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落,李花开(杨广X李世民 五)——sindy迪迪
sindy迪迪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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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谁说娘的宝贝这一辈子都完了?你想娶谁为妻子?那就去娶啊。去!世民,去把她娶回来,跟她一起成家立室,生儿育女,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李世民重复地念叨着这一句,抱着自己的母亲却忽地化作一缕云烟,袅袅升起,渐渐消失无踪……

“娘,娘……”他惊叫着一下子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刚刚只是南柯一梦,自己正处身于死一般的黑暗之中。

然而,在这死一般的黑暗之中,他的心却似是被什么点亮了一团火光。

“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对着黑暗,李世民出声地又重复了一遍梦中母亲的说话,双眼随之迸射出坚毅顽强的光芒。

“娘……”他从床上站起来,微微仰头看着虚空,像是能看到母亲的亡灵就悬浮在那处,正以一如那梦中的话语那般温和的目光凝望着他,“孩儿明白了!父亲要大哥写信去婉拒高家的提亲,但是……我要这门亲事!我要这个妻子!我要……自已到长安去,把长孙小姐……娶回来!”

279.包袱

想到就做!

李世民立即摸索到火石,点起灯烛,把漆黑一片的房间照亮,打算立即收拾行装,只待天一放亮就上路。

他环顾房内,忽然看到房间一角处放着一个包袱。他虽然回来李家已有半个月,绝大部分时间也都待在这房间里,但他一直心神不属,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最多也只是摘下墙上挂着的一柄长剑到外面那水池前的空地上练武习艺,房间里的其他物事他都没去碰过。因此房间一角里放着的这个包袱,其实他早就看到了,却始终没动过半分心思要去打开来看看里面放着什么。这时他想着要收拾行装,一眼看到这包袱就觉得可以拿这包袱来装衣服等东西,便走过去把那包袱拎到桌子上,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腾空了放衣服进去。

然而,当他一打开那包袱,看见里面装着的东西时,却一下子整个人都怔住了。只见那包袱里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原来是他在宫里穿过的一套套千牛备身的侍卫服!

他怔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略略恢复了神志,伸手把那些侍卫服一件一件地取出来。他一边手上这样做着,一边脑子里也开始缓缓地转过念头:这个包袱……是魏忠留下的吧?当时他一手扶着我进来这房间,一手还拎着这包袱,离开的时候就把包袱放在那角落里……

他拿起一件衣服,只见那衣料比其它的衣服要更厚一点,衣领、袖口、衣襟、下摆等处还都缝了厚厚的一圈雪白的裘毛,但是衣襟处的那一圈裘毛却沾上了好几片暗红色的污迹。他猛然想起,这一件侍卫服,就是去年十月初一那天,皇帝特地让尚衣局给他做的新衣服,好让他穿着去出席千牛卫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大比试。

然而,那一天却发生了很多事情——皇帝大违规矩地拉着他一起坐在球场亭里的御座之上,还当着上万之众对他搂抱亲吻,装作要公然强暴他,逼着他答应此后在暗室之内只要皇帝说想要、他就得主动地献身。他虽是迫不得已地答应了,却坚持不给出那最要紧之处,还说皇帝再要逼他,他就宁愿一死了之,然后他就真的要咬舌自尽,皇帝为了阻止他如此自残,竟是将自己的手插进他口里,被他咬得手指流出血来,有好些就滴落在那新衣的衣襟之上。如今眼前这侍卫服上的暗红色污迹,就是那时滴下的鲜血干了之后遗下的痕迹。

这一件侍卫服,他就只穿了那一天的那一次——因为那裘毛染上血迹之后就没法洗得干净,只好就那样扔下了。没想到皇帝让魏忠给他收拾回家的行装,也不知道是皇帝的细心还是魏忠的细心,连这一件只穿了一次的“脏”衣服也包了进来。

手里拿着这件血染的侍卫服,李世民又怔立当地好一会儿,直到看见那裘毛上的血迹忽然变得鲜艳起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是又流下泪来,泪水滴落在那血迹之上,于是暗红之色便变作了鲜红。

“陛下……”

他双唇颤动,无声地吐出这一句似乎是从心底深处呼叫出来的称谓。

差不多一年前的他,被皇帝那样公然地强迫的时候,对皇帝是那样满怀的痛恨——即使是看到皇帝被他咬破了手指、鲜血淋漓之际,他也只是感到些许的惊异——,可是如今看着这已有些褪色的血迹,蓦地体会到那个时候皇帝对自己的爱念之深——尽管这爱念在那个时候被扭曲得很深——,满怀着的便只是感动……还有悲痛——是悲痛于这一份爱……已不可再追!

他双手捧着那件血染的侍卫服,唏嘘良久,终是放下,继续翻检那包袱里的衣物。却见除了侍卫服之外,还有那件乍一看很像是女子所穿的花笼裙的纱罗披风,这自然看得李世民的眼睛又是一阵的湿漉。

他又从包袱里拿起一件衣服,忽然感到有什么硬硬的一块东西滚落到包袱的底部。他伸手往里摸索,果然摸到一件硬物,拿起来就着烛火一看,不觉双眼的瞳孔蓦地放大。原来……那是一枚千牛备身的印信!这一年来他虽然在宫里当着千牛备身,但他的名字并没有登记在千牛卫的名册里,也就没有获得分发这枚象征千牛备身的身份的印信,正所谓“虚有其名”是也。可没想到,如今他被皇帝“遣送”回家,自然而然地丧失了那千牛备身之职,皇帝却竟是特意地把一枚千牛备身的印信放进这包袱里,反倒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像是“名符其实”地拥有了千牛备身的真正身份!

可是……我现在都不在宫里了,还哪能是千牛备身啊?皇帝啊皇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还要给我不切实际的希望,还是只想以此来弥补以往对我的缺失?但是,现在这一切不都太晚了吗?我应该拥有的时候,你没给我;我已经失去的时候,却反而给了我这个“名份”……然而这一直以来,我要不是有实就无名,要不是有名就无实,何尝有过真正地同时“名实相符”的呢?

于是,看着这一枚千牛备身的印信,李世民不觉又是泪湿衣襟。

就是这样,虽然那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包袱,他却花了好长时间、流了好几次眼泪,才好不容易将里面的东西都一一清理了出来。可是,当他看看那已经空空如也的包袱,又看看堆放在一边的侍卫服等原来放在包袱里的物事,他又犹豫不决了起来。

真的……这些全都不要了吗?

明知自己应该与过去这一年里在宫中与皇帝纠缠不清的一切来个彻底的决裂,可是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将其中一套适合现时这个季节穿着的侍卫服又放进包袱里,千牛备身的印信、千牛刀也陆续地给放了进去。他一边这样做着,一边在心里像是要说服谁那样暗暗的想:这次出门,兴许会遇上什么意外的事情,随身有这么一套千牛备身的行头,危急关头可以拿出来装扮成宫廷侍卫,说不定就能因此而逢凶化吉呢!

他这样想着,一只手又完全是不听使唤的把那条纱罗披风也放进了包袱——尽管这一件衣物是怎么也无法用他心里“编造”出来的那个借口解释得清楚为什么它也要放进去的。

然后,他又检拾了几件自己日常穿着的衣服,还有地图、银两、长剑等一应出远门时必需的物事。最后,他坐在书案之前,写了一张字条留给父亲,里面只是简单地说自己想出门远游一段时间,并没有确切地说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以及要去干什么。

如此收拾停当,天边已露出鱼肚白,鸡鸣之声也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他和衣闭目假寐,等到天色已然大亮,便提起那包袱,到马廊牵了坐骑,径直走向大门。大门那儿自然有家仆在值夜守卫,但他只是冷然地下令他们给他开门,不作任何解释。那些家仆看他一副远行的模样,虽然心感疑惑,但看见他脸上那冰冷森寒的神色,就谁都不敢多问一句,更不要说试图阻止了,赶紧开了大门,躬身送别他离开。

李世民出了家门便飞身上马,不消多久已从太原城门穿过,疾驰于茫茫的旷野之上,如黎明前的最后一道流星飞逝于苍茫无垠的天穹之中……

——卷十八!太原篇(之一)·完——

卷十九:太原篇(之二)

280.木诏

李世民出了太原城,沿着汾水向东而行。策马奔跑了一个时辰有多,便勒停坐骑稍作歇息。他下马坐在河边,伸手捞起河水洗擦手脸各处——虽然中秋已过,但秋老虎的余威犹在,他刚才跑了那么一段路,已是热得满额是汗,将清凉的河水泼到脸上,既是洗去汗水,也是冲去暑热之意。

他捞起河水的时候,河面一块木头随着水流漂到他跟前,被他的手挡住而停在那里。他随手捡起那木块,又随手的抛开。可是那木块漂啊漂的,又移至他手边停下。他又拿起那木块,正要再次抛开,忽然觉得手指触碰之处,能感到那木块上凹凹凸凸的似乎刻着什么。他把那木块拿到眼底,仔细一看,果然那木块上确实是刻了东西,而且……是字!这显然不可能是木块天生而成,只可能是有人故意而为。他把眼睛凑得离那木块更近,在阳光之下逐字逐句地辨认那文字的样子。终于,当他把那木块上的字都辨认出来之后,不觉倒抽一口冷气,双眼向着西北方向眺望过去。

原来,那木块上刻的竟然是一份皇帝的诏书!

据那诏书所说,皇帝在洛阳过了中秋之后,就带着一众随驾的皇子廷臣向北而行,用意是巡视与突厥接壤的北方边境,大概也有着向突厥示之以威的用心。不料突厥没有被这大隋皇帝的“示威”之举所震慑,始毕可汗反倒是尽倾全国几十万兵马潜伏在皇帝北巡的路线之上,只等皇帝经过的时候突施偷袭,好把这大隋天子生擒活捉。幸好始毕可汗的可敦乃大隋嫁到突厥去和亲的义成公主,她得知此事,赶紧派亲信飞骑前去报警。仓皇之间,皇帝与一众随行的大臣只来得及就近跑进雁门郡的关城之内,据城拒守。

可是突厥大军早有预谋——事实上,今年三四月之时始毕可汗遣颉利、突利等人前去觐见皇帝,就是以此为名前去长安探查皇帝身边的护卫兵力的虚实——,这时虽然偷袭之计未能得逞,却也不肯就此罢手,几十万铁骑把雁门重重围困,竟是围了个水泄不通,皇帝一连派了几支军队出城试图突围而出向外报信,却都惨遭全军覆没之灾。

连皇帝被困的消息都传不出去,更不要说护卫圣驾突围了。一众君臣正在愁眉不展之际,终于有人想出一条妙计,就是在木块上刻写诏书,诏命天下各地前来雁门勤王,然后将之投入汾水之中。如此一来,木诏随水流出雁门,被人捡到了就能把这里的消息传将出去。

李世民在看完这木诏的那一瞬之间,只想立时就带着这份木诏打马返回太原城内,向父亲李渊禀报此事——姑且不论他挂怀皇帝安危之私心,便是在公而论,父亲如今是太原留守,雁门郡也在其职权管辖的范围之内,如果皇帝竟然在那里被突厥所俘、甚至所杀,朝廷追究起来,父亲首当其冲就要遭到处罚、甚至是处死!然而,他回心一想,又觉得此举不妥。

父亲看到我拿着木诏回去,他又该疑心我与皇帝仍有千丝万缕、藕断丝连的关系了。他怀疑我也罢了,若竟是因此而甚至不相信这木诏所说是真有其事,哪怕只是略为耽搁了勤王救驾之事,那都是既害了皇帝,又害了父亲。不,这木诏万万不能经我之手交给父亲!我应该把木诏就近交给地方官员,由他们上呈给父亲这上司。只要我不向那些地方官员透露我的真实身份,父亲就不知道这木诏其实是我捡到的。至于救援皇帝之事,我还是自己直接奔赴雁门,仍是不要透露我的真实身份,以平民白丁之身投进其中一支就在雁门附近的军队之中效命,那才是两全其美之举!

他想清楚了此事的关窍,便赶紧飞身上马,直奔附近的楼烦郡,在郡衙之外击鼓,引得衙役出来问他什么回事。他将那木诏呈上,也不留下自己的名字就转身而去。他知道衙役见到木诏上的内容如此重大紧急,肯定会立即呈给上司,应该在今天之内这木诏就能呈送到太原的父亲手里,这比他自己折返太原所费的时间其实也不会长多少。

把木诏送到楼烦之后,李世民又打马急跑,日夜兼程直奔雁门。将到忻口,他便在路上遇到了一支正赶赴雁门勤王的隋军,是由屯卫将军云定兴统领的。他于军门之外报名投军,报称自己的名字是“李民”,还谎称已年满二十。那负责募兵的行军司兵见他长得身材高挑、膀阔腰圆,完全没有猜疑到他竟然连十六岁都还没满,就把他收纳了进来。

李世民随着行军司铠去领了军服、兵器之后,便走进他被编进的那支队伍所在的营地。那司铠向着一个帐篷指点了一下,道:“主管你所属的那支队伍的头目在这里面,你先去向他报到,以后你都归他来管,你听从他号令便是。”说罢,转身就走了。

李世民来到帐篷之外,隔着低垂的帘子躬身朗声向内喊道:“新兵李民来此报到!”

“进来吧。”

听得帐篷之内响起这样的回应,李世民掀起帘子走了进去。只见帐内正中摆着一张几案,案后坐着的一人抬头向他看来。两人一打照面,都是一怔。那人一跃而起,满脸尽是惊喜之色,叫道:“二郎?怎么是你?”

李世民在那人一抬头的时候也立刻认出来了,主管这支队伍的头目,原来是他以前跟随父亲在军队里作战之时就已经结识的一名同袍,名叫刘武周。这刘武周是马邑人,出身豪富之家,骁勇善射,喜好结交豪侠,年纪轻轻之时独自离家,跑到洛阳去投身军旅,参与了隋军三次东征高丽的战役,也曾在李渊的麾下效命过一段时间,已是积累军功至建节校尉那样的低级武散官的位置上。

李世民本想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有那么巧自己就被编进顶头上司曾是自己父亲麾下兵将这熟人所管辖的队伍里,只得微微的苦笑了一下,道:“家父如今在太原为留守,他已接到皇帝被困雁门的木诏,因此遣世民前来应募勤王。”

刘武周却仍是奇道:“那你为什么用了‘李民’那样的化名?你也没跟云将军说你是唐公之子吧?否则他怎么可能把你当作一个普通新兵编进我这支队伍里来?”

“呃……家父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想我在这军队里因为他的缘故而受到什么特别的照顾。尤其是以前他是军队里的统帅,还好直接控制,现在我却是投进一支并非他统领的军队,要是我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云将军嘴上不说要特别照顾我,但只怕还是不由自主的处处迁就着我、顾虑着我,那就不好了嘛。”

刘武周笑了起来,道:“那现在我都把你认出来了,按你这说法,岂不是我也会不由自主的处处迁就着你、顾虑着你啦。”

李世民也不觉莞尔,道:“所以你可别向人家说出来我的真实身份哦。你在这支队伍里迁就、顾虑一下我,我也得不了什么好处去嘛。”

刘武周却是苦恼的抓了一下头,道:“但是你在我手下当个小兵,我心里可不安稳啊。你那么厉害的人物,该是你当我的上司才对,我哪敢管你啊。”这刘武周在李渊军中当过兵,自然是深知李世民的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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