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更是大惊失色，连忙又往后再退开几步，离得皇帝更远，再次用力的强调：“陛下，世民可是一介男儿！”

“朕又没说世民是女子，朕就是说你虽是一介男儿，那处却也不比女子差嘛。”杨广的目光一边在他身上继续往下游走，一边口中故意不断地说些让他听得越发地脸红耳热的胡话：“瞧哦，世民这胸部那么的丰满，那腰肢却是这样的纤细，胸丰腰细，这可不就是最最标准的美人儿了吗？啊，不对，还差一个翘挺的臀部！来，让朕看看，世民的臀部够不够得上美人儿的标准？”说着，便要绕到他身后去看个究竟。

李世民连忙一直退到一条柱子旁，把臀部藏起，已是气得两道剑眉从斜飞变作了倒竖。

杨广呵呵一笑，却没再逼上前去，回头向那之前被李世民打了一个耳光的宫人招招手，道：“魏忠，你去向尚衣局传朕的旨意，让他们赶紧再给世民做三套侍卫服，好让他有得替换。那肩膀之处要加宽一分——不过胸部那里现在这样就好了，这样紧紧的最能勾勒出世民那处起伏浮凸的线条，好看得很，朕很喜欢看……”他一边说，一边瞟了李世民一眼，果见他又是双颊飞红得犹胜涂抹了胭脂的女子，“……腰部那处就要倒过来收紧三分，还有臀部呢……唉，世民又不让朕看他的臀部，朕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好了。”

那叫魏忠的宫人看了李世民一眼，笑道：“等会儿他总得要出去的，那时陛下想怎么看他后面的臀部不就都可以随便地看个够了吗？”

杨广哈哈大笑，指着魏忠道：“还是你聪明，还是你聪明！”又转头看向一脸错愕羞怒之色的李世民，“你看你哪，长着那么一副聪明的面孔，怎么就比这家伙还蠢啊？难道你还真能一辈子这样子把臀部藏在柱子那边不让朕看见？快，现在就转过身去，让朕看一下！”

李世民只得无奈地慢慢转过身去。

杨广看了一眼，道：“嗯，世民的臀部果然也很翘挺，那就跟胸部一样，不用再改了。衣衫的下摆虽是短了些儿，却也挺好看的，也不必改了。”他又再转向那魏忠，“不过去尚衣局传旨的事，不用急着马上就办。你还是先领世民去玄武门旁边的临湖殿去见那个叫柴绍的队正，世民就算作是他那个小队里的人。刚才世民去沐浴更衣的时候，朕已经吩咐过你要怎么跟那队正说的，还记得吗？”

“是，小人都记得，小人这就去办。”说罢，那魏忠就领着李世民走出了淑景殿。

——卷二·长安篇（之二）·完——

卷三：长安篇（之三）

20.初识

李世民随着那魏忠出了淑景殿，往北而行，经过刚才用早膳的望云亭，便遥遥可见作为宫城北门的玄武门那巍峨高耸的样子。

二人来到玄武门边上一座小小的宫殿前，李世民抬头一望，只见殿门的横匾书着“临湖殿”三字。大概是这宫殿临近海池而建的缘故。

进了殿门，眼前是个小小的院落，前方是正殿，有两层高，上面那一层做成一个平台的样子，对着海池的方向，看来是方便观赏湖面风光的。一左一右各有相连互通的两间平房。魏忠让李世民站在院落里等候，他自己则走进了左首的那两间平房。

不一会儿，他从门内探头出来，向李世民招手道：“你进来吧！”

李世民走进左首的平房，只见房内布置成书房的样子，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坐在书案之后。魏忠站在书案旁边，转头向他一指，道：“这就是圣上命你管辖的新来的千牛备身李世民。”然后又向李世民介绍那汉子：“这是柴绍，是你归属的这支小队的队正。”

李世民向着那叫柴绍的汉子躬身行礼。

柴绍笑着摆摆手道：“不用多礼了。以后大家就都是一个小队里的，都是兄弟嘛。”

他拿起案上的一本册子，翻了几页，提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水，道：“你叫李世民是吗？我现在就给你把名字登记上册。你籍贯是哪里？父亲是谁？……”

李世民还没有开口，魏忠已经插嘴道：“柴队正，圣上的意思是，这李世民的名字，不必登记上册了。”

柴绍一怔，抬起头来，看着魏忠，道：“什么？为什么啊？”

魏忠淡淡的道：“反正这就是圣上的意思，你照办便是，不要多问了。”

李世民看着柴绍那一脸莫名其妙之色，心中却是一片的亮堂。

皇帝让自己当这千牛备身，哪里真的是想让他作为一名宫廷侍卫来尽保卫护驾之职？只不过是为了有一个方便的名义把自己留在宫里、待在他身边，方便他随时随地可以将自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弄戏侮而已。

想到此处，他心头涌起一股苦涩难堪的味道，不觉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柴绍的脸色。

“这……这……那好吧。”柴绍结巴了一会儿，终于是放下笔墨，将册子收起，站了起来，道：“那我先带你去见一下我们这支小队里的其他兄弟，让你们互相熟悉一下。”

说着，他便领着李世民出了那左首的平房，向对面右首的平房走去。魏忠则自行离去。

右首的平房也是由两个相连的房间组成，刚进去那一间在中间放着一张四方的桌子，墙边有一排架子，架上放着各式兵器，那房间这时空无一人。通过一扇门，二人走进与之相连的另一个较大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五张床，墙边还有一排排的柜子。房中有三个人各自坐在其中三张床上，正在聊着什么，听到二人进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连忙都跳下床站了起来，一齐躬身叫道：“柴队正！”

柴绍摆摆手以示免礼，然后向其中一个高个子招招手道：“长孙队副，这是圣上派下来给我们小队的新来的千牛备身，叫李世民。你介绍一下他跟我们队里的其他人认识吧，我马上就要去当值，没空跟他细说了。”

那高个子点头道：“行，这件事就交给属下来办好了。柴队正你去忙吧。”

柴绍又转向李世民，道：“这是长孙顺德，是我们这支小队的队副，以后也多是他直接统辖你，你有什么事情先向他汇报，经由他再跟我说就行了。”

李世民躬身应是，看着柴绍走了出去。

柴绍这顶头上司一走，房中的三人立时便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李世民。除了那队副长孙顺德之外，其余二人吱吱喳喳的就问了起来：

“哎，你是新来的？是哪里的人？”

“你以前在哪里当过差啊？”

“不对不对，我看他年纪不大，应该还没在别的地方当过差吧？你今年多少岁了？”

长孙顺德大喝一声道：“好了好了，你们先不要吵！这样子他能回答得了你们哪些话啊？来，先由我来介绍一下你们，然后再由他来向我们介绍自己，好不好？”

其余二人一起点头：“好！”

长孙顺德拍拍自己的胸膛，道：“先说我吧！刚才柴队正也说过我的名字了，我姓长孙，名顺德，是这里的队副，不过我的本事比柴队正差远了，也比不上我们队里这些兄弟厉害，所以我这队副做得真是汗颜之极，也是胆颤心惊之极……”

旁边两人之中年纪较长的一个插口道：“嗳，长孙队副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的箭术不要说在我们这支小队之中、便是在整个千牛卫之中那都是最厉害的，我老刘就不敢跟你比箭呢。”

长孙顺德连连摇头道：“算了算了，你就不要老提射箭这回事啦。弓箭之道上我确实还算是能给自己挣点面子的，可真要在这千牛卫里比将起来，起码就肯定比不过柴队正，哪敢说个‘最’字？”

李世民听他说得这般坦诚，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忽想起一事，两眼一亮，道：“长孙队副您莫非是已故的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亲属？”

长孙顺德一惊，道：“咦？你也知道长孙右骁？”

“当然知道啦！长孙右骁神箭之名不但在我朝大名鼎鼎，便是以擅长箭术着称的突厥蛮族之内也是赫赫有名，曾当着骄横不可一世的沙钵略可汗之面一箭射下双雕，在大漠之上传为一时佳话。这样神箭无敌、英雄了得之人，世民怎么会不知道呢？”

长孙顺德看他满脸尽是崇敬仰慕之色，确实是发自真心，也不由得喜从中来，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好小子，看来你年纪虽小，见识却一点不少，知道我这族兄那么多的事迹啊？”

“原来长孙队副与长孙右骁是同族之人，那怪不得长孙队副的箭术也是这般高明了。”李世民自小以来就积聚起来的对那长孙晟的满腔钦仰之情不由得霎时有一半都转到这个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的长孙顺德身上，眼里自然而然的便流露出敬慕之色，“世民也是最好弓箭之道，以后还请长孙队副务必多多指点一二，世民定能终生受益不浅！”说着，不自觉的已深深弯下腰去。

后记：

1、真实历史中，柴绍是做过千牛备身，但他做的是东宫的千牛备身，不是皇宫的。至于这小说里编的那支小队里的其他人，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做过千牛备身。

2、千牛备身的制度是北魏之时开始出现，一直演化至唐代，确切的情况很复杂，这小说里自然不便引入那么复杂的内容，尽量作了简化与混同。类似千牛卫其实是千牛备身再发展而成的，不是这里说的由千牛备身组成的卫队。另外，真正可配备千牛刀的千牛备身的数量其实很少，不是千牛卫里每一个人都有的。这些细节在小说里就不作苛求了。有关的史料列举如下，能看懂就看，看不懂其实也不用管太多，跟着这小说里的简化混同的解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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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左右领左右府。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掌侍卫左右，供御兵仗。领千牛备身十二人，掌执千牛刀；备身左右十二人，掌供御刀箭；备身六十人，掌宿卫侍从。（千牛备身、备身左右，正六品；备身，从八品上）……大业三年（607），炀帝改左右领左右府为左右备身府。 各有备身郎将一人。又各有直斋二人辅佐郎将，并正四品，掌侍卫左右。郎将、直斋统领着千牛左右、司射左右各十六人，并正六品。千牛掌执千牛刀宿卫，司射掌供御弓箭。

21.梦想

长孙顺德却是听得满脸通红，连忙扶李世民直起身子，道：“其实我的箭术真的不算什么，你真想学好的，还是应该去找柴队正教你。我自小就生性疲懒，不思上进，全靠长孙右骁这族兄提携我进来这千牛卫。长孙右骁生前虽然也曾略略的指点过我一些箭术之道，但一来他是贵人事忙，没多少时间能真正花在我身上；二来我这人又蠢笨又疏懒，学了他的好东西也懂得不多，还练得不多，所以混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是混上个小小的队副，还做得勉强之极。其实啊，我就等着今年的千牛卫里那一年一度都要举行的大比试，等我们队里这个刘大哥……”他说着往刚才那年纪较长的人一指，“……拿到了三甲，我就要退位让贤，把这队副的位子让给他啦。”

他这一说，却是轮到那刘大哥满脸通红、连连摆手，道：“长孙队副你就不要再拿我老刘开心了。要说混的时间长，我不是混得比你更长？要是我有那个本事当队副，圣上早就提拔我啦。”

旁边那年纪最轻的人一直只是听着不说话，这时才开口道：“喂喂喂，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这样互相谦让好不好？一提这事你们就互相推让个没完没了，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啦！长孙队副你快介绍完我们，好让我们能快点听这新来的兄弟介绍他自己。”

长孙顺德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哟，是啊，你看我真的不是当队副的料，一下子就把正事都给忘了。这个，就是我们的刘弘基刘大哥，他是我们这支小队里年纪最大的，所以我们大家平时都叫他‘刘大哥’。”

李世民向着刘弘基微微躬身，跟着叫了一声：“刘大哥！”

那刘弘基的脸似乎又更红了一点，搓着两手傻乎乎的笑，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兄弟，都是兄弟哈。”

长孙顺德再向着那年纪最轻的人一指，道：“这是段志玄。刘大哥是我们队里年纪最大的，他就是我们队里年纪最轻的，所以我们都叫他‘小段’。哎，不过现在你来了，看起来好像你比小段年纪还轻些，是吗？你今年多少岁了？”

“到今年冬天生日的时候，就能满十五岁了。”

“啊？你那么小啊？”三人不约而同的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隋朝之时男子成丁的年龄是二十，也就是说，男子满二十岁之后才成为丁口，可参军服兵役。不过这千牛备身往往是贵族子弟晋身之道，很多时候不满二十岁的贵族子弟也能进入千牛卫，但毕竟年纪不能太轻，否则体格力量还未完全成熟，哪能担当得起保护皇帝这样的重职要责？所以贵族子弟一般也会到十七八岁的年纪，才会当上千牛备身。可李世民这时竟然还没完全够十五岁，那实在是太小了。

段志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道：“你真的还差几个月才到十五岁？我也是今年春天满了十六岁才进来千牛卫的，当时大家都说我已经是这千牛备身之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个了，你怎么……怎么真的比我还小啊？”

李世民听着这样的质问，心中唯有苦笑而已。他心知肚明，自己能当上这千牛备身，根本不是因为皇帝觉得自己有那样的本事，不过是拿这作个幌子而已。

说起来，其实他父母以前为他设想的晋身之道，也是想等他长到十六七岁左右的时候，就凭借父亲李渊是唐国公、还要是皇亲国戚这样的父荫，让他进来这千牛卫当千牛备身的——据说，为此李渊还悉心安排了与他一母同胞的三姐将会嫁给如今已经在这千牛卫里当着差的一个千牛备身，就是为了过得一两年他进来千牛卫之后能得到这姐夫的照顾提携。只是那婚事才刚刚谈起，母亲就病重垂危、最后更是撒手尘寰而去，李家之内已经无人有心情说起那桩婚事，是以李世民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却不知道对方男家是谁。这千牛卫里有上百的千牛备身，他也不晓得哪个是他的未来姐夫，甚至还不一定能有机会遇见他。

原来，李世民的母亲窦氏是在生下长子李建成之后隔了十年之久才终于好不容易又怀上了这个男孩，因此对他的疼爱之情远甚于后来再生下来的三子李玄霸、四子李元吉，甚至比之长子李建成似乎也有点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她想到李建成作为长子，长大后顺理成章便能继承丈夫李渊的唐国公的爵位，仕途之事是用不着多愁什么的。可李世民这次子却怎么办呢？

就在她为着这事发愁之际，她却惊喜交集的发现，这个次子有着惊人的军事天赋。那是李世民还只有四岁时的事情。李渊在庭院里习武练艺，窦氏抱着这次子坐在一旁观看，过得几天便看到他拿着一把父亲削给他当玩具的小小木剑，竟是一招一式把李渊在他面前练过的招数都有板有眼地全套使了出来。窦氏为此特意再做试验，让丈夫在夜间挑灯看《孙子兵法》，当着这儿子的面大声地朗读出来。也是过得几天之后，叫他也背上几句，他竟真的将父亲读过的内容全部由头至尾一字不差都念出来了。

李渊和窦氏两夫妇一合算，决定要有意地把李世民培养成将帅之才，便可经由战争获取功名，得以晋身。于是李渊在这儿子四岁时就已经开始教他练武。这孩子果然是一教就会、一会就精，除了年纪太小而力气有限之外，不消几年之间就已经学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皆能，尤以射箭之术最为擅长。李渊当然也不忘想尽各种办法给他打磨力气，因此他到八岁之时便能拉开军队之中成年士卒所常用的黄杨弓，十二岁时更是已经可以给他专门制作射力更强、但要拉开所需的力气也要强得多的铁胎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