去,“爹——爹,别怪我,我知道你痛过这阵一定会杀了我的!我这是自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李伯伯传信来说你大势已去,我跟着你难逃一死啊!你,你,一辈子心里都只有霍非,是你不把我当儿子,别怪我心狠。”霍凡不敢看倒在地上的霍天韦,自顾自的边说边爬,趴在地上仓皇的扶起轮椅,撑着身体,爬了上去,慌慌张张行向门外。

霍天韦扶着匕首,倒在地上,想着霍凡说的话,眼神涣散的望着房顶的雕梁。

非儿,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爹爹从来都只想给你最好的一切!

是爹爹害了你么!

霍天韦想着,淌下两行清泪。

非儿,等着爹爹,爹爹这就去找你!

霍天韦握着匕首,又狠狠的刺了一下,匕首柄瞬间没入身体。

霍天韦嘴角淌下一行鲜血,缓缓闭上了眼睛。

霍天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霍非,早年的争权夺利,只是为了自己百年以后留给霍非最好的一切。直到后来霍非不幸身亡,霍天韦几次请求圣上为霍非封忠烈,可惜一次次被拒。霍天韦因此忌恨才开始勾结敌国。也只是为了霍非,才想要结合外敌覆了这王朝!

其实他的非儿想要的只是他能正义平安,若是早些知道,他愿意舍去一切荣华富贵,舍去一切野心权利,好好陪着他的非儿,直至终老!

等十五章:星辰陨落

霍凡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血,霍天韦砍的那一剑确实够狠,霍凡长得虽然没有霍非那般俊逸唯美,却也不难看,毕竟有英俊威仪的霍天韦和倾城国色的母亲,相貌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只是,这一剑,让他彻彻底底的破了相。

手上沾着霍天韦的血,霍凡拼命在衣服上擦着,惊恐万分的希望可以把父亲的血从自己的手上全部抹掉,他是从心底畏惧着霍天韦的。而人到了生死关头,确实是可以克服一切灭绝人性的。

早在霍非还活着时,霍凡就为了自己收买了一部分心腹。他知道如果有朝一日霍天韦不在了,霍非必会继承霍家的而一切,而自己就可能一无所有。虽然霍非也疼爱这个弟弟,但是霍凡心底是不信任任何人的,尤其是他对霍非还有一份马不停蹄的恨意。

霍凡本想直接走掉,发现庭院里没什么人,转念一想,又慢慢回到房间。

当初霍凡因为吃喝嫖赌为霍天韦蒙了不少羞,霍天韦一气之下,打折了霍凡的腿。霍非苦苦相劝,霍天韦才答应不将霍凡逐出家门。而后霍非又背着霍天韦,命人将霍凡常出入的房间建了斜坡,不至于霍凡近出房屋还要靠人帮忙,这样只要自己花点力气就可以进出自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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