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门门规——三不足
三不足  发于:2012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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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把我……如何?”字字句句都是吃力。

“他殷未卿把你扔给我,我哪舍得丢下你啊!你说如果殷未卿知道了你是他儿子,会如何?会不顾性命来救你?还是会后悔他那么对你,急火攻心,吐血身亡?哈哈——哈哈!”

子夜闻言,身子抖得像一片秋天迎风的枯叶,无助绝望而惊恐。

李云藩看着心里更是得意,将手中的橘子碎肉拍在子夜腹部的伤口上,拼命往里揉。

“呃……啊……”子夜控制不住疼痛,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

李云藩看着子夜被汗水打湿的睫毛,笑着说:“别怪我这么对你,要怪就怪你那不要脸的娘,和你那个铁石心肠的爹!他有那么多的机会发现你的身份,可惜啊,可惜他一念之差,相信了你是我的儿子,才这么对你!你说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被活活疼死啊?我把你带走,他永远无法与你相认,就算能忍着心痛活下来,想必也会因思念成疾,抑郁而终!等他殷未卿死了,大可以让人剖开他的胸膛,看看里面是不是都碎掉了!哈哈!”

“呸!”子夜啐了李云藩满脸血沫。

“杂种!”李云藩一拳打在子夜插着碎玉的伤口上,玉片随着冲力,再次深入,子夜瞳孔顿时扩大,汗如雨下。

“你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是不是想着一定要活着回去找你爹啊,你不能到死连一句‘儿子’都没听他喊过是吧?其实……我可以放你走!真的!”

子夜闻声,飘忽的目光吃力的对上李云藩凶残的目光。

“诶,别高兴的太早!你只要答应我这四件事,我就放了你!然后你愿意找谁就去找谁!”说着,李云藩把嘴巴附在子夜耳边,悄悄说了出来。

看着子夜惨灰的脸,李云藩笑了一声,道:“想好了可!……你不走,跟着我或许能活,走了,不一定能活着回去!再说,你愿意那样子去找你爹?你愿意那副样子去认他?如果他不知道真相,你忍心告诉他他狠心抛弃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因为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受到这样的折磨与待遇?因为他一时的糊涂,导致了你这个样子?你要是想让他死,你就回去认他!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秘密,估计他早晚得知道,那就早晚都是死!哈哈哈!”

子夜从喉间挤出一声悲鸣,目光游离了很久,拼尽了力气点了点头。

“我——答应……放……我……走!”

日暮朝晖,眼看李云藩的人马不日就要抵达。

傍晚十分,大队仍在前行。

突然从两旁小路杀出数条人影,一人飞身直举长剑刺入李云藩所在的马车。

只见马车顶棚‘轰’的一声被冲开,李云藩从车顶箭一般飞出。

两个人交手在一起,剩余的数人则和侍卫苦战。

“李云藩,你看看我是谁?”举剑的男子剑剑直刺李云藩要害。

“呵!原来是你啊,岚家二少爷!”

岚云的剑法虽然精妙,却被李云藩轻易化解,不刻,岚云已处劣势。

“你杀了我父亲,我要你偿命!把外甥给我!”

“哈!口气倒不小!你的剑连我的衣服都碰不到,还妄想杀我!你就是再练十年二十年,也不是我李云藩的对手!外甥?哈哈!”李云藩一声狂笑,反手以真气扣住岚云的剑锋,“动不了了吧?呵!”真气顺着剑身直直打在岚云身上。

“呃!”一口鲜血喷出,岚云的身子被震飞,一连击倒了路边的数棵树。

李云藩毫不费力的落在岚云身边,看着岚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李云藩一声狞笑,道:“想找你外甥啊?我已经让他走了!”

“哼!”

“不信?好!”李云藩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木匣,扔在地上,把脚踩在岚兰的身上道:“你外甥见父心切,与我做了个交易,我放他走了!不过已经有三日了,你们没有碰见么!咦,我很担心那孩子的身体啊!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的,不过我不打算让你看了,我会直接派人送给他殷未卿的!你下去找你爹吧!如果在黄泉路上碰上了岳丈大人,替我问个好!”说着,就举起双掌。

掌风撩人,岚云心里一声长叹,闭上了眼睛。

突然,岚云觉得李云藩踩着自己身体的脚遽然失了力度,猛地睁开眼,正看见李云藩面如土色的脸。

岚云本能的回头去看,只见远远的一个高大的身影,步步靠近。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透过尘埃,岚云渐渐看清来者的面孔,惊出了一身冷汗。

霍天韦?他不是死了么?

霍天莱?他不是死了么?

二人心中同时浮出这么一句疑问。

李云藩尚未移开脚,就轰然向那人击出双掌,掌风撩的岚云的脸似乎被刀刮了一般,疼得厉害。

却见那人双手一挡,掌气一偏,轰然左转,击倒了左边一大片粗壮的参天古树!

“李云藩!你真的以为我死了么!”震耳欲聋的声音刺得岚云鼓膜似要破碎一般。

“霍,霍,霍天莱?你还活着?”李云藩声音颤抖着问。

“果真那个女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霍天莱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人么?”

“不——不对,我调查了,你是死了的,你要是不死,我怎么会来,我怎么会来送死!”

岚云感到李云藩的脚开始抖,心里骂了一句:胆小鼠辈!

“是我让她对你说的,要不使个诈,你会来么?你会舍得南国的荣华富贵么?”

“你,你别过来,你哥不是我杀的!”

“哥?从我离开霍家那天,就没那个哥哥了,他死了?哈哈,死得好!”

霍天莱似乎有魔力一般,每靠近一步,岚云都觉得自己的真气流失一分。

“我,我没动过你的女人!是她自己背叛你的!我没碰她!没碰!”

“孬种!她居然看上你这么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不过你就快下黄泉去陪她了!见了面,二人再续旧情吧!”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她还是你的人,你别过来!”

“哈哈!我一直都是纯阳之体,早就不碰女人了!那些不贞的女子,我只是骗过来玩玩,你以为我会碰她们?!我可是非常痛恨不忠贞的女子啊!”

岚云只闻到一阵随风而起的血气,同时感到华服拂面的轻痒。

只见霍天莱一只手贯穿了李云藩的胸膛!

未等岚云回过神来,霍天莱就抓着李云藩的尸体,踏风而去。

一切像一场梦一样,风停下时,李云藩的手下逃的逃,死的死。

一切重归平静。

岚云挣扎着站起身,胡子此刻赶了过来。

看见岚云暂无性命之碍,胡子松了口气。

岚云匆忙捡起李云藩扔下的木匣,刚要打开,就停了手。

“看见子夜了么?”

“没有!”

岚云犹豫了一下,轻轻打开了木匣。

看见匣子里的东西时,胡子只觉一阵反胃,岚云眼前一黑,扶着树才站稳。

匣子里,赫然放了两根断指,一个耳朵,还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是——一个眼球?!还有二十个片状物——手脚的指甲?!

岚云猝然合上匣子!

“啊——!”撕心裂肺的大喊,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数日后,令岚云更加心痛震惊的是,子夜并没有回去南城。

派人一路寻找,也没有任何子夜的消息,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二十四章:重返南城

将近一个月的疯狂找寻,仍是没有子夜的丝毫音信。

知道子夜根本不在南城,岚云也一直没有回殷门,之前被李云藩打伤尚未调治,加上找不到子夜,岚云伤情一下子便恶化了,于是被人送到自家师父那里去医治。

李云藩一死,朝廷才算彻底肃清。大将军领兵有方、浴血奋勇,压境的大军也因此被击退。南国这才真正平静了下来,一时又是清河海晏,世事安好。

这天,南城街道异常热闹,百姓围在道路两边,都为了一睹丞相大人尊容。

不刻,远远的就传来鸣锣十一响,越传越近,百姓拥挤的围在路边,倒是自觉让出大路以便丞相人马通行。

枣红色的华丽高轿被四个身形壮猛的轿夫稳稳抬着,银顶皂帏,气派非凡。

“喂,这位老哥!坐在那台高轿里的是什么人啊?”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绿衣的少年,约莫十六七的年纪。

“一看你就是外乡人吧!这是谁都不知道,现在咱们南城身份显赫的除了皇室,就要数他丞相府了!”短衫男子回答道。

“不对!还有殷门!”还未等那男子说完,男子身边一并站着的另一名男子就插嘴道。

“咦!殷门?不对不对!你不知道吧,据说那殷门门主前不久精神失常了!”

“放屁!精神失常?精神失常丞相大人能带人亲自去府上请那个姓殷的出来做官?”

“谁说丞相大人此次去殷门是为了请他做官?分明是带着医者为那个殷门主治病!”

“我兄弟在相府当侍卫,是他说的,这能有假?再说,前一阵他殷门还风风火火四下举着画像寻人呢!要是他们门主有病,还有那闲情逸致折腾?就那几天整个南城都要被他们翻个底朝天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半个月前,据说那个殷门主亲自到街上找人,从白天到深夜一刻不停,据说后来晕倒在北街,被王大婶好心抬进家里。听王大婶说那殷门主脸色不是一般的吓人,死人脸就是他那样子的,当时给王大婶吓得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殷门主在她家醒过来后,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然后就开始吐血,那一滩滩的,看的王大婶脸都白了。不过后来,殷门手下接走殷门主时送了王大婶好多的银子!我说,我怎么就没赶上那好事呢!”

“诶,他殷门有钱,你看着南城这几处肥的流油的生意不都是他殷门把持着么,又有丞相撑腰,谁敢动他们!”

“有钱有毛用啊!我看那殷门主活不长了!钱留着给谁啊?也没听说他殷门主有什么儿女!”

“行了行了!管他是请他做官还是给他看病呢!关咱们小老百姓什么事!霍府李府还有他殷门,都和咱有毛关系啊!走了走了,这丞相队伍都走远了,人坐在轿子里也看不见,白搭我一上午时间了!散了吧啊!”

“散了散了!我回去看摊子了!”

说罢,两个男子摆了摆手,一起走了。

此刻街道又恢复了往常的景象。

绿衣少年听得一头雾水!

“明明是我问,这两个人怎么自己说起来了!真没礼貌!这皇城里的人都这么不懂礼数啊!喂,那谁,你知道他们口中说的殷门是什么么?什么殷门主,怎么回事啊?”绿衣少年一脸迷惑,望向自己身后一直站着的另一名带着斗笠的少年。

斗笠少年身子似乎是僵住了,一动不动。

绿衣少年嘟囔了一句,“说话啊!”说着就去拽斗笠少年的胳膊。

“喂!你没事吧?怎么抖成这个样子!”绿衣少年拉着斗笠少年的胳膊,惊恐的说道,“师父让我陪你回来,你要是在这出事了,师父回去会责备我的!不舒服么?哪里不舒服?走走,咱们回客栈!”绿衣少年说完,就扶着一言不发的斗笠少年往回走。

“你说,那日师父救了你,费尽千辛万苦才让你缓了过来,你也不肯告诉我们你姓什么叫什么,家在哪里,醒了之后,你也不说话,最后好不容易说话了,就是要回南城!还害得我得陪你回来!本来我还担心你是个哑巴呢!原来不是!”看斗笠少年修长的手指苍白苍白的,绿衣少年笑着小声问道:“喂,我说,你是不是从小和你爹很亲啊?”

斗笠少年闻声,脚步登时停住,身子绷得很是僵硬。

“怎么了?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说!你说你都多大了,怎么昏迷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喊着爹呢!……唉,那日师父带你回来时,给我们都吓到了,就看你浑身是血!师父都不让我们看你到底伤了哪,直接把你带了进去!半个多月后才让我们进去看你……你是不是从家里跑出来和别人打架打的啊?唉,你说你爹娘要是看见你那样子,得多心疼啊!告诉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你要是怕你爹娘因为你打架的事情责备你,我和他们说,保证你没事!……看你一个男孩子长得这么眉清目秀的,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你说……”

“我没家!”嘶哑低沉的声音令绿衣男子心头一凉。

长得那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声音这么吓人呢!

绿衣男子想着,不再多说,扶着身子抖得不行的斗笠男子回到了客栈。

此时,已入早秋,傍晚十分的天空被火烧过一般红透。

斗笠少年摘了斗笠,兀自坐在窗前,望着天空出神。天空有如火焰的色彩,似乎勾起少年什么心事,少年用手轻轻抚着手臂,好似那条完美的手臂曾经被火烧过一般。

“喂,我进来了?”

绿衣少年大大咧咧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进来。

没等斗笠少年站起身,门就被推开。

“吃饭了!”绿衣少年将饭碟放在桌子上,毫无顾忌的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立在窗边的少年,情不自禁的用手搓了搓鼻梁,道:“我说你以后就别带着那个破斗笠了,也不怕那斗笠遮住你绝世姿容……过来吃饭!”

斗笠少年坐了下了,举起筷子,心不在焉的夹起一口菜,还没放进嘴里,就掉在了桌子上。

“浪费!”绿衣少年抱怨了一句,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斗笠少年碗里,“你怎么的了?从上午时就看你不对劲!回来后啊,我躺在床上想了半天……”绿衣少年喝了口汤,继续道:“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个殷门主有什么渊源啊?”

斗笠少年咀嚼着食物的嘴突然停住。

绿衣少年没有注意到斗笠少年的表情,自顾自的往下说:“上午听那两个老哥说了那番话,你的身子就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抖成那个样子,后来回来了,再看你的脸,比墙还白!你说你要回南城来看个人,别再是他吧?!”

斗笠少年把筷子放在桌子上,起身拿起了斗笠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声音沙哑干涩。

“喂,你想去哪?”绿衣男子弹起身子挡住斗笠少年,调皮道:“你不说那个殷门主是谁,我就不让你走!”

斗笠少年也不动,不急不缓的看着绿衣。分明是年纪相仿的二人,绿衣少年却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场在压抑着他,不禁挪了挪脚步,刚要挪开,突然一回神笑着说道:“别这么看我,你告诉我,我就让你走,总不能让我陪你跑一趟最后什么都蒙在鼓里吧!”

明明是活泼调皮的年纪,怎么人像个冰坨一样冷呢!

绿衣费解的想着,也不让步,嘴里的米饭还没咽下去。

“他是,我的恩人……是——我爱的人!”喑哑的声音似乎被露水沾染,带着一丝水汽。

“噗……”一口米饭从绿衣口中喷出,喷满了斗笠少年一张清秀漂亮的脸。

斗笠少年似乎也不在意,随意的用衣袖拭去,推开绿衣,阔步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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