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经年 上——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发于:2012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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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年上攻 蛰伏等待 怅然若失

李明淮,我问你,爱情是什么?

是你对蓝彩洋那样,还是我对你这样?

李明淮,我问你,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养育多年的晚辈,还是令人作恶的败类?

李明淮,我喜欢了你这么久,放弃了,又重新捡起来。

你能不能告诉,怎么才能断掉这痴心妄念

哈哈哈,李明淮,我这么的爱你,

可过往经年,岁岁朝朝,我什么也留不住。

所以说,是不是一开始错了,结局也就错了

楔子

过往经年,一闭眼,就是你那温柔

【阶段一:回忆什么的,最可笑了】

1.1 外表叔叔驾到

我已经不太记得是怎么认识李明淮的了,可我记得自己小时候狠狠咬过他一口,那时候我十一岁,他

被我咬的哎呀一声,使劲把我甩的一个踉跄,“这孩子怎么野成这样?”

我咬他的时候已经认识他好几年了,他是我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小时候来过我家,据说我出生的

时候他还抱过我。

可我不记得。

废话,小时候抱过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就是要记,也得记住那个胸脯最软最舒服的阿姨。

我们张家亲戚多,体系庞大,整个村跟我们家都说的上关系,就是不说那些个远房亲戚,光爷爷我就

有五个,每个爷爷下最少有五个子女,我自己的亲爷爷就有八个孩子,七女一男,没错,张家到我爸

爸这一代阴盛阳衰,把男孩儿看的比什么都金贵,张家成了村里有名的超生游击队,我的爷爷们就是

超生游击队的队长、副队长、参谋长,指挥着家里能生的女人生儿子出来,不能生的女人们好好的伺

候好张家的儿子们。

所以我小时候在张家就是个土皇帝。

整个张家跟我同辈的姐姐妹妹们都用那种既愤恨又羡慕的眼光看着我,整个张家的媳妇婆婆的也都把

我捧在手心里。

没错,到了我这一辈,张家成了单传了。

张家人倒不兴女人不上桌的说法,一到吃饭,院子里几乎坐不下,五个爷爷并着坐在上面,女人们挤

着坐在下面,张家的儿子孙子松松款款的坐两边,一时间也有点皇帝上朝的感觉——就是没这么穷的

皇帝们。孩子多,钱自然就少了,张家也就人口多,在村子里算不上最穷的也差不了多远,人穷就得

会被人看笑话,张家的女人总没新衣服,补丁摞补丁的穿着,在外面买个东西闲个话,别人的目光都

往身上转,收回去的时候总有那么点看不起人了,这都什么年代了,香港回归都快十年,哪儿来的土

包子还穿补丁?

张家的女人是没上过学的,哪儿来的生财之道,缝纫机早普及了,针线活谁家女人不会干,守着那一

亩二分地还不够一大家子吃的。等看着别人家的儿子带回了城里的媳妇,别人家的女儿嫁到了城里去

,张家的爷爷们终于着急了,再这么下去张家女人就嫁不出去了。

临走的那天白天我跟小爷爷家的堂妹跑到对门杜三叔家的地里扫了他家二斤毛豆,找个人少的地方用

火烧了吃,剩下的揣在裤兜里回去馋馋那些个姐姐妹妹。晚上我因为吃多了烤毛豆把被窝弄得臭烘烘

没法睡,光着脚下床准备给我爸妈捣乱,还没掀门帘子就听见他们屋里有亲爷爷的说话声。

爷爷们向来住在自己的正屋里,从来都是叫人进去说话的,要是去了谁家屋子里,那必定是大事儿了

我靠在隔屋的墙皮上听爷爷和爸爸妈妈说话。

“四儿还那么小,我舍不得。”妈妈小声的哭。

“你要舍不得再给我生一个孙子。”

“……”妈妈只有哭,爸爸一声都不吭。

我听的不明不白,想着床上的屁臭味也该散了,重新爬上上床,攥着裤兜里还剩的几粒烤毛豆很快就

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妈妈叫起来,喊着我洗干净脸,换了身崭新崭新的衣服,又不是过年,我纳闷,但

也没说话,等妈妈把换下来的旧衣服扔进水盆里,我才想起来兜里还有几颗烤毛豆呢,不由觉得惋惜

吃了早饭,我要出去玩,被妈妈拉着不让出去,说是有重要的客人要来,让我老老实实的等着,我和

隔壁杨六叔家的小泡子说好了今天去他家看刚下的小猪崽子,我撅着嘴不情愿,妈妈也不像平常似的

顺着我,任我撒泼耍赖在地上打滚也不管用,倒是小爷爷在一旁惋惜,“可惜了一身新衣服。”

我等啊等,等到了中午“重要的客人”才出现,还没看清脸就被爸爸拉着迎上去,“四儿,这是你外

表叔叔,跟叔叔打个招呼。”

我抬头看看外表叔叔,他长的很高,我得仰头使劲看他,他也低头看着我。

我觉得外表叔叔不怎么喜欢我,看我的时候连一点笑模样都没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姨姨对外表叔叔

却特别客气,把家里最肥的鸡杀了给外表叔叔做饭,爷爷们还让了自己的上位跟张家的寥寥可数的三

个儿子们挤在一起做。

外表叔叔成了张家的皇帝。

外表叔叔吃了饭也不怎么吭声,看了看手上的表对亲爷爷说,“我明天有事,现在就得回去。”

爸爸立刻把我推到外表叔叔跟前,忙不迭的说,“那就麻烦你了,这孩子调皮,你看不惯就揍,别手

软。”

从小到大我还没挨过打呢,凭什么让一个我不记得人打我屁股?

我瞪着外表叔叔,他低头对我很虚伪的笑了,虽然我是个十一岁的乡下小子,但也知道什么叫虚伪,

虚伪就是姨姨们跟婶婶们相互让着不知哪儿来的一根口红。

外表叔叔伸手摸摸我的脸,“这孩子长的挺快,我上回见他才到我膝盖呢。”

爸爸哈哈笑了,“就是个小毛头,天天横行霸道的。”

外表叔叔又伸手想捏我鼻子,我张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虎口,绝不撒嘴。

外表叔叔,哎呀一声,连忙甩手,我脚上没站稳,被甩的磕到地上了。

一时间张家陷入一片混乱,姨姨婶婶们扑过来抱着我喊着天啊地啊菩萨观世音啊,叔叔爷爷们围着外

表叔叔不停的道歉说对不起。

1.2 我讨厌你

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跟着外表叔叔走。

外表叔叔领着我在村口搭车,他虽然牵着我的手,可我觉得他一点也不想拉着我,上了便车,外表叔

叔皱着眉坐到海绵从座位上翻出来被蹭的黑黑的椅子上,他放开了我的手,歪头看了我一下,还是不

笑,然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看着窗户外面慢慢的抽,他咳嗽了几下,但还是继续抽。

“妈妈让你带我去哪儿玩?”我坐在他后面问他。

外表叔叔扭过头来奇怪的看了我一会儿,怪怪的笑了,“他们没让我带你出来玩?”

“那为什么他让你带着我坐车?”

“哦,他们让你跟着我到城里上学。”外表叔叔冷冷的说。

我缩了缩脖子,看着外表叔叔抽烟的侧面说,“我叫张四儿,大名张矾。”

外表叔叔重新扭头回来看了我一眼,他又笑了,“我叫李明淮,没小名,以后你不要叫我外表叔,就

叫我李明淮。”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李明淮刚刚大学毕业,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不知道他是我们张家所有的亲戚中唯

一有文化的,不知道爷爷们求他带我到城里上学的时候他是很不耐烦的,当然,我也不知道他那个时

候刚刚失恋,大学谈了两年的女朋友最终还是离开了他,我更不知道那根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根烟。

李明淮把我带到他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不大,天花板矮矮的,一点也不像我家的房子有那么高的顶。

李明淮把我推到茅房里,里面也是小小的,但是不像我们家里的茅房臭臭的,反而有一种香香的味道

,李明淮搬了个小板凳让我坐在上面,他伸手从墙上拿了个像是锤子的东西,又转了转墙上的一个形

状很怪的东西。他拿着“锤子”,居高临下的对我说,“把你的脏衣服脱了。”

我在家里乃至村子里都是个十足的小霸王,从来没怕过谁,李明淮对我说话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威

胁恐吓的语气,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害怕他。

我乖乖的脱了脏衣服,光溜溜的坐在小板凳上看他。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这回他是真的笑了

,他说:“手拿出来试试水温怎么样。”

我乖乖的把手伸出去,“锤子”里呲出了温温的水,李明淮在我头顶上问,“水温怎么样?”

“不烫也不冷。”我说。

“那好。”他伸手把墙上那个形状很奇怪的东西按了一下,锤子里的水就没有了,他把锤子挂回墙上

,把裤腿和衬衣袖子都挽起来,又重新把锤子拿下来,对我说:“我给你冲着,你自己洗,台子上有

香皂。”他指了指台子上的香皂。

我知道香皂,婶婶姨姨都用肥皂洗脸,只有妈妈因为生了我,所以用香皂洗脸。

——

我跟村子里的小孩儿光屁股长到大,也上着村子里的学校,可张家人都宠着我,逃个学,不写作业,

老师到家里来揪人去上学,要不就是来家里哭诉我在课堂上把鼻涕抹到老师的裙子上——这些对我都

没有影响,张家人舍不得教训我,哪管老师怎么说。

我以为在城里上学也是一样的。

到城里上学的第一天,李明淮带着我到了一个很大的房子里,房子里有一张很大的办公桌,那张桌子

大到我几乎可以躺在上面再打个滚。

我站在李明淮旁边,看着那个坐在大桌子后面的白胡子老头,这个老头长的凶巴巴的,一点也不像我

的爷爷们,我的爷爷们对我向来都是笑眯眯的,恨不得天天把我抱在怀里。

李明淮将我向老头前推了一推,说,“麻烦您了,这孩子可能有点调皮。”

那个老头把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只要能达到分数标准,就可以入校。”

于是我领到了语文和数学卷子,老头让我在那张大大的办公桌上把卷子做完。

我抬头看了看李明淮。

李明淮对我说,“这是本市最好的小学,跟乡下不一样,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进的。”

我只得不情愿的抓了笔在卷子写。我长了这么大,哪用心在学习上过,卷子上的字我都认不全,跟不

用说能写出答案来。白胡子老头越看我眼神越凶,恨不得一脚把我踢出门去。李明淮也是连连叹气,

等交卷时间到了,李明淮站起来把我拉出门去,“你在门外等我一会儿,不要乱跑,我有点事情要对

教务处主任说。”

小孩子自然是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情的,不过等十几分钟后李明淮从那个白胡子老头的屋子里出来,

我成为了这所“本市最好的”小学的一员。

这天晚上,我领了学校的制服和书本还有桌套,全部由李明淮帮我拿着。等回到李明淮住的地方,他

做了简单的午饭给我吃。等我擦干净嘴巴,他对我说:“你坐好,我有话要对你说。”

其实我有点怕他。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好。

“……教务处的主任虽然同意你入学了,但每年需要额外交一笔赞助费。你们家给的钱根本不够。并

且你的户口不在本市,要想直升这所学校的初中及高中的话,我看你家所有人几年不吃饭也不见得能

凑出钱来。”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李明淮又扫了我一眼,“我知道你家拿不出这笔钱,要也是白要。”

我不喜欢他那种轻蔑的瞧不起我们家人的语气,可我还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他。

他那个时候虽然才二十多岁,面对我时却很有一种家长的威严在。

他继续说:“收据我会收好,等到你满十六岁后就开始打工把钱还给我。”

我并不明白什么是打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规定我必须要十六岁以后还钱。

但有一句话我是听懂了的。

我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直上到高中。

也就是说,我要很久很久都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爷爷们了。

很久很久都不会有人再那样的疼爱我了。

我看着李明淮,他也很严厉的看着我,我忽然委屈起来,扁着嘴巴努力的想要把眼泪憋回去,男子汉

是不能掉眼泪的!!

可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眼泪跟破堤似的冲出来,我憋得一抽一抽的,只差一点点就要放声大哭了。

李明淮皱着眉毛看我,“你哭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1.3 我来自渠县

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哭闹都最终是无济于事的,最终我进入了这所本市最好的小学念五年级。

我不能改变自己去讨厌的地方上学,更不能改变自己要在这个城市生活很久很久的现实。

我是农村孩子,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在泥巴里打滚,有挥之不去的泥土味,上学的第一天周围的同学都

表明了不喜欢我——虽然我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制服,我的还是崭新崭新的。

新学校有宽敞而明亮的教室,老师上课用的黑板是绿色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彩色粉笔,天花板上有长

长的电灯,跟我在家里上的学校完全不一样,就连桌椅板凳都是配套的,桌面平滑,写字的时候完全

不用因为桌面的凹凸不平而将字写的歪歪扭扭。

在乡下的时候,时不时的也回来些新同学,村子里上不起学的孩子很多,经常今天是同学,明天可能

就在附近的小厂子里给家里挣钱,所以新同学从来没有被老师正式介绍过。我第一天到新学校的时候

,那个体型胖的好像糖葫芦似的班主任把我带进教室,推着我站到讲台上,然后她拍了拍手,用一种

漫不经心又伪装兴奋的语气对讲台下的所有人说:“大家注意了,今天我们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

那种拖得长长的,带着明显的虚伪的快乐语气,我一点也不喜欢,虽然我只是个小孩子,却也懂得分

辨一个人是否真诚。

讲台下的我未来的同学开始带着微笑鼓掌,他们都看起来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的那种,似乎来一个

新同学是很新奇而罕见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并没能真正意识到进入自己所念的学校到底有多么困难,当然,也就不会知道在我小的时

候,李明淮给予我的有多么丰厚。

我在乡下上学的时候,是不会一下子得到这么多掌声和欢迎的,而这样的热情,让我对自己的将要进

入的学校产生了很大的好感。我回头看了那个胖的像糖葫芦一样的班主任,她正激情洋溢的看着我,

笑眯眯的讲台下的所有人说道:“现在让新同学来介绍一下自己,大家说好不好?”

又是一片掌声。

我站在讲台前,清了清嗓子,张大了嘴巴,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我叫张矾,是从渠县来的,希望

大家都能喜欢我!!”

自我介绍完毕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隔了几秒后,讲台下的所有人都爆发出了大笑,用语文课本上

的一句经典的话可以进行修饰——笑的海洋。

而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大笑——我以为他们是喜欢我,或者觉得我很有意思才会那样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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