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关系——丹笙
丹笙  发于:201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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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走,饿死我了。”许畅一瘸一拐地扶着杜临的肩膀催促。

“哦哦,别急,你现在行动不便。”

……

晚上回到旅馆的时候在门口还被冯静狠狠嘲笑了一番,末了扔给他一瓶药,没等他说什么就嘭地关上了房门。

许畅知道他就这德行,拿着药回了房间。

陆森看着他单脚跳进来的摸样,突然笑了一下。

“我擦,你有木有同情心啊,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家伙。”陆森的这一笑让许畅少了很多不自在,张口就是原来那副样子。

许畅一屁股坐在床上,扯过被子仰躺着。

陆森转身去了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

“嗷——”许畅杀猪似地嚎叫,弹簧似地起身。

陆森正漫不经心地用热毛巾给他敷脚。

“我靠,你就不会打声招呼啊!你大爷——呜,呜呜!”

陆森毫不犹豫地把毛巾按在他嘴上,慢悠悠地说:“以后别再满嘴口头禅。”

许畅使劲挣脱:“呸呸呸!!!小爷乐意!你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陆森皱了下眉头,把毛巾放进热水里重新沾了一遍,又给他敷上。

他没搭理许畅那句话,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陆森盯着许畅纤细的脚脖子轻轻给他按摩。

许畅心里突然有点堵,抢过毛巾挡开陆森的手:“我自己来。”

陆森看着他有些不自在的脸,问:“你别扭什么?”

许畅结巴:“什什么,搞毛啊,我我乐意。”

陆森抓过毛巾继续给他敷着,说:“老实点,小心我揍你。”

老实点,小心我揍你。

当年这句话是陆森对着毛手毛脚进行骚扰他的许畅说的。

那时许畅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子,喜欢上陆森也不懂掩饰,画室里那一吻之后,许畅完全推翻了之前的种种羞涩,脱胎换骨成了一小流氓。整日里以调戏陆森为乐。

有天画室里人都走完了,陆森和许畅两人最后锁门,回去的路上许畅仗着半夜无人几乎是挂在陆森身上的。

“来来来,给小爷香一个。”

“……”

“别害羞嘛,这里又没人。”

“老实点。”

“喂!一下午都阴着一张脸,干嘛啊?谁欠你钱了?”

“啧,老实点,小心我揍你。”

“就不!就不!有种你揍我啊,来呀来呀来呀。”

那天陆森刚接了家里的电话,心情差到极点,许畅又对他百般撩拨,两人终是互相撕扯着滚上了陆森的小床。

那时候的陆森尚且年轻,初尝情?事,一点都不懂得怜惜,只想着自己发泄。

待事后他想起来这家伙除了刚开始大叫一声之后就再没听到发出声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他迟疑地坐起身,许畅抱着枕头抖着身子正把头埋进去。

陆森将他揽入怀中,许畅掐着他的手臂,微弱地说:“痛!”

陆森将下巴抵在他额头上,无声叹息,我也痛。

……

“痛不痛?”陆森问。

“不痛。”

陆森按了一下他脚上肿起来的部分:“痛吗?”

许畅脸都扭曲了:“你—他—妈—的—放—手——!”

第七章

大清早的许畅被身边的动静吵醒,他睡眠向来清浅,这几年经常熬夜,愈加有神经衰弱的趋势。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陆森已经起床洗漱去了,他闭着眼拉过被子,蒙头想继续睡。

脚崴了之后冯静再没喊过他,直说自己这次亏了,原本打算让许畅帮忙的,结果成了拖油瓶,气得许畅拿拖鞋把他唬走了。

明天就是撤离的日子,今天却是下起了小雨,学生都待在住处打牌唠嗑,陆森去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许畅还在睡。

陆森原本想再补个回笼觉,但是看着许畅那让人不敢恭维的睡姿想想还是算了。

瞧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掀起被子一角,许畅受冷本能地往里缩了一下。

脚还在肿着。

被子里的人已经快缩成一个球了,陆森才放下被子,顺手拉过自己的那床薄被给他盖上。

一下雨天气就有点降温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陆森过去开门。

“……”杜临提着一兜吃的看着陆森。

陆森也看他。

“……我找许哥。”

“他没醒。”

“……”瞪着堵在门口完全没让他进去意思的陆森,杜临有点来气,“这是我带来的一点吃的,等他醒了你给他。”

杜临把塑料袋往陆森怀里一丢,转身走了。

陆森若有所思地抱着袋子关上门,许畅已经自朦胧中转醒。

“大爷的,清早吵吵什么呢。”被窝太舒服,许畅翻了个滚,不想起床。

陆森把袋子丢桌子上,拿了药酒过来。

“哎!你要干嘛,我脚早不痛了,把那东西拿远点!”许畅警戒地拉高被子往床头缩,这两天陆森给他上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每次都能把他脚给扭下来。

“再敷一次,好的快。”

“去你大爷的,那药味道熏死人了!小爷睡不着觉!”许畅一急又出口成脏。

果然陆森没停下靠近床边的脚步,并且还准确无误地从被子里抓住许畅的脚腕,刚才还在叫嚣的人立即痛得鬼哭狼嚎似地被拖过来。

“陆森你大爷的,你这样拽我我能好得快么!你存心是给我找难受!”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许畅痛得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只能仰躺在床上捞着被子使劲蒙住头。

“好了!”陆森一拍许畅的腿肚,又引来一声低咒。

“……把爪子拿开!熏死我了!”许畅皱眉瞪着掀开他被子的人。

陆森偏偏凑近了,把刚刚接触过药物的手抚上他的脸,“毛病还是改不了,不让你痛点你就不长记性。”

“关你屁事,你凭什么管我!”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愣了一下。

“我就管你,我不管你谁还管你!”陆森合拢两指,使劲拧上了许畅的脸,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许畅心里来气,用没受伤的一只脚把人踹到一边去,“滚!”

“就不滚!”陆森有些孩子气地回嘴,并且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大爷的!你干什么!”许畅打滚。

陆森紧紧抱住还在翻腾的人,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背脊里,“别吵,让我休息一会。”

许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头的台灯,背后是那人浅浅的呼吸。

恍恍惚惚有种错觉,十年过去,这人又躺在了他的身边。

肚子咕噜咕噜地开始煞风景,许畅困难地转个身,坐起来穿衣下床。

看到桌子上的一兜子零食,忍不住嘀咕一声“小鬼。”

毫不客气地从里面找出一大袋薯片,撕开就咔嚓咔嚓地吃。

还躺在床上的人终于在他一袋快要吃完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看见他正在往嘴里塞的东西,一个枕头就这么飞过来了:“你就不能消停点!”

“我擦!我都饿死了!你不看看几点了,该吃午饭了!”许畅没好气地把空袋子扔进垃圾桶,捡起地上的枕头丢回去,一蹦一蹦地挪到床边,无视他此刻的表情。

陆森最讨厌别人在睡觉的时候吵醒他,此刻黑了一张脸默默下床,忍耐着去食堂打饭喂许畅这畜生。

原本计划的篝火晚会也被取消了,第二天队伍集合,一票人浩浩荡荡回了画室。

许畅回到家把行李一放,提着从怀柔带回的一堆板栗什么的特产去邻居家走了一趟,然后满头黑线地带回一个恐怖的消息,邻居李叔家的女儿离婚了!

离婚倒也罢了,看李家那样,又想把女儿往他这里推。

许畅没父没母,工作也吊儿郎当的,任是哪个家长也不愿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但是也有例外,许畅这样有几栋房子的,还是有一定入赘价值的。

许畅算是和李敏一块长大,小时候没少遭她欺负,后来这丫头越长越歪,不好好念书整日和一群小混混在一块,两人后来也没多少交集了。去年李敏大着肚子回来了,可把李家老两口给气死了,可再生气也是自己的女儿,他们就把主意动到许畅头上,许畅哪里肯吃这个闷亏,任是李家好说歹说,许畅也不答应。最后还是把李敏肚子搞大的男人良心发现回来找孩子,然后被李家押上了礼堂。

这才一年多,就离婚了,孩子还不知判给了谁。

有天晚上许畅出门觅食,就看见李敏坐在大排档门口跟几个男男女女在拼酒,那彪悍程度比爷们还爷们,许畅摇摇头,转身欲走。

“哎!那不是许畅吗?来来来,过来坐!”李敏在人群中大着嗓门喊他,黄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很是耀眼,原本白皙小巧的一张脸涂了化妆品之后变得很夸张。

许畅打心底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可听到号召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还没吃饭呢吧,就知道你过了饭点才会想起来,一年多没见看着又掉肉了!”李敏把烤串往许畅面前一堆,拄着下巴看着他。

“我不吃这个,刚从山区回来,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我得去瞅瞅有没有什么饭菜。”许畅客气地推拒,拿了一杯啤酒跟李敏碰了一杯。

“那行,反正你也不会喝,要吃饭赶紧的,一会人又多了,对面那家盖浇饭还不错,你以前经常吃的,现在刚好人不多,快去吧。”李敏撩起袖子,又开了一瓶啤酒。

许畅立即站起来跟人道别,“那行,我过去了。”

进门正好看见陆森坐在里面。

“你怎么也在这啊。”许畅坐过去,顺手拿了菜单看。

陆森说:“等外卖,今天下课有点晚。”

许畅盯着菜单:“是有点晚,我都快饿死了,别带回去了,直接在这吃吧,再添个水煮鱼。”

“刚才跟你说话那女看着眼熟。”

“李敏,我家邻居。”

陆森想了想,实在印象不深,零星只记得几个画面,“以前常欺负你那个?”

“好男不跟女斗。”许畅冷哼。

菜上来了,一盘青椒炒蛋,一盘香菇油菜。

许畅一手托着饭碗,一手挥舞着筷子,猛扒了几口饭,肚子里有点底了,才戳着香菇嘲道:“为什么每次跟你一块吃饭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出家人?”

陆森慢悠悠地吃着菜,没理他那句话,反问道:“一天没吃饭?”

许畅想了想:“吃了吧,想不起来了。”

“……”

“反正我有储备粮食。”水煮鱼上来,许畅欢快地下筷子。

“还有杜临那小子给你送到嘴边是吗?”

“……送嘴边?”许畅挑挑眉毛,“是啊,他偶尔也会给我带吃的。”

“……”陆森深深地觉得,有时候在一根筋的人面前岔话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怎么不吃啊,今天的鱼很新鲜啊。”许畅辣得嘴角微红,还不忘招呼陆森。

店里又陆续进来几个人,不像刚才那么安静了。

陆森放下筷子,看着许畅那毫无形象的吃相,心里微微一动。

那些他不在的日子里,眼前这人就是这样的吃饭,这样的脾气,这样的生活。

“喂,你还吃不吃饭了?”对面的人拿筷子在他眼前挥了挥。

陆森回过神来,难得的微微一笑:“告诉你件事儿。”

“说。”

“你牙里有棵菜。”

“……你大爷的!”

两人吃饱喝足地回到家,许畅开灯进屋,陆森停在门口。

“我要回去了。”

许畅头也不回地换着拖鞋:“嗯。”

“我说,我要回去了。”

许畅换好鞋转过身,一手扶着门框,点着头看他:“我听清楚了,还有事儿吗?”

陆森一手撑着门:“本来没有事,但是又有很多事。”

许畅边合上门边说:“自个的事自个操心,一路顺风。”

他听清楚了,他也听明白了。

陆森“嘭”地又把门拍开,挤身进屋。

许畅皱眉:“换拖鞋,刚拖的地。”

陆森充耳不闻,有些烦躁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手肘搭在膝盖上,望着地板出神。

“哎哎,这不是你发呆的地儿,要走赶紧的,我这刚吃饱了饭还得消化消化呢。”许畅拿着抱枕赶人。

“我觉得,我这次得跟你打声招呼……我还会回来的。”陆森的声音很低。

“……”许畅抱着枕头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嗯,房间会给你留着,同学一场,房租到期之前不会外租。”

“……”

陆森猛地抬头看他,他扭着头悠闲自在地看着电视,《喜洋洋和灰太狼》。

这样僵持了片刻,陆森阴沉着脸要说什么,许畅突然笑起来:“哈哈哈……”

陆森毫不犹豫地起身去关了电视,迎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视线走近许畅。

许畅把遥控器丢一边,曲起腿抱着抱枕仰头看他:“怎么了?”

那一脸疑问的表情,似乎一点心事都没有的一张脸。

“我们什么关系?”陆森淡淡问。

“老同学,如果画室也算学校的话。”

“我们什么关系——?”陆森慢慢问。

“房客?”

“你再说一遍。”陆森有点咬牙切齿了。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你房东,小心把你房子收了让你睡大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嚣张家伙,突然合身扑过去:“房子随你收,老子今天先睡了你。”

“你——唔——唔唔!陆——唔!”

……陆森捂着一边的脸颊直起身,看着许畅,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许畅坐起身大口喘气,抓着沙发边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此刻他脸颊通红,目光水润,却饱含强烈的抗拒。

“滚。”许畅一指大门。

“为什么。”陆森淡淡道。

沉默了片刻,许畅哈哈一笑,声音充满嘲讽:“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你问谁?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别人问你为什么你怎么答?”

“我是在问你。”

“你凭什么问我?又凭什么这么问?”

“我以为,你曾经是喜欢我的。”陆森坐在沙发一边,淡淡道,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有点孩子气。

“曾经?哈,你也知道那是‘曾经’。”

“曾经你说你喜欢我的,你说了好多次,我想一直到现在,也该是的。”陆森面无表情地说。

曾经他是说过很多次喜欢,那时候是在床上。

许畅的嘲笑又扩大了几分:“那你知道这个‘曾经’距离现在有多久了?这之间又夹杂了多少人事,你凭什么觉得那个‘喜欢’能延续到今天,你哪里来的自信,还是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专情?痴心?还是这么!……这么——贱!”最后那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许畅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只要对方再刺激他一下,他就能扑上去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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