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陆凡坐在床边哭笑不得,不大会儿听见被窝里传出来“呵呵呵”的笑声,阿焕笑的气闷,掀了被子接
着笑:“哈哈哈,瞧你紧张的,你是不是怕我摔坏了,你还得照顾我一辈子啊,嘿嘿嘿,我要是生不
了孩子,你可得赔我一个!哈哈哈哈……”阿焕一时得意忘了形,反倒没了先前的拘束,像平时和同
学那样没顾忌地说起荤话来。
陆凡就那么注视着床上笑的脸色潮红泪水泛出的男孩儿,像要望穿秋水一般,他想说:阿焕,我愿意
照顾你一辈子,不管你有没有摔坏。但是这么矫情的话梗在喉咙,像根鱼刺扎的他又疼又痒,悸动难
耐。于是他俯下身子,两臂撑在阿焕身体两侧,慢慢地靠近男孩儿,阿焕终于止住了笑声,他眨巴着
乌黑的眼睛,被泪水濡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陆凡再靠近,两只晶莹的鼻尖就快要触碰在一起,他在
赌,赌一个巴掌或一个吻。然后他看到那几近透明的眼睑覆盖了那两弯湖水,没有欣喜若狂,没有感
激涕零,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一个期待已久的梦境轻轻柔柔地落在心中,陆凡的吻也好似秋风缱绻
起阿焕枫叶红的嘴唇,那股子清凉而又甜蜜的味道弥散在两人的口腔里,缠绵辗转……直到毫无经验
的阿焕被唾液呛了嗓子,又咳又喘,陆凡才依依不舍的离了那温柔乡。
第二十二章
是夜,两人无言相对,一时情动,竟不知如何收场。
陆凡一向巧舌如簧,无奈方才所作所为均已超乎了他的预想,而阿焕虽被动却未推拒更是在陆凡意料
之外,面对真心疼惜之人终也有词穷的一天。他温暖的指腹摩挲着阿焕湿润的嘴唇,片刻,极为认真
的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阿玫。”
阿焕伸手抚在陆凡的指掌间,说:“我知道。”
“你知道?”陆凡诧异。
“嗯。”
“那……我喜欢男人你也知道?”
“嗯。”
“什么时候?”
“在河堤,你吻过我之后。”
“不可能,”陆凡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一个简单的碰触怎么可能让你那么确定……阿玫告诉你的
?”
“我姐她也知道?”这下又轮到阿焕惊奇了,另外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同性初吻被陆凡说成简单的触
碰,这着实让阿焕气结。
“好了好了,”陆凡一头栽在阿焕枕边,搂过阿焕的后颈,“咱们别绕弯子,说吧,你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这小子也是同志,gaydar灵敏?平日里掩饰的不要太好了吧,还找个小女友打掩护。
阿焕想了想说:“我同学告诉我的,他叫丁斌,他说……他说他堂哥曾经跟你搞过同性恋……”
其实,那天陆凡在河堤对阿焕讲述的往事勾起了阿焕幼时快要忘却的记忆,那河堤之吻也萦绕在他心
头许久,他想起丁斌曾经欲言又止的话端,就在QQ上直问丁斌到底是觉得陆凡哪里不好,于是丁斌也
直言不讳地告诫自己的哥们儿:陆凡是个同性恋,曾经不知廉耻地勾引过他的堂哥。
陆凡冷笑了声,原来是这样,丁斌的堂哥,姓丁的某人他怎么可能忘记。那年在省城二高,丁曦从高
一追陆凡到高三。那时候陆凡并不讨厌丁曦,丁曦长得浓眉大眼高鼻梁像个小洋人儿,颇得女生喜爱
,陆凡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他在初中的时候就是因为被自己邻校的小男友举报才被迫出柜凄惨转学
的,高中再来这么一档子事儿他未免也为同志解放事业奉献太多。无奈丁曦对他爱的死去活来,陆凡
好不容易突破重重心理障碍和丁曦在一起了,谁知半路又杀出来个程咬金——丁曦他妈。
那女人是个传统且古板的穆斯林,不晓得打哪知道他俩的事儿。该女人破坏手段极其高明,做事低调
,出手狠辣,每天接送她十七八的儿子上下学,定时定点给陆凡家打电话,往他的自行车座上别纸条
。直到现在,陆凡甚至还能记得上面重复出现的内容:“你们怎么要与众人中的男性交接,而舍弃你
们的主所为你们创造的妻子呢?其实,你们是犯罪的民众……你们怎么明目张胆地干丑事呢?你们务
必要舍女人而以男人满足性欲吗?不然,你们是无知识的民众……”后来,陆凡的爸爸不堪骚扰把电
话线都给拔了。陆凡本来对丁曦的感情就并非深厚,他也不是那种逆着来的小孩儿,丁曦的妈默默折
腾他,他干脆就要跟丁曦分手,那时候已临近高考,不曾想丁曦竟为此自杀,幸亏未遂。陆凡的精神
算是被这对儿母子拖垮了,高考失利与第一志愿失之交臂,而丁曦病愈后复读了一年被家人送去澳洲
,从此两人断了音讯,再无瓜葛。
阿焕脑袋窝在陆凡的颈项,听到陆凡的冷笑,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是真的吗?你和丁斌的堂哥搞过
同性恋?”
陆凡说:“……真的。”
阿焕又问:“那你们现在还搞吗?”
陆凡心想没发现这孩子怎么有点儿二,“搞什么搞,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儿?”
阿焕立刻全身绷紧,像铸了大错般慌忙道歉。
陆凡呵呵笑起来,反手捏着阿焕的脸说:“逗你玩儿呢……我现在不是忙着和你搞么?”
阿焕羞红了脸,咬着嘴唇嗫嚅道:“陆凡,我是认真的……我想过很久,我不是同性恋,我是因为喜
欢你想和你亲近,才不介意你亲我……”
陆凡翻了个身将手伸进被窝一把捉住阿焕的下身,一边抚慰一边不怀好意地笑道:“那这样你介不介
意?”
阿焕不设防陆凡这样做,虽然生理上似有快意袭来,但心理上仍是有些排斥,他握着陆凡的手腕说道
:“陆凡,你先听我说……虽然你不把我当阿玫,我却觉得你和阿玫一样像我的哥哥姐姐,所以你对
我亲亲抱抱我都可以接受,至于,至于后面的……”
陆凡对阿焕的“哥哥姐姐”理论不以为然,我又同你没血缘关系,两人互相喜欢有什么做不得的,但
他懂得阿焕的意思,转性向是需要过渡期的,叹了口气,强忍着欲望抽回了手,心想自己叱咤风云几
度春秋竟也有心急吃不着热豆腐的时候,好吧,卧薪尝胆,骄兵必败。不过如此收手实在颜面不保,
他逗趣儿道:“哦,你别介意,我那是试试你那小宝贝还管用不。”
阿焕想方才是有感觉的,那就是还完好吧,不想和陆凡纠结这个问题,他也不傻,万一把身边这人欲
望挑起来了霸王硬上弓,自己也没辙不是。
于是阿焕又回到丁曦的问题上:“那你们现在还……还好着么?”
陆凡说:“分了,早分了。”
“为什么?”阿焕问。
“为什么?”陆凡歪了歪嘴,“他是穆斯林,他们全家穆斯林。”
“人家穆斯林碍着你啦?”阿焕不解。
“嗐,信仰问题吧。”陆凡在床头摸了一支烟,“别说哥哥没告诫你,找对象千万别找有宗教信仰的
,信基督的、信真主的、信菩萨的都不行,规矩太多,关键是人家还端着那流传千古流芳百世的经书
,第几章第几页说你这样的人该死,在他们眼里你就活不了。”
“你这是一棒子把人打死,以偏概全。”
“哎……或许吧,我吃过闷亏,所以不爽。”
“嗯,我没有宗教信仰,我全家都没有宗教信仰,我爷我爸都是老党员,他们只信仰马列主义、毛泽
东思想、邓小平理论……”
“行了行了……”陆凡放下烟蒂,搂阿焕这个活宝入怀,“写申请书了没?你若不嫌弃,哥哥当你介
绍人。”
阿焕睡了这两个月来最为香甜的一觉,当他在清晨睁开双眼,迎接第一缕映入瞳孔的阳光时,他听见
心脏舒张的声音,听见那些新鲜的血液川流不息的声音,听见了自己的微笑。要说此刻与以往有和不
同,大概就是体内多了些细碎的叫做满足的颗粒,而这些,都是陆凡所给予的。
第二十三章
阿焕说:“不如结合我们的聪明才智来做顿丰盛的午餐!”
陆凡说:“哦,你会做什么?”
阿焕说:“西红柿炒鸡蛋!”
于是两人中午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西红柿鸡蛋打卤面,下午就坐在电脑前玩儿网游,晚上在陆凡说的
那家台湾小吃点打牙祭,阿焕吃了一个大肠包小肠外加一碗卤肉饭,陆凡则点了一份猪血糕又吃了一
碗黄金面线。酒足饭饱后,两人勾肩搭背一路打科插诨回到了公寓,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伍晓
航。
对着楼梯灯下晓航那双明眸,陆凡有些不自在地将手臂从阿焕的肩膀上移开,边抽钥匙开门边问晓航
:“大晚上的怎么跑过来了?”
晓航瞧着阿焕笑着说:“来看看你俩。”
三人进了屋,晓航嚷嚷着渴死了,径直就在茶几上取了一个杯子接了杯纯净水咕咚咕咚喝了,轻车熟
路。倒是阿焕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抠着遥控器的按钮犹豫着要不要开电视。陆凡倚着墙等晓航喝
完了水,剪水双瞳望着对方,谁知晓航并不领意,一转身坐在阿焕旁边,笑盈盈地说:“阿焕,昨晚
睡得习惯么?”
阿焕没想到晓航会对自己率先发出关怀的信号,也立即笑脸相迎道:“嗯,睡得很好。”
“那就好。”晓航亲切地拍拍阿焕的肩膀,“陆凡是我哥们儿,你是陆凡弟弟,那你也是我伍晓航的
弟弟,陆哥哥要是招待不周,你告诉伍哥哥,伍哥哥家大业大,养你这么个漂亮孩子不是问题。”
阿焕哑然失笑,这哥们儿能比自个儿大多少啊,又不比陆凡身高体健,还一口一个哥哥,但是感觉人
还挺好的,他笑了笑,又望着陆凡,陆凡也对他笑了笑。阿焕想,陆凡和晓航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三人又随便聊了会儿天,内容不过是京城又有多少人“阵亡”,省城又传有多少人感染等等,话题到
底沉重了些。后来,晓航打着哈欠说困了要回家了,陆凡就说他出门送送。
两人并排走在小区冷清的街道上,陆凡说:“不然我开车送你吧。”
晓航说:“别了,我还有一摊儿呢,一会儿打的去。”顿了顿又继续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
陆凡笑:“不愧是学心理的……没什么好说的,你也看到了。”
“可你一开始就没和我说阿焕就是你喜欢的那直男,”晓航的声音冰冷艰涩,“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帮
你这忙……还什么朋友的弟弟,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俩有奸情。”
陆凡苦笑:“真的是朋友的弟弟,而且,你什么时候看出我俩有奸情的,有的话我会不知道?”
“少来!”晓航说,“昨天还真没看出来什么,谁知道你俩一晚上怎么勾搭的,今天再看什么都不一
样了!”
“翻天覆地了?”
“那可不!翻云覆雨了吧你们?”
“没有的事。”陆凡皱眉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对他做什么,他真的是我一个很好的朋
友的弟弟,而且他还交着女朋友,大好前途就在他面前摆着……”
陆凡这些话当真是肺腑之言,昨晚他乘兴而为,入夜竟是难眠,满脑子思索的都是阿玫和阿焕是亲姐
弟,阿焕有女朋友,若不是遇上自己,一定会按部就班结婚生子,组建美好家庭,道义上他也觉得感
情是不是该刹车,以免今后人仰马翻。然而陆凡相信阿焕也是喜欢自己的,尽管那孩子的思想还有点
儿单纯,未能意识到自我对同性的接受。陆凡想,自己虽然少年老成,但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为何不能搏手去爱呢?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真是令人郁结。
晓航自然读懂了陆凡那些顾虑,他在心里嗤笑,这哪是人前潇洒倜傥的陆大帅哥,分明是踟蹰蹒跚的
小老头子,和他相交两个多月,也不见哪次他为自己考虑良多,那醋瓶子碎了一心房,满腔的酸楚。
“陆凡,别玩儿火,小心自焚。”晓航转身抚摸着陆凡棱角分明的脸颊,“半年你都忍过来了,再忍
忍就过去了……你自己也知道,把他掰弯了,对他……有害无利。”
陆凡别过身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晓航的亲昵,甚至还回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些晓航都一并看
在眼里,他自知现在陆凡心中定是一团乱麻,此刻多说无益,便也不勉强,说道:“得,你回去吧,
我今儿受打击也够大了,这要是不喝点儿小酒还真难浇熄心中怨愤。”看着陆凡脸上立即显现的愧色
,晓航冷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把我当做什么,我可是从来都不只把你当哥们儿。”说罢,转身就
疾步走进黑夜。
陆凡没有立即回家,他站在路灯下一连抽了几根烟,当心中那些纵横交错的焦虑渐渐被缕成一条直线
然后软绵绵地摊在胸口时,他总算提起了点儿精神气儿。
阿焕拥着抱枕蜷缩在沙发里,陆凡进门的时候带来一股子烟味儿,自己也意识到了,就对阿焕说:“
抱歉啊,在外面抽了几口烟。”
阿焕说:“想抽就在家里抽啊,我没关系……我爷爷从前是个老烟枪,烟不离手……”顿了顿他又说
:“不过早就戒了,我奶奶生病住院时,我爷爷戒了大半辈子的烟瘾……抽烟不好,害人害己。”
陆凡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脱了外套扔在鞋柜上,接着说道:“也不早了,你洗洗睡吧。”
“哦,我刚洗过了。”阿焕生怕昨天的状况重现,史无前例的花一刻钟冲完了澡,说罢他起身就往卧
室走,掀了被子钻进去。
陆凡跟着进了卧室,将另一床被子抱起,说道:“我去我爸屋睡,你……好好休息吧。”
阿焕点了点下巴,合上眼帘,等陆凡掩了卧室的门,他才又侧过身来摸出手机,拨了电话给阿英。
阿英只晓得他在同学家借住,劈头就说:“阿焕啊,要不咱回家吧,反正学校也准你假了嘛,你在外
面妈不放心。”三十多岁拜观音敬菩萨才来的独子,任谁舍得非典兵临城下之时孩子不在身边。
“妈,都说了我好好的。”阿焕小声安慰道:“再说现在最不安全的就是交通了,你说我万一在火车
汽车上感染了……”
“呸呸呸!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阿英无奈道:“不回来就不回来,你在同学家也得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